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雕像
拉法埃萊堅定地抽出手指，擡手凝出一個魔力奶嘴，塞進了本森·哈蒙的嘴巴裏。
本森·哈蒙立刻抱住了奶嘴，吧嗒吧嗒地吸了起來。
拉法埃萊扯了扯嘴角，心中滿是無奈，他現在強烈懷疑這個小家夥抓他手指頭吸來舔去就是為了再從他這裏摳到一個魔力奶嘴。
真是一個小貪吃鬼。
有着這麽一個小麻煩蛋搗亂，拉法埃萊心中的低落不免褪去了些許。
他看向前方霧氣氤氲着的小路，長長地吐出一口氣，而後擡腳向迷霧走去。
他的身體有片刻的模糊。
半分鐘後，眼前的一切豁然開朗。
陽光普照。
森林的深處，路的盡頭是一座由高大石牆環繞着的巨大城堡。雕花的黑色鐵藝門後是兩個伫立在左右的大理石雕像，身穿巫師袍的女人和身穿普通人服飾的男人伫立左右，那是格雷洛克魔法與巫師學校的創始人，伊索·斯圖亞特與她的丈夫詹姆斯·斯圖亞特。
最初的最初，這裏不過是一間只能夠遮風擋雨的石頭小屋，僅供栖身而已。
“咿呀。”本森·哈蒙扒着拉法埃萊的上衣口袋，一直小手攥着剛才那只魔力奶嘴，天藍色的小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一個方向，還在拉法埃萊擡腳向城堡裏走去的時候發出焦急的咿呀聲，明顯在催促着什麽。
拉法埃萊微微偏頭，将本森·哈蒙全部注意力吸引走的是一棵生長在城堡前的樹木，或者說，類樹植物。它至少有三十英尺高，莖幹筆直，長矩圓形的寬大葉片呈螺旋狀排列在樹木的頂端，就像是一把巨傘頂在了樹上，相當美麗優雅的一種樹木。
事實上，這就是一棵罕見的木本蕨類植物，學名桫椤，別名蛇木。
本森·哈蒙會盯上它，顯然不會是因為桫椤這種樹在人類社會已然瀕臨滅絕，有那麽一點點可能是因為這棵樹實在是過于美麗，抓住了這個小家夥的眼球。
不過，看着他之前抓着兔兔拖鞋舔個沒完的架勢，顯然本森·哈蒙的追求要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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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并不是一棵普通的桫椤樹，濃厚的魔力浸透着這棵桫椤樹的莖幹枝葉，使得它的每一部分都是最上等的治療魔藥的材料。當然，會有這樣的效用并不是因為此地的魔力元素濃厚。
這種桫椤樹，或者說蛇木，并不是有魔力就能夠種植出來的。
想要種植這樣一棵蛇木，必須要有羽蛇妖成年之時褪換下來的骨膜。
拉法埃萊曾經在一本古老的魔法書上見過有關羽蛇妖的記載。
羽蛇妖不同一般的魔法生物，在這片土地上，它們因其天賦的力量被原住民推崇至神位，他們稱其為庫庫爾坎，又尊為羽蛇神。
羽蛇妖的形态就是類蛇生物，身形堪比傳說中的巨龍，頭部生長着扇形的骨膜，軀體靠近頭部五分之一的部位生長着一對色彩斑斓的羽翼。
不過現在，羽蛇妖估計都滅絕了吧。
這棵蛇木是伊索多年前舍棄的魔杖所化，那個姑娘覺得過于強大的力量會蒙蔽人的雙眼，讓人變得瘋狂。再者，詹姆斯·斯圖亞特雖然只是一個不會魔法的普通人，但他在制造魔杖上有着相當出衆的天賦，大概跟他多年沉迷木工有關。
詹姆斯·斯圖亞特給伊索制造了新的魔杖，很順手，于是，她就舍棄了這根從那個瘋婆娘手中偷來的魔杖。
那個瘋婆娘，是叫葛姆蕾還是葛瑞蕾來着？
據說是伊索的姨媽，是她母親的姐妹，很瘋狂也還很強大的一個巫師，但對當時的拉法埃萊而言，只是稍微麻煩了點。
無論是前生還是今世，拉法埃萊都算得上是一個有着還算出衆天賦的巫師。
那根魔杖被伊索埋在城堡的院子裏，一夜之後，這棵蛇木就生長出來。而在那時，拉法埃萊才有了猜測，這根魔杖的內芯應該是羽蛇妖成年時褪換下來的骨膜。
難怪詹姆斯·斯圖亞特用當地魔法生物的毛角骨頭制造出來的魔杖，威力遠不及這根魔杖。內芯魔法生物的等級相差太過懸殊，後天無法彌補。
拉法埃萊看着上衣口袋裏眼巴巴瞧着那棵蛇木，就差流口水的本森·哈蒙，他忍不住嘆了口氣，道：“真是個貪吃鬼。”
但拉法埃萊的腳卻很誠實地走到了蛇木前，無聲無息地穿過了蛇木外籠罩着的結界。
如此一棵珍貴的魔法樹木，怎麽可能不用結界仔細地保護起來。
只可惜，拉法埃萊作為格雷洛克魔法學校的資助人，圖書館部分魔法書籍的捐贈者，教科書的參與編輯者，他在這所學校裏的權限甚至高于這所學校目前的校長。
這所學校裏，沒有一個地方會阻止拉法埃萊的進入，更別提是摘兩片葉子了。
拉法埃萊仔細看了看，這棵蛇木三百多歲了，依舊充滿了生機。這使得它的每一片葉子都極為寬大，單是長度就有七英尺，有着三重羽狀複葉，最小的羽狀複葉都比本森的腦袋大。
拉法埃萊摘下最小的一片複葉，蓋在了本森·哈蒙的腦袋上。
很好，之前還想着帽子的問題，這片小葉子解決了這個麻煩。
但顯然，本森·哈蒙對于葉片帽子沒有什麽興趣，他喜滋滋地将葉片抱在懷裏，左看看右看看。
嗯，明白了，本森·哈蒙的興趣在吃上。
他這是在尋摸從哪裏下口吧？
拉法埃萊不再看本森·哈蒙，擡腳向城堡裏走去。
城堡大門無聲無息地開啓，仿佛唯有它才記得這個一別三百年的故人。
邁入城堡後，入眼是一個圓形的大廳，大廳中央則是四座魔法生物的雕像：額頭上鑲嵌着水晶的長角水蛇，三角耳貓形豹紋的貓豹，有着三對翅膀形似鷹隼的雷鳥，還有身材矮小四肢枯瘦纖細有着一雙尖耳朵的地精。
拉法埃萊得說，詹姆斯·斯圖亞特的眼光真不怎麽樣，當初竟然選了地精做學院的象征物。
大廳裏沒有人，鑒于今天是星期一，拉法埃萊自己都向學校請了假，想來伊法魔尼的學生們正在上課吧？
如果不是确定大廳裏沒有人，拉法埃萊也不會直接走進來，最起碼，必備的幻身術得套好了。
拉法埃萊并沒有跟後輩認親的打算。
就在這時，大廳裏的四個雕像，動了。
拉法埃萊一揮手，靜音的結界鋪下，杜絕了大廳裏的聲音傳到城堡的其他地方。
長角水蛇雕像長長的身體蜿蜒爬動，鑲嵌着水晶的蛇頭高高揚起，沖着拉法埃萊吐着蛇信，點了點腦袋，仿佛正在打招呼。
雷鳥雕像用力扇動着翅膀，發出了清脆的鳴叫聲。
貓豹雕像的喉嚨裏發出愉悅的呼嚕聲，它直接踩着無聲而優雅的步子走到了拉法埃萊面前，用硬邦邦的腦袋蹭了蹭拉法埃萊的小腿。
本森·哈蒙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他發出了小小一聲“咿呀”，直接跳了出去，抱住了貓豹的耳朵。
貓豹雕像的耳朵抖了抖，長尾巴愉悅地左右甩動了兩下，尾巴尖尖還輕輕碰了一下本森的屁股，小家夥咿咿呀呀地笑了起來，露出了嘴巴裏紅色牙床裏唯一那顆小白牙。
至于地精雕塑，完全還原地精模樣的雕像擡手擋住了眼睛，拒絕看拉法埃萊一眼。
它的選擇也挺好理解，畢竟，三百多年前，拉法埃萊沒少嫌棄它醜，可它醜賴它嗎？遙想當初，大家都是一模一樣的石頭好嗎。
雖然伸手擋住了眼睛，用身體的每一個部位散發着對拉法埃萊的怨念，但眼睛上的手指縫留得太大了，簡直就是掩耳盜鈴。
拉法埃萊不由得輕笑一聲，有了生死與時間做濾鏡，他這會兒看着地精竟然覺得……依舊那麽醜，不過醜出了特色，跟本森一樣，居然還就摸到了萌點。
用手指縫擋眼睛的地精也跟着笑了一下，嗯，一笑泯恩仇了。
它不記恨拉法埃萊當年總是說它醜的事情了。
拉法埃萊走了過去，猶豫了片刻，他向雕塑們問起了伊索和詹姆斯·斯圖亞特的事情。
他明明更想要問的是菲尼，但心中排斥着某個可能，他臨時改了口，詢問起了其他人。
正像是他之前猜測的，即使強大的巫師也抵不過時間的無情。
他那娶了女巫的遠房堂兄詹姆斯·斯圖亞特在七十歲的時候就蒙上帝召喚，伊索作為強大的巫師，她本該有着更加漫長的壽命，但她在詹姆斯死後五年也跟着死去。
拉法埃萊猶豫再三，最終問到了菲尼克斯。
菲尼呢？
在他作為拉法埃萊·斯圖亞特生活在北美大陸的第二十年，生日後第二天，他的身體毫無征兆地衰落下來，不過三天的功夫便卧床不起。伊索覺得他是中了惡咒，但無論如何檢測也找不出問題的端倪，熬煮出來的魔藥更是毫無用處。
沒有病因，仿佛只是時間到了，即使之前再強大的魔力也無法挽留時間的腳步。
作者有話要說：
#818辣個早死的主角#
拉法埃萊：唉……死的早，我也很郁悶啊，只是哭天搶地不是我的性格。我以為自己是提前見上帝，但上帝沒見着，一睜眼就三百多年後了。
***
貓豹的形象應該是長長長尾巴外加六條腿→_→但多腿生物實在是太太太瘆人，所以還是四條腿吧_(:з」∠)_真心讨厭多腿生物啊，什麽蜈蚣蜘蛛，毛骨悚然到條件反射地暴力攻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