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進攻

面對端着刺刀沖上來的俄軍，瑞典軍明顯沒有心理準備。軍官不知道是迎上去，還是撤下來，只放了兩排槍，白刃戰就開始了。

莫捷從望遠鏡看過去，伊琳娜一馬當先，把瑞典軍方陣殺出一個缺口，帶着人沖殺進去。俄軍的墨綠色，很快把瑞典人淹沒了。

“很不錯的軍官！”莫捷贊嘆道，眼睛卻是盯着古斯塔夫。

“哼”古斯塔夫不說話，一直盯着前方。

“這些瘋子！真是些瘋子！”貝爾納多特元帥氣哼哼的詛咒着：“上帝啊！他們還在沖鋒！他們要幹什麽！”

在沖垮了當前的瑞典步兵方陣，伊琳娜沒有像大家想的那樣停下來，也沒有整隊。她回頭一揮手：“跟我來！”

“她要奪炮！”莫捷終于坐不住了：“騎兵預備隊立即出動，把他們驅逐出去！”

來不及了，俄軍驅趕着瑞典敗兵，一直沖到炮兵陣地面前。驚慌失措的瑞典炮兵，敵人殺到面前也沒有開火。

伊琳娜跑在最前面，跑的肺都要炸了。腳步越來越重，手裏的軍刀也越來越沉。肉搏這個活，确實不是女人幹的。在接近炮兵陣地的時候，瑪法耶夫越過她，第一個殺進瑞典人的陣地。

“殺啊！弟兄們！殺啊！”他紅着眼睛，揮舞着軍刀，四處砍殺。

伊琳娜站在炮壘上，喘着粗氣，看着不遠處的瑞典指揮所。要是有可能，她真的想沖到那裏去，把古斯塔夫抓起來，再打他八十軍棍。

看着瑞典陣地後面的煙塵，大隊騎兵正在快速逼近。伊琳娜嘆了口氣，可惜了。

“瑪法耶夫少校，整隊！所有人，回到隊列裏來！”伊琳娜拉着殺得興起的瑪法耶夫：“去，把所有大炮炸了。”

“可是，這些是我們繳獲的？”瑪法耶夫臉被火藥熏黑了，半只耳朵被打掉了，血流了一臉，殺氣騰騰的說。

“執行命令！”伊琳娜拍拍他的肩膀：“來不及了，現在我們要退回去。”

瑞典騎兵殺上來的時候，俄軍已經排成方陣，正在後退。騎兵組織了幾次沖鋒，都被俄國人排槍和刺刀打退了。

俄軍退回出發陣地的時候，幾個新開來的連隊迅速加入大方陣。一個漂亮的轉身，方陣開始回頭反擊。打得瑞典騎兵抱頭鼠竄。

“這下麻煩了！”莫捷摸摸鼻子：“什麽時候俄國人這麽訓練有素了。”

“這個女人是魔鬼！我詛咒她！”貝爾納多特元帥氣哼哼的罵道。

莫捷看着古斯塔夫，開心的笑了。後者繃着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說話。

伊琳娜的進攻打得果斷堅決，幾次擊潰了正前方的瑞典步兵。貝爾納多特調來了幾乎全部預備隊輪番進攻。在優勢炮兵和騎兵的聯合打擊下，俄軍默默地忍受着損失。

“這樣很危險。”莫捷皺着眉頭，看看南方的森林，一個連的瑞典擲彈兵排成散兵線，正進入森林。

“我們不能浪費時間了，要把俄國人打垮！”貝爾納多特元帥說：“看，要是他們從南面來，我們的小夥子會發現他們，把他們纏住。”

莫捷不說話了，貝爾納多特說的也對。關鍵是伊琳娜太能折騰了，預備隊都上去了，還壓不住她。他看看遠處傷亡慘重，在炮火中不斷有人倒下，卻仍然堅持的俄軍方陣。看着那個一直堅持在隊列最前面的女軍官，嘆了口氣。

“內伊一定喜歡這樣的軍官。”莫捷看着古斯塔夫：“可是我要說，她這樣的軍官活不長。”

“是的。”古斯塔夫幾乎是哼哼着，也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麽。

“勝利！”巨大的歡呼聲在大獵手鎮的主陣地響起，伊琳娜和她的部下面面相觑。歡呼聲是瑞典語，出了什麽事？

瑞典軍強攻正面陣地終于取得重大戰果，德萊克利将軍被一發流彈打中胸口，痛苦的倒下了。在他被衛兵帶下去的時候，瑞典軍終于突破中央陣地了。

幾個俄軍方陣還在堅持，但是開始緩慢後退。承受攻擊最久的左翼部隊，已經出現崩潰的征兆。

瑞典軍士氣如虹，如潮水般往前湧；俄軍像岩石一樣頂住海浪的侵襲，被沖刷的支離破碎，不時有人丢下槍，扭頭就跑。

“預備隊，把預備隊壓上去！打垮他們，把他們徹底打垮！”貝爾納多特元帥興奮的揮着手，命令道。

彼得堡師來回沖殺了幾次，傷亡超過了七成，現在已經被擠到森林邊緣。森林裏，馬可紮斯基帶着一門炮出現了。

“馬可紮斯基奉命增援。”大高個站在伊琳娜前面，驕傲的說。

“只有你？”伊琳娜苦笑着。

“森林太難走了，馬連斯基讓我先過來。”馬可紮斯基說。

“好吧，就你了！我們反擊。你就在這裏，掩護我們。”伊琳娜看着瑞典軍的調動，咬咬牙命令：“擊鼓，進攻！”

“我們應該撤退。”瑪法耶夫跑過來，紅着眼睛說。

“我接到的命令是進攻，不是撤退！你的營在最前面，有問題嗎？”伊琳娜看着瑪法耶夫，平靜的說。

瑪法耶夫敬了一個禮：“沒問題，上校閣下。”

“記住你家族的榮耀，瑪法耶夫少校。祝好運。”伊琳娜注意到他的手臂在流血，對他敬禮道。

“軍旗向前！軍官向前！”命令不停的傳下來，鼓手開始敲響進攻的命令，彼得堡師，緩慢而堅決的前進。

部隊快速整隊，輕傷員也編入方陣，重傷員能活動的都掙紮着爬進森林，不能動的則靜靜的躺着，看着同伴們。

伊琳娜拉過比克斯，對着他的耳朵喊：“帶着尼古拉殿下和西蒙走，進森林裏。”

“明白，長官。”比克斯含着淚敬了一個禮，卻聽見身後怯生生的聲音。

“我不走，我是鼓手，我要參加戰鬥。”尼古拉小臉漲得通紅，看着伊琳娜說。

“我也不走，我……”西蒙剛說到這，被比克斯一巴掌扇倒了。

“都給我滾！想造反啊！”比克斯紅着眼，兇巴巴的吼着，一下子把兩個孩子震住了。

看着比克斯拎着兩個孩子離開，伊琳娜松了一口氣，回頭看見米高揚那張苦瓜臉。

“我覺得吧，伊琳娜，我是師長，我不能撤退。”米高揚喃喃的說。

“你不走，你跟着我進攻。”伊琳娜拍拍他的肩膀：“我們一起死吧。”

當貝爾納多特看到伊琳娜的部隊再一次發起進攻，不要說他，指揮所裏的全體軍官都發出哀嘆。

他們怎麽還不死啊！

“這些人找死，那我就成全他們！”貝爾納多特元帥揮揮手：“禁衛軍出動，碾碎他們。”

“元帥，我很不願意這麽說，可是，這是我們最後一支預備隊了。”莫捷立即意識到了危險，對貝爾納多特說。

“是的。可……”貝爾納多特元帥指指伊琳娜的方陣：“不打垮他們，我們的後方始終處在危險中。”

正在争執時，前方一名騎兵舉着紅旗，向指揮所疾馳。

“勝利了，勝利了！俄軍崩潰了，我們正在追擊！”

“萬歲！”指揮所立即被狂歡的氣氛籠罩。貝爾納多特滿臉通紅，對莫捷和古斯塔夫說：“我們勝利了！上帝保佑！勝利了！皇子殿下，您看，瑞典勝利了！”

“恭喜。”莫捷笑笑，不說話了。

“恭喜您，元帥。”古斯塔夫拍拍元帥的肩膀。

“向後方報捷，向赫爾辛基，向斯德哥爾摩報捷！我們大勝俄軍！”元帥高興的說。

在指揮所欣喜狂歡之際，陣陣槍聲響起，鼓點聲，口令聲，士兵中槍倒下的□□聲持續着。伊琳娜的彼得堡師，又開始進攻了。

“這些煩人的蒼蠅，禁衛軍出動，殺光他們！”貝爾納多特厭惡的看了一眼，停下來專心的寫戰報。

“上帝庇佑，我軍在大獵手鎮以北，迎戰俄軍主力。經過激烈戰鬥，擊潰俄軍……”

米高揚在隊列中間，緊跟着伊琳娜，嘴裏發苦，哆嗦着，高一腳低一腳的走着。槍聲，炮聲，爆炸聲就沒有停止過；身邊的人一個個倒下，腳下總能踩到屍體；濃濃的煙霧遮蔽了整個戰場，他什麽都看不到，也聽不到；他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也不知道該幹什麽。只能緊緊的跟着伊琳娜，緊緊的抓住她。

伊琳娜不時揮動軍刀，發出命令。米高揚聽不明白，也聽不到。他一只手抓住伊琳娜的後襟，一只手畫着十字，低聲祈禱着。他想家，想表姐。

伊琳娜身子後仰了一下，沒有任何征兆的頓了頓。接着又前進，只是聲音好像有點嘶啞，揮舞軍刀的動作也少了。

一發炮彈在他們身邊爆炸，米高揚的右側，幾名士兵血肉模糊倒下了。米高揚把頭藏在伊琳娜的身後，哆嗦着，幾乎是被拖着向前。

緊接着伊琳娜又頓了一下，前進的速度明顯減慢了，米高揚看到，她的右手慢慢的留下一道血痕，染紅了軍刀的刀柄，沒走幾步，軍刀無力的滑落了。

“擊鼓，前進！”伊琳娜的聲音更加嘶啞了，仿佛什麽東西破了。一個渾身是血的鼓手走向前，沒走幾步就被子彈擊中胸口，全身一頓，向前倒下了。

米高揚震驚的看着這一幕，突然想起伊琳娜幾次不自然的停頓，他這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麽。接着他看到一抹妖豔的殷紅，迅速出現在伊琳娜的後背，滲透了白色的軍服。巨大的恐懼擊倒了他，米高揚松開了手，跪倒在地上，劇烈的嘔吐着，雙手哆嗦着拿出一個十字架，使勁的親吻着：“上帝啊！”

“上帝啊！”古斯塔夫看着俄軍方陣被瑞典炮兵和步兵摧殘着，卻堅定的前進。看着那個熟悉的身影，搖搖欲墜。再也不能控制自己，他轉身沖進自己的帳篷，抓起一堆藥膏塞進口袋，把床單拿出來，綁在長槍上，翻身上馬，向俄軍沖過去。

“您要幹什麽？！上帝啊！您在幹什麽啊！”貝爾納多特元帥目瞪口呆的看着舉着白旗沖向俄軍側翼的古斯塔夫，嘴巴張的大大的。

“看，南面，森林那裏！”一個軍官拼命的搖着手，指向南線森林。

十幾名瑞典擲彈兵狼狽的逃出森林，一邊跑一邊喊叫着，還有人回頭開槍。

他們的後面，隐隐約約能看到一面鷹旗，無數墨綠色軍服的俄軍士兵，從森林裏殺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上了活力榜，要更新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