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手段
漢尼拔·萊克特收回目光, 用咖啡勺随意攪拌了一下自己那杯咖啡, 而後端起來, 勉強喝了一口。
即使是咖啡廳裏,也沒有幾個人真在認真地品嘗着咖啡。這裏就像是約會的聖地一樣,很多坐在這裏點了咖啡和點心的人只是喜歡這裏的氛圍, 順道談情說愛而已。
要不是威爾堅持, 漢尼拔·萊克特說什麽也不願讓劣質的咖啡污染威爾的味蕾。
不過, 威爾既然都喝了,漢尼拔·萊克特也不吝舉杯嘗一口。
威爾·格雷厄姆看着漢尼拔不自覺擰緊的眉頭, 忍不住低頭悶悶地笑了起來。
漢尼拔·萊克特不禁勾了勾唇角,無奈又寵溺地笑了起來。
就在這時,漢尼拔·萊克特注意到了窗外公寓樓的大門開了, 一個穿着長風衣, 高高的立領将他的臉遮擋了大半的男人走下臺階。
威爾·格雷厄姆單手撐着下颌,綠色的眼眸微沉。
雖然只露出半張臉, 但威爾·格雷厄姆一眼就看出來,那是他們這一回的狩獵目标,格蘭特·泰勒。
……
漢尼拔·萊克特和威爾·格雷厄姆遠遠地綴在格蘭特·泰勒的身後, 即使格蘭特·泰勒足夠謹慎,他也沒有發現遠處的兩人。
他正在去聚會的路上, 而這個原因, 是漢尼拔和威爾暫時沒有對他動手的原因。
那個聚會, 似乎有一些他們會感興趣的家夥。
只是,漢尼拔·萊克特和威爾·格雷厄姆沒有想到的是, 在他們随着格蘭特·泰勒拐進一個小巷後,格蘭特·泰勒竟然不見了。
即使沉穩老練如漢尼拔和威爾,他們在那一刻也不禁愣住了。
那條小巷至少有一百英尺長,兩側的牆壁高逾二十英尺,這才幾秒鐘沒有看到格蘭特·泰勒,他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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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飛天了還是遁地了?
難道,他不是普通的人類?
想到這些年接連不斷如雨後春筍一般冒頭的人身動物臉維森,漢尼拔與威爾對視了一眼,目光微沉。
他們之前在盯梢格蘭特·泰勒的時候,并沒有發現他的異常。
就在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兩人的身後響起了“撲通”一聲輕響,像是有什麽東西摔到了他們身後。。
漢尼拔·萊克特霍地轉過身,與此同時,他拽了威爾·格雷厄姆一把,想要将他拽到自己身後。只是,威爾·格雷厄姆同時跟他做了同樣的動作,一時之間,誰也沒能将對方拽到身後。
兩人抓着對方,同時看向身後,卻見到他們身後倒着一個人。
看衣服,分明就是那個突然消失不見的格蘭特·泰勒。
漢尼拔·萊克特的神情嚴肅起來,他剛才完全沒有感覺到格蘭特·泰勒的接近。剛才的聲音并不大,格蘭特·泰勒應該不是從高空墜下,似乎是一個沒站穩摔倒在了地上。
但看着格蘭特·泰勒的姿勢,顯然并不是那麽簡單。
男人面朝下趴在地上,手腳扭曲,動也不動。他身上雖然沒有多少淩亂的痕跡,但兩人一眼就看出來,這個人已經沒有了呼吸。
他死了。
漢尼拔·萊克特眉頭微蹙,他從口袋裏取出一次性乳膠手套,戴好後将面朝下的格蘭特·泰勒翻過來。
只見到格蘭特·泰勒面上的表情驚恐而扭曲,确确實實已經沒有了呼吸。漢尼拔·萊克特複又翻看一下男人的手腕足踝,表面沒有絲毫的傷口,甚至還沒有淤青痕跡,但皮膚下的骨頭是碎的。
威爾·格雷厄姆警惕地看了一眼前後左右,他并沒有發現有人,但格蘭特·泰勒的狀态又不像是自己能夠潛伏在他們身後然後倒下的樣子。
這分明是有人殺死格蘭特·泰勒後随手将人丢到了這邊,難道,他們等出來的那個人不是格蘭特·泰勒?
“是他。”漢尼拔·萊克特解開格蘭特·泰勒的衣服,露出男人毛茸茸的胸膛。他用手指按壓着男人的胸腔,鼻翼翕動,沉聲道:“他的死亡時間不超過一分鐘。”
說着,他掏出一把手術刀,利落地劃開了格蘭特·泰勒的胸膛。
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其實也有些讓人無語,畢竟,他們是過來幹掉這個男人的,結果這個男人死得幹脆利落還匪夷所思,漢尼拔在這裏還準備客串一把法醫試圖找出這具屍體的詭異之處。
幸虧這個街區是整個巴爾的摩最為混亂的地帶,一入夜,普通人基本不會出門走動,這大大減少了他們被發現的幾率。
然而,一刀下去,男人的身體卻沒有流出一滴血來。
漢尼拔·萊克特挑了挑眉。
威爾·格雷厄姆的嘴角抽了抽,只見到自己的丈夫用着一把手術刀将這個死因蹊跷的戀童癖給開膛破肚了。
如果是上一世,威爾·格雷厄姆絕對懷疑漢尼拔是盯上了這個人的內髒,決定做個法式煎人肝了。
但這一世,漢尼拔·萊克特對人肉毫無興趣,更別說肝髒了。
随着漢尼拔·萊克特徹底打開格蘭特·泰勒的胸腔,一旁的威爾·格雷厄姆的眉頭皺了起來。
格蘭特·泰勒的內髒器官是黑色的,那不是因為生活習慣導致的黑色,而是被火燒成的顏色,威爾·格雷厄姆在胸腔被打開的一瞬就聞到了刺鼻的蛋白質燒焦了的氣味。而他體內的鮮血,像是被那無名之火給烤幹了一樣,體內是一滴血也沒有。
漢尼拔·萊克特有着遠超常人的嗅覺,這使得他聞到了隐藏在格蘭特·泰勒皮膚血肉之下的燒焦味。
看來,看這個戀童癖不順眼的人不少啊。
漢尼拔·萊克特甩了甩手,道:“走吧,威爾。”
威爾·格雷厄姆盯着地面上被開膛破肚,內髒焦黑的屍體,道:“你這幾刀下去,恐怕會給明天警方取證帶來很多的麻煩啊。”
現在這現場,完全就是格蘭特·泰勒被殺死,開膛,焚燒的情景。
漢尼拔·萊克特聳了聳肩,一臉無辜地道:“我倒是好奇,先了你我一步對格蘭特·泰勒下手的人,究竟是誰。”
不過,不管是誰,總歸不會是普通人類。
……
泰特一開始并不知道拉法埃萊在那張城區地圖上勾勒血色文字有着什麽用意,不過,在拉法埃萊瞬間消失,片刻後拎着一個成年男人出現在酒店房間後,泰特恍然意識到了什麽。
拉法埃萊神情冷峭,他抓着的那個男人明顯還沒有回過神,就那麽一臉懵逼地被拉法埃萊拽到了床邊,直接怼到了塞布麗娜·布朗的床邊。
等他終于緩過神,知道恐懼的時候,由人類創造出來的惡魔發揮出了自己的力量。
那個男人猛地張大了嘴巴,面部因為疼痛和恐懼而變得扭曲起來,但他卻發不出一點聲音來——雖然有靜音結界在,但拉法埃萊并不想這些人渣的慘叫聲驚擾到一旁的泰特。
泰特目不轉睛地看着眼前這一切,從那個男人因為塞布麗娜·布朗的力量而痛苦掙紮,身體扭曲直到氣息漸弱,動也不動地耷拉着腦袋,徹底死去。
而塞布麗娜·布朗的身體則開始複原。雖然塞布麗娜的身體表面上看不出有什麽傷勢,但她慘白的皮膚漸漸有了些許血色。
只是,當那個男人徹底停止了呼吸,塞布麗娜·布朗身體的複原也随之停止。
顯然,一個人類的生命力并不足讓塞布麗娜完全恢複,她的身體內部有着太多的傷痕。
一個不行,那就兩個,三個。
泰特坐在床邊,看着拉法埃萊居高臨下看着那些人漸漸失去呼吸的情景,不自覺屏住了呼吸。
他并不是害怕,只是,這樣的拉法埃萊颠覆了他一直以來對拉法埃萊的印象,畢竟,平時的拉法埃萊溫和而有禮,即使有着異于常人的強大力量也不曾濫用,這樣将人的生命踐踏于腳下的樣子,反差得讓人懷疑人生。
然而,泰特心底卻泛不起一點驚訝的情緒。似乎,他心中的一角早已坦然接受了拉法埃萊完整的模樣,這樣的拉法埃萊在他看來俨然再尋常不過。
拉法埃萊從來不吝殺戮,他的溫和是真實的,他的冷酷同樣是真實的。
這樣的拉法埃萊讓泰特覺得熟悉又着迷,而拉法埃萊趁着間歇又親了他臉頰的那一下更是讓泰特漲紅了臉。
等泰特竭力鎮定地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情,據不嚴謹的估計,拉法埃萊來來回回抓了二十多個人,有男有女,呃,還有怪物。
泰特親眼看到有一個女人在掙紮的時候,一扭臉就變成了毛茸茸的狼臉,嘴唇外獠牙冒出。
這樣的行為持續了一個小時的時間。
當拉法埃萊将那個死去的屍體丢回原處,回來的時候并沒有抓着新人時,泰特意識到,足夠了。
拉法埃萊站在床邊,看着床上的塞布麗娜·布朗。
此時的塞布麗娜·布朗已經不複之前肩臂帶血,身體慘白且手腕足踝扭曲了。
她靜靜地躺在床上,雙手交疊放在小腹上。之前裹着的白布被拉法埃萊用變形術變成了一件得體的黑色長裙,服帖地穿在塞布麗娜的身體上,勾勒出女人姣好的身體曲線來。
她的皮膚依舊蒼白,但多了一點帶有生機的淺粉,而且肩臂上的傷痕也已經完全消失,皮膚細膩得幾乎看不到毛孔。雖然她的胸膛依舊沒有半點起伏,但她阖着的棕黑色眉睫卻在微微地顫抖起來。
顯然,她終于重新掌控了這具身體,她要醒過來了。
泰特不由得上前一步,緊緊地盯着阖着雙眸的塞布麗娜。
雖然有那麽一點別扭還有他自認的生疏,但他對塞布麗娜的關心遠比自己想象得要多。
塞布麗娜·布朗霍地睜開了眼睛。
黑色盈滿了女人整個眼眶,她的眼睛沒有眼白與瞳孔的分別,徹徹底底的黑色,那是惡魔的眼眸。
拉法埃萊抿緊了嘴唇,沒有說話。
從他将潛藏在這座城市裏的渣滓拎出來“喂”塞布麗娜的時候,他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只是,在他見到這雙純黑的眼眸時,他的心裏仍是有些別扭。
就像是踩了自己設下的底線,哪怕沒有外人知曉,他仍覺得有些對不起自己的初衷。
他是真的很讨厭惡魔這類的生物。
好在塞布麗娜在睜開眼睛後,再眨動了一下,她的眼眸就恢複成了曾經的海藍色,這讓拉法埃萊不至于太過郁悶。
“殿下……”塞布麗娜·布朗清醒的第一時間就是掙紮着坐起身,下床,而後跪在拉法埃萊面前。她微微仰頭看向拉法埃萊,聲音微顫,血紅色的淚水自眼角淌下,喃喃道:“拉法埃萊殿下,塞布麗娜回來了。”
拉法埃萊嘆了口氣,沖塞布麗娜伸出手。
塞布麗娜俯身,親吻拉法埃萊的指尖。
“塞布麗娜。”拉法埃萊輕聲道,“你知道應該怎麽做嗎?”
“我明白,殿下。”塞布麗娜·布朗沉聲開口,“我發誓,絕不傷害無辜,身在黑暗,始終心向光明。”她停頓了一下,認真地補充道:“而您,殿下,您之所願,便是我心之所向,您是我永恒的信仰。”
拉法埃萊忍不住扶額,道:“最後一項就不用了,塞布麗娜,我已經不是什麽殿下了。”拉法埃萊重新伸出手,“重新介紹一下自己,拉法埃萊·哈蒙,一個普通的美國公民。”
塞布麗娜·布朗的眉頭頓時就擰在了一起,她當然知道拉法埃萊殿下這個動作意味着什麽。
在吞噬那些人的生命力的時候,塞布麗娜作為旁觀者,粗略地看了一遍他們的人生,除了他們曾經幹下的龌龊事以外,塞布麗娜還順便吸收了一遍現代的常識。雖然跟她曾經遵循的禮儀相差甚遠,讓她很不習慣,但該知道的,她一清二楚。
只是,拉法埃萊殿下願意給她這個恩典,但她卻不能接受這樣的自己成為殿下的友人。
抿了一下嘴唇,塞布麗娜·布朗不去看那只近在眼前的手掌,她的眼睫微垂,低聲道:“我是塞布麗娜·布朗,是您最為忠誠的下屬,我願意給您獻出我的生命與靈魂。”
至于斯圖亞特那個姓氏,她當初本就是為了掌權才嫁進斯圖亞特家,後期她被誣陷女巫,斯坦利·斯圖亞特立刻撇清了他們之間的關系。如今連拉法埃萊殿下都舍棄了斯圖亞特這個姓氏,塞布麗娜自然也不屑保留那個姓氏。
拉法埃萊無奈地嘆了口氣,收回手,道:“好吧,塞布麗娜,随你好了。”
“感謝您的寬容,殿下。”
塞布麗娜·布朗俯下身,額頭抵在地板上,感激地道。
拉法埃萊将之前扔進儲物寶石裏面的黑色棺椁拿出來,那是用來封禁塞布麗娜·布朗的法器,這個東西怎麽處置由她自己決定。
還有那枚金幣,拉法埃萊修複了那枚金幣,但沒有為金幣注入新的力量,因為他的力量會傷害到已經變成了惡魔的塞布麗娜·布朗。
拉法埃萊将這間單人房留給塞布麗娜,他和泰特準備再去開一間房。
塞布麗娜·布朗毀掉了棺椁,然後向拉法埃萊讨來了那張城區地圖。
之前遍布地圖上的血色文字,有三分之一褪去了淩厲的血色,只剩下一行焦黑的痕跡。但剩下的三分之二名字和數字,名字雖然絲毫未變,但其中有一些文字所在的位置卻發生了移動,名字下方的數字也跟着發生了變化。
以這張地圖為媒介,拉法埃萊的力量鎖定了那些人,只要他們還在巴爾的摩,無論他們去到哪個位置,這張地圖都會精準地反應出來。
塞布麗娜·布朗在吸收那些人的生命力同時還看到了許多讓她心生厭惡的畫面,這讓她對剩下的人名抱有強烈的憎惡。拉法埃萊殿下為了她忙碌了這麽長的時間,剩下的人自然不能勞煩那位殿下親自動手。
拉法埃萊和泰特則住進了隔壁的房間裏。
依舊是個單人間。
泰特從浴室裏出來的時候,牆上鐘表的指針已經指向了十一點。拉法埃萊正躺在床上,單手撐着頭,另一只手則翻看着一本書。見泰特洗好了,拉法埃萊将書往儲物寶石裏一扔,拽起一旁的幹毛巾沖泰特道:“過來。”
泰特的腳趾有些尴尬地抓了一下拖鞋,他扒拉了一下濕漉漉的金棕色頭發,慢慢地走到了拉法埃萊身邊。
拉法埃萊将毛巾蓋在泰特的頭發上,開始給他擦頭發。
泰特原本是有些緊張的,在浴室裏洗澡的時候,他将花灑的水龍頭擰到了最熱,他希望自己走出浴室的時候,身體是溫熱的,不是死人特有的冰冷徹骨。
只是,被熱水澆的時間有些過長,他在氤氲着熱氣的浴室裏反而有些分不清自己的皮膚究竟是冷的還是終于有點熱乎氣了。想到自己在浴室耽誤了過長的時間,泰特這才關上了花灑,猶猶豫豫地走出了浴室,連頭發都忘記擦了。
不過,感覺到散發着檸檬清香的手巾擦拭頭發時放輕的動作,還有時不時插進他發絲裏面的手指,泰特不自覺僵直的脊背慢慢地放松下來。
拉法埃萊嘴角微翹,指腹似有似無地摩挲了一下泰特的後頸。
他家泰特什麽都好,就是太容易害羞了,想想上輩子二話不說上來就啃的菲尼克斯……
好吧,那時候的菲尼克斯純屬是什麽都不懂,就像是一只茫然無知被推出巢穴的雛鳥一樣,好奇心強,學習能力也不錯,莊園裏的人都規規矩矩,但莊園裏的貓貓狗狗就沒有那麽多規矩了。
菲尼克斯一開始的“熱情似火”,吓懵仆從侍女無數,那其實是一個讓人哭笑不得的誤會。
泰特在拉法埃萊的力道下,腦袋一點一點的,明顯睡意上湧,有些昏昏欲睡了。
“困了?”拉法埃萊輕聲問道。
好半晌,泰特像是才反應過來一樣,“唔”了一聲。
拉法埃萊撥弄了一下泰特半幹的發絲,指腹輕揉着按壓着泰特的頭皮,輕聲道:“睡吧。”
“……嗯。”泰特放松自己,靠進了拉法埃萊的懷裏。
拉法埃萊将人攏在懷裏,親了親少年金棕色的發絲。
作者有話要說:
#818辣個四處截胡的主角#
拉法埃萊:似乎有人也在追蹤這個人?啊咧,抱歉了,活人不能給你們,屍體要咩?
漢尼拔&威爾:……不要。
拉法埃萊:風太大,我沒有聽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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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法埃萊比較忙碌,所以壓根就沒有注意到搶生意的拔杯兩口子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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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我四十米大刀扔了1個火箭炮,謝謝親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