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92
雖然蘇钰淵不知道那小天鵝的衣裳是個什麽模樣, 也不知道芭蕾舞是個什麽舞,但一想到林老爹一個大男人着女裝還要上妝,且是頂着大興朝數一數二高手封翊封莊主的臉, 蘇钰淵心中的震驚簡直無以言表。
蘇钰淵沉默了好半天, 才開口說道:“老爹怕是不會同意。”
想到老爹女裝大佬的模樣,林溪樂不可支直接笑倒在蘇钰淵身上, 笑完語氣鄭重:“哥哥, 放心, 有我呢。不管怎麽樣,你是我的男人,我不會丢下你不管的。你要是不讓我去, 我也會偷偷去的。”
聽着林溪這話,蘇钰淵心中像是七月天喝了一碗冰涼的綠豆湯般熨帖, 像數九寒冬烤着炙熱的火爐般暖烘烘。
對着林溪笑顏如花的小臉, 蘇钰淵也忍不住笑了。罷了, 既然她要跟着就由着她吧,他自信能護得住他。
說妥了,林溪湊近蘇钰淵面前親了親他的鼻子, 礙于今晚不想搞,林溪親完就從他身上下來了,在一旁乖乖躺好。
“溪兒, 你有什麽願望?”蘇钰淵攬着林溪, 接着白天的話題問道。
林溪玩着蘇钰淵的手指頭,想了想說道:“哥哥, 其實我現在的日子很圓滿了呢,但如果有機會的話,我想體驗一下不同的人生。”好歹來了一回, 多走走看看總是好的。
“不同的人生,何意?”蘇钰淵攥着林溪的手問道。
林溪想了想說道:“比如說,我們找個莊子,做幾天農家夫婦,你耕田放牛,我養雞喂鴨;再比如,我們找個風景優美的大山做幾日獵戶;再比如,開個小飯館,你做老板我做老板娘……”
林溪一連串說了很多,蘇钰淵靜靜的聽着,都記到了心裏。末了,蘇钰淵攥着林溪的手放到唇邊親了親說道:“好,我答應你,等宮裏的事忙完了,我帶你體驗不同的人生。”
第二日,因着晚上要去宮裏吃年夜飯,還不知道是個什麽情景什麽時候能回,林溪就做主把王府的團年飯挪到了晌午。
王府的主子也就蘇钰淵,林溪外加一個林老爹,實在過于冷清。蘇钰淵和呂遷衛通一幹護衛們先前在軍營同吃同住慣了,林溪和林老爹也沒什麽強烈的尊卑觀念,林溪就張羅着和大家夥都湊在外院花廳吃了團年飯。
晚上還有事,大家心裏都有數,都沒喝酒,以茶帶酒,也吃了個盡興。吃飽喝足,衆人各自散去,為今晚即将會發生的事情做着準備。花廳內只剩下三人。
“老爹,我有件大事跟你說。”林溪拉着林老爹的袖子小聲說道。
“啥事兒啊閨女?”林老爹好奇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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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钰淵原本打算送林溪回乾坤院,可聽到父女二人的對話,想到即将發生的慘不忍睹的一幕,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決定還是回避為好。
不等林溪再開口,蘇钰淵先一步上前說道:“溪兒,我還有事先去忙,忙完我們一起進宮。”
林溪轉頭抓着蘇钰淵的手握了一下:“哥哥你去吧,一切有我呢。”
蘇钰淵用帶着些同情和憐憫的眼光看了林老爹一眼,起身走了,腳步和平時比起來顯得有些匆忙。
林溪有些心疼地嘆了口氣。這剛放下筷子呢,哥哥就馬不停蹄去忙了,最近都累瘦了。等這些亂糟糟的事都忙完了,可得讓他好好歇歇。
“閨女,你說有啥大事兒要說啊?”林老爹催促着問道。
林溪突然改了主意,決定待會兒再說。她起身,把林老爹也拽起來,扯着他就往外走:“回去再說。”
二人腳下生風回了乾坤院,一進門就見石竹背着手守在門口。
林溪用詢問的眼神看向石竹,石竹點點頭,示意一切準備妥當,林溪點頭。
石竹等二人往裏走,回身就把門關上了,“咔噠”把插銷插上。
聽到動靜,林老爹忙回頭,指着門問道:“大白天的,插門做什麽?”
可他的話音還沒落,又是“咔噠”一聲,石竹竟然拿了把鐵鎖把門給鎖上了,之後轉身擋在了門口。
林老爹回頭看向林溪,一臉不解指着門問道:“閨、”想起石竹在,林老爹中途改了口,“幹閨女,這怎麽的?”
林溪憋着笑,示意石竹不要跟來,上前拉着林老爹的袖子往裏走。走到裏間,林溪把林老爹按在椅子上,站在他面前,模樣乖巧地把今天晚上要做的事小聲說了。
“什麽玩意兒,讓我穿女裝扮女人?我不幹!”林老爹一聽就炸了,臉色一變蹭地從椅子上蹦起來,拔腿就想跑。
林溪兩只手死死抓住林老爹的袖子,死活不撒手,小聲交涉着:“我上幼兒園的時候,你還演過小天鵝呢,現在怎麽就不行了!怎麽就不行了!”
林老爹往回扯着自己的袖子,壓低聲音斥道:“你個混蛋玩意兒,那時候就流行那玩意,再說有十多個男家長都扮小天鵝了,又不是只有我一個。可現在呢,有你這麽禍害你爹的嘛,好歹我現在也是江湖第一高手,不能幹那掉價的事兒!”
林溪一臉可憐兮兮地撒着嬌:“老、幹爹,你不管我了嗎?你就不怕我進宮危險嗎?”
什麽老幹爹?林老爹很想學林溪翻白眼,一個用力扯回了自己的袖子:“我就躲在暗處守着你,有什麽危險第一時間出現,保證出不了岔子。”
“不行,那是皇宮,皇宮!哪有那麽好藏人的。”林溪主要是擔心老爹不跟着她,蘇钰淵該不讓她進宮了,所以一再堅持,後來更是往桌子上一趴嘤嘤嘤假哭起來。
林老爹明知道林溪是假哭,可他最受不了這招,甩了甩袖子,又甩了甩袖子,最後妥協了:“好了好了,別嚎了!就算我答應,可我這五大三粗的,你上哪給我弄衣裳去?”
林溪蹭地就坐直了,眼睛亮晶晶地奉承道:“我就知道老爹最好了,衣裳不用擔心。”林溪一邊說一邊對站在外間的石竹招手。
石竹捧着一疊衣裳颠颠跑了進來,衣裳上面放着一雙大尺碼的繡鞋。林溪接過來,往林老爹懷裏一塞:“這是今兒一大早我叫人趕出來的,你快去換上。”
不孝女這是有備而來啊。林老爹死亡凝視了林溪一會兒,沉默地夾着衣裳走去了偏室。
石竹有些忐忑,小小聲問道:“王妃,封莊主剛才那眼神好像要殺人啊,看得奴婢這心都直哆嗦。”
林溪捂着嘴一陣無聲狂笑,笑完吩咐石竹:“快去把首飾胭脂什麽的都備好。”
片刻之後,腳步聲傳來,林老爹披散着頭發,一身寶藍色女裝衣袂翩翩走了出來。
“哇,好美啊!”林溪捧着下巴真心感嘆,當然得忽略那張陰沉沉的死人臉。
衣服都換上了,林老爹破罐子破摔,也懶得計較了:“趕緊的,還要幹什麽。”
“別生氣,就是梳個頭發。”林溪上前姐倆好地挽着林老爹的胳膊,把他拉到梳妝臺前,按坐到椅子上。
石竹忙上前,手指飛快地幫林老爹梳了個簡單的中性發式,又給他簪了了一根不起眼的木質發簪。
當林溪示意石竹給林老爹上個淡妝時,林老爹卻死活不同意了,差點兒拍桌子,吓得石竹直哆嗦。
林溪見狀,也不再強求,揮揮手把石竹給打發了。石竹走到外間把鎖打開,走了出去。
反正就老爹這身高,都已經非同凡響了,臉長得再俊俏,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而且搞不好還有人認識封翊,不化濃妝,幾乎沒什麽大用。
她敢明目張膽地把老爹往宮裏帶,不過是仗着蘇钰淵的兇名罷了。讓他換上女裝,不過是找個讓老爹跟在自己身旁的借口。
這一點蘇钰淵肯定也想到了,既然答應她這麽胡鬧,那就是有把握就算有人看出來也不敢說什麽。
收拾妥當,林老爹站在鏡子前臉色難看,時不時給林溪一個死亡凝視。
林溪上前,扯着他的袖子讨好地說道:“別生氣嘛,你看我都沒給你準備粉色,紫色,鵝黃色,這端莊穩重的寶藍色和男裝也沒什麽差別了嘛。”
林老爹甩了甩袖子,轉過身懶得看自家糟心閨女。
林溪憋着笑又哄了幾句,去拿了自己今天早上就選好的衣裳到裏間換了。
按理說,林溪一個親王妃參加這種正式的宮宴,應該像上次那樣穿朝服戴鳳冠進宮。
但想着今晚上估摸着要動手,加上自家男人不懼任何人,林溪就懶得折折騰騰穿那麽費事又沉重的衣裳,直接穿了一身稍微正式一點兒,梳了個簡單的發式就那麽着了。
林溪把蘇钰淵送給她的一把小巧的匕首藏在身上,又把一直備着的藥粉裝進腰間兩個荷包裏。
二人剛收拾妥當,蘇钰淵就回來了。
見到一身女裝的林老爹,蘇钰淵嘴角又抽了抽,偏過頭去不忍直視。心道老爹雖然着了女裝,梳了女子發式,可這身高,這體格,但凡不瞎都能看出是個男的。
林溪問道:“哥哥,別人我倒是不怕,若是皇上問起老爹,那怎麽辦?”
蘇钰淵伸手攥住林溪的手:“無妨,今晚,溪兒就做個嚣張跋扈的逍遙王妃即可,任何人都不用放在眼裏。”
“皇上也不用管嗎?”林溪眼睛亮亮的,有些興奮。蠻橫王妃什麽的,她可太想演一回了。
“不用管,一切有我!”蘇钰淵點頭,溫聲說道。
林溪又問:“那我什麽時候可以嚣張,要等吃完飯嗎?”
“不必等,宮裏的飯是吃不成的,如果夠快,我們還能趕回府裏吃餃子放煙花。”蘇钰淵溫聲說道。
見蘇钰淵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林溪也不顧林老爹還在,抓着蘇钰淵的手吧唧吧唧親了兩口,親完拖着他往外走:“那還等什麽,走啊,早去早回!”
太陽西下,算着時辰差不多,三人坐着馬車進了宮。
宮門口守衛的禁軍和跟在馬車旁的呂遷對視一眼,微微颔首,就放了行。一路順暢,一直到了舉辦晚宴的朝雲宮院門外,馬車走不了,三人才下車。
呂遷和衛通就在院門外的臺階下停了下來,沒有再跟着往前。
看了看依然甩着胳膊大跨步走着的林老爹,林溪湊過去,一臉得意地小聲說道:“老爹,我男人厲害吧,在宮裏橫着走呢。”
“又不是螃蟹。”林老爹嗤笑一聲,甩了甩袖子,一臉不屑。
林溪捂着嘴憋笑,擡頭看了一眼蘇钰淵,正對上蘇钰淵含笑的鳳眸。林溪摳了摳他的掌心,蘇钰淵回握了一她一下。
上了臺階,到了朝雲宮門口,守門的四名禁軍上前,站在門口正正擋住幾人,對着蘇钰淵施禮。
為首那名禁軍語氣恭敬又帶着些忐忑:“奴才給王爺請安,太子殿下有令,說是年夜飯不宜帶兵器入內,不吉利,還請王爺把佩劍交予……”
蘇钰淵眼神冰冷掃了他一眼,連嘴都不願張,直接擡起一腳把那名禁軍踹飛。領頭禁軍直接飛進院子,重重落在了地上,吐了一口血倒地不動了。
另外三名禁軍見狀,有心上前繼續攔,可一撞上蘇钰淵那帶着殺意的眼神,腳快過腦子齊齊後退了一步。
蘇钰淵牽着林溪擡腳邁了進去,林老爹緊随其後。
三名禁軍這才看清林老爹,臉色齊變,再次上前:“站住,你是何人,這後宮豈是你個男……”
林老爹正因為這身累贅的女裝滿肚子不滿,一聽這些不長眼的竟然敢當面拆穿,登時來火,擡起袖子輕飄飄一揮:“給老子滾遠點。”
三人齊齊後退數步倒地,等他們滿臉驚愕爬起來想去追趕,就見蘇钰淵幾人已經走了進去,直接進了殿門,三人面如死灰,卻也不敢再輕舉妄動。
林溪牽着蘇钰淵的手進了大殿,就見殿內坐滿了人,見到蘇钰淵和林溪齊齊起身見禮。
蘇钰淵淡淡嗯了一聲,牽着林溪往上首自己的位子走去,一邊走一邊和林溪小聲介紹。
皇上皇後太子都不在,這滿殿的皇親國戚,後宮嫔妃林溪一個都不認識,見他們也朝她行禮請安,林溪臉上挂着大方得體的微笑,卻是沒說話。
走到座位處,蘇钰淵牽着林溪落座,又指了指林溪身旁的椅子,示意林老爹也坐。
見自家王爺女婿還算有良心,沒有他們坐着讓他站着,林老爹微微滿意地哼了一聲,毫不客氣地在椅子上大馬金刀坐了。
蘇钰淵和林溪的相貌實在出衆,二人走在一起如同落入凡間的一對仙人,一路走進來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直到林老爹落座,衆人才看向他。
這一看不得了,滿大殿的人都目瞪口呆仿佛受到了巨大驚吓,更有那城府不深的,直接指着林老爹驚呼出聲:“天哪,他是個……!”可還不等他的話說完,就被身旁的人捂住了嘴。
蘇钰淵和林溪一臉風輕雲淡,林老爹又哼了一聲。
不過片刻,殿外就響起了太監那尖銳的嗓音:“皇上駕到,皇後娘娘駕到,太子殿下駕到。”
殿內衆人起身,跪地迎接。只有蘇钰淵帶着林溪和林老爹只是站了起來,并沒下跪。
皇上一進來,就見到鶴立雞群的三人。當看清林老爹時,皇上眉頭微微皺了下,看向蘇钰淵,正對上蘇钰淵面無表情的俊臉。
皇上露出微微笑意沖蘇钰淵點了下頭,略過林老爹,接着往前走,直接到上首坐了。
皇後和太子對視一眼,由宮女攙扶着徑直走到林溪面前,指着林老爹,板着臉問道:“逍遙王妃,皇家年夜飯,你帶着個男人進後宮,此舉是何意?”
林溪看了一眼面色不渝已經坐下的蘇钰淵,想起這惡毒女人給她美人哥哥送的那碗面,在心中冷笑了一下,拿出刁蠻王妃目中無人的嚣張跋扈勁兒,伸手就把皇後娘娘指着林老爹的手指頭拍了下去:“皇後娘娘,有些人不是你想指就能指的。”
皇後和站在一旁的太子似乎都沒想到,林溪一個親王妃居然猖狂到敢直接對一國之母動手的地步了,二人皆是愣住。等皇後回過神來,面色陰沉冷聲斥道:“放肆!敢對本宮動手?”
皇後身邊一臉震驚的宮女也回過神來,上前一步掄起巴掌就朝林溪臉上招呼。
林溪伶俐一閃躲開掄過來的那巴掌。想到今晚上進宮的目的就是撕破臉搞事情,又想到家裏那成堆等着她回去放的煙花,林溪冷哼一聲也不磨叽,拿起桌上的茶杯,把滾燙的茶水直接潑在了那宮女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