第52章 ☆、激戰

看到芬蘭人的軍旗，德萊克利猶豫了一下。他是前鋒，應該打上去。可是，要不要通知赫爾慶，等一下後援呢？

攻，或者守？這是一個問題。

就這麽一遲疑，他就看到藍十字軍旗揮舞，一群隊列不齊，軍服也混亂的芬蘭人，揮舞着刺刀沖殺過來。他就知道，自己已經失去了最重要的戰場主動權。

“列隊，防守！”他下達了命令，不得不下達的防守命令。德萊克利知道，自己要面臨的，是一場艱苦的防禦戰。

第一軍經常南下，和土耳其人交手。當然知道這樣靠着士氣和勇氣的沖鋒持續不了多久。在俄軍密集隊形下，排槍和火炮有效的阻止了芬蘭人的猛打猛沖。但是，在不遠的後方，黃十字軍旗清晰可見，瑞典的軍隊上來了。

瑞典軍隊從查利十二開始，就是歐洲強軍。雖然随着瑞典國力的衰退，這支陸軍越來越少的出現在歐洲戰場。可是他們的射擊技術，不論是火炮還是排槍，都令人印象深刻。

“嗖嗖嗖”天空傳來令人頭皮發麻的炮彈飛行聲，緊接着砸在俄軍的密集隊列中，打開了幾十條血路。

“穩住，穩住！”炮擊之後，俄軍軍官們自發上前，指揮着部隊，調整隊列。因為瑞典的步兵方陣已經上來了。

“停下，裝彈，射擊！”軍官們下達口令，方陣噴出一股股白煙，還有致命的彈丸。

俄軍的隊列又是倒下一大片，後方的士兵毫不猶豫的向前，踩着同伴的屍體，維持着完整的隊列。

“裝彈，開火！”俄軍的反擊同樣犀利，瑞典軍死傷慘重。兩支軍隊同樣的堅韌，一個個營方陣向前移動着，面對面的不停開火，屠殺着自己的同類。

瑞典軍射術精良，俄軍開火兩次他們可以開火三次。逐漸在火力上壓制了俄軍。每一次俄軍的刺刀沖鋒戰術，又被同樣骁勇和不畏生死的芬蘭軍頂住。慢慢的，俄軍陷入了下風。這時候，缺少有經驗軍官和士官的缺點越來越明顯。俄軍的隊列，開始緩慢的後退。

德萊克利知道不能後退，他的後面是行軍狀态的俄軍大隊。只要這裏頂不住，瑞典的騎兵就會一路殺來，一直能把遠征軍打回彼得堡。

冒着槍林彈雨，他騎馬來到第一線，在距離瑞典軍不到一百米的地方，設立了自己的指揮所。

德萊克利把華麗的三角帽扔在地上，用軍刀貫穿：“我就在這裏，要麽勝利，要麽戰死！”

“軍旗向前！軍官向前！沖鋒！”

“勝利！”俄軍隊列發出震耳欲聾般的歡呼，随着激昂的戰鼓聲，奮勇向前殺去。

“轟轟轟”密集的炮彈不停的打進俄軍方陣，前六排的官兵幾乎全倒在血泊中，俄軍的攻勢為之一窒。

硝煙中，黃十字軍旗向前。瑞典軍的方陣在白煙中前進，不時停下來開火，毫無畏懼，不可阻擋。

“向赫爾慶公爵大人求援，我軍遭到優勢瑞典軍攻擊，需要增援。”德萊克利暗自畫了一個十字，增援？增援能來嗎？

大獵手鎮以北，瑞典軍的後方指揮所，幾名軍官騎在馬上，用望遠鏡觀察着戰線。

“俄國人頂不住了。”一個須發皆白的老将軍，瑞典軍隊總司令貝爾納多特說：“他們的後備隊上不來，這些愚蠢的俄國人，還沒有意識到這個戰場的關鍵之處。”

他的身邊是意氣飛揚的莫捷，面帶微笑，用馬鞭指着兩側的森林：“要小心俄國人從這裏冒出來。”

“您過于小心了。”貝爾納多特說。

“不，我的将軍。我太了解俄國軍隊了。他們遲鈍愚蠢，但是堅韌頑強！”莫捷說：“他們一定會從森林迂回，妄圖拼死一搏。要保留預備隊，還有至少一半的炮兵。”

“好吧，您真是過于慎重了。”貝爾納多特笑笑同意了。

他們的後面，是一臉平靜的古斯塔夫。自從接受觀察員的職務，他就心神不定。對面的俄軍，有沒有那個讓他一直牽挂的人？

接到前鋒遭到攻擊的消息，赫爾慶就知道自己陷入了瑞典軍的陷阱。當他調動部隊增援的時候，才發現麻煩來了。

大獵手鎮以南，俄軍增援的必經之處，是一段極為狹隘的路。平時感覺不到，大軍向前的時候，才發現這段路太窄了。被部隊，炮車，辎重，後運的傷兵完全堵死了。

人和馬亂成一團，加上時不時的芬蘭擲彈兵的騷擾，加重了混亂。赫爾慶發現，在森林的道路中，他只能不停的向前添油。崩潰，是遲早的事。

“葉哈揚夫，帶着第一步兵師向南；米高揚，帶着你的師，向北。穿過森林，穿插到大獵手鎮以北，瑞典人的背後去，打垮他們！”赫爾慶招來兩個師長，面授機宜。

“明白。”兩個師長回答道。赫爾慶不放心的看看米高揚，和站在他身後的伊琳娜：“要快！你們務必第一個穿過森林！要向瑞典人的後方猛沖！不惜一切代價！”

“是。”米高揚臉漲得通紅，伊琳娜卻比他多了幾分冷靜。葉哈揚夫是赫爾慶公爵的親信，帶着他最信任的第一步兵師，走的是相對疏松的南線。自己的彼得堡師走北線，卻被要求第一個穿出森林。這是要吸引瑞典人的注意力啊！這個任務，悲催！

不管怎麽說，任務就是任務。一聲令下，彼得堡師以連為單位，開始向森林穿插。累贅的炮兵團，被丢在後面。

“帶着全部火炮，最快的速度前進。”伊琳娜吩咐馬連斯基：“沒有炮兵，我們就會被屠殺。勝利取決于你們什麽時候趕到戰場。”

正面戰場上，瑞典軍一個一個團投入戰場，把俄國人壓得喘不過氣。德萊克利仍然在指揮所，他的周圍都是屍體。所有人勸他離開，但是他屹立不動。

“我就在這裏，要麽勝利，要麽戰死。”

“應該把騎兵投入戰場。”貝爾納多特對莫捷說。俄軍的抵抗讓他驚訝，應該投入更多的兵力，而不是在這裏等待。但是首先要取得莫捷的同意。他是總司令，但莫捷是長公主克裏斯蒂娜請來的軍事顧問，有可能是驸馬爺，甚至是皇儲，不能不重視啊。

再看看旁邊的古斯塔夫，他一聲嘆息。明明是皇子，偏要到法軍服役；明明是法國元帥，偏偏來瑞典當皇儲。這個世界有點亂，都是革命惹的禍啊。

“再等等，還要等等。俄國人就要來了。”莫捷說。

“我認為他們不會穿過森林，這太瘋狂……”貝爾納多特說。

“他們來了。”古斯塔夫指指北面，森林裏走出一面軍旗，後面是穿着深綠色軍服的俄軍士兵。一個一個士兵冒了出來，轉眼間，稀疏的散兵線已經成型了。

沒等俄軍列隊，瑞典炮兵已經調轉炮口，對着俄軍猛轟。剛剛從森林鑽出來的俄軍立即死傷一片。可是他們還是迅速的列隊，排成方陣。

“這些俄國人，不怕死啊！”貝爾納多特搖搖頭，不敢置信的說。

古斯塔夫和莫捷對視一眼，都看出對方的無奈。瑞典，畢竟是多年沒有參加戰鬥了。在歐洲，幾個強國，幾十萬大軍，打得腦漿都出來了。這種程度的損失，俄軍承受得起。

“把預備隊調上去，注意留下一支預備隊。要是我沒猜錯，南面還應該有一支俄軍，那才是主力。”莫捷看着北面在炮火下掙紮的俄軍，冷靜的說。

古斯塔夫一動不動的看着正在列隊的俄軍。一個熟悉的身影，騎着一匹馬，正在整隊。那個他朝思暮想的人，真該死，不是讓她不要來的嗎？

不但來了，還出現在這麽危險的地方。她知不知道自己是女人？！古斯塔夫握緊馬鞭，沒有意識到指甲已經刺破了手掌。

伊琳娜騎着馬，正在督促她的部下列隊。在莫斯科特訓的時候，大家訓練的不錯。可是訓練的時候，沒有人對自己開火不是嗎。

瑪法耶夫帶着第一營已經占領了陣地，可是後續部隊被炮火和血腥吓壞了，剛出森林就開始混亂。

“不許後退，違令者格殺勿論！”她騎着馬在森林邊緣跑來跑去，把每一個戰士趕向前方。

“到瑪法耶夫那裏去，到那裏列隊。”

米高揚同樣騎着馬，但很快就從馬上下來了。戰場的硝煙，血腥，喊殺聲和痛苦的哀嚎，讓他不知所措。

“米高揚，在這裏設置一個收容點，把森林裏出來的部隊整編，以連為單位往前送。我們的陣地在……”

“轟”一枚開花彈在伊琳娜和米高揚身邊不遠處爆炸，米高揚的衛兵全倒在血泊中，米高揚萎軟着跪在地上，露出了他身後兩個顫栗着的下士鼓手。

“這是怎麽回事？西蒙！尼古拉！你們不是在炮兵團，跟着比克斯大尉的嗎？”看到這兩個小家夥，伊琳娜急的頭都要大了。

“我們……”兩個小家夥臉色蒼白，話都說不完整了。

“是我把他們帶來的，尼古拉殿下說想看看戰場……”米高揚怯怯的說。

“混蛋”伊琳娜一鞭子抽在他的臉上：“你沒腦子啊！”

“我也沒想到……”米高揚哆嗦着，皇太子殿下的請求他不敢拒絕，再說誰知道戰場那麽可怕啊！

“我把他們送回去？”他看着伊琳娜，期盼的說。

“我剛才說的你沒聽見？所有人向前，後退者殺！”伊琳娜冷冷的看了米高揚一眼：“給我站起來，在這裏敲鼓，召集士兵。”

“我不行，您找別人吧，我腿軟，站不起來了。”米高揚苦着臉說。

“比克斯大尉向您報到。”比克斯氣喘籲籲的出現在伊琳娜面前，帽子都跑掉了。

“你來幹什麽？”伊琳娜問。

“找這兩個混球！”比克斯恨恨的看着兩個哆哆嗦嗦的鼓手：“一轉眼他們就不見了，我趕緊找……”

“好了，不是什麽得意的事。比克斯，你在這裏協助整隊，把部隊以連為單位送向前方。西蒙，尼古拉你們就在這裏敲鼓，發召集命令，明白嗎？”伊琳娜捏着尼古拉的耳朵，大聲地說。

“明白”尼古拉和西蒙小臉還是煞白，但還是大聲的說。

“格裏高利，你留下來，保護好這兩個人。機靈點，知道嗎？”伊琳娜對格裏高利使了個眼色，說道。

“知道，伯爵大人。”格裏高利嘟囔着。

“給我機靈點，這兩個孩子擦破點皮，我活剝了你！”伊琳娜對他的肩膀甩了一鞭子，騎着馬，沖向列隊的方陣。

瑪法耶夫的第一營，他的部隊是全師訓練和裝備最好的，在炮火下列隊不到十分鐘，已經減員過半了。

倒下一個，士兵自發的向前，保持隊列的完整。瑪法耶夫雙腳幾乎是泡在血中，他臉色平靜，就是腿有點抖。

“怎麽樣？瑪法耶夫，害怕嗎？”伊琳娜看着臉色有點難看的瑪法耶夫，大聲地問。

“害怕！呸！”明知道伊琳娜在激自己，瑪法耶夫還是感到一陣血沖到額頭，握刀的手攥得緊緊的。

“勇士們，我們來到這裏，不是被瑞典人當靶子打的。我們是來殺人的，不是來被人殺的！”伊琳娜轉過身來，對着方陣的俄軍官兵，大聲的說。

“軍旗向前！軍官向前！”她大聲命令。

軍旗手和軍官們越過隊伍，站在前面。士兵們見狀，紛紛裝上刺刀。

“榮譽！”伊琳娜拔出刀，轉向瑞典軍。

“榮譽！”士兵們大聲喊着，揮舞着武器。

“勝利！”伊琳娜下馬，站在隊列前面。瑪法耶夫看看，站在她的身邊。

“勝利！”所有人齊聲大喊。

“為了俄羅斯，沖鋒！”伊琳娜看了一眼遠處的瑞典陣地，那個騎着白馬，向這邊張望的身影，大喊一聲，向前沖去。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覺得這一章很有意思……其實下一章男主女主就要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