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60
聽蘇钰淵說先欠着, 林溪松了一口氣,可一口氣還沒松完就又聽他說日後會好好彌補,一口氣又吊了上去。可不管怎麽樣, 眼下這晚是過了。
林溪身體慢慢放松, 枕着蘇钰淵胳膊慢慢轉了個身對着他,頭窩在他懷裏, 揪着他裏衣, 想了想問道:“哥哥, 你是得了什麽病?”
蘇钰淵隔着裏衣輕輕撫着林溪的後背,低頭在她頭頂上親了親,才答道:“無病。”
無病?林溪擡頭, 看着他小聲問:“那你今天為什麽不舒服?”
“喝了藥。”蘇钰淵溫聲答道。
這人說話總是兩個字三個字地往外蹦,林溪直着急, 又接連問了一串的問題。二人在被子裏竊竊私語好一陣子, 林溪總算把事情弄明白了。
蘇钰淵自打從江東城回京以來, 就因為某些原因一直在裝病。今日成親,他想親自去迎親,但病秧子的人設又不能塌, 于是就喝了藥,藥勁兒上來就跟真病了一樣。剛才泡了藥浴已經好多了。
在山上的時候,林溪就見識過蘇钰淵是個多能忍的人。那時候他一身是傷, 她給他換藥的時候有時候不小心碰到他的傷口, 他連吭都不吭一聲。可先前她背着他去裏間的時候,她清晰感覺得到他身體在微微發顫, 估計是真的很難受了吧。
林溪好半天沒說話,心裏有些酸酸的,還有些甜甜的。她摸着蘇钰淵的下巴小聲說:“哥哥, 你何必這樣折騰自己。就算你不來接我,我也會來啊。”
這話之前林溪就說過一次,蘇钰淵也答過,此刻不想再重複,只是在她額頭又親了親,語帶調侃:“心疼我?”
林溪大方承認,腦袋在蘇钰淵胸口磕了磕,算是點頭。想到自己也不知道能活多久,林溪突然覺得有些對不起蘇钰淵。
如果他是真的要病死了,那兩個人也就算半斤八兩,誰也不算辜負誰。現在她還是活不久,可蘇钰淵卻是裝病,而且他還那麽喜歡她,等她離開的時候,他得多傷心多難過。
上輩子她快死的時候,老爹那悲痛欲絕的樣子還歷歷在目。如果那傷心欲絕的人換成美人哥哥,一想到他那張俊臉上滿是淚水的樣子,林溪就覺得心裏頓頓的,有些悶疼。
林溪伸手摟住蘇钰淵的脖子,聲音悶悶的:“哥哥,你是不是很喜歡我?你能不能不要這麽喜歡我。”
聽着那突然間明顯情緒低落的聲音,蘇钰淵微微蹙了下眉,想擡起她的臉看看,可林溪卻往他懷裏拱了拱不肯讓他看。蘇钰淵只好安撫地摸着她的頭,柔聲問道:“怎麽了?”
怎麽了?她要死了呗。可這大喜的日子她不想說晦氣的話,何況他現在都這麽不舒服了,她不想惹美人哥哥傷心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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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溪現在還沒想好,要不要告訴他她活不久這件事。
告訴了,她怕美人哥哥像上輩子老爹那樣,整日憂愁難過,恨自己無能,一個勁兒地自責。
可不告訴他,自己哪天突然走了,會不會又太過突然,對他打擊太大?
“嗯?”見林溪半天不做聲,蘇钰淵又問了一句。
見他催促,林溪決定在沒想好之前還是先不提。她在蘇钰淵懷裏蹭了蹭臉,随口瞎編了個說辭:“沒,就是你要是太喜歡我了,對我太好,回頭我再喜歡上你,之後你再納個小妾,找個通房什麽的,我會不開心。我一不開心,保不齊就想砍人。”
蘇钰淵心頭一松,低聲笑了笑說道:“不必多想,我一向對女人沒什麽興趣,你擔心的那些事不會發生。”
什麽,對女人沒什麽興趣?騙鬼呢。想起在水池裏那磨人的一晚,林溪忍不住想罵人。
可還沒等她罵出口呢,蘇钰淵先說話了,聲音明顯不悅:“你剛才說什麽,回頭你再喜歡上我?”合着這麽久了,這小沒良心的還沒喜歡上他?
蘇钰淵這話問完,二人陷入沉默。林溪一時不知怎麽答好,美人哥哥喜歡她喜歡得不得了,這她是知道的,不然能想盡辦法把她娶進家門嘛。
可她喜歡美人哥哥嗎?林溪扪心自問。答案是肯定的,她也是喜歡他的,但是有多喜歡,像美人哥哥喜歡她那樣喜歡他嗎?林溪不太确定。
兩輩子沒談過戀愛的人,不确定什麽叫十分喜歡。至少她沒有像美人哥哥非她不娶那樣,非他不嫁。這麽一想,林溪沒來由地就覺得心虛。
一室寂靜,只聽得到頭頂上的沉|重呼吸,林溪心裏發慌,完了,美人哥哥生氣了。
林溪心中不忍又不安,忙擡頭在他下巴上快速地親了一下,語氣嬌嬌軟軟帶着明顯地讨好:“哥哥,我也喜歡你的。”或許沒有你喜歡我那麽多,但也是喜歡的。
蘇钰淵垂眸打量着面前這張嬌俏可人的小臉,久久沉默。林溪被他盯得心慌,在他胸口推了一下,色厲內荏:“愛信不信。”
“親一個我就信。”蘇钰淵臉色陰沉,松開林溪,仰面朝天躺好,雙手還枕在了腦後。
看着蘇钰淵那一副你自己看着來的模樣,林溪臉色一囧,紅着臉撐起身體看着他小聲問:“哥哥,怎麽親嘛?”蘇钰淵不說話,鳳眼微眯,眼神不悅盯着她。
林溪臉色通紅,嘟着嘴小聲抱怨:“大喜的日子,能不能不要鬧別扭啊。”蘇钰淵冷哼一聲,面色更加陰沉。
“好了好了,知道了,這就親。”林溪拱着被子跪坐了起來,往前挪了挪,靠近蘇钰淵,手撐着他堅實的胸膛,漲紅着臉聲音小小的:“你閉上眼睛。”
蘇钰淵卻跟沒聽見一般,眸光深邃地盯着她。二人對峙着,終于還是林溪先敗下陣來。
“知道了,來了,來了。”林溪不滿地小聲嘀咕着。算了,他不閉眼,她閉好了。
林溪先看好目标,雙眼緊閉,慢慢低下頭去湊上去。嗯?觸感不對。林溪納悶,睜開眼睛一看,蘇钰淵微微偏了下頭躲開了。林溪再次對準目标,閉眼湊上去,蘇钰淵又躲開了。
林溪有些生氣,白嫩纖細的手在他胸口拍了兩下,瞪着他兇道:“親是你讓我親的,然後你又躲開。”消遣人呢這是!
蘇钰淵枕着自己的雙手,就那麽神色不明地看着林溪。林溪放棄了掙紮:“好了好了,不閉眼就不閉眼。”這人也不知是什麽毛病,上次在水池的時候也是死活不讓她閉眼,現在又這樣。
林溪臉色通紅,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兩只手扳住蘇钰淵的下巴,兇巴巴地說道:“姐來了。”說完再次湊了上去。
柔軟的觸感,二人的嘴唇一挨到,林溪就想起身離開。可身後突然冒出一只大手把她按了下去,她整個人砸在了蘇钰淵的身上。
那張剛才還一動不動的薄唇突然張啓,把她的嘴|唇包裹住,輕輕地啃|噬着。微微發疼又微微發麻的感覺,讓林溪不受控制地想出聲抱怨一句,可溢出來的卻是讓人臉紅|心跳的嘤|咛聲。她不敢再發聲,想把嘴閉嚴,可還沒來得及,就被蘇钰淵乘虛而|入……
許久過後,也不知什麽時候二人調換了位置她到了下方,林溪穿着一身紅色的裏衣,攤在大紅色的被褥之上,只覺得身體|軟軟的,腦袋暈暈的。
蘇钰淵兩手撐在林溪頭兩側,眉目舒展,鳳眸含笑,居高臨下細細打量她。就見小姑娘一頭青絲披散,嘴唇紅紅的微微發|腫,臉頰通紅,一雙好看的杏眼濕漉漉迷迷蒙蒙,帶着些被欺負了的委|屈,整個人說不出的誘|人。
蘇钰淵低頭輕輕啄了一下林溪的嘴唇,柔聲問:“可喜歡?”林溪臉色更紅,眼眸低垂,睫毛不停顫抖,卻是不肯回答。
見林溪害羞得兩只手都快把被子摳爛了,蘇钰淵也不逼她,悶笑一聲躺在了她身旁,把她攬進懷裏,語帶笑意:“沒想到我們能喝酒,能耍大刀,還能下藥的林女俠也會羞得不敢見人。”
林溪老臉一囧,卻也不敢再開口怼回去。第一個回合她就嘴欠提了個寡婦,就被好頓收拾;第二個回合,她就說了句回頭再喜歡上他,又損失了一些色|相。打死她再不敢張嘴了。不過被蘇钰淵這麽一鬧,林溪沒察覺到,她心中那股傷感卻是悉數散了。
一天太過漫長,美人哥哥的吻功太強,林溪窩在他的懷裏,沒一會兒就恍惚起來。迷迷瞪瞪地好像覺得自己忘了什麽事,可念頭一閃就睡了過去。
第二天林溪是被熱醒的,身後貼着個熱烘烘的還帶喘氣的火爐,熏得她出了一身的汗。
林溪動了動,從蘇钰淵懷裏爬出來,坐了起來,扒拉扒拉糊了一臉的頭發,聲音帶着剛睡醒的嬌憨:“哥哥,你屬火的吧,這麽熱是要把我烤了吃了啊。”
蘇钰淵悶笑一聲也跟着坐起來,伸手摸了摸她的耳珠,嗓音低沉:“是想吃。”
這句話很正常,可配上蘇钰淵那意味深長的笑就不正常了。狗男人,一大早地就勾搭人。林溪把他的手拍開,扯過被子把自己裹好。
蘇钰淵悶笑一聲又躺了下去,頭枕着手臂看着林溪。
林溪看了看窗邊,外面已經大亮。看着那窗戶,林溪腦中靈光一現想起來昨晚上睡前想到的那個問題,伸出腳丫子踹了一腳蘇钰淵,質問道:“哥哥,我們定親之後你還來看過我兩次,你那時候就知道我不認識你了吧,你為什麽不提醒我?”
想到自己自作多情那些日日夜夜,想到發現小沒良心的竟然不認識他那幾日的憋悶,再想到呂遷和衛通兩人知道後那憋都憋不住的幸災樂禍的嘲笑,蘇钰淵臉色一沉,冷哼一聲,語氣冷冷的:“你說呢?”
林溪一噎,忙甜甜地笑了:“沒事,沒事,哥哥,我不怪你。”
說完林溪又忙轉移話題:“哥哥,不是成親第二日都要敬茶嗎,我們要去給誰敬茶?我要去宮裏拜見皇後娘娘嗎?”
她聽許凝岚說過,蘇钰淵是先皇和娴妃娘娘生的,當年先皇去世,賢妃娘娘沒多久也去了。算起來她是沒有公公婆婆的。也不知他有沒有別的長輩需要敬茶。
蘇钰淵臉上的笑容漸消,臉色漸漸陰沉,沉默了一瞬才說道:“不必敬茶。不必去見她。”
林溪不知道為什麽她就問了個敬茶的事,蘇钰淵就不高興了。可察覺到他身上的低氣壓,林溪往前湊了湊,把被子給他蓋在身上,乖乖巧巧地躺在了他胳膊上,試圖轉移話題:“哥哥,那我們就賴床吧。”
蘇钰淵大手兜住林溪,淡淡嗯了一聲。見他一副不想交談的樣子,林溪也不敢再出聲,在心裏猜測着他突然臉色陰沉的原因。那還能是想起了他的父親和母親,難過了?可他那樣子可不像難過,倒像是生氣,好像還帶着些厭惡?
按照之前許凝岚跟她交代的,她現在成了王妃,成親第二日是要進宮去觐見皇後的,可這自家男人不讓她去啊。雖然心裏覺得有些不妥,可林溪也知道嫁雞随雞的道理,不能因為外人拆了自家男人的臺。既然美人哥哥說了不必去見,那想必皇後娘娘也怪罪不到她頭上來。
這麽一想,林溪就安心多了,拱了拱尋了個更舒服的姿勢躺着。屋內地龍燒得暖和,蘇钰淵身上也暖和,林溪靠着他又開始昏昏欲睡。
就在林溪馬上睡過去的時候,蘇钰淵突然出聲,語氣淡淡的:“你和那個藏劍山莊的莊主封翊,是何時認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