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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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當然沒有下雨。不僅如此,一連數日,都是萬裏無雲的好天氣。

操練自然繼續。初時,方思寧還抱怨,但後來幾日,她累得一沾床就能睡着,連抱怨的力氣都沒了。

可無論在府中是何等頹喪,一出大門,她依舊是英姿飒爽的大晟郡主。而後,便出現了令她更無奈的事——也不知是她的表面功夫做得太好,還是将軍的聲譽太高,每日往返,總有百姓沖她扔禮物。或是鮮花、或是絹帕、或是香囊……她曾聽過“擲果盈車”的典故,卻從沒想過能發生在自己身上。她雖滿心尴尬,但架不住盛情難卻,只能一路微笑致意。

而今日,稍微出了點狀況……

傍晚時分,方思寧頂着滿頭的花瓣回府,笑容分外燦爛。

“我腳扭了。”她開口,歡樂地宣布。

元祎呆愣片刻,急忙上前攙扶:“郡主沒事吧?!”

“有事啊,很疼的,後面幾日肯定是不能操練了。”方思寧認真地道。

元祎的眉頭擰在了一起:“郡主該不會是……”

“不是故意的。”方思寧說得誠懇。

她的确是不是故意的。

今日回府的路上,照舊有百姓抛禮物給她。有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扔了塊絲帕,卻不想那帕子輕軟,經一陣突如其來的風,飏到了高處。小姑娘一時着急,追着帕子就跑到了馬前。要說那時那刻,真真兒千鈞一發,就算勒馬也是來不及。方思寧當機立斷,翻身落地,強牽着辔頭,拉馬調轉了方向。最後,姑娘沒事,只有方思寧自己用力過猛,把腳扭了。

方思寧眉飛色舞地說着來龍去脈,更擡起了手,給元祎看掌心裏的擦傷:“好家夥,我都沒想到自己有那麽大力氣,竟能拉住那匹馬!那場面,真的,英雄救美!”

元祎哪裏還有心思聽她自誇,只吆喝婢仆趕緊去請大夫。

方思寧卻是不以為意,她對着掌心裏的傷口吹着氣,滿心歡愉全寫在了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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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大夫來看。腳腕腫得厲害,所幸沒有傷到筋骨,将養幾天就好。手上的擦傷也不嚴重,上了藥,莫沾水就成。

待包紮完畢,開好藥方。元祎才略略放了心,又抱怨起那些随行的官兵來:“那麽多人跟着,還能讓郡主受傷,真是沒用!”

“诶,姑姑也別這麽說,事出突然嘛。再說了,官兵只是随行開道,又不是貼身保護……”方思寧說着,望向了一旁的陳慬,笑道,“誰讓叔父說了不準帶暗衛,對吧?”

陳慬聽她這麽說,不置可否,只颔首微笑。

若是暗衛跟着,莫說受傷,連那些“禮物”都不能近方思寧的身。再有下次,便是鎮北侯的命令都不能聽,必要安排護衛才是。

“總之,現在最重要的是給叔父傳個信。”方思寧又道。

元祎點點頭:“我這就遣人去鎮北侯府。郡主就好好歇幾日吧。”

因禍得福,不外如是。

方思寧無比感謝那個扔帕子的小姑娘。

因大夫說不能沾水,這一夜她只簡單洗漱。按說該早早休息,但她偏還不安分,一會兒翻話本、一會兒找靠枕,單腳跳着滿房間地蹦跶。

陳慬小心地跟着,伸手虛攏在她的身後,以防她摔倒。

方思寧全無察覺,開心地抱着東西坐上了軟榻。

“你先去休息吧,我看會兒話本。明日我要睡到午時,可千萬別喊我。”她半躺下去,笑着對陳慬道。

“是。”

陳慬答應了一聲,退到了珠簾之外。他并不睡下,只是安靜跪坐,閉目養神。

夜風和暖、珠簾輕搖,書頁翻動的聲響細碎,聽來卻令人安心。不知過了多久,室內漸漸靜了下來,唯有她的呼吸聲分外清晰,更勻長緩慢……

陳慬睜開了眼睛,往珠簾內看去。

方思寧伏在靠枕上,一條手臂懸在榻外,手中的話本将落不落,似乎已經睡着了。

陳慬起身走了進去,在榻邊跪下,輕聲喚她:“郡主。”

困倦之中,方思寧懶得睜眼、更懶得回應,只蜷了蜷身子,将頭又往靠枕裏埋了埋。她動時,手指便是一松。話本倏然墜下,又輕輕被陳慬接在了手中。他将話本放好,又看了看方思寧,略加思索後道了一聲:“屬下冒犯。”

言罷,他起身,将方思寧抱了起來。平穩步伐、輕悄起落,未将懷裏的人驚動半分。被挪到床上的方思寧順勢翻了個身,睡得更踏實了些。

陳慬替她掖好被子,擡手放下了紗帳,待要退下時,卻被一點鮮豔牽住了視線:她的長發柔柔鋪在枕上,一片芍藥花瓣就夾在發絲之間。

他猶豫了片刻,還是伸手将那枚花瓣拾了起來。

他大約能想見百姓夾道簇擁的場面。

大晟郡主,當配這般盛情。更何況,她還是那兩個人的女兒……

靖遠将軍方暮,骁勇善戰,麾下霜鋒鐵騎,乃虎狼之師,所向披靡。長公主秦旸,權傾朝野,門下宣翎衛,為親信私兵,強橫非常。而這兩支部隊,便是鎮北軍主力。

鎮北軍,大晟最強的兵力。對方思寧而言,不過是囊中之物。

皇室忌憚、朝臣敬畏、百姓愛戴……這樣的她,當真甘願困在這鬥室之內?

他心思一頓,又覺得自己分外可笑。

他是什麽身份,輪得到他替主子操心?

他垂眸一哂,将花瓣握進了掌心,悄然退了出去。

……

……

方思寧醒來的時候,天剛破曉。

她雖還有些困倦,但卻又無法再入睡。

果然,連日早起,把她睡懶覺的興致都給磨沒了……

說來,昨夜是什麽時候睡着的?

她抓抓腦袋,想起昨夜的那冊話本正說到“風流郡主”撩撥少年宰相,才吟了幾句情詩,之後她就沒了印象。朦胧間,她好像聽見了陳慬的聲音……

她坐起身,撩開紗帳,看了看軟榻到床鋪的距離,不禁莞爾。她又向珠簾外眺了一眼,晨光微弱,影影綽綽,卻是看不真切。

這幾日,一到卯初,他便會入內請安。她困得不行,往往答應了一聲就又睡了過去。他也不催促,只是每過一刻便再請一次。有幾回,她怎麽都起不來,直到過了卯正,元祎進來把她拖出被窩。而後,在梳洗時,她便能聽到元祎數落他。

“說了多少次了?郡主若是不醒,拽也要拽起來,有多難?”

他只是答應着,卻始終沒有動手碰過她。但昨夜,他好像破了規矩。

謹慎虔敬,卻知變通,正是這一點,最讨人歡喜。

也不知他醒了沒……

方思寧頓起幾分促狹的心思。她抿了笑,悄聲地下了床,不穿鞋,更不蹦跳,只是拖着受傷的腳,小心翼翼地蹭了過去。

然而,珠簾之外,那訓練有素的暗衛早已正身跪好,恭恭敬敬地向她請安:“郡主。”

方思寧有些失落,嘆道:“你都不用睡的麽?”

她說着,向前走了一步,全然忘了扭傷。銳痛乍生,疼得她膝蓋一軟,不受控制地向前跪倒。陳慬見狀,伸手想扶住她,卻不想那毫厘間的交錯,竟沒能做到。下一瞬,方思寧伏倒在他肩頭,整個人都懵了。

他居然沒扶住她???

方思寧想着起身,但這個姿勢實在不好動作。她一着急,腳下用力,便又是一陣鑽心的疼痛。她頓時沒了力氣,又跌回了他的肩頭。

“郡主小心。”他如此說着,聲音近在耳畔。

縱是方思寧,這種狀況下也禁不住羞紅了臉。她定了定心,手撐着他的肩膀,稍稍将距離拉開了一些,嗔着他道:“你倒是扶我起來啊!”

陳慬似乎松了口氣,他握上她的手肘,托着她站了起來。

這個姿勢,讓方思寧想起了什麽。

初見之日,他也是這般托着她的肘,支撐她站穩。

所以,方才他不是沒扶住她,而是限于姿勢,不敢碰觸手肘以外的任何一個部位……

方思寧有些好笑。分明昨夜都抱了,這會兒反倒矜重。先前還誇他懂變通,看來是她大錯特錯。但這會兒,她也沒心思調侃他了。腳腕上疼痛未減,令她額上浮出了一層薄汗。她皺着眉頭,輕輕抽了幾口氣,轉頭看向了軟榻。“扶我……”她剛說出兩個字,又轉念想了想,改口道,“抱我過去坐下。”

陳慬聞言,低頭答應了一聲,又道了句冒犯,一套禮數周全,才将她抱了起來。

身子懸空的那一刻,方思寧的心也是一懸。這個姿勢,讓她有些不安,她一手攬住他的肩膀,一手抓緊他的前襟,生怕摔着了自己。

察覺她的擔憂,陳慬開口:“郡主不必害怕,屬下一定小心。”

方思寧立時将攥緊他衣服的手松了松,故作鎮定地道:“我知道。”

陳慬無話,舉步往軟榻走去。

在方思寧的記憶裏,自打她能跑會跳,便沒再被人這樣抱着走過,感覺倒是有些新奇。

竟連一絲颠簸都感覺不到啊……

被輕巧地放上軟榻的那一刻,她忍不住問他:“不重嗎?”

陳慬答得毫不遲疑:“郡主身纖體瘦,不重。”

方思寧一個字都沒信。她的身量比尋常女子高一些,更與纖瘦沒有半分關系。但他既然這麽說了,就怪不得她得寸進尺了。

……

之後,方思寧無論去哪裏,都是由陳慬抱着去的。

看到這場面的元祎,覺得自己真的要去将軍墓前好好訴一訴苦了。她盡量耐着性子,問:“郡主啊,您這是?”

方思寧認真地回答:“由奢入儉難。”

元祎忍着一口氣,又看向了陳慬。只見他低眉順眼,神情分外從容,就好像他抱着的不是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而是一張條凳……

這……也行吧。

元祎嘆了一聲,決定不管了。

方思寧見她妥協,自是高興。她笑着拍了拍陳慬的肩膀,道了聲:“走。”

陳慬應了一聲,又向元祎點了點頭,這才邁步離開。

“花苑裏的芍藥開了吧?”方思寧問道。

她這話并非詢問,陳慬便也不回答,只是轉身走下回廊,徑直往花苑去。

這般善解人意,令方思寧愈發高興。

陽光和暖、熏風怡人,身處的這個懷抱,有着出乎意料的安穩和舒适。方思寧只覺身心都懶散了起來,索性閉了眼,頭一歪,枕上了他的肩膀。

意料之外的貼近,令陳慬微微一怯,但姿勢卻分毫未亂。他的步伐始終穩健,行進亦是輕快,直到,張競出現在面前。

他步子一頓,低頭尊了一聲:“侯爺。”

這一聲,驚得方思寧睜開了眼。她略直了直身子,心中掙紮不過一瞬,随即她放棄了下地的打算,讪笑着打招呼:“叔父怎麽來了?”

張競蹙眉看着他二人,聲音有些陰沉:“昨夜聽說你受傷了,這會兒過來看看。”

“多謝叔父關心。沒什麽大礙。”方思寧說着,刻意擡了擡受傷的右腳,強調了一句,“就是走不得路。”

張競聽罷,目光停在陳慬身上,沉默了片刻後,道:“既然郡主受了傷,你就替她來操練罷。”

方思寧心覺不妙,正想替陳慬拒絕,卻聽他低低應了一聲:“是。”

得了這聲回答,張競冷哼了一聲,轉身就走。

方思寧滿目惆悵地看着他離開,又轉而望向自己的暗衛。

平靜目光、泰然神色,是她見慣了的波瀾不驚。

她擡手,指尖在他心口輕輕敲了幾下,語氣裏半是埋怨半是無奈:

“誰讓你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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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我又又又回來啦~~~

嗯,沒超過12點就是準時更新~~~給自己大拇指~~~

本章告訴大家一件事——郡主被忌憚真的不是因為誤解……

是真的随時可以反攻……

也可能真的征服魁夜司和去公主府搶親……

【霜鋒鐵騎:小主人來了但是不理我們……T_T】

【宣翎衛:小主人來了但是不理我們……T_T】

【鎮北侯:魁夜司的暗衛竟然敢動我的白菜!!!】

【方思寧:這就是誤解啊!!!!!!!!!!!】

咳咳咳,事情就是這樣~~~

那麽~~~

關于忠犬,趁此機會我就來認真地探讨一下!也算是避雷指南或者其他諸如此類!嗯!

沒錯!

下面:

《作者本人偏愛的忠犬類型及忠犬控內在心态剖析及攻略忠犬的套路分析》(一)

我們要解決的第一個問題就是:什麽是(作者本人偏愛的)忠犬?

被定義為忠犬的第一要義,就是尊卑差別。男主的地位必須比女主低,直接或間接受命于女主。在此基礎上,疊加絕對的忠誠。(所以男主身份是失散多年的王子或者落難的貴公子什麽的絕對不行,一點也不經典,擡走擡走!)

而在很多情況下,忠犬經常會被誤解為三個類別:一是下屬,二是舔狗,三是奴隸。

下屬:是在身份上有差別,但是在相處上相對平等的一個類別。因此,我會将這個類別代入:女總裁X男秘書、女将軍X男副官、女縣令X男師爺……諸如此類。他們以相伴相護為基礎,彼此欣賞、彼此依靠、彼此理解。這……對我來說缺乏了忠犬文的決定性萌點。萌點我們第二部 分說,咳咳咳。

舔狗:忠犬,首先不是“犬”,首先在“忠”。忠可以基于尊卑,可以因為命令,但不能是因為私人感情。總之,舔狗也是擡走擡走……

奴隸:我此生最大的雷區。簡直要我老命。男主自稱“奴”的那一刻我就當場清心寡欲,我真的栓Q……

綜上,本文作者認定的忠犬,區別于下屬、舔狗、奴隸,是在嚴格的階級和尊卑壓制下,擁有絕對不會混淆以私人感情的忠誠,并同時保有一定的人格尊嚴的角色。所以角色限定為武藝高強的暗衛、侍衛、影衛、保镖、死士等。

嗯,就是這樣~~~

下一期,我們将展開讨論,忠犬的萌點~~~歡迎到時收看!

【那只:你的重點錯了啊!!!!!!!!】

好的,讓我們下期再見~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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