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93

那名宮女慘叫出聲, 兩只手想捂住臉卻又不敢挨上去。

“滾下去,沒用的東西。”皇後冷聲罵道。那宮女閉嘴嗚嗚嗚哭着轉身跑了。

皇後久居高位,除了在興炎帝面前伏低做小外, 一向都是高高在上, 只有別人奉承她的份,哪成想林溪跋扈如此, 連面子功夫都不肯做了。

皇後勃然大怒, 立刻也翻了臉, 全無平日裏一國之母的端莊穩重,指着林溪厲聲斥責:“打狗也要看主人,逍遙王妃, 你這是沒把本宮放在眼裏!”

“呵呵!”林溪冷笑,把杯子重重頓在桌子上, 斜睨了皇後一眼, 心道你往逍遙王府送那碗惡心的面, 欺負我美人哥哥的時候,不是也沒把我林溪放在眼裏嘛。

林溪懶得跟她争口舌之快,架着胳膊對着皇後擡着下巴挑了挑眉毛, 目空一切,氣焰嚣張。就差把“我就沒把你放在眼裏了,你來打我啊”寫在臉上了。

皇家貴胄, 達官貴人們, 不管背地裏多麽厭惡對方,可面子一向做得好看, 連罵個人都是冷嘲熱諷賣弄機關。

冷不丁地碰到林溪這種毫不掩飾地江湖做派,皇後一時噎住,有些不知所措, 氣得臉色發青,手指哆嗦着一時不知是該罵,還是該喊人來把林溪拖出去亂棍打死。

太子見狀不對,皺了皺眉頭上前半步小聲提醒:“母後,父皇和皇叔都在呢,正事重要。”太子把“正事”二字咬得略重。

聞言,皇後看了一眼上首神色晦暗不明的興炎帝,還有在林溪身旁端坐如山的蘇钰淵,冷哼一聲把手收回來一甩袖子,微微傾身,用極低的聲音咬牙切齒說道:“和那孽種一樣,都上不了臺面。”

一聽這話,林溪立馬變臉,心裏一揪,下意識就看向蘇钰淵。

果然,蘇钰淵眉頭緊蹙臉色鐵青,看向皇後的眼中帶着憤怒和殺意。捏着茶杯的手不受控制地用力,咔嚓一聲茶杯就碎了。碎片紮入他的手掌,頃刻間血順着指縫流了出來。

你大爺的!當着她的面罵她美人哥哥,紮她美人哥哥的心,當她林溪是死的嘛。林溪出離憤怒了。

見皇後嘴角挂着得逞的冷笑,轉身就走,林溪心中怒火升騰,也顧不上看蘇钰淵的手,兩只手一撐桌子,蹭地就跳了過去。

林溪上前一步,伸手扯住皇後的鳳冠把她扯得一個趔斜轉過身來,擡手就是重重一個巴掌,把皇後抽得整個頭偏向一旁。

“啪!”清脆的巴掌聲震驚了整個大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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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滿眼驚悚,張了張嘴巴愣是沒說出一個字來。

皇後站穩之後更是滿臉驚愕,一臉難以置信地看着林溪,連捂臉都忘記了。

林溪上前一步,學着皇後剛才指着她的樣子,把手指頭伸出去,快戳到了皇後的眉心,語氣裏滿滿都是警告:“下次再嘴賤,當心以後都說不了話。”再有一次,她就一包毒藥毒啞這個歹毒的女人。

大殿內一片寂靜,林溪轉身,撐着桌子又是潇灑一跳,輕輕松松回到原處,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林老爹看着林溪,對着她悄悄豎了個大拇指。

林溪點頭,轉身對着蘇钰淵,從懷裏掏出個帕子,抓着他那只流血的手輕輕把他的手指掰開。看那一手的血,林溪心疼得一抽一抽。

林溪一邊小心翼翼把上面的碎瓷片拿下來,一邊紅着眼睛暴躁罵人:“你是個大傻子嘛,瘋狗亂咬你,你要麽當沒聽見,要麽打死她,為什麽要弄傷自己!你個大傻子,你就算不怕疼,可我心疼啊……”

在林溪毫不留情地責罵聲中,蘇钰淵身上的戾氣漸漸散去,鳳眸星光閃爍看着林溪,嘴角慢慢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林溪一系列的動作太快,又太讓人始料不及,整個大殿的人一個個跟傻了似的,寂靜良久,直到林溪一邊幫蘇钰淵清理手,一邊不停罵他,衆人才回過神來。

大殿內的皇親國戚,後宮嫔妃們開始交頭接耳,寂靜的殿內響起竊竊私語。

“天哪,逍遙王妃這也太嚣張了吧,連皇後娘娘都敢打啊!”

“是啊,誰說不是呢,這下逍遙王妃怕是要被拉出去砍頭了吧!”

“說不定,逍遙王在呢。”

“逍遙王不也一向目中無人嘛,連太子的面子都不給……”

……

皇後臉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看了看林溪身旁的蘇钰淵,咬着牙快步走到興炎帝面前,撲通往地上一跪,磕頭告狀:“陛下,逍遙王妃折辱臣妾,您都看到了,請陛下給臣妾做主!”

太子緊随其後也跪在了皇後身旁磕頭:“請父皇為母後做主!”

興炎帝靠坐在椅子上,面無表情看了看皇後和太子一會兒,又看向一邊給蘇钰淵包手一邊罵個不停地林溪,依然沉默。

“你個大傻子,以後不要這麽傻了!”林溪把蘇钰淵的手清理幹淨包好,又罵了一句,“記住沒!”

蘇钰淵淡淡嗯了一聲。

林溪借着桌子的遮擋,伸手在蘇钰淵大腿上擰了一把,瞪了他一眼:“有什麽事快辦吧,這破地方我一點兒都不想待了。”吃什麽年夜飯,都是各懷鬼胎,誰又吃得下去。

蘇钰淵點頭,擡頭看向門口,對着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門口的呂遷點點頭。

呂遷拱手,轉身出去,片刻之後,帶着逍遙王府的護衛壓着一隊宮女和太監走了進來。進來的宮女和太監手裏都捧着東西,看着像是要上的菜。

護衛們把宮女和太監壓到殿內,讓他們把手裏捧着的東西,按照原先安排好的放到大殿內衆人的桌子上。

跪在地上的皇後和太子聽到動靜忍不住回頭,一看這架勢,二人齊齊變臉對視一眼,想開口說什麽,卻被蘇钰淵打斷了。

“啓禀陛下,臣已查明,太子蘇仲璟大逆不道,意圖弑君篡位。”蘇钰淵站起身來,繞過桌子走到中間,朗聲說道。

“胡說八道!”“一派胡言!”皇後和太子厲聲喝道。

興炎帝淡淡掃了二人一眼,看着蘇钰淵點頭說道:“說來聽聽。”

“今日的菜品皆是皇後負責,皇上面前的,我面前的,逍遙王妃面前的,全都下了一味無色無味的毒藥,驗不出來,吃了也要不了命,但會讓人暈死過去任人宰割。下藥之人已經找到,就是皇後身旁的親信宮女為首,帶進來。”蘇钰淵說道。

呂遷一招手,一名護衛壓着一名宮女走了進來,那名宮女跪倒在地痛哭流涕。

太子掃了一眼,忙低下頭,拳頭緊握。皇後看清那名宮女,身子一軟險些跪不住。

可下一刻,皇後就跪直了,大聲争辯:“陛下,這是栽贓陷害!既然逍遙王這麽厲害,焉知這藥不是他下的?”

蘇钰淵冷笑:“好,這藥就算是我下的。”蘇钰淵對着身後招招手。

呂遷上前,從懷着掏出一張紙,舉起來大聲念道:“啓禀陛下,新進宮的麗嫔,也就是皇後娘家的遠房表妹,每次皇上留宿麗嫔處,麗嫔給皇上喝的茶是都皇後差人提起送過去的,那茶裏有□□。”

大殿內響起震驚不已的抽氣聲。

皇後竭斯裏底:“你胡說!”

呂遷沒理,接着念:“太子在東宮私制龍袍,暗地裏結黨營私,已經做好了弑君篡位的打算,人證物證都在。”

呂遷回頭看向門口,就見沙容走了進來,身後跟着八名身材高大魁梧的黑衣人,前面那位黑衣人手裏捧着一摞明黃色的衣裳,走上前把衣服一抖,是件龍袍。

大殿內再次響起抽氣聲。

太子嗙嗙磕頭:“父皇,兒臣冤枉,逍遙王想憑一件龍袍就給兒臣定罪,兒臣不服。兒臣身為儲君,萬萬不會做此等愚蠢之事,還請父皇為兒臣做主。”

蘇钰淵語氣淡淡:“你是不蠢,你就是太聰明,生怕陛下起了廢儲之心,所以你等不及了,就想先下手為強。”

興炎帝臉色陰沉,嘴角耷拉,沉默了許久之後終于開口:“太子和皇後先是收監,此事交予大理寺徹查。來人,帶下去。”

門外鴉雀無聲,本該回應之後走進來帶人的禁軍卻毫無動靜。

蘇钰淵嘴角淡淡一勾:“陛下,兩日前臣就給您透露了消息,想必這些天您也查得差不多了,又何必如此麻煩讓大理寺查一遍。蘇仲璟德不配位,不堪重任,直接廢了就是。”

“放肆。”興炎帝看向蘇钰淵斥道,眼中隐忍着憤怒和悲傷。

兩日前,蘇钰淵把皇後和太子的所作所為跟興炎帝說了,當時他是不信的。畢竟那是和他風雨裏走過的皇後,那是一向對他恭敬又孝順的親兒子。可一番查證下來,他不得不向現實屈服,原來皇後和太子竟是這樣心思歹毒之人。

可興炎帝沒有輕舉妄動,畢竟毒還沒下不是嘛,他想等着看今日宴會上他們到底會怎麽做。他心存僥幸,隐隐期盼着他們會改了主意。他老了,沒有時間再去重新培養一個儲君。

可蘇钰淵和林溪一來就把局面攪亂,氣氛一時間劍拔弩張。蘇钰淵更是似乎一刻都不想等,甚至一道菜都還沒上,他就直奔主題了。

而且,看着架勢,貌似皇宮已經被蘇钰淵給拿下了。

這不受控制的局面,讓興炎帝心中緊張又不快。他才是這皇宮的主人,大興的天子。

蘇钰淵面若冰霜看着興炎帝,興炎帝怒目回視,二人無聲較量。

林溪起身走到蘇钰淵身旁,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小聲提醒:“哥哥,他好歹是皇上。”這大殿還這麽多人呢,怎麽的也得給皇上留點兒面子。這廢不廢太子的,就這麽明目張膽地逼迫皇上,好像不太好吧。

蘇钰淵微微側首看着林溪,低聲說道:“他很快就不是了。”蘇钰淵已經看透了,哪怕到了這份上,興炎帝還是舍不得殺太子。既如此,他徹底死心了,也就再也無所顧忌。

嗯?什麽意思?誰很快就不是什麽?

林溪蒙了。她第一反應就是蘇钰淵說的是蘇仲璟很快就不是太子了,可和她前面的話一聯系,好像他又不是這個意思。怎麽感覺他說的是皇上呢。

還不等林溪想明白,蘇钰淵再次開口,聲音冰冷:“沙容,動手。”

沙容聞聲一個閃身到了太子和皇後身旁,他的動作快得林溪都沒看清,就見他又一閃身回了蘇钰淵身旁。

下一刻,皇後和太子撲通撲通雙雙倒地,二人捂着不住淌血的脖子,眼睛瞪大不可置信地看向蘇钰淵,喉嚨裏發出嚯嚯的抽氣聲,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大殿內的衆人發出驚恐的尖叫聲和驚呼聲,有那膽小的,已經連滾帶爬往外跑了。可還沒等跑到門口就被呂遷帶來的人給攔了回來,只好躲在桌子下瑟瑟發抖,生怕自己成了下一個目标。

林溪驚呆了,張着嘴半天沒說出話來。她知道今晚上肯定不太平,肯定要搞事情,她以為要有一番唇槍舌戰,可這怎麽如此簡單粗暴,直接殺人了?

蘇钰淵廢話也不說,直接上前一步,對着同樣鐵青着臉滿眼震驚的興炎帝說道:“陛下,不必那麽費事,既然他們二人弑君篡位的證據确鑿,直接殺了更省事。”

興炎帝氣得渾身發抖,眼睛通紅,撈起桌上的茶杯就砸在了蘇钰淵身上,聲音發顫:“放肆,混賬東西!你竟敢當着朕的面殺了皇後和太子,你如此膽大妄為!來人,把逍遙王給朕拿下!”

興炎帝的話音落地,蹭蹭蹭蹿出來二十幾名天子親衛,幾人把興炎帝圍在中間護住,剩下的人則提着劍朝着蘇钰淵奔去。

蘇钰淵淡淡笑了一聲,攥着林溪的手退後一步。

沙容帶着黑衣人,呂遷帶着王府護衛直接迎了上去,坐在一旁的林老爹也不知什麽時候撕了身上的女裝,露出一身黑色勁裝也沖了上去。

呯呯嗙嗙,前面打成一團,大殿內再次響起尖叫聲,驚呼聲,後面亂成了一團,全都鑽到了桌子底下。

有沙容和呂遷在,蘇钰淵這一邊的武力值絕對碾壓,林溪被蘇钰淵箍在身旁,還沒等看清局勢,這一場混亂就結束了。

興炎帝身旁的親衛們除了死了的七八個,剩下的悉數被擒。

興炎帝坐在椅子上一臉灰敗,仿佛一下子老了許多歲,他指着蘇钰淵有氣無力質問:“你說太子弑君篡位就殺了他,如今你這又算什麽?和他又有什麽區別。”

蘇钰淵冷冷笑了下:“當然不同,蘇仲璟要弑君篡位。而我蘇钰淵,不想弑君,只想篡位。”

啥、啥玩意兒?林溪擡頭,看着身邊高大如山的男人,她張大了嘴巴,瞪圓了雙眼,徹底驚呆了。

蘇钰淵垂眸看向林溪,攥着她的手放在胸口,一臉風輕雲淡:“溪兒不是說想體驗不同的人生,那麽,從皇後開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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