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CHAPTER 31

光錐的彼岸——Chapter 31

TO:溫盡

咱們是不是注定要糾纏一生,至死方休?

我想象得到,如果我問這句話時被你聽到,你一定會大聲并且确定地告訴我。

喬倫恩,你說得對,就是這樣。

說到底,是我對不起你。

即便是沒有溫顏的到訪,我也明白。

就算你要報複,也是我自己造下的孽。

你說過,無論我在哪裏,我都會很快看到你。

我有兩年多沒有看到你了。

溫盡,你還好麽。

MESSAGE FROM:喬倫恩

你是否還記得開篇的場景?

讓我們跳出回憶,回到現實。

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

林易廷半年後出國深造,臨走不放心喬倫恩一個人住,硬把他拽到卡布家裏,卡布死死攔着不讓他走,一住又是半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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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倫恩閑時在一家雜志社寫些評論文章,日常在一家會計師事務所做審計,忙起來沒有黑天白天,忙碌而安靜得有些讓人害怕。

他參與各種各樣的工作,加班加點,賺錢不要命地模樣。

卡布看到受不了,勸他也聽不進去。林易廷國際長途幾個小時的打,也沒辦法和喬倫恩良好溝通。

終于有一天,繃着的那根線徹底斷掉,喬倫恩辭掉了之前所有的正職兼職,留下一張字條說是出了國,消失掉了。

卡布慌了神,打電話給林易廷,再想起找溫盡時,才發覺那個號碼已經是空號。

喬倫恩的确走了,他說的是實話。

他記得大二的時候看了一部電影叫做《午夜巴塞羅那》,那是周末的時候,他和溫盡窩在小書店的沙發裏看的,看名字還以為是城市紀錄片,就找來看着打發時間。

那是一部愛情喜劇。

然而讓他好奇起這座城。

他用之前攢下的錢出去轉了一圈,走過聖家堂和黃金海岸。

坐在聖家堂外的長椅上,想着那時和溫盡約定過的,以後要一起來看看。

然而蜿蜒而過的河水映照出的只有他一個人的影子。

溫盡,咱們的約定,我一個人慢慢完成吧。

耳邊是輕快的西班牙語,有些好奇的目光投來,又很快散去了。

草坪上有年輕的女孩,只穿着Bikini□□着姣好的身材,享受着日光浴。不時沖着長椅上的喬倫恩抛來媚眼。

他實在在那裏坐了太久,讓人無法不注意。

他來過了,卻沒有留一張照片。

他不想有回憶,不想展望未來。

不想等到有朝一日望着那張照片,然後默默地說,溫盡,那座城市,我去過了。

他沒有呆的太久,又回到濱城。

沒有去找卡布,也沒有聯系林易廷。更不可能去探查溫盡的消息。

他走進溫盡留下的屋子,裏面的陳設絲毫未動,已經積滿了塵埃。

快要兩年了。

溫盡沒有回來過。

喬倫恩也沒有。

這棟房子失去了主人,顯得空曠而落寞。

喬倫恩突然起身,跑出去交了水電煤氣一切費用,又氣喘籲籲地跑回來。

回來的路上去了一趟超市,買了一卷塑料袋,和幾塊抹布。

他認真而充滿無限精力地投入到打掃這間房子的戰鬥中。

他看着屋子每一處角落裏,溫盡曾經擺放的,兩個人的合照。

有高中的,大學的,在小書店裏的,在游樂場的,在操場上的,在婺源,在雙子湖公園,在街邊,在餐廳。

甚至有些照片,喬倫恩的,他自己都從未見過。

面無表情地将這些統統丢進袋子裏,塞進床下的箱子。一起塞進去的,還有溫盡留在這裏的其他家當。

他打開燈,燈泡已經老化,亮得有氣無力。

就如同它的主人一樣。

喬倫恩無奈地笑笑,跪在地上開始擦地板。一塊一塊地擦,數着格子。

擦完地板,玻璃,桌子,櫃子,然後洗床單被罩、一直折騰到深夜。

屋子煥然一新。

喬倫恩笑笑,窩進沙發裏,點着燈睡着。

溫盡,如果你看到屋子裏亮着燈光,就不會再像以前一樣,害怕吵醒我不敢回家。

想這些時,喬倫恩忽然又坐了起來。

不對,他不會回來了。

是他喬倫恩把溫盡攆走的,是他逼着溫盡再也沒法回來這個地方的。

喬倫恩覺得呼吸一滞。

他常常會忘記一些事情。

偶爾會忽然覺得,他只是在等溫盡回家,就像是以前溫盡去了溫氏上班,他從學校裏回來,等着溫盡回家。

偶爾會以為門鈴聲響,就像是以前,溫盡回來時會帶着他們兩個都喜歡的生煎,或者是大包小包的菜,吵吵着要給喬倫恩長長肉,給他做頓大餐。

他最近常忘記的一件事,就是溫盡已經離開他兩年了。

他開始漸漸記不起溫盡的模樣來。

他有太久沒有見過溫盡了。

他起身開了電腦,又抱着窩進沙發裏。

“溫盡,我從西班牙回來了。在國外的時候,因為不論到哪裏都是異鄉人,反而有了一種踏實感。而回來時,竟然喪失了歸屬感。我又回來我們的小屋了,你送給我的那個房子。我很沒出息是不是,我傷了你,還收了你送我這麽貴重的禮。

我把屋子從裏到外收拾了一遍,把你的東西都裝起來了。沒有扔,天地良心,我真的想要扔掉它們,可是我突然有點舍不得。

不,是很多舍不得。

我沒和卡布說我回來了,也沒告訴林易廷。失去你的世界忽然變得無比狹小,我找不到合适的人可以聊天。

晚安,溫盡。”

回來之後的喬倫恩沒有和任何人聯系,平時寫寫財經評論,獨來獨往。

他封閉着生活,偶爾恍惚地等着溫盡回來,偶爾清醒後滿懷絕望。

林易廷從國外回來,不久,舉辦了婚宴。

對方是個女人,這個自然。

喬倫恩打了電話過去祝賀,林易廷在那端沉默許久。

“喬倫恩,你得向前看了。”

“嗯。”

林易廷深深地嘆氣,他的語氣像是一個滄桑老人:“喬倫恩,我只喜歡過你一個男人,可我不得不承認,我沒有溫盡那樣愛你,我比不過他。可我也不會去愛其他的男人了,遇到一個合适的女人,白頭偕老也是一件好事。”

喬倫恩心裏想,原來,白頭偕老也可以并不用來形容愛情。

“我的婚禮,你不用來了。等我處理完這邊的事,我去看你。”

喬倫恩挂了電話,看着家裏,原本擺滿相片如今空白一片的牆壁。

溫盡,你是不是打算也和那個女生白頭偕老?

喬倫恩咬着唇,抱緊了身子。

喬倫恩沒有等到林易廷,而是等來了溫顏。

開門的那一剎那,喬倫恩愣了愣,眼前的姑娘讓他晃了神。

下意識地有了危機感,忙不疊地想要關門。

溫顏一把拽住,雙手扳住門邊叫了聲:“喬倫恩!”

喬倫恩吓了一跳似地松了手,愣愣地望着她。

溫顏拉開門,看了看裏面空無一人的房間,又看了看顯然有些不知所措的喬倫恩,輕輕問了聲:“你不打算邀請我進去嗎?”

喬倫恩側身讓了讓,把她讓進屋。

溫顏看了看周圍,一樣和溫盡有關的東西都沒有,神色暗了暗。

“是步七七告訴我,你在這。”

喬倫恩怔了怔,步七七?

哦,那天遇到的那個小編輯,還給了自己一杯豆漿。

世界真小。

喬倫恩沒說話,走進廚房,倒了兩杯水,又走出來。

喬倫恩的平靜讓溫顏有些尴尬,他說不出歡迎,也并不拒絕。

溫顏從喬倫恩手中接過水杯,環顧這個房間:“你,你還是一個人?”

喬倫恩側過頭看着她,溫家兄妹的模樣都很相似,尤其是神态。溫顏讓喬倫恩不可遏制地想起溫炀來,那個在咖啡館的場景一下子撲上腦海,讓喬倫恩胸口翻江倒海起來。

溫顏索性開門見山直奔主題:“喬倫恩,溫盡他沒結婚!”

“啪”!

水杯砸在地板上,裂了幾道紋。

喬倫恩慌亂地抽出紙巾擦了擦。

溫顏不知道,溫盡這兩個字對于喬倫恩來說,有多大的影響力。

溫顏看着喬倫恩的樣子,突然有點不忍心說下去了。

她是背着家裏跑出來的,臨走時沒有告訴溫炀和溫盡。步七七閑聊時給她發信息,說見到了一個人很像曾經見過照片的喬倫恩時,她就第一時間訂了回來的機票,她要和喬倫恩說清楚,告訴他這兩年多來溫盡的情況。

她曾經也和溫盡一樣以為,喬倫恩真的鐵了心要和他分手,只為了讓生活重回正軌。

可當她看到眼前的喬倫恩時,她才知道不是這樣。

喬倫恩伸手拾起地上的玻璃碎片,擦幹地板,收拾幹淨了又坐回溫顏面前。

他靜靜等着,等着溫顏開口。

或者,如果溫顏不願意再說,他也不會去追問。

“那場婚禮,其實是我二哥的訂婚禮,是溫家和鄒家的聯姻。你看到的,都是他和我爸一手策劃給你看的,為了徹底讓你們兩個死心。在這之前,大哥都在外地忙招标,他自己完全不知情。”

溫顏看了看喬倫恩,确認他在聽。

“你跑走之後,大哥追着你,就出事了,訂婚儀式不得不打斷。再後來,他和爸攤牌,被爸一怒之下趕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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