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周圍很黑，但不是完全的黑，在眼睛适應了這樣子的黑暗後，能借助未完全拉攏的窗簾中透過的微弱的月光勉強看清周圍。
沢田綱吉小心翼翼地翻了一個身，盡量不弄出任何聲音。眼前看見的太宰老師的睡着的側臉和陌生的裝修再一次提醒了他這不是家中，而身下太過柔軟的床墊也讓他分外地不适應。
這裏是位于左脅腹町的一座小賓館內。
在那家西餐廳吃完晚飯後，兩個人又在外面逛了很久才玩累了找了一家賓館休息。這家賓館只剩下了大床，但索性兩個人都是男的沢田綱吉又還是小孩子，于是兩個人便躺在了一張床上。
和不知是出來玩太興奮還是因為別的什麽原因一時間沒睡着的沢田綱吉不同，躺上床沒多久那邊便傳來了清淺的呼吸聲。
之前因為玩的開心暫且忘了這回事，現在看着太宰老師的睡顏沢田綱吉又回想起了下午自己撲進太宰老師懷裏的場景。大概是被子裹得有點緊，他覺得自己渾身有點發熱。
說實話，太宰老師的懷抱并不算太寬廣，甚至可以說是有些瘦弱，但他卻感到了心安與溫暖——至少他覺得那是溫暖。不過有一點很奇怪，不像一般人身上會帶着味道，像是沐浴露的氣味、皂香、香水的殘留、太陽的味道等等，太宰老師身上一點味道都沒有，感覺沒有一點生活的氣息。
平日裏礙于身高差只能是仰視的視角，現在趁着這個兩人位于同一水平線的機會，沢田綱吉湊近了仔細去看。
太宰老師的睫毛挺長，細細軟軟的，在眼睑上投射出一小片陰影。平日裏一直向上翹起的嘴角在此時時終于放松，卻是微微朝下，使臉頰的弧度都淩厲了些。柔軟的棕發蜷曲着縮在臉頰旁和脖頸後側，襯得他有種平日不見的小孩子氣，這才讓人想起他也只有十八歲罷了。
但是，沢田綱吉卻突然感覺到一絲陰冷、危險的氣息，不似人類能散發出的。
這種感覺不過一瞬間，他縮了縮脖子，又只感覺到平和，之前那股氣息仿佛不過是幻境。
大概是錯覺吧。
沢田綱吉這樣想着，也合上了自己的眼睛。聽着旁邊淺淺的呼吸聲，他也不知不覺有了困意，感覺也朦胧起來。
他打了個哈欠，說：“晚安，太宰老師。”
大概是真的有些迷糊了，他說出的話中帶着濃厚的睡意，随着他意識逐漸陷入睡眠，他口中的話也越來越輕，而那是他清醒時絕對不會說出口的。
“太宰老師，你不會丢下我一個人對不對，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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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意識完全消散前，他好像聽見一聲輕的不能再輕的、虛幻得像是來自天邊、輕柔得像是一觸則化的棉花糖一樣的一個聲音。
那個聲音說：“嗯。”
第二天早上沢田綱吉神清氣爽地起來，他已經完全忘了自己昨天晚上在意識模糊之時到底說了什麽，只覺得自己隐隐好像更加安心了。
“太宰老師，今天早上我們去幹什麽呢？”
太宰治眼神堅定，風衣在他身後飄蕩，飒飒作響。
“我們的目标，自然是游戲中心！”
所以說為什麽是老師拉着學生去游戲中心，玩得還比學生好呢？
沢田綱吉認真地思考着這個問題。
被太宰老師興致勃勃地拉着玩了一圈後，沢田綱吉覺得自己已經耗盡了所有的精力。
他并非沒有來過這種地方，但還是第一次和一個老師來這裏。
最重要的是，不管是沙壺球還是太鼓達人，不管是小霸王還是打地鼠，他沒有一個贏得了太宰老師。
雖然有點累，但是看着太宰老師愉悅的表情，沢田綱吉覺得他陪老師來這裏玩還是有意義的。
或者說，只要跟在太宰老師身邊，他覺得去哪都無所謂。
——話說，說這句話的時候你有覺得你們兩個人的立場颠倒了嗎？
下午，他們去了附近的山。
“那個，太宰老師，我們真的要爬這座山嗎？”
太宰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嚴肅地說：“是的，爬山有很多好處。它既可以鍛煉身體，還可以陶冶情操，對提高免疫力也有很大作用哦。”
“所以，綱吉，讓我們向着山頂進發吧！”
道理我都懂，但是我真的爬的上這座山嗎？
矗立在他們眼前的這座山上沒有臺階甚至沒有一條真正意味上的路，幾乎是寸草不生，只有光禿禿的裸露着的岩石。
有些地方看上去出奇地陡峭，若不動用全身的力量肯定爬不上去。值得慶幸的是，一條麻繩從上面一直垂了下來，看樣子這還真的是供人攀爬的地方，而且肯定有人爬上去過。
雖然不像真正的陡崖峭壁的攀岩那樣艱難，但也不是可以輕輕松松做到的，并且對于沢田綱吉來說，這條路所需要具備的勇氣和力量也是差不多了。
吞咽了一下口水，又看了一眼已經出發了的太宰老師，沢田綱吉終于驅動了自己微微顫抖的腿，邁開了第一步。
十分鐘過去了，沢田綱吉實際只向上爬了五米。
他的身體前傾，雙手緊緊抓着麻繩 ，每走一步都要下巨大的決心，确認自己絕對安全後才敢繼續前進，踏出的每一步似乎都是如此艱難。
透過鞋底，他可以感受到腳下岩石的尖銳。再次感到喉嚨有些發緊，他擡頭尋找着太宰老師的身影 。在捕捉到那個人影的瞬間，他的雙眼一下子瞪大了。
“太宰老師，請小心一點，很危險的！”
穿着卡其色風衣的青年已經領先了他幾十米了，他看上去游刃有餘，甚至在這裏向上如履平地。他雙手插兜，像個小孩子一樣蹦跳着前進，好像完全不在意會摔下去的可能性——事實也正是如此。
似乎因為距離較遠并沒有聽到身後傳來的喊話，那個人繼續這樣前進着，甚至還開始哼歌。
不行，這樣實在是太危險了，必須要去提醒太宰老師才行。
他汗津津的手抓得更緊了，直到粗糙的繩子刺痛了手才反應過來。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腳下，雖然也只是兩層樓的高度，但腳下不平穩的岩石和一個不小心就可能摔下去的現實還是讓他的腦袋開始暈眩起來。
好想下去啊......
但是不行！至少也要和太宰老師說一聲啊，而且太宰老師那個樣子真的很讓人擔心呢。
他狠狠閉了一下眼後再睜開，神情中的害怕竟減輕了幾分。
現在先追上太宰老師吧！
不像之前每走一步都戰戰兢兢地确認站穩後才繼續前進，沢田綱吉現在才是真正地活用了全身的力量，手腳并用地向上爬。
而在這樣做了之後，他才發現這件事并沒有他想象的那麽困難。如果他放開膽子去做，也可以做的很好。
這樣一來，雖然還是不能徹底放開自己，沢田綱吉的心情也輕松了幾分，速度不禁也加快了不少。隐隐的，他和太宰老師之間的距離好像也拉近了幾分，這更是讓他信心大增。
但是樂極生悲，在放松自己後，沢田綱吉不再像之前那樣小心謹慎地挑選自己的落腳點，而這也導致了他的悲劇。
沒有目測好下一塊石頭的距離，重心放在右腳上後他才發現自己只能勉強夠到那裏。于是，他現在就變成了右腳勾着上面的石頭，和雙手一起支撐着大部分體重，左腳懸空，整個人吊在半空不上不下的場景 。
現在該怎麽辦？
上去力氣不夠，下去倒是可行，不過若不小心點恐怕就會磕到碰到哪。
他的腦袋急速運轉，卻沒有想到一個好的對策，不經意向下一看，他額角的汗珠更是加速滑落。之前一鼓作氣向上的時候沒有發現，不知不覺已經他已經爬上去了好一段距離，若是不小心翻滾下去恐怕會摔得頭破血流。
時間一久，他的手臂漸漸沒有了力氣，之前一直緊繃的身體也開始酸軟。
越是感覺如此，他越是緊張起來，腦中完全成了一團漿糊，一點對策都想不出來。
“還真是不小心呢。”
這個時候 ，他卻聽見了一個聲音 。
這個聲音中帶了點漫不經心的笑意，卻意外地給人一種心安的感覺。
一只強有力的手從上面伸下來抓住了他的手臂，把他拉到了上面的落腳處。
高高懸起心終于放下，沢田綱吉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全身出了冷汗。
“太宰老師，謝謝你。”
“沒事。”他不在意地笑了一下，“接下來就緊跟着我吧，要注意腳下哦。”
“是！”
明明是一樣的路程，剩下和太宰老師一起的時間卻過得分外的快，連這腳下都覺得好爬了不少，不知不覺就已經到了盡頭。
最上面是一個平臺，還有一個小亭子供人歇息。
沢田綱吉累得氣喘籲籲，馬上就坐到了石椅上，然後他就看見了某樣東西。
“咦！那不是臺階嗎？”
他立馬站了起來，走上前幾步眺去，在他眼前展現的正是沿着山體蜿蜒而上的臺階，雖然看上去也很長，但是比起之前走過的那段來說絕對好走了不知幾倍。
“是啊，那就是臺階啊。”
“所以我們為什麽要從這邊上來啊啊啊！”
從臺階爬下去吃完晚飯後，兩個人才乘車回到了并盛。
順帶一提，因為體力消耗太大，當晚沢田綱吉沾到枕頭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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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海賊一生推和星夜黎幻的地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