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JUST ME》內部爆料, 一熱門出道選手和經紀人鬧翻了,在“能量小屋”通話環節痛罵, 選手甚至氣得砸了攝像機。】

【我去……什麽事情鬧這麽大?還砸攝像機?】

【熱門出道選手?蘇蘇和他經紀人?博主別造謠了, 新經紀人對我家蘇蘇可好了,可不是頹不流那種人渣。】

【樓上的別太不要臉,人家只說熱門出道選手, 你們就這麽迫不及待的帶入自己正主, 你沒事兒吧?怎麽不是周沐陽呢?】

【沐陽正在安心備賽,抱走不約。】

【有沒有一種可能, 博主說得不是林蘇也不是周沐陽,而是那位衆所周知的熱門出道選手……】

【啊, 灰霁是吧?他也真是倒黴,偏偏攤上了頹不流這樣的經紀人。林蘇都不要的垃圾,他跟個寶似的捧在懷裏。】

【都砸了攝像機,這得是多大的仇怨啊……】

【可惡, 為什麽這樣的人還能在娛樂圈裏混啊?嗚嗚嗚,可憐我的小灰灰,頹不流給我滾出娛樂圈!】

因為一個真假難辨的帖子, 網上霎時湧出一片叫罵之聲。

只有一個ID叫“今天也是灰霁的狗”留言勸和。

【姐妹們,雖然頹不流有前車之鑒, 但他畢竟是小灰灰的經紀人, 小灰灰選擇了他,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大家還是不要過分發散吧。】

但她的發言并沒有扭轉大家的态度,反而招惹林蘇和灰霁的粉絲一起罵他, 各種不堪入目的聲音。

頹不流把罵他的內容逐一看完, 連眉頭也沒皺一下。

随後, 他關掉微博,拿出證件排隊通關。

機場依舊忙碌,頹不流去停車場等待接機,卻被池路陽告知臨時有事來不了。

“不好意思啊,部長,”池路陽小聲道,“灰霁這邊有事要我處理,我實在來不了,抱歉抱歉。我另外找了個人來接你,男的,個子很高,穿黑色衣服,戴棒球帽,你走到停車場就能看見他。”

頹不流沒為難他,獨自推着行李走到停車場入口。

他一眼就看到了池路陽說的那個人,很高,一身黑,雖然遮得嚴嚴實實,但依舊能從輪廓看出是個帥哥,路過的人都會下意識看他一眼。

見他出來,男人立刻走了過來:“頹哥,池路陽讓我來接你。”

他的聲音很低,帶着一股刻意變聲的沙啞。

頹不流擡眸看了他兩秒,薄唇輕啓:“灰霁,你發什麽瘋?”

男人動作一滞,繼而搖頭:“我不是灰霁,我是接車司機。”

“誰允許你逃掉訓練出來的?”頹不流臉色沉了下來,聲音冷厲,“給我滾回去。”

“……”

“你認出我了?”一道熟悉的聲音從口罩背後傳來,灰霁終于不再僞裝。

頹不流:“我又不是瞎子。”

灰霁追問,聲音聽起來有些高興:“可我遮得這麽嚴實,你怎麽還能認出我?”

頹不流:“再廢話就給我滾。”

“我是來謝謝你呢,”灰霁接過頹不流行李放到後備箱,問,“去哪兒,我送你。”

“回片場。”頹不流拉開後門坐到後排。

“……”

這是真把他當司機了,灰霁發動了汽車:“我先送你回家。”

頹不流頭也不擡:“去片場。”

灰霁:“我沒有逃訓練,我請假了。”

頹不流:“我允許你請假了嗎?”

灰霁: “……”

汽車平穩駛向高架橋,過了好久,灰霁才悶悶地說了一聲:“對不起。”

頹不流處理着手頭積壓的工作,沒有回答。

“不管你信不信,我這次出來沒有耽誤訓練,”灰霁繼續說,“下次公演的歌曲和舞蹈我早就會了,繼續練習也沒有多大意義。”

頹不流:“我喜歡自信的人,但不代表你可以妄自尊大。”

“我妄自尊大?”灰霁輕哼一聲,語氣冷嘲,“你都不來看我的演出,自然不知道我有多厲害。”

頹不流:“太忙了,沒時間。”

“哦,”灰霁懶洋洋道,“沒時間來看我演出,陪雙胞胎去巴黎就有時間呗。”

“灰霁,”頹不流沉聲道,“适可而止。”

灰霁沉默下來,車內氣氛一時間有些尴尬。

頹不流看了眼窗外,突然開口:“去醫院。”

“醫院?”

頹不流:“你可以和主治醫師聊聊,我之前沒有什麽好名聲,你不相信我的一面之詞情有可原。”

“我沒有不相信,我只是……”

灰霁緊抿嘴唇,握着方向盤的雙手跟着收緊。他只是不敢相信,不敢相信頹不流竟然替他考慮到了這種程度……

頹不流:“我是因為醫生在法國才決定去的,帶雙胞胎去時裝周只是順便。”

灰霁心髒跳得有些快,頹不流這是在解釋嗎?

灰霁心頭突然湧出一股陌生的情感,還沒等他想好如何回答,頹不流又補充道:“決賽時我會來看你演出。”

“也行吧,如果你非要來的話。”灰霁故作平靜,口罩下面的嘴角卻忍不住上揚起來。

半個小時後他們抵達醫院,頹不流把法國的那場談話轉述給了兩位主治醫生,醫生開始調理病人身體,為手術做準備。

處理完這一切後,頹不流和灰霁又把這個消息告訴給了妹妹、外婆。

“是你經紀人聯系的外國醫生?”病房裏,一位慈祥的老人徐徐開口。

“是,”灰霁握着老人幹枯的手說,“他去法國找到了醫生,說可以給你做手術。”

老人愣了一下,眼眶隐隐有些濕潤:“也太麻煩他了,這麽大的恩情,我們怎麽能報答得上啊!”

灰霁不想讓她有負擔,解釋道:“他是我經紀人,只要我能出道,他自然也能大賺一筆。”

“話雖如此,但外婆還沒老糊塗,普通經紀人也不會做到這種程度。”外婆拍了拍他手背,語重心長道,“看來他是真在乎你,你以後也要好好待他。外婆不在乎你能不能大富大貴,但不能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灰霁外婆是小學老師,在鎮裏教了一輩子的書,身上帶着一股普通百姓常見的過分順從與仁慈。

灰霁對這種處世之道嗤之以鼻,但他沒有反駁,只是點頭說:“您放心,我會好好報答他的。”

“對了,你的臉怎麽了?”外婆注意到了他的全副武裝,疑惑道,“怎麽還帶着口罩?”

“感冒了,”灰霁故意咳了兩聲,“怕傳染給您。”

……

另一邊,頹不流把手術的事情轉述給了頹雲。然後頹雲就眼淚汪汪地看着他,仿佛下一刻就要哭了出來。

以為她害怕手術,頹不流安撫道:“手術有很好的麻醉師……”

女孩兒卻張開雙臂,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嗚嗚嗚,謝謝你!”

頹不流不習慣和人如此親密接觸,他有些生疏地擡起右手,拍了拍頹雲的肩膀。

頹音是真的沒忍住,穿書過來的每一天裏,她都處在水深火熱中。無父無母的孤兒,貧窮的經濟條件,甚至還有一具殘破不堪的身體……

最絕望的時候,她甚至想過自殺回到自己的世界,但最終還是沒敢行動。

沒想到這個小說裏的壞人哥哥,會對她的病情如此上心,甚至不遠萬裏去異國他鄉幫她找醫生。

頹音抱住頹不流,感激道:“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親哥,我會好好報答你的!”

“……”

頹不流:“你現在就可以報答我。”

頹音大受感動,立刻表示:“你說,讓我做什麽我都願意!”

“咳……”頹不流掰着她胳膊,艱難開口,“你先放開我。”

“啊?”頹音茫然地眨了眨眼。

頹不流:“我要被你勒死了。”

“啊?哦!”頹音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松開頹不流脖子。

也就是這時,她看到病房門口站着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身材高大的男人穿着一身黑,帶着口罩和帽子,僅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面,此刻正一動不動地盯着他,仿佛在看什麽仇人。

“哥……”頹音吓得躲到頹不流身後,小心翼翼道,“門外好像有個壞人……好吓人……”

頹不流回頭看了一眼,卻喊他:“灰霁。”

頹音:?

頹不流介紹:“這是我妹妹頹雲。”

門口的男人走了進來,又高又大,寬闊的肩膀像是一座小山,近看壓迫感更強了。

男人一直走到她床邊,然後對她點頭:“你好,我是灰霁。”

頹音吓了一跳,結結巴巴出聲:“你、你好,我是頹雲。”

二人打過招呼後就沒再交談,還好有頹不流在現場,不至于讓場面太過尴尬。可惜沒過多久,頹不流去走廊接了個電話,病房裏只剩下頹音和灰霁大眼瞪小眼。

短暫的對視後,頹音咽了咽口水,默默拉過被子蓋住腦袋。

救命,為什麽會變成她和灰霁獨處啊!!她一點都不想這樣!!

他哥不知道劇情就算了,她可是整本書都看完了,把灰霁的一生弄得清清楚楚。

原著一本書都保持着蘇爽基調,其反派都只能被稱作炮灰,只有灰霁是唯一一個大BOSS。

早期他和主角受搶代言,後期和主角攻争家産,發起瘋來狠得一批,連自己都搞,主角攻受廢了好大的力氣才把他搞下線。

就連她哥頹不流,最後都是被灰霁搞得身敗名裂……

這樣的一個人,卻偏偏和她共處一室。頹音把自己縮成一個球,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沒過多久,她覺得有些呼吸不暢。就在她糾結要不要偷偷透氣時,有人掀開了她被子一角。

頹音有些惶恐地擡起頭,從夾縫裏看到了灰霁黑漆漆的臉,被吓得頓時就不敢動了。

灰霁卻已經松開了手,好心提醒:“你有心髒病,不要蓋着腦袋睡,容易缺氧,加重心髒負荷。”

頹音愣了愣:“你怎麽知道?”

“醫生告訴我的,”灰霁平靜道,“我外婆也有心髒病。”

“哦……”頹音有些尴尬,但也沒再把自己捂在被子裏,只是沉默地躺在床上。

沒過多久,頹不流終于處理完工作回來。

“累了?”他問床上的頹雲。

“還好,”頹音還是有些怕灰霁,撒了個小謊,“就是想睡覺了……”

“那我們出去談,你先休息。”頹不流對灰霁說。

頹音松了口氣:“嗯,哥哥再見。”

頹不流和灰霁在走廊談話,透過窗戶印出兩道模糊的身影。頹音睡不着,她腦海中回閃着與灰霁有關的劇情,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

沒過多久,她突然聽到門外傳來“咚”的一聲響。頹音擡頭一看,發現兩道黑影糾纏在了一起。

難道是打起來了?

頹音突然想起早上自己看到的帖子,帖子說灰霁和他哥吵架了,說灰霁很不滿這個經紀人……

難道灰霁在揍他哥?!

頹音立刻掀開被子下床,抄個保溫杯就沖了出去。

“哥!我來幫你——”拉開房門的一瞬間,頹音愣在了那裏。

醫院走廊裏,頹不流動作強勢地把灰霁按在牆上,幾乎是粗暴地扯下了他臉上的口罩。

“灰霁,”頹不流右手捏住灰霁下巴,冷聲質問,“你最好老實交代,你的臉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頹音:“……”

這一幕給她的沖擊太大了,頹音甚至不敢細看,就默默把保溫杯別到身後,轉身關上了門。

至少她确定了一點,她哥不需要她幫助了。

……

一門之隔的走廊,灰霁被頹不流抵在牆上,下巴落入對方微涼的手掌,接受頹不流堪稱直白的打量。

這讓他的五官完全暴露在了頹不流的視線中,連同每一個細微的表情,全都無所遁形。

他并不介意頹不流的打量,但至少不是在這種情況下。從不在意外表的他,第一次在頹不流面前産生了自卑的感覺。

灰霁有些狼狽地別過臉:“別看。”

男生原本光滑的皮膚上布滿了紅疹,大片大片在臉上蔓延,堪稱觸目驚心。怪不得這次見面灰霁全程都戴着口罩,原來是為了掩蓋自己臉上的問題。

頹不流異常安靜地注視着這一幕,過了許久才吐出兩個字:“解釋。”

灰霁頓了頓,才有些尴尬地開口:“我過敏了。”

“你用了代言的護膚品?”頹不流瞬間反應了過來。

普通明星拍攝翻包廣告,大多只是象征性做做樣子,也只有灰霁這種什麽都不懂的新人,才會老老實實地試用。

“拍廣告時他們讓我上臉……”灰霁回答道,他極少撒嬌,然而此刻他臉上卻出現了一種堪稱委屈的意味。

這讓頹不流産生了些許愧疚。

說到底,這是他的工作失誤。

要是他沒有陪雙胞胎去巴黎,要是他手機沒丢,能第一時間處理灰霁的代言,也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對不起,”灰霁低着頭,聲音悶悶的道歉,“是我沒有保護好自己。”

頹不流靜靜地看了他兩秒,松開了鉗制他的手。

“是我沒有保護好你,”頹不流重新替他戴好口罩,動作溫柔了幾分,“抱歉,下次不會了。”

“好,我聽你的。”灰霁拉低帽檐,遮住了眼底閃過的一抹光。

頹不流帶着灰霁去了皮膚科,挂號,看門診,開藥。

門診時灰霁說太醜,沒讓頹不流跟着進去。

頹不流沒有強求,在門外的椅子上等灰霁。

過了一會兒,提示臺開始叫下一位患者的號。頹不流起身走進辦公室:“結束了?”

灰霁連忙戴上口罩,似乎生怕被頹不流看見似的。

還是第一次看到男生這麽在乎臉的,醫生有些好奇,主動對頹不流說:“門診結束後要去取藥,還要額外做治療。”

頹不流點頭道謝,帶着灰霁去了治療室,而他則是去一樓取藥。

取完藥後,頹不流返回樓上繼續等灰霁。也就是這時,他旁邊有一對情侶路過。

“你看醫生怎麽說的?如果你早聽我的,第一次用面霜時覺得不舒服就停下,也不會過敏了。”

“那我又不知道會過敏,我還以為是空氣太幹,面霜正好補水啊!誰知道才用了一周,就變成了這樣……”

“現在知道疼了嗎?”男生嘴上埋怨,語氣卻難掩關切,“你看看你,要難受好久了。”

“其實也沒有很疼,”女生頓了頓,有些不好意思,“你不嫌我醜吧?”

“笨蛋,我怎麽會嫌你醜?”男生揉了揉女孩兒腦袋,“不管你長什麽樣,你永遠都是我的寶寶。”

一場小小的争吵瞬間化解,情侶手挽着手走進電梯。

門外的頹不流卻皺起了眉。

他沒有猶豫太久,等門診醫生看完最後一個病人後,頹不流開門走了進去。

“醫生,我還是有些不放心,可以給我看看灰霁的診斷書嗎?”

他手裏拿着一堆藥物,剛才也和病人說過話,醫生很自然地把他當成了家屬,點開病例診斷給他看。

頹不流說了聲謝謝,當他看到“使用産品三日後出現紅疹、瘙癢等症狀”時,不由得目光一頓。

“請問一下,這裏為什麽過了三天才出現症狀?”

醫生搖頭,解釋道:“不是過了三天才出現症狀,是連續用了三天才過敏。”

“連續用了三天?”頹不流敏銳地擡起了頭。

“是啊,每個人膚質不同,過敏程度也不一樣。”醫生向他解釋,“但我們的皮膚有一個自我保護機制,就算用了劣質産品,也很少立刻就過敏的。畢竟護膚品不是藥物,需要一個過程才能被皮膚吸收。”

頹不流:“那灰霁他的情況是……”

醫生:“他是連續使用了三天後,出現過敏症狀。”

聽到這話,頹不流表情有一瞬的變化,但他很快就調整過來,禮貌地向醫生道別。

沒過多久,灰霁做完治療出來了。他沒戴口罩,長滿紅疹的臉頰暴露在空氣中,散發着藥物的氣味。

注意到頹不流的視線,灰霁擡手擋了一下,尴尬道:“醜,你別看。”

頹不流挑眉:“不戴口罩了?”

灰霁:“醫生說戴口罩會捂着,自然恢複最好。”

頹不流不置可否,帶着灰霁下來電梯。路上似乎有人認出了他,還在拍照。

頹不流帶他去停車場,又問:“飲食有忌口嗎?”

灰霁:“醫生說不能吃辛辣刺激的食物。”

頹不流坐進駕駛座,很熟練地把車開出停車位:“那回我家。”

“你親自做飯?”灰霁愣了愣。

頹不流:“外賣。”

灰霁沉默着,過了一會兒才說:“我可以做飯。”

頹不流斜睨了他一眼,就在灰霁以為他要拒絕時,頹不流卻把車開進了一家大型超市的停車場。

一個小時後,二人提着滿滿的食物回家。

灰霁全程下廚,甚至還打算承包洗碗工作。頹不流撩起袖子,主動到水槽旁幫他打下手。

他穿的還是在巴黎重金購買的西裝,脫掉外套後,露出了他只着襯衫的勁瘦身體。他肩頸弧度很漂亮,肩膀不寬不窄,脊柱順着後頸蜿蜒而下,順着窄腰一道收進褲腰。他沒有系皮帶,只有一條裁剪貼身的黑色西裝褲,顯得他臀部形狀很飽滿。

一個男人的身體,卻漂亮得不可思議。

直到水槽裏響起放水的聲音,灰霁這才收回視線,卻止不住有些心癢。

家務做完,頹不流坐在客廳沙發,打開了最新一期的《JUST ME》節目。

灰霁突然有些緊張,察覺到接下來的內容,他直接站了起來:“我先回去了。”

“看完再說。”頹不流語氣如常,灰霁卻能察覺到這股平靜之下的狂風暴雨。

果不其然,随着節目的播出,鏡頭對準了灰霁因過敏而發紅的臉,頹不流的表情也越來越黑。

節目結束,頹不流關掉電視,聲音很冷:“解釋一下。”

灰霁目光沉沉地看着他:“你要我解釋什麽?”

頹不流靜靜地看了他兩秒,突然一把抓住灰霁衣領,強行把他壓在了沙發上。

灰霁仰起頭,脩然對上了頹不流雙眼。男人跪在狹窄的沙發上,居高臨下地打量他。

“你……”

“閉嘴,”頹不流膝蓋插入他雙。腿。之間,把他死死禁锢在沙發上,“你的臉是怎麽回事?為什麽要擅自行動?”

灰霁:“我的臉是用了廣告産品過敏。”

“醫生說你接連用了三天,”頹不流注視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從你接廣告到拍攝也就不到一天的時間,在廣告合作終止後,你為何還要繼續用?”

灰霁有些心虛地別過了臉:“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我來告訴你吧,”頹不流打斷了他的話,“你明知精華是三無産品還要執意使用,是故意要讓自己爛臉,然後伺機報複讓你打廣告的人。”

短暫的沉默後,他突然輕嗤一聲。

“是又怎麽樣?”灰霁揚起下巴,之前僞裝出的乖巧褪得一幹二淨,露出了他那如狼似虎的獠牙,“他們用這種招數害我,我憑什麽要讓他們好過?”

頹不流并不贊同:“我說過,你的目标是出道,不能把經歷浪費在這些細枝末節的事情上。”

“細枝末節?”灰霁仿佛聽到了什麽笑話,銳利的目光直勾勾看進頹不流眼底,“你覺得這只是小事,覺得既然被你攔下了,我也沒有受到實質性傷害,就要勸我好好做人,以德報怨嗎?”

“我的意思是,你不必為了這種小事傷害自己,”頹不流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的身體比你想象中更加珍貴。”

他很珍貴?

灰霁怔了一下,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荒唐。

他猛地把臉別到一側,用粗暴的态度來掩飾自己的慌張:“頹不流,你在開什麽國際玩笑?”

“我沒有開玩笑,我很認真地在和你讨論這件事。”頹不流冷靜道,“如果你一定要報複,本有更妥當的辦法。但你拒絕和我溝通,選擇了獨自行動。”

灰霁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他喉結滾了滾,艱難出聲:“你、你不阻止我?”

“我為什麽要阻止你?這與我的原則相悖。沒有鋒芒的善良只是軟弱,當你可以給壞人懲罰,與人為善才會真正具有意義。”頹不流平靜地陳述着,“更何況這件事确實給你造成了傷害,我找不到阻止你的理由。”

不敢相信,這竟然是頹不流口中說出來的話。灰霁定定地看着頹不流,他竭力想守住底線,但不管他多麽嚴厲地告誡,心中那片城牆依舊在飛速潰散。

頹不流給予了他前所未有的支持,就像是黑夜中亮起的火燭,引誘着他飛蛾撲火。

緊握的雙手松開又緩緩握緊,灰霁擡頭看向頹不流,幾乎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頹不流,你最好不要騙我。”

“這話應該由我來說,”頹不流眯起了眼睛,警告道,“我之前就說過不許欺騙我,可你最近的所作所為,讓我很失望。”

灰霁卻依舊停留在前一個問題裏,固執道:“你确定不會騙我?”

頹不流不滿自己被如此質疑,冷冷道:“信用貴過一切,我從不欺瞞。”

灰霁怔了一下,緊接着卻突然扯了下嘴角,大笑起來。

“從不?”他猛地拉着頹不流按在他肩上的手,翻身把人壓在身下,然後幾乎是抵着他的臉說,“頹不流,你說謊也要打打草稿,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從不撒謊的人。”

“從不。”頹不流語氣平靜。

哪怕他此刻被灰霁壓在身下,哪怕對方抓着他衣領,像一頭惡狼似的盯着他。頹不流臉上依舊不顯驚慌。

他毫不畏懼地迎上灰霁的視線,目光堅定如初:“你大可以質疑,但這是我做人經商的準則,我不會違背。”

“人類是由虛假構成的生物,”灰霁抓着他的衣領,冷冷道,“小到我今天有事不能去同學聚會的借口,大到僞造學歷身份騙取投資的商業欺詐,社會中無時無刻不存在着欺騙。至于你……”

說到這裏,灰霁露出一個譏諷的笑:“需要我提醒你,你那‘輝煌’的經歷嗎?在做我經紀人之前,你各種坑蒙拐騙的事情可是一項不少。”

頹不流:“我無法為我過去的行為開脫,但我能保證我今後絕不會再如此。”

“你能保證什麽……”灰霁呼吸急促了一瞬,雙手因為用力而出現青筋。

“你口中的欺騙現象确實存在,但欺騙只是社會活動中很小的一部分行為,我們的社會建立在誠信之上。”

頹不流迎着他的目光,語氣平靜地陳述着:“越是龐大的商業版圖,越是需要信用作為支撐。優優娛樂這種小公司,或許可以靠着坑蒙拐騙短暫獲得利益。但如果你擁有上千億的龐大資産,你就會把誠信看得比什麽都重。因為任何一處瑕疵,都會在組織中留下痕跡,然後千裏之堤毀于蟻穴。”

“不要轉移話題,”灰霁抓着他的衣領,冷冷反駁,“這是經商手段,不能代表個人行為。”

“至于個人層面,”頹不流搖頭,“只有不敢面對他人、也不敢正視自己的人才會撒謊,我從不屑于做這種事情。”

“不屑于……”灰霁靜靜地打量頹不流數秒,突然笑了起來,“行啊,既然你如此信誓旦旦,我倒要看看,你可以僞裝到何時。”

頹不流:“随你監督。”

此時的客廳裏很安靜,電視早已在之前的争執中被關閉,整個樓道都靜悄悄的,灰霁靜靜地看着身下的頹不流,甚至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直到現在,他才意識到他們的姿勢有多麽糟糕,且親密。

頹不流的襯衫被他扯松了幾顆扣子,露出大片鎖骨,和白皙的胸膛。

他頭發烏黑,嘴唇卻仿佛石榴籽一般鮮紅,配上他冷白的皮膚,在半明半暗的暮色中,散發出一股驚心動魄的美。

他的視線過于直白,甚至有些冒犯,頹不流冷冷命令:“放開我。”

似乎也沒想到自己竟會如此,灰霁開手,有些狼狽地別過臉:“抱歉。”

他道歉,為剛才那一閃而過的,足以令人蒙羞的念頭。

“僅此一次,”頹不流從沙發上起身,一邊整理着被灰霁弄亂的襯衫,一邊說道,“這次廣告的後續問題我幫你處理,但沒有下次。”

頹不流這番話是警告,亦是允諾。

“怎麽,”灰霁心頭一震,卻故作無謂地問,“你這是要助纣為虐?”

“我這叫扶善懲惡,”頹不流扣上襯衫最上面一顆扣子,冷聲警告,“警告你一點,若是再讓我發現你對我欺瞞,我會重新審視我們之間的合作關系。”

灰霁目光落在頹不流凹陷的後腰,故作乖巧地笑了起來:“放心,下次不會了。”

“你最好說到做到。”頹不流轉身離開,沒有看到男人眼中一閃而過的占有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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