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CHAPTER 20
光錐的彼岸——Chapter 20
TO：溫盡
你說那句對不起的時候，聲音都在顫抖。我沒有見過那麽緊張和後怕的你，哪怕是在聽我敘述故事的時候，你都沒有那麽害怕。
我知道，你無法承受我因為你而受到任何的威脅和傷害。
可是。
我無法承受你深重愛意下的對不起。
那只會讓我更加無法自拔地去愛你。
那可能是一種天意。
我沒有辦法避開你，不得不接受的宿命。
沒辦法不去愛你。
就像如今。
沒辦法不離開你。
MESSAGE FROM：喬倫恩
拜林易廷所賜，喬倫恩的腦袋被縫了四針。
頭發被剃掉一塊，看起來有些滑稽也有些詭異。
溫盡始終把喬倫恩護在懷裏，除了和醫生說話之外，一言不發，周身都是低氣壓。連醫生也有些擔憂地看了看喬倫恩，好像心裏已經默認了是溫盡把喬倫恩給傷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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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盡根本沒讓林易廷靠近科室的大門，異度的老板識趣地把林易廷拉到一邊等着，推了他一把：“你知道他是誰，你就敢跟他打？”
林易廷沒理他，坐在走廊的塑料椅子上。
喬倫恩腦袋暈着，伸手拍了拍溫盡，試圖緩和一下氣氛：“沒事兒，縫完了不就好了嗎？”
溫盡低頭看了他一眼，目光有些複雜。不知道怎麽的，喬倫恩竟然覺得他眼眶發紅。他很快就別開頭看向別處，身子不易察覺地有些僵直。
麻藥過了之後，傷口開始發疼，喬倫恩在溫盡懷裏縮了縮，拉着他的袖口：“送我回家吧。”
溫盡本來想讓他在醫院裏觀察一個晚上，可看喬倫恩堅持，只好又把他送回了小書店。
林易廷跟在後面，在小書店外站了很久，溫盡沒有開門的意思，才不甘心地被異度的老板拽着回去。
喬倫恩傷在一側，只能側身躺着，溫盡看他躺好了，替他掖了掖被子，搬了個凳子坐在床邊。
“對不起。”溫盡開口說了整個晚上，對喬倫恩的第一句話。
他手肘拄着床邊，撐着頭，擋在臉上。
他的聲音有些哽咽，喬倫恩看他打架時那麽勇猛不要命一樣也沒有一點膽怯，而現在他竟然有些顫抖起來。
喬倫恩伸手抓着他的胳膊，握着溫盡的手，讓他看到自己：“我挺高興的。”
溫盡愣了愣，伸手在他額頭上探了探。喬倫恩笑起來：“我能為你做些事，我挺高興的。”
“我寧願你什麽都不做。”
我不願意你替我擋着，因為那是只有我可以為你做的事。
不願意因為我而讓你承擔任何痛苦。
溫盡嗓音幹澀，俯下身，輕輕抱了抱他。
“疼麽？”
“不了。”喬倫恩眨眨眼睛，握着他的手不肯松開，“今晚陪我吧，行麽？”
溫盡的懷裏始終是暖的，有一種別人不能給予的溫度，讓喬倫恩癡迷的溫度。
溫盡小心地護着他的傷口，并沒有睡熟，總是睡着片刻就醒過來。
然後呆呆地看着喬倫恩的睡顏。
尚未滿成年的男孩安靜而美好。
溫盡閉上眼睛，都是喬倫恩擋在自己身前的模樣，啤酒和血液的腥氣。
他知道喬倫恩有多麽害怕那個地方，可自己竟然讓他在那個地方再次受到傷害。
如果他只是過去把喬倫恩帶走，是不是就不會出現這樣的事了！溫盡啊，你是豬腦子嗎？
喬倫恩突然動了動，迷蒙地睜開眼睛，看到溫盡熾烈的目光。
不知怎麽，他忽然覺得，就算別人都背棄自己而去，溫盡也會留在身邊。
而這絕不是因為自己替他擋了那個酒瓶。
心裏想着，輕輕地擡起頭，湊近。
溫盡的唇是涼的。
喬倫恩的卻熱着。
只是輕輕的一點，喬倫恩就撤開了，害怕什麽似的，不敢睜開眼睛。
溫盡半晌沒有動，也沒有聲音。
喬倫恩等了很久很久，他等待着溫盡會說什麽？他會不會驚訝地跳起來說自己變态，還是向和林易廷一樣發怒呢！
他等了太久，等得快要失去信心。
他受不了了，就算是等死，也要有個期限。
他睜開眼睛。
黑暗裏，溫盡也睜着眼睛看着他，細長的眼睛狡黠又充滿柔情。
溫盡撐着頭，側着身子看着他，挑釁似的舔了舔唇：“這麽說……你也是……”
也？
喬倫恩眼中散發起光芒。
“是……是什麽……”
溫盡沒再說話，而是低下頭，銜住了喬倫恩溫熱的唇邊。
如果你不敢接受，我願意以兄弟的身份照顧你。
如果你願意承認，我願意以愛人的身份愛護你。
唇齒交融間，一切都變得明晰透徹。所感受到的，熾烈，濃熱，都是真實的。疼痛也是真實的，欣喜也是真實的，愛情，也是真實的。
喬倫恩笑起來，又被傷口痛的皺了皺眉。
溫盡便離開了點：“又疼了嗎？”
“還好，不疼。”喬倫恩伸手抱住溫盡——他想這麽做好久了。
溫盡湊近了，在他額頭上印了一個吻。
“睡吧。”
這是喬倫恩收到的，最完美的新年禮物。
第二天叫醒喬倫恩的是早餐的味道，睜開眼睛時，看到溫盡笑嘻嘻地捧着碗粥在他面前一晃一晃。
“肯醒了？”溫盡站直身子，把粥碗放回了桌上，還擺着幾碟小菜。
喬倫恩爬起來，想起昨夜的那個吻，下意識地咬住嘴唇。
“別咬了，本來就破了。”溫盡湊過來親了下，想要順手揉揉他毛茸茸的頭，想起他頭上還有傷，手頓了頓，“起來吧，洗漱吃飯。”
喬倫恩聽話地下床洗漱，又頂着剃掉一塊頭發的腦袋坐到桌邊。“頭發是不是很怪？”喬倫恩還是很在乎形象的。
溫盡搖搖頭：“這樣不是顯得很英勇？”
“可別人怎麽知道我這是英雄救美，不是喝多了摔的？”
“咳咳，糾正一下，是美救英雄。”
喬倫恩“嗯”了一聲：“我是比你美一點。”說完嘻嘻笑起來，調皮地看着溫盡。
溫盡挑了挑眉毛，湊近喬倫恩仔細捏着他的下巴看了看：“我嘛，負責英俊潇灑，你負責貌美如花。”
喬倫恩一巴掌拍開他的胳膊：“吃飯！”
那一層窗戶紙捅破之後，兩個人的關系變得明确起來。很多從前溫盡不敢做的，不能做的，如今都放心大膽了。
溫盡看着喬倫恩吃飯，一只手從後面摟着他，一只手撐着頭：“怎麽辦，不想回家了。”
“少胡說八道，回去吧，多待幾天。”喬倫恩挑了塊小青菜丢進溫盡嘴裏，“你是家裏老大，總不在家算什麽樣子啊。昨天……”
“你別說昨天。”溫盡就着筷子把小青菜叼住嚼碎，“等老子騰出空再找他算賬。還有你，你怎麽去的時候不找我呢？”
“想着你已經睡了，不想吵醒你。”
“不過還是要表揚你，第一時間找我求救。”溫盡把豆漿遞給他，“……不管什麽東西，有我在，你就不要往上撲，懂嗎？”
“如果有下次，我還會擋着的。”喬倫恩很認真地看着他回答。
“喬倫恩你聽話。不會有下次。”
喬倫恩放下筷子面對溫盡坐着，手被溫盡握在掌心：“溫盡，我昨天看到你沖進來的樣子，我吓壞了。我沒見過你那麽失控的模樣，可我知道你是為了我才那樣，害怕又有點高興。你在醫院裏，連一句話都不跟我說，我以為你在生我的氣。我以為，你在氣我和林易廷在一起。”他頓了頓，繼續說，“可是，你第一句話竟然是對不起。溫盡，你從來都不會對不起我，我知道你做的事都是為了我，以後你永遠都不要跟我說這句話。”
溫盡愣了愣，向來能說會道的嘴巴竟然不知道說些什麽才能回應他。
笨蛋，我永遠不會生你的氣。
我氣自己沒有能夠随時陪在你身邊，氣自己沒有保護好你。
他呆呆地看了喬倫恩一會兒，忽然說：“喬倫恩，我想抱抱你。”
喬倫恩就笑，彎彎的眉眼，眸子晶亮晶亮。
他展開手臂，沖着溫盡。
溫盡的懷裏永遠是溫暖的。
溫盡狠狠地抱着，想要把他嵌進身體裏。
總會有那麽一個人，在不知不覺間，就像一顆草種，在你的心底裏繁殖蔓延，鋪就一片遼闊草原。
你不知道這顆草種在什麽時候灑落，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你悉心澆灌。
等你發現的時候，他已經深深紮根，你無法拔除，因為他早已成了你的一部分。
你只能愛他，甚至是比愛自己，還要更加愛着。
溫盡想，自己大概是完了。
被喬倫恩這個小不點就這麽不知不覺地馴服，沒有絲毫技巧可言。
他擠眉弄眼地看着喬倫恩，看得喬倫恩心裏發毛。
喬倫恩伸手揪了揪溫盡的睫毛，扣了扣眼角，又拽了拽耳朵。
“溫盡，你沒有整過容嗎？”
溫盡臉綠了下，呆滞地看着他：“喬倫恩……”
“說你好看呢。”喬倫恩傻傻地笑。
溫盡登時快樂起來，大咧咧地揮手道：“那必須的，哥那可是風流倜傥英俊潇灑名模的身材天使的臉啊！”
喬倫恩的臉也綠了綠。
這家夥不上道，說兩句就找不到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