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0
隔日,秋高氣爽,暖陽高照。
蘇钰淵眉目舒展,唇邊帶着淺笑,站在山洞口溫聲和呂遷說着話:“安排下去,這兩日回江東城。”
“是。”呂遷抱拳應是,卻忍不住多看了幾眼蘇钰淵。
蘇钰淵問道:“怎麽?”
“主子,您今日,有些不大一樣。”呂遷照實說道。身心愉悅,眉梢帶着喜色,這是呂遷現在想用在自家主子身上的詞。
蘇钰淵微微挑了下眉,沒答,也沒否認,只是拍了拍呂遷的肩膀說道:“行了,去吧,記得帶些糕點糖果回來。”
呂遷看了看自己被拍過的肩膀,面露一絲震驚,抱拳施禮應是,轉身走了。
蘇钰淵又叫住呂遷,問道:“你可知林清铎,年方幾何?”
呂遷想了下答道:“先前在邊關時,屬下曾同他一起喝過一次酒,聊天的時候他提起過,彼時已滿十六歲,算下來如今也有十六歲半了。”
“十六歲半了?如此,正好。”蘇钰淵低聲說道。
“主子您說什麽正好?”呂遷沒太明白。
“無妨,回京城再說,你先去忙。”蘇钰淵揮了下手。呂遷點頭,轉身走了。
蘇钰淵鳳眼微眯,微微仰頭看了看太陽,轉身回了山洞。
小姑娘朝裏躺着,蜷成一小團窩在被子裏,只露了個頭,一頭順滑烏黑的頭發披散在被褥上。
蘇钰淵嘴角勾起,放輕腳步慢慢走過去,挨着林溪坐了下去,伸手輕輕撫了撫那頭秀發,又隔着被子輕輕拍了拍她。感受到手下的身子微微發僵,蘇钰淵低低淺笑出聲。
林溪背對着蘇钰淵,一張巴掌大的小臉漲得通紅,眼睛緊緊閉着,纖長濃密的睫毛像是兩只蝴蝶輕輕扇動翅膀,抖啊抖,抖個不停。王八蛋狗哥哥,做了那麽喪心病狂的事兒,還有臉在這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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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她已經醒了很久很久了,可就是沒臉起來,更不知道要怎麽去面對狗哥哥。昨夜裏的種種,她只要一想起來,心就不受控制地突突直跳,臉就像着了火,恨不得挖個地縫鑽進去,要麽找塊豆腐撞死也行。
她清楚,昨天那種情況,她絕對是中了招。至于狗哥哥,也不知是他定力足還是武功高強的緣故,和她比起來,他好像沒受什麽影響,不然也不能冷靜地把她扛到水池邊丢進去,還喪心病狂地往裏按。
不過其實她也不能十分确定,因為那狗男人體力旺盛得令人發指,她拿不準是他本來就那樣,還是也是和她一個情況。
只是,他們是怎麽中的招呢。林溪細細回想了一遍前一天吃過喝過的東西,突然想起那塊不一樣的生地黃,還有那壇子酒,就只有這兩個是和往日不同的,就是不知道是哪個出了差錯。
按理說,呂遷那恨不得把他家主子捧在手裏那謹慎勁兒,肯定不會拿亂七八糟的東西給狗哥哥喝。那麽問題就是出在了,她挖的那塊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的東西上?
那要這麽算下來,是她把美人哥哥給霍霍了?她記得,是她先動的手,也是她先動的嘴,更是她先糾纏上去的。
可是,她敢這麽說,她只是不知死活地開了個頭,到後來絕對是狗哥哥占了便宜,她吃了大虧。
沒看他一大早就生龍活虎地起來了,而她還半死不活地躺着呢嘛。她賴在被窩裏賴到現在,除了沒臉,身體不舒坦也是一個原因。
她還記得最初那難耐的痛,還記得後來那磨人的奇異感覺,還有最後她都讨饒了,可狗男人卻依然不放過她。此刻那狗男人居然一下一下拍着她,還在她頭頂上厚顏無恥地笑。簡直不要太過分!
虧得她還說他無害,心善,溫柔,經過昨一晚上,她算看清楚了,這三個詞和他一丁點兒關系都沒有。
雖然此刻她閉着眼,可昨晚那帶着異樣神情的俊美臉龐卻像在她腦袋裏紮了根一樣,在她面前一下一下晃着。還有那要吃人的霸道架勢,依然歷歷在目。還有更加令人發指的,他不允許她閉眼,不然就用行動懲罰她。想到那沒羞沒臊的一幕幕,林溪只覺得臉燒得慌,心跳得快喘不過氣了。
上輩子因為那臭老道的話,林溪估摸着自己活不長,注意力都在自己小命上,只想在有限的時間內活得潇灑開心一些。吃吃玩玩盡情撒歡長到了十八歲。在她的成長中,就沒有“情窦初開”這幾個字,跟誰都是沒心沒肺哥倆好的架勢。
沒有喜歡的男生,就更別提什麽親密舉動了,連拉拉小手這種最最初級的那都是沒有的。上輩子臨死的時候,她才後悔,得,白活一回。當時她還想着,要是有機會重來,她一定要好好談個戀愛。
這下好,老天爺開眼,讓她得以換個身份換個地方重獲新生,可這開眼也開得忒大了吧!這冷不丁地,一步登天,直接把一個陌生男人給拱了。
她除了臊得慌,就只剩下心慌意亂和不知所措,毫無感情經驗,她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現在這尴尬的局面。
如果不是在這荒無人煙的破大山裏,她都想撒丫子跑路了。可這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離開,這同一個屋檐下,同一個被窩裏,低頭不見擡頭見的,總不好穿好衣裳就不認賬吧,再怎麽說,這事兒總歸是怪她。
問題是,對這事兒,狗哥哥到底是個什麽态度呢。雖然昨晚上她暈暈乎乎的,可也記得,狗哥哥先前是拒絕她的,還把她往水裏按來着。後來估計是看她實在難受,才仗義出手拔劍相助。可換個角度想,從他那沒完沒了的勁兒,好不容易結束了還箍着她好一頓親那意猶未盡的架勢就知道,他其實也算不上吃虧。
她能肯定,他沒生氣也沒惱,反而好像,還挺高興?不然這一個大早上的,他在她腦袋頂上時不時地笑上一聲,再摩挲幾下,這是幹啥呢。狗男人,這還能是被她給睡|服了?
一想到這,林溪心裏一個揪,完了,完了。狗哥哥不會對她一睡|鐘情,從此深深愛上她而無法自拔了吧。
那怎麽能行,她這都沒多少活頭了啊。上輩子和老爹分別時那撕心裂肺的傷心難過雖然她刻意不去想,可卻是刻骨銘心。
這輩子,好不容易光棍一條,她可不想搞那些生離死別的情感糾葛,想想就累得慌。一個人來,一個人去,潇潇灑灑地不好嘛。
林溪閉着眼紅着臉,在腦海裏上演着一場又一場的大戲,一會兒皺眉,一會兒咬唇,一張小臉上神情變幻不停,精彩紛呈。
蘇钰淵低着頭,把小姑娘所有細微表情都盡收眼底,忍不住低笑出聲。笑完湊近林溪耳邊低聲問道:“昨日煮的,是什麽,嗯?”語帶笑意,還帶着一絲絲不易察覺的不正經的調調。
嗯?嗯?嗯?林溪心裏一個咯噔,狗哥哥這什麽意思啊這是?
好像這話,昨晚上他就問過一次。當時她迷迷糊糊的只覺得難受,聽完了也沒留意,可如今他又問了起來,林溪仔細一琢磨,回過味了。難不成,他以為是她故意下的那什麽藥?
嘿!狗男人,瞧不起誰呢這是!雖說她也知道這問題出在她挖的那塊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的東西上,可他、他憑什麽這麽想她啊?
就她這絕世容顏,要想拱個男人,她犯得着用這一招嘛,啊?犯得着嗎!
林溪很生氣,她覺得她現在就是個氣鼓鼓的刺猬,很想起來在狗男人身上滾上一圈紮他個好歹,再跟他好生理論一番。可剛動了一下腿,身體的不适就提醒她昨晚上發生的一幕一幕,林溪立刻慫了。
算了算了,反正拱都拱了,他愛咋想咋想吧。她現在只想做個縮頭烏龜,或者就此沉睡個千八百年的再也不要醒過來。
可某些人卻偏偏不想如她的意,隔着被子拍了她一會兒,還嫌不夠,那溫熱帶着薄繭的大手竟然輕輕撫着她的臉。
林溪想起昨夜裏她已經筋疲力盡氣若游絲,被裹在他的外衫裏被抱回山洞,之後那狗男人居然不顧她的反對和抗議,按着她強行給她上了藥,用的還是她買的那個什麽消腫化瘀去疤痕的神藥雪玉膏。
之前在水池裏她帶着藥|勁兒暈暈乎乎也就罷了,可回到山洞身體疲憊可她頭腦卻已經徹底清醒了,那狗男人居然還那麽做,簡直令人發指。她只覺得她再也沒臉面對他了,再也沒臉了。
而且也不知道是她多想了還是怎麽的,林溪現在還記得狗哥哥拿着雪玉膏的眼神,似笑非笑,意味深長,整得好像是她早有準備似的。如果不是當時她身處弱勢,她都想暴起猛揍他一頓了。
此刻狗哥哥竟然就用那只給她上過藥的手在摸她的臉,那羞煞人的一幕又自動地湧進她的腦袋,趕都趕不走。
蘇钰淵撐着胳膊側身躺在林溪身旁,低頭打量那張紅通通的臉蛋,抖個不停的睫羽,忍不住悶笑出聲,湊到林溪耳邊低聲問道:“可還疼?”
“……”狗男人,王八蛋!林溪再也沒辦法裝睡,扯着被子,猛地鑽進去,把頭蒙了個嚴實。
一陣身心愉悅的笑聲在被子外響起。林溪死死拽住被子,整個人蜷縮成了一小團。
蘇钰淵又哄了幾句,見林溪一直躲在被子裏死活不肯出來,微微嘆了口氣:“我出去轉轉,起來喝點粥再睡。”話落,起身走了出去。
狗男人走了,林溪放松下來。感受了一下,也不知是她恢複得快,還是那雪玉膏卻是好用,總之昨晚那灼|痛已經淡了許多。
她爬起來穿好外衫,就見一旁放了一盆溫水,裏面放着帕子,竹桌上放着一碗熱粥。
林溪沉默着看了一會兒,暗道,這怎麽的,滾了一次,她這不要錢的小丫鬟待遇還升級了呢。林溪洗了臉漱了口,把一碗還熱着的粥喝了。
之後抱着腿坐着發了一會兒呆,才起身。跟做賊一般,貼着洞壁一步一挪地挪到了洞口,探出頭去往外看,正正和蘇钰淵帶着笑意的鳳眸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