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坦白 “我重生了

随着聞予話音落下,整個桌子靜了下來,三道目光帶着不同層次的意味深長紛紛落到他臉上。

聞少将扯出一個尴尬而又不失禮貌的微笑,坦白從寬:“這不就巧了,相親對象是我心上人,爸爸您真是眼光獨到月老下凡。”

景辭也有些驚訝,不過聽說那個用信息素騙的自家小布丁一聞鐘情的“心上人”是老友的兒子,倒是略略放下心。

“倒是巧,”景辭覺得挺有意思的:“既然這樣,那就照原計劃,明天十一點,中心廣場。”

聞予一驚:“這麽快?”

景辭:“你見過哪個相親還得讓你做點心理準備的?”

聞予無話可說。

飯後,景笙跟進景辭的書房,似乎是讨論研究院的新項目,聞予則敲開了聞弘深的書房門。

“什麽事?”聞弘深沒有工作,顯然沒有忘記之前收到的消息,正在等他。

“父親。”聞予打了聲招呼,坐到一側的小沙發上。

聞弘深的目光落在兒子身上,微微挑了挑眉,端正的坐姿,腰背挺直軍容整肅,可不是他家那皮小子一貫的做派,難道是逃家一回就被有軍人自覺了?

稀奇。

“說起來希望你不要不信,”聞予聲音平靜嚴肅,聞弘深聽着覺得有點錯亂,事實上從之前那條信息他就覺得不太對勁,抛去內容,這一板一眼的作風,實在是太像軍部彙報。

“我重生了。”聞予說。

這本該是他一個人的秘密,但他目前的力量還太弱小,拼盡全力也不見得能改變未來。

時隔3多年,堪堪一個生死的距離,聞少将又一次感受到“回家找家長做主”的感覺,心裏一時又酸又暖,還有些難言的惴惴不安。

聞弘深沉默半晌,緩緩哼出一個單音:“……嗯?”

對于他爹平靜的幾乎等于沒有的反應,聞予并不意外,事實上聞上将除了戰争嗅覺格外敏銳之外,時常過于遲鈍,進而顯出超乎常人的睿智和冷靜來——對此季曉虹常感慨遺傳的魅力。

“明年,異修族會發動大規模戰争,聯邦內有叛徒,破曉軍團戰敗,”聞予自顧的說了下去:“我們得早做準備。”

把最重要的話說出來,聞予舒了口氣,不再說話,給聞弘深一些時間思考。

事實遠比他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要來的慘烈。

上輩子的那個時候,他還頂着“景予”的名字在啓明軍團裏“證明自己”,那個時間段他已把陸家父子送上軍事法庭,新來的長官很公正,他也憑借戰功獲得了少尉的軍銜。

消息傳來那天天氣很好,他記得自己正和廖遠展望未來。

然後是新聞鋪天蓋地的報道——破曉軍團上萬精銳戰死,軍團長聞弘深不知所蹤,異修族神兵天降直搗首都星。

廖遠問他怎麽了,他說:“太陽太烈,曬的頭暈。”

第二天,事情再次急轉直下,無數“證據”紛至沓來,樁樁件件指向戰敗的“真相”——聞家叛國。

聞予接到了景先生的通訊,景先生的語氣很平靜,手段則是雷霆,當天下午,所有關于“聞予”的資料盡數銷毀,景予自此就真的是景予,一個出身普通家庭父母雙亡頗有天賦的年輕士兵。

他計劃中的未來,塌了。

再後來,傳來聞弘深的死訊,叛國一事沒能定論,破曉軍團四散,聞予想調回破曉去,景先生不許。

又打了很多年,直到他被廖遠背後捅刀戰死,戰争也沒能結束。

十六歲那年的夏天,誰都沒能想到,少年人半是意氣半是熱血的遠行,自此再無歸途。

“我死了?”聞弘深沉默了一會,猜出重點。

聞予沒回答,聞弘深忽而道:“你爸沒改嫁吧?”

聞予:“……”

聞弘深點點頭:“看來是沒有。”

說着,聞弘深站起來,繞過書桌,來到聞予面前,垂眸看着小兒子,忽而笑了,他俯下身給了聞予一個擁抱:“小布丁別怕,你爹還在呢。”

聞予怔住,奔湧了一整日的情緒就這樣突兀的一夕崩塌,猛地回抱住父親,眼淚不聽指揮的奪眶而出。

這一句“別怕”遲到了許多年,終于還是來了。

它該屬于那個十六歲的夏天,那個驟然失去父親的少年,金尊玉貴的小少爺第一次嘗到“漂泊”的滋味,無數個夜裏驟然驚醒,不知自己是誰,也不知未來在哪裏。

他怕極了,可他沒有辦法。

聞予覺得自己該是嚎啕大哭的,事實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響,那個昔年會在父親懷裏哭得好大聲的孩子,早已獨當一面,只是失而複得的溫情是最磨人的軟刀,将寸寸皮肉筋骨都搗得粉碎,疼的撕心裂肺。

“我很想你們。”

“對不起。”

聞弘深拍了拍兒子尚且稚嫩的肩膀,父子二人沉默許久,直到聞予情緒平複下來。

聞予從父親懷裏直起身來,看着一絲不茍的聞上将胸前大片的深色淚跡,一手捂住了這不聽話的眼睛,聲音悶悶的,還帶着鼻音:“別告訴景先生他們。”

“你是指重生,還是……”聞弘深指指自己胸口的深色:“這件事?”

聞予:“都別說!”

聞弘深笑了,拍拍還在害羞的小兒子的腦袋:“行了,去洗洗臉,再說正事。”

想了想又接着道:“不過看你重生回來還想着談戀愛,應該是心态不錯。”

聞予:“……”

他就多餘感動。

“這叫不再重蹈覆轍,謝謝。”聞予推開書房內的盥洗室,頓了頓,回頭,打擊報複道:“對了,我爸雖然沒改嫁,但是研究院一枝花有多少追求者不用我跟你細說吧?”

聞弘深:“……”

上輩子聞弘深死後,聞予執着于弄清當年真相,對這些年的時局都了解的清清楚楚,這會父子二人坐下分析,甚至講出許多聞弘深都不知道的迷辛。

聞弘深有些感慨,也是真的心疼。

小布丁只是家裏還沒成年的小崽子,經歷這些說到底是他這做父親的失職。

這一講就是幾個小時。

兩人從各方勢力糾紛到未來走向逐一核對,嫌疑人沒抓出來,因為能下手的實在太多,幫手倒是能找出幾個。

“楚眀遠這人,我也沒怎麽接觸過,你确定他是可信的?”聞弘深圈起最上頭的一個名字。

“他死的比你還早。”聞予頭也沒擡,兀自勾勾畫畫。

聞弘深:“……那可真慘。”

聞予:“嗯,我去首都軍校也是為了見見這位。”

聞弘深沒意見,略有些疲憊的揉了揉眉心,一把抽走小兒子手裏的光屏:“行了,今天就到這吧。”

猛地被奪走光屏,聞予下意識蹙眉,很快從思緒中抽離:“沒差多少,今天做完吧。”

聞弘深不容置喙的将光屏折疊,塞進聞予手腕上的終端:“時間很晚了,你單身沒關系,我可是要急着回去的。”

聞予:“……”

聞弘深揉了揉他頭發:“不過也別太灰心,記得早點睡,不然明天約會就不好看了。”

聞予一驚,這才想起自己還有這麽一個活動!

聞弘深輕笑,許是帶着點為人父的慈愛,難得看起來不像冷嘲熱諷:“小孩子要好好睡覺,不然會長不高的,剩下的交給大人。”

聞予被他爹打擊教育後,從書房轟了出來。

樓下的景辭聽見動靜,端了兩杯牛奶上來,看到聞予有些腫的眼睛,沒問什麽,只将左手那杯遞給聞予:“說完悄悄話了?”

聞予接過牛奶,一飲而盡:“說完了。”

景辭笑笑,揉了揉已經和他一樣高的小兒子的腦袋:“早點睡,不然會長不高的。”

聞予:“……”

說完,景先生順便拿走聞予手上空杯,去找另一位小朋友了。

晚上,聞予躺在床上,可能是久違的回家,可能是将秘密和盤托出,也可能單純是兩位無良家長好的不靈壞的靈,總之,聞少将失眠了。

他翻了個身,心裏那股橫亘兩世的郁氣緩緩消散,重生這些天來,再沒哪刻像現在一樣讓他覺得輕松,一切都會好,這是一個新的開始。

聞予又翻了個身,是了,明天還有約會,約會對象是他一聞鐘情的小長官。

聞予更睡不着了。

想了想,從床上爬起來,打開燈,摸近自己久違的衣帽間。

十分鐘後,剛剛進入夢鄉的季曉虹被手腕上一陣瘋狂連震驚醒,慌慌張張點開通訊器,迎面就是幾十張圖片。

沒來得及疑惑,那邊慢悠悠的發來一句:“哪件好看?”

季曉虹揉了揉眼睛:“???”

不是,大半夜不睡覺,就這?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約會,後天分手,安排好了(不

另外!我換了一張專欄頭像!

感謝“我要睡了”太太(一個咕咕多年的鴿子精)上課的時候親自用我的平板摸的魚(微笑)

等我不再白女票,一定按着她的頭給我畫一個符合人物氣質的猛男頭像(*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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