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

周一青看起來是喜歡貓的，雖然他沒有馬上答應。亓嘉玉理解他，他總是這樣，不能在第一時間做出決定；這樣也比魯莽的人要好。

他第一次和他說這麽多話，亓嘉玉默默地聽着，覺得他真是可愛極了。他覺得他不認識他——他确實迷戀着，不僅是一種形象，他比世界上所有人都更了解他——最後周一青還誇了他。

亓嘉玉享受他的贊美，但也覺得這太浮于表面。周一青穿着他的衣服很好看，由于尺碼不合适，他只能穿他的運動褲，露出光滑小腿。但他不止是喜歡他的樣子，不管是赤裸的還是保守的，就算他變成三葉蟲他也喜歡他。周一青卻只關注到他的外表，這真是不公平。

可他必須忍受。他在窗口等着周一青走出大門，卻看見孟澤予走了過來。然後他停住了，過了一會，周一青才出來，在口袋裏摸着東西——他給他留了點驚喜。

周一青看起來吓到了，在原地站了很久，亓嘉玉都擔心他被紫外線曬傷。可惜他沒有再上樓，而是渾渾噩噩地朝外走去。

很快他們再見了，和上一次比起來他更加心不在焉。亓嘉玉注意到他發出一些細微的哼聲，就像嗓子不太舒服。然後他才發現他剪了頭發，他對他太過于熟悉，以至于那些大的改變不能及時發現，反而是對他神态上的異常格外關注。周一青請他吃飯，生魚片在口中咀嚼，溢出油脂。他的嘴唇很紅潤，含着食物時輕輕抿緊，又随着吞咽的動作扭曲變形。周一青皺着眉，好像不喜歡這味道，但他又夾了一塊。亓嘉玉把盤子推過去，這時周一青發現他在盯着他的嘴唇。他下意識抿了抿，然後端起茶杯，在喝水的動作中擋住他視線。

亓嘉玉扭扭捏捏地拖着時間，他想周一青會喜歡這種感覺。比起甜言蜜語，他更喜歡笨拙的讨好，盡管在他又搬出貓做借口時，周一青都快被他蠢笑了。但他還是邀請他上了樓。

這一次比上一次還好。雖然他感到對方的心思不全在他身上，他看起來既疲憊又恐慌，情欲交織其中，更像一種病态。周一青讓他從背後進入，他不想看見他，但亓嘉玉依然可以從他耳垂的顫抖，想象他高潮時失神的表情，大概像個被遺棄的嬰兒那樣，雙頰緋紅，嘴唇分開。

臨近高潮時他的背拱了起來，脊柱很明顯地凸起着，像蜈蚣一樣——雖然這比喻有些恐怖，卻是亓嘉玉最真實的想法。他經常把周一青和某些不詳的意向聯系在一起，他的膚色像一小個瓷質骨灰壇，淺色眼睛像融着蜘蛛腿的琥珀，身軀像一只難産的羔羊——濕漉漉的，纖瘦的身體和細長蜷縮的四肢。還有他的頭發——他終于弄明白了，他的長發染過，染得如鴉羽一般黑，再長出來的頭發則是泛紅的深棕色。有些不均勻，頭頂的顏色淺，後腦勺的顏色深，他的頭發是密而細軟的，扒開才能看見略略發青的頭皮。周一青穿着校服站在一顆樟樹下的樣子，還不斷出現在他記憶裏，眼前的周一青鬓邊卻生出白發了。

盡管如此，周一青身上沒有哪處是不完美的，但他自己卻醜陋得多。他的左手有一根手指比右手的短、他的小腿跟腱太長、他的右眼比左眼要上挑、他的腦袋後面有兩個不對稱的旋……而且他的陰莖有點吓人。在被盯着看的時候，亓嘉玉幾乎要自卑起來了。但周一青摸了他，還用嘴含住。就算他想一口咬下去吞進肚子裏，亓嘉玉也會開心的。他飄飄欲仙，把醜陋的雞巴塞進他身體裏，他能從他的小腹弧度上得知自己來到了哪裏，這一切都太美妙。

這一天亓嘉玉被允許留宿，在得知他早上有課時，周一青甚至松了口氣。他被弄幹淨了，渾身懶散，只穿一件睡衣躺在被褥裏。亓嘉玉看了他睡着的樣子很久，才想起自己要做的事。

他戴上手套，檢查了周一青的冰箱和餐櫃，最後才找到書房。一瓶波旁，足足750毫升——這就是周一青的保留，不得不說他在某些時刻對自己很寬松。蠟封揭開了，但橡木塞暫時還完好，看來歷經一番掙紮。亓嘉玉同情他，但依然用針管把藥物從頂部注射了進去。

如果在第一幕中看到槍，它應該在第三幕中使用；周一青藏在的書櫃裏的酒，遲早會被他喝到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