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62
盒子裏靜靜地躺着一捧半透明的淡綠色玉石雕成的可愛版的狗尾巴草, 周圍圍了一圈紅色瑪瑙雕成的栩栩如生的小花,赫然就是當時在山上水池邊,兩人坐在大石頭上曬太陽時, 林溪送給蘇钰淵的那束狗尾巴草花。
見林溪一雙杏眼瞪得老大, 嘴角翹得老高,一副震驚又開心的模樣, 蘇钰淵拿起書翻了一頁, 看着書風輕雲淡地說道:“若是喜歡, 拿去玩兒吧。”
林溪如小雞啄米般點點頭,小心翼翼地把盒子裏的東西搬了出來,輕手輕腳地慢慢放在桌子上。之後抱着兩只拳頭抵在下巴上, 圍着桌子左右轉圈,換着不同的角度欣賞着, 越看笑得越發燦爛。
紅色小花倒是和當時她摘的幾乎一模一樣, 狗尾巴草就沒那麽逼真, 畢竟那麽細碎的毛刺很難雕刻,但是看着也是超級可愛。
林溪是壓根兒沒想到她随手薅的一把狗尾巴草和野花,随手編的花束, 蘇钰淵竟然記得那麽牢,竟然還做出這麽一個擺件,這一看就沒少費工夫吧。
林溪走到蘇钰淵面前, 拉了拉他的袖子:“哥哥, 這得花不老少銀子吧?”
蘇钰淵擡眸掃了一眼林溪,又淡然翻了一頁書, 沒說話,嘴角卻壓了下去。
接收到蘇钰淵不悅的眼神,林溪忙笑了。也是, 人家都那麽費心給她做了這個,她不感謝他的心意,反倒關心銀子去了。
“哥哥,謝謝你啊,我好喜歡。”林溪抓着蘇钰淵的手,把他手裏也不知看沒看進去的書拿下來,“哥哥,我和你說話呢,你看着我。”
蘇钰淵鳳眸微擡看着林溪,嘴角淡淡勾着:“說什麽?”
“哥哥,你不知道,我剛才出去轉,大家看到我一眼就認出我是王妃了,咱們王府的下人們都還挺聰明的。”林溪扯着蘇钰淵的手搖啊搖,把她在王府裏收到的同情和憐憫都和蘇钰淵說了,講着講着樂不可支,直接笑倒在蘇钰淵肩膀上。
一室溫暖,滿室梅香,觸手可及的溫香軟玉。蘇钰淵耳朵裏只聽見林溪一個人清脆悅耳的笑聲。他就勢伸手把林溪抱坐在腿上,攥着她的手摩挲着,眉目舒展,鳳眸含笑。
蘇钰淵又把那還在桌子上的空盒子拿過來,遞到林溪手裏:“這些也都是給你的。”
“什麽啊?”林溪接過盒子,順着蘇钰淵的目光看向盒子裏,就見盒子底下放着一沓紙,剛才她只顧着看那狗尾巴草了,竟然沒留意到。林溪好奇地拿起來一看,全是地契,房契,她不解地看向蘇钰淵。
“我的全部家底,都給你。”蘇钰淵在林溪臉上掐了掐。
“……”林溪沉默了一會兒,心中酸酸悶悶的,把東西都放回盒子裏塞回蘇钰淵手裏,故作輕松地說:“哥哥,你還是自己收着吧,我不要,我這一不會管家二不會做生意。”三活不長的,她要來有什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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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就拿去燒了。”蘇钰淵臉色沉了沉,把盒子随手往桌子上一丢,差點砸到那狗尾巴草。
吓得林溪蹭地一下從他腿上蹦起來,伸着胳膊就去護着那狗尾巴草玉雕,氣得瞪了蘇钰淵一眼:“敗家男人!”
蘇钰淵臉色陰沉看着林溪。林溪無奈,伸手就把那裝着地契的盒子撈起來抱進懷裏:“行吧,行吧,我收着就是了,發什麽脾氣嘛。”到時候回頭再給他就是了。狗男人脾氣還挺大。
林溪怕蘇钰淵啥時候再抽風随手撇東西,忙把那狗尾巴草又拿起來小心翼翼地放回盒子,把盒子蓋拿插棍別好,抱着盒子爬到床上,藏到了床頭的櫃格裏。
林溪一連串動作下來,蘇钰淵臉上的陰沉之氣漸消。林溪翻了個白眼。怪難伺候的,難怪外頭傳聞就說逍遙王性格怪異,難以捉摸。
下晌呂遷來找蘇钰淵說事情,等他臨走的時候,林溪追到門口,小聲跟他打聽那狗尾巴草花了多少銀子。
呂遷往裏頭看了一眼,壓低聲音說道:“也沒多少,也就千八百兩,當然還不包括之前那些廢掉的。”
林溪一聽不樂意了:“什麽?千八百兩,還有廢掉的?”
呂遷點點頭,卻不欲細說,拱拱手告辭走了。
“哎呦,這敗家男人啊。”這得有多少家底夠這麽霍霍的啊。林溪心疼得一跺腳,轉身往裏走,走到蘇钰淵面前:“哥哥,以後你可省着點兒花吧。”
蘇钰淵淡淡嗯了一聲:“聽你的,你管家。等過陣子,再叫管家把後宅事宜交給你。”
林溪一聽吃吃睡睡的日子要結束,忙上前拉着他的手,語氣帶着撒嬌和央求:“哥哥,我不想管家,不想幹活,我就想吃飯,睡覺,逛園子,耍大刀。”
見蘇钰淵眉頭微微蹙了下,林溪連忙又讨好地加了一句:“當然最主要的,我還要做你的小丫鬟。”
蘇钰淵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卻是沒說話。林溪才不管他,沒說話就當他默認了。人生苦短啊,不能浪費大好的時光,及時行樂才是正道。
三日回門這日,林溪想着蘇钰淵還在裝病呢,一大早起來吃了飯就說她自己回就行。蘇钰淵沒說話,卻披好了大氅一副要出門的樣子。
林溪一陣陣着急,站在他面前往回推他:“哥哥,你真的在家吧,外面人看了不好。”林溪主要是擔心他為了裝病再喝那什麽亂七八糟的藥,這都連着泡了幾日藥浴了,可見上回的藥還沒清幹淨呢。
蘇钰淵像座大山一般穩穩地站着,低頭看着林溪連手帶腦袋一起用力拱着他,伸手在她腦袋上揉了揉:“無妨。”
無妨,無妨,又無妨!林溪直想翻白眼,可還沒等她站直,就見呂遷推了個輪椅進來。蘇钰淵朝她笑了笑,閑庭信步走過去坐了上去,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林溪目瞪口呆,原來還有這裝備。行吧,這裝病裝得夠專業的啊。
見攔不住,林溪只好拿過自己的大氅穿好。呂遷把輪椅推出門,林溪也跟着走了出去,剛走到院中,就有人來報說林清铎來了。
“我哥哥來了!”林溪眼睛一亮,忙上前從呂遷手裏搶過輪椅,推着蘇钰淵就開始小跑,一路跑出了院子,轉了個彎又開始往前跑。
蘇钰淵神色一僵過後,一臉無可奈何地擡手往身後指了指:“反了。”
“好的,好的,知道了。”林溪一激動跑錯了方向,絲毫不覺得有什麽可丢人的,從善如流地推着蘇钰淵來了個急剎車,急掉頭,接着又跑。
再次路過乾坤院門口,林溪朝一臉呆滞的衛通和滿臉愕然的呂遷招了招手:“快點跟上,別耽誤時間。”
呂遷和衛通忍不住嘴角抽了抽。王妃,剛才好像明明是您跑錯了方向吧。
林溪推着蘇钰淵跑得不亦樂乎,到有一點點下坡的地方,竟然雙腳站在了輪椅後頭的擋板上,坐了會兒順風車。
輪子轱辘轱辘轉着,耳旁寒冬的冷風吹着,可林溪面上跟心裏卻是熱火朝天,如果不是她時時刻刻要演繹一個即将喪夫的未來寡婦的角色,怕是早就要仰天大笑出聲了。這也太好玩了。
還沒走到王府大門口,就見林清铎迎面大步走了來。見林溪小臉通紅,面上平靜,可那微微翹起的嘴角,還有閃爍的杏眼,林清铎就知道自家妹子在逍遙王府過得不錯。
林清铎心情大好,隔着老遠就喊:“溪兒,妹夫!”
蘇钰淵就當沒聽見那一聲妹夫,沒說話,只是淡淡地掃了一眼林清铎。
林溪則應了一聲,加快腳步推着輪椅跑了過去:“哥哥,你來了。”
看着自家妹妹紅撲撲的臉蛋甚是可愛,林清铎笑着伸手想揉揉她腦袋,卻被二人中間輪椅上坐着的蘇钰淵伸手隔開。
林清铎不服氣,又伸出另一只手,還沒挨着林溪的頭就再次被蘇钰淵伸手隔開,兩個人一站一坐,你一掌我一掌地就比劃上了。
林溪被兩人逗樂了,撲哧笑了一聲,又想起自己現在的人設,忙板着臉沖着林清铎小聲兇了一句:“哥哥,我家王爺體弱多病,經不起你這麽打。”這些人真是的,這病到底還裝不裝了,再玩下去就該穿幫了。
我家王爺四個字和林溪護着他的态度顯然取悅了蘇钰淵,他眉梢輕輕一擡,以拳抵唇配合地輕輕咳嗽了幾聲。
體弱多病?體弱多病翻安陽侯府牆頭的時候翻得那麽利落?林清铎心口一梗,只覺得自己都多餘跑着一趟。他起個大早樂颠颠跑來接人,還沒撈着好。
衆人走到大門口,蘇钰淵被林溪和呂遷攙扶着上了馬車,順手把林溪也拽了上去。
林清铎擡腳上了車轅也想往車廂裏鑽,卻收到蘇钰淵一記冰冷的眼刀子,無奈只好又跳了下去,黑着臉走到後頭安陽侯府的馬車前上了馬車。
見林清铎吃癟,林溪捂着嘴無聲地直樂,樂完伸手在蘇钰淵手背上掐了一下,風情萬種地瞪了他一眼:“別欺負我哥哥。”
“好。”蘇钰淵嘴角淡淡勾着,大手一伸兜住林溪的腰,湊近她耳邊低聲說:“那我欺負你。”話落,在林溪耳珠上輕輕咬了下。
林溪心頭一顫,老臉一紅,忙伸手捂住嘴把那要溢出嘴角的嘤咛聲堵了回去。王八蛋,老色胚,随時随地這麽不要臉地勾搭她。
等衆人到了安陽侯府大門口的時候,安陽侯林至明,安陽侯夫人許凝岚早早就滿臉笑容地等着了。
林溪心中高興,卻還是沒忘記自己那病秧子夫君,先扶着蘇钰淵下馬車,又把他扶着在呂遷推過來的輪椅上坐了,這才推着他走到大門口,乖乖巧巧喊道:“爹,娘!”
安陽侯和許凝岚上前,先是仔細打量一番林溪的臉色,見她眉眼彎彎,笑意盈盈,放下心來,應了一聲就準備給蘇钰淵見禮。
蘇钰淵忙掙紮着要起身去扶二人:“岳父岳母,非在朝堂之上,不必如此。”
安陽侯和許凝岚卻堅持給蘇钰淵施了禮,之後蘇钰淵艱難起身給二人行了晚輩禮。一陣寒暄過後,衆人簇擁着林溪和蘇钰淵往裏走。
剛進了大門,安陽侯稍微猶豫了一瞬,就開口說道:“王爺,太子殿下剛剛突然造訪,此刻也在府中。”
話音剛落,就見太子蘇仲璟帶着林清漓一同走了過來,隔着老遠,太子蘇仲璟就異常熱情地拱手喊道:“皇叔,可算見着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