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徐小科是個慫貨, 被親後,捂住臉,跟小媳婦似地, “咚咚咚”跑上樓去躲着。
丁敏則戴上大黑框眼鏡, 繼續做她的冷面學霸,邊吃秋海葵, 邊在樓下等他。
而藍青定充分表現出了他言而有信的優良品質。
說兩杯倒, 那就兩杯倒, 喝完後直接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簡直是雞飛狗跳, 人仰馬翻。
朱緋彤沒法子,只能跟丁敏道別,扶着藍青定上了出租車。
藍青定喝多了不會像其他醉鬼那樣胡亂說話,只是上車後,他身子立即軟了半截, 直接就側躺着, 睡在了朱緋彤膝蓋上。
他将頭半埋在她膝蓋上, 明明是隔着長裙布料, 可他的呼吸卻若有似無, 碰觸着她的肌|膚。
熱度與濕度, 順着她的膝蓋蔓延。
一時之間, 朱緋彤覺得自己雙手雙腳都不知該往哪放。
出租車逐漸駛出老街,迎向燈火通明的新城區,輝煌的霓虹燈在藍青定面頰上淌過, 他整個人更顯得明淨俊逸。
好不容易, 出租車到達酒店門口,朱緋彤讓藍青定單手摟着自己的肩膀,将他扶着回了宿舍。
畢竟藍青定是個大高個, 朱緋彤從酒店門口,将他扶到床|上,這一段路,耗盡全部功力,累得夠嗆。
朱緋彤原本打算将藍青定放好後,去幫他倒水,誰知在藍青定倒下的同時,他手卻握着朱緋彤的肩頭,連帶将她一起給拉到了床|上。
身下的床墊有些軟,如同坐在舟上,碧波微蕩,神志出現了輕微的恍惚。
朱緋彤努力将眼閉合了下,恢複清醒,正要起身,忽然一個身影覆蓋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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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藍青定。
屋內沒來得及開燈,夜色微光從窗簾處透入,他的輪廓線條在黑暗中顯得流暢而溫柔。
朱緋彤的雙手放置于頭部兩側,被他握住,十指交握,缱|绻|纏|綿。
寂靜的房間內,她的心跳清晰可聞。
他的呼吸淺淺噴在她臉頰上,淡淡的酒精氣息,熏染了兩人的神志。
藍青定垂下頭,朝着她水潤的唇而去。
朱緋彤似乎是受了驚,她沒有抵抗,甚至沒有躲避。
只是呆躺在原地,任由他的靠近。
就在兩人的唇,即将碰觸的瞬間,藍青定停下。
那沉默中,有意志力的刀光劍影。
最終,他喉間發出了幾不可聞的讪笑,随即,他偏轉了方向,将頭埋入了她頸|窩裏。
不可以。
他有自己的驕傲和原則,他不肯靠着醉酒,來進行他們的第一次吻。
八年都等了,還有什麽是不能等的?
藍青定呼吸着朱緋彤發間的馨香,裝作熟睡的模樣,呼吸逐漸平緩。
他感覺到自己被朱緋彤輕輕推開,重新躺在了床|上。
床|墊柔軟,他跟随着晃動了下。
他的眼睑雖然閉合着,但仍有光感,是來自窗簾外的微光。
依稀讓他想起了當年的月光。
回憶并未開始延續,那光感便被遮擋住,藍青定還沒反應過來,唇上忽然有了溫|熱的觸感。
是,來自朱緋彤的唇。
當年的月光,來到了他的唇上。
剎那之間,藍青定內心震動,渾身的血液如狂流奔滔。他用盡了全身的意志力,才能按耐住自己不跳起。
她的唇,在他的唇上,淺嘗即止。
就像是一個小孩,在偷嘗着,她珍藏許久的糖果。
只敢舔那麽一口,不敢多嘗。
只怕會化了。
只怕再沒了。
她的手,在他的臉頰上,緩慢而輕柔地描繪着他的輪廓。從眉骨,到眼睑,從鼻梁,到嘴唇。
一遍遍描繪着。
就像是那一|晚,她蹲在地板上,聽着八音盒。
一遍遍擰着發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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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晚,藍青定只睡了兩小時。
他整個腦子如同沸騰的湯鍋,不斷有東西在翻滾着,可徒手,怎麽也不敢碰,怎麽也握不住。
他仔細回憶着八年前和朱緋彤做的每件事,說的每句話,卻怎麽也理不出一個頭緒。
藍青定是被敲門聲叫醒的,起床時,缺覺的腦袋疼得像是要裂開。
他揉着太陽穴,打開門,看見門外是提着豆漿油條的朱緋彤。
這次,換朱緋彤來照顧他。
朱緋彤将溫熱香濃的豆漿盛入小碗裏,又洗淨手,把金黃蓬松的油條提藍青定撕開,浸在豆漿內,再将筷子遞到他手裏。
藍青定簡直懷疑自己在朱緋彤眼裏不是宿醉,而是半身不遂。
藍青定接過筷子,夾起了浸滿豆漿的油條,入口,只覺軟|綿濃郁。
“昨晚,我沒做什麽吧?”他問。
“沒有啊,你回來就睡覺了,挺正常的。”朱緋彤面色如常。
藍青定再次夾了根油條,重重咬了口。
仿佛咬的不是油條,而是朱緋彤。
藍青定眼角瞥見遙控板在朱緋彤身側,便放開碗筷,伸手從她後背越過去拿。
朱緋彤下意識身子往前傾,想要讓他,可藍青定的另一只手卻環住了她的腰,不讓她動彈。
如此一來,相當于藍青定雙手将她纖|腰環住,攬在懷裏。
朱緋彤的背脊清晰感受着他的心跳,勻速沉穩。她将嘴裏的油條咽下喉嚨,輕聲問道:“你是在,吃我豆腐?”
藍青定回答得溫柔且理直氣壯:“是,所以,你要吃回來嗎?”
他說話時,氣息吹在她後|頸上,激發了陣陣難|耐的熱意。
朱緋彤仔細想了想,道:“哦……倒也不必。”
藍青定雖然很想當面質問朱緋彤那個吻的含義,但如此一來,就暴露他是裝醉,心機深沉,不利于今後的情感發展。
可是不問,心裏又憋得慌。
面對朱緋彤這種高難度,只能使大招了。
被嫌棄了豆腐的藍青定放開了朱緋彤,将遙控板拿到手中,坐直了身子,開始調節目。
“一大早就看電視?”朱緋彤好奇。
“恩,有喜歡的情節。”藍青定淡淡應道。
平時電視上到處都是接|吻鏡頭,可今天也許是時間尚早,每個臺都純潔得一塌糊塗,全是新聞或者少兒節目。好不容易,終于看到一個地方臺正在播一男一女親|吻。
“真好,随時随地都可以接|吻。”藍青定意味深長地道。
邊說,邊觑眼觀察着朱緋彤的表情。
可電視裏那一男一女剛吻沒多久,忽然女主角推開了男主角,一臉糾結地道:“不行,我是你爸爸的女人!我肚子裏已經有你弟弟了!”
男主角轉過她的肩膀,一臉深情地道:“我不在乎!我可以把他當親骨肉!”
劇情有毒,豆漿有渣,藍青定猛地咳嗽起來。
朱緋彤轉過頭來,看向他,表情複雜。
居然喜歡這種情節。
總裁就是總裁,口味就是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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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時間太短,也沒問出個所以然來。
等朱緋彤去上班後,藍青定在廚房裏洗碗。
水嘩嘩地流淌在不鏽鋼盆中,就像是那年,嘩嘩地砸在了學校瓷磚上。
藍青定的腦海裏,始終有個模糊的念頭,如白色的霧。
是太過奢侈的霧,他不敢去驅散。
因為失神,手中的碗掉落在地,清脆聲響後,四分五裂開來。
藍青定雙手撐在不鏽鋼洗碗盆緣上,垂首望着那碎裂開的瓷片,忽然低低地笑了。
不都粉身碎骨過了,他還有什麽不敢想的?
藍青定關上水,拿起車鑰匙,直奔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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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完例會後,朱緋彤正在巡視房間,忽然聽見姚雨倩在對講機裏叫她去6樓的園林套房,說是有客人想見她。
“找我?是有什麽情況要解決嗎?”朱緋彤疑惑。
“不像,是個老先生,挺和善的,感覺像認識你。”姚雨倩回複。
朱緋彤滿腹疑惑,但也只得趕緊來到603園林套房,整理好衣服,禮貌敲門。
她敲了三聲,輕聲通報:“您好,我是酒店總經理助理朱緋彤。”
裏面傳來腳步聲,蹒跚,緩慢,虛弱。
随即,門打開,朱緋彤看見面前出現了一張和自己五官有幾分相似的臉。
朱緋彤記得,八年前分別時,面前的這個人,仍舊高大英挺,氣度不凡。
可現在,面前的這個人,卻像是陡然老了幾十歲,佝偻着背,面色有種不正常的灰黃。
他看見朱緋彤,渾濁的眼裏,出現了一絲光明,他顫抖着唇,喊出了那個名字:“彤彤?”
就像是走在街上,忽然沖出一人,将朱緋彤打了一巴掌。她滿面麻木并不覺得痛,只覺得漫天漫地的惶然。随後,她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去,直至蒼白。
朱緋彤像是看見了夢魇般,快速轉身,用盡全力奔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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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青定只有丁敏的微信,但不論是留言還是語音,都無人接聽。藍青定又撥打徐小科的電話和微信,照舊沒有回音。
無奈之下,他只能直奔徐小科家。
徐小科住在徐家大排檔附近的一所小公寓裏,16樓。趕去時,恰好電梯壞了。藍青定等不了,直接爬樓梯。
饒是體|能再好,16樓爬上來,也是氣喘籲籲。
他用力敲着徐小科家的門,想要揪他出來問清楚丁敏家的住址。
但門打開後,藍青定覺得自己不用多此一舉了。
因為開門的正是丁敏。
穿着徐小科襯衣的丁敏。
而丁敏的身後,則是裹着被|單,一臉驚恐的徐小科。
徐小科見到藍青定,抽泣了兩聲,捂住臉再次“嗚嗚嗚”地躲回了房間。
連徐小科都趕在他前頭。
藍青定人生第一次生出了罵髒話的沖動。
但有求于人,情緒還是要保持鎮定。
兩人在沙發上坐下,藍青定手裏握着車鑰匙,金屬的冰涼,從指腹傳來。
他正斟酌着話題從何而起,丁敏将黑框眼鏡取下,用紙巾擦拭着。
“你是想問高三那年,朱緋彤到底發生了什麽是嗎?”丁敏開門見山問道。
藍青定喉結輕微滾動,颔首。
丁敏将黑框眼鏡重新戴上,眼鏡遮住了大半張臉。
“她從沒跟我說過家裏的事,但我猜想,她當時的異常和她爸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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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那年,朱緋彤生日的隔天,丁敏發現她書包扣鏈上有新的小熊玩|偶。
藍色的。
“是我爸送的。”朱緋彤笑着解釋。
笑得像個小孩。
很容易滿足的小孩。
那段時間,丁敏發現朱緋彤開朗了不少。
之前的朱緋彤是公認的好脾氣,可丁敏卻覺得,那種好脾氣裏有壓抑的成分。而現在,她像是準許自己有了某種期待。
她的眼裏有了光。
而朱緋彤與藍青定之間,似乎也更親近了。
其實兩人之間并沒有更多的動作或者話語,可是他們之間的氣氛,就是不同了,像是有了期待和未來。
實在,讓人羨慕。
丁敏再看了眼自己後排那個在蘋果上插了三支鉛筆正在許願的蠢貨徐小科,只深悔自己眼瞎。
可四月的某天,朱緋彤來了學校,書包上的小熊玩|偶卻沒有了。
“你的小熊玩|偶呢?”丁敏問。
“不小心弄丢了。”朱緋彤似乎是感冒了,聲音有些沙啞。
“我記得你不是還有其他的嗎?怎麽不戴?”
丁敏記得,朱緋彤他爸送了她很多顏色的小熊玩|偶扣,朱緋彤很喜歡,跟寶貝似地每幾天就換一個。
“不戴了,免得再丟。”朱緋彤忽然笑了:“只有好好放在箱子底,才不會弄丢。”
丁敏剛沒注意她的神色,此時擡頭,忽然發現了一件事。
朱緋彤還是照常微笑着,一如既往。
只是,她眼裏的光,好像沒有了。
那之後沒多久,朱緋彤便跟老師要求調換了座位,遠離了自己。
遠離了藍青定。
再後來,五月三號那天,他們四人去了華嚴寺。
朱緋彤跟藍青定一路上沒有說一句話。
在徐小科去求解簽文時,丁敏和朱緋彤站在月洞門的這頭。
丁敏向來性情冷漠,不喜歡多管閑事,可是這時,她聽見了月洞門那頭的腳步聲。
非常輕微,但熟悉。
畢竟是三年的同學,她知道,是藍青定。
就算是幫兩個老同學的忙吧。
丁敏開口,替月洞門那邊的藍青定問出了疑惑:“朱緋彤,你最近和藍青定怎麽回事?幹嘛忽然調座位?”
朱緋彤沒有看她,而是看着月洞門的那頭。
原來那腳步聲,不止丁敏聽見了,朱緋彤也聽見了。
月洞門的石牆,是灰白色,映得朱緋彤的身影,更為淡薄:“我怕他誤會了什麽,所以保持點距離比較好。他努力靠近的樣子……挺讓人厭煩的。”
随後,丁敏聽見,月洞門另一頭,那輕微的腳步聲逐漸遠去。
丁敏問:“你真的這麽想?”
朱緋彤點頭。
遠處,僧人在敲鐘,那聲音蒼涼低回。
在鐘聲中,丁敏輕聲問道:“那你為什麽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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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青定緊攥着方向盤,手掌裏有汗。
他腦海裏,不斷回響着丁敏剛才的話。
“那天在寺廟裏,朱緋彤說是去洗手間,但卻是跑去了我姑姑那,說是想再寫個木牌。我姑姑說,一人只能有一個木牌,不能貪心。她讓我姑姑把她之前的木牌取下來,重新換了木牌,寫了願望,挂了上去。我并不知道她寫了什麽,但我猜,和你有關。”
今天丁敏的話,還有昨晚朱緋彤的吻,像是煙花在藍青定的黑夜裏盛放。
是璀璨的光,可他害怕,光之後,又是黑暗。
藍青定仍舊待在徐小科公寓樓下的停車場裏,久久不敢發動車。
再次蒙着黑布站在懸崖上,越是臨近真相,他越是害怕。
直到黃助功的電話打來,聲音裏是猶豫和擔心:“藍先生,朱助理今天在酒店見了位客人,之後便神色恍惚,請假回了宿舍,在屋子裏沒出來。我查到那個客人叫朱文林,好像是她爸爸。”
藍青定沒有再猶豫,直接發動油門,駛向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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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緋彤坐在沙發上,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坐了多久。
她只覺得自己仿佛是身處密林中,枝葉遮天蔽日,不論如何努力,都無法跑出。
她有段時間拼命看心理書籍,想要釋懷。她記得,家庭治療大師薩提亞所說:“一個人和他的原生家庭,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而這種聯系甚至會影響一個人的一生命運。”
此時,她忽然想起了這句話。
朱緋彤覺得絕望,不管怎麽逃,她也逃不出原生的密林。
此時,有人敲門,聲音急促。
朱緋彤捂住耳朵,她不想見任何人。
可那敲門聲卻持續着,似乎永不放棄。
朱緋彤只能下了沙發,她雙腳虛浮,覺得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廢墟裏。
她打開門,門外是藍青定。
他明明衣着整潔,幹淨溫和,可卻給人一種風|塵仆仆之感,似乎是去過很遠的地方,翻山越嶺,跋山涉水趕回。
“你怎麽了?”他問。
朱緋彤用最後的一絲力氣,撐住了笑容,化成了僞裝:“沒什麽啊,我可能有點感冒,剛睡着了。”
藍青定直直地看着她,像是要看入她心裏:“你怎麽了?”
他重複問着。
朱緋彤的笑容僵在臉上:“我有點不舒服,我想再睡一會。”
今天的藍青定讓她感覺到危險。
什麽禮節禮貌,朱緋彤不想再管,她關上了門。
可門卻被藍青定單手推住。
朱緋彤從沒想過,他的力氣會是那樣大。
“你怎麽了?”他執着地問着。
朱緋彤的情緒忽然崩潰了,她臉上又露出了多年前在公交站臺邊,那種像哭又像笑的表情:“藍青定,你知不知道自己這樣很煩人?”
藍青定的雙眸平靜,像是暴風雨前的海面,平靜到可怕。
他上前一步,貼|近朱緋彤:“你很讨厭我?”
“是,我讨厭你。”朱緋彤偏過頭。
她視線不敢看他,只看着他平直的肩線。
藍青定忽然垂首,将頭靠在她耳側,溫柔地,涼幽地問道:“那木牌上,為什麽要寫我?”
朱緋彤渾身一震,也許是好幾個小時沒有喝水,她喉嚨幹涸到沙啞:“你誤會了,那上面寫的是我家裏人,我希望他們歲歲平安。”
藍青定忽然笑了,他這次的笑,卻揉碎了清冷:“那我現在,就去看下?”
藍青定說完,放開了門,快步下了樓。
那門沒了對抗的力,陡然松懈。
朱緋彤的心,仿佛瞬間墜|落,生出了恐懼。
她反應過來,忙跑去停車場追趕。
可藍青定動作是那樣快,車已啓動,揚長而去。
朱緋彤心跳如雷,當即攔了輛出租車,直奔華嚴寺。
到達時,已是夕陽西下,朱緋彤在華嚴寺門口看見了藍青定的車。
她下了車,忙憑借着記憶,跑到了後門。
寺廟和八年前沒什麽不同,肅穆清幽,鐘聲回蕩。
此時因為時間已晚,景區工作人員已經下班,朱緋彤趕去時,發現那裏只有藍青定一人。
他颀長的身影,站在木牌牆前,翻找着。他緊抿着唇,側面輪廓利落堅定。
朱緋彤覺得渾身像是有無數的螞蟻在爬,恐慌到了極致。
像是秘密即将要被揭曉。
她忙沖過來,想要拉開藍青定:“你不要這樣!跟我回去!”
藍青定卻置若罔聞,他按照當年記憶中挂木牌的位置,一個個翻找着。
“藍青定,你瘋了!”朱緋彤用盡全力去拉藍青定,可卻撼動不了他分毫。
冷白的手,在紅色的木牌上翻找。
金色陽光,刺目灼|熱,将他們的皮膚曬出了疼痛。
朱緋彤已臨近失控邊緣,她擋在藍青定面前,雙手環住他的雙臂,想要将他禁|锢住,不讓他去翻找。
可根本就是蚍蜉撼樹,到最後,她累得精疲力竭,神志破碎,她抱住了他的腰,将頭埋在他懷裏。
她的耳朵貼着他的心髒,她說話時,會産生共鳴。
“藍青定,你再這樣,我只能走了……我會走到你再也找不到的。”她低聲道。
不知是不是這句話觸動了藍青定,他終于停下。
朱緋彤深深吸口氣。
但緊接着,她聽見他說了一句話。
“找到了。”
朱緋彤聽見自己骨骼的顫抖聲,她側過頭,看見藍青定手中,握着一個木牌。
年深日久,那木牌已褪了色,上面刻的字也是模糊的。
但可以認出是兩行字。
第一行是:【藍青定要忘了朱緋彤】
第二行是:【朱緋彤永遠喜歡藍青定】
作者有話要說: 是的,八年,一直是雙箭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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