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是沈太太。
她對着鄧翡說,“你說的很對,我自己進去就好,你在這裏休息吧。”
“在這裏休息?”鄧翡轉回目光,他剛剛在打量那棟別墅。
夏晚詞解開安全帶,熄了引擎,“對,等我一會吧,就不用進去了。”
鄧翡淡淡掃了她一眼,第一次,看向她的眼中有不明的笑意,“你确定?”
那有什麽不确定的,夏晚詞拿過後面的包,從裏面掏出一本雜志遞給他,“悶了就看書。”
鄧翡訝異地接過那本書,宜家導購目錄,他翻了翻,對着夏晚詞說,“這種書還真沒見過。”
“慢慢看哦。”夏晚詞說完笑着下了車,蹬蹬蹬,幾步上了臺階,按了門鈴。
片刻,有個年輕的女孩子來應門,看打扮,是家裏的工人,她立在門內笑着說:“夏小姐,請進。”
夏晚詞轉身看了一眼鄧翡,他正在“認真”地翻着雜志,她對工人笑了笑,随着人家走了進去。
沒發現,她剛一轉身,鄧翡就放下了書,他打量着這棟別墅,過了會,他忽然笑了起來,“這倒是有意思的一件事。”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喵喵的地雷。
☆、沈太太
端嚴,肅穆的客廳,專為會客設計,沒有尋常百姓家,以電視為中心的布局,而是以茶幾為中,四面擺着沙發。
主位的方向,是一張歐式的三人座沙發,真皮靠背,布藝沙發座,上面卻沒有坐人,主人正坐在側邊的高背沙發椅上,明明有客來了,她卻依舊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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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路的女孩走在前面,腳步放得非常輕,似乎這屋裏的人一向都習慣了這樣的步調行路,夏晚詞捏着手提袋,也不由放輕了腳步。
“太太。”那女孩走到沙發前,才低聲喚道。
坐在沙發上的女主人,一直處于魂游天外的狀态,聽到這聲輕喚,她才轉過來目光,對上夏晚詞。
她愣了一會,才微微一笑說道:“夏小姐,我一直在等你。”
溫婉的長相,帶着似水的溫柔,連聲音,都柔的令人心顫。
夏晚詞來之前也做了功課,知道這位沈太太已經快要四十歲,卻不知,她原來還是一個這樣的美人。
根本看不出已經要四十歲的樣子。
她拍了拍自己旁邊那把高背椅的扶手說,“來,坐在這裏,我們喝茶。”口氣越發的溫柔。
夏晚詞走過去坐下,她們對面的大方茶幾邊上,正跪着另一個女孩,聽到沈太太的話,她立刻把旁邊一個托盤端了起來,捧着走過來。
沈太太說,“你喜歡喝哪一種,自己挑吧。”
夏晚詞看去,木質的托盤裏是幾碟裝在木質方碟裏的茶葉,那女孩身後的小爐上,水壺正滋滋的冒着熱氣,只等茶葉選好,就可以開始泡茶,顯然已經等她好久了。
家中明明有主位,知道客人來,偏偏坐在旁邊,這對某些人是無心之舉,但是結合這位沈太太的背景,夏晚詞可以輕易的判斷出,她這是缺乏自信的表現。
一般的主人也會詢問客人喝什麽茶,但這樣裝在小碟裏,還捧到自己跟前讓挑的,夏晚詞是第一次遇上。
看她不說話,沈太太立刻身子前傾問道,“你不喜歡喝茶嗎?那想喝什麽,咖啡也有,或是其它的,千萬別客氣。”她的表情怯怯不安,好像很懊惱自己的設想不周。
夏晚詞連忙随手指了一種茶葉,“不用,不用,這個就行。”
主人的不安令客人也覺得不安起來。
沈太太看到她指的那茶葉,立刻柔聲說:“這烏龍茶,是我今年初去臺灣的時候才買的。”
夏晚詞笑了笑,順着說道:“沒事多出去走走是好事,對健康,運勢,都有幫助。”
親近大自然,山,水,都是有靈性的東西,多去人多的地方,也可以沾染人氣,可以潛移默化改變人的運氣,她自己,不愛出門,但也會定期出去走走。
沈太太一聽,立刻說道:“是真的嗎?那我以後可要多出去走走。”
夏晚詞暗暗嘆了口氣,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自己說什麽,她就相信了。這樣的人,怎麽會有人說她難應付。
“太太,茶好了。”那女孩把茶端過來,直接就端到了夏晚詞的面前。
夏晚詞伸手拿了一小杯,有點燒,她又放回小碟上,沈太太卻已經慢慢的喝起來,屋裏一時只剩下水壺的滾水聲。
坐了一會,夏晚詞有些着急,請自己過來,卻不說話,她的溫婉可是假溫婉,坐了這一會,已經是她的極限了。
但幹她這行,如果客人不說話,她是不好先說話的,就像人家沒說請她的目的,連房子她也是不方便多看的。
誰知道人家請她來是給自己算還是給別人看,而且對于她這種職業,外人都有一種神秘感,覺得某種意義上,可以輕易窺探自己的秘密,會想防備他們。
夏晚詞把這當成自己職業操守,一直牢記,所以沈太太不說話,她就端着小碟陪坐着。
沈太太慢條斯理地喝着茶,喝了兩杯,她才放下杯子,對着那泡茶的女孩說,“下去吧。”
夏晚詞連忙把杯子放下,坐直了身子。這是打發掉外人要和自己說話了。
沈太太看那女孩開了去後院的門,這才看向夏晚詞說,“夏小姐,今天請你來,是想拜托你件事。”
這麽陌生的關系說拜托,夏晚詞自然不敢直接答應,她含蓄地笑着說:“您太客氣了。”
聽到她沒有說答應,沈太太的神色一時也躊躇起來,确實,她要拜托的事情太難啓齒,對于夏晚詞,她找人打聽了,卻也不是全然了解,想了想,她柔聲說:“夏小姐,不知你覺得我這房子的風水怎麽樣?”
房子的風水,唯一有影響,就是對裏面住的人,她這還是在變相詢問自己的健康吧。
夏晚詞擡頭,這才向周圍看去。
心中有些嘆息,其實這位沈太太的問題非常簡單,她沒有孩子。
快要四十歲,沒有孩子,老公身家不凡,不用想也知道,她的日子過得一定不會有多痛快。
就像是身患隐疾的病人,等待醫生确診一般,沈太太滿懷希望的看着她,卻不敢出言相問。
也許來的時候,只是一份工作,但此時,夏晚詞真的希望自己能夠幫到她,哪怕是看出房子裏的風水煞,令她單純的身體更好也行。
但是和孩子相關的風水問題,需要去看過卧室,她轉頭對着沈太太說道:“健康運,一定要看過卧室才行。”
沈太太眼睛一亮,沒想到她一下就說到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連忙站起來說:“卧室在二樓。夏小姐請移步。”
別墅很大,樓梯寬闊,一路上,夏晚詞看到了無數的風水擋煞物:
貔貅:這個可以化煞氣,旺偏財和行商。
麒麟:這個可以護宅,招財進寶。
七赤銅錢:這個可以避煞,招財進寶。
看來自己并不是第一個來這家的風水堪輿學家,這些東西的位置擺放的都無懈可擊,按照這樣看,她還真的有些擔心,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夠幫到沈太太。
上了二樓,走到頂端,沈太太推開房門說:“卧室在這裏。夏小姐請……”
幹淨整齊,顏色素雅,每個屋角都擺着擋煞的植物,連燈色都是暖光的,寒色的燈泡影響夫妻感情,暖色偏好……可以說,這房子,表面看來是一點問題也沒有。
“這房子,我先生找人來看了好幾次,為了改運,我們連洗手間都挪了出去……本來的洗手間,位置不好。”宋太太說,語氣卻有些黯然。
夏晚詞非常理解她此時的心情,一次次找人來看,而後失望,到了快四十歲這個年齡,不知道經歷了多少次這樣的傷心,夏晚詞一時也有些難過。
她的這件事,還真的不是自己想幫就能幫的。
夏晚詞走到窗前,想看看外面有沒有其它房屋位置引起的“飛檐煞”,也就是俗稱的屋角沖射。
外面綠草如茵,對着他們家的,只有巨大的花園。
“夏小姐,您不用羅盤嗎?”沈太太好奇道。
夏晚詞搖頭,“暫時不需要。”看風水就是相地,相宅,羅盤對于她,只是一個道具。
沒馬路,沒岔路,沒圍牆,連根電線和樹都沒有,四十多個這樣的風水隐患,她一個個都過濾,還是沒有問題。顯然這部分問題也可以排除了。
夏晚詞轉頭看向沈太太,不知道該不該直接開門見山的問,不孕不育,有沒有先去醫院?
可是從她進來,倆人都是隐晦地在說健康的問題,人家沈太太也沒有直接問孩子的事情,她冒昧相問,那就太冒失了。
大概她的這種表情,也并不是第一人,沈太太反而豁達,走到窗口,推開窗子,一陣清風吹進來,她輕聲說:“我去醫院檢查過,這裏的,國外的,醫生都說沒問題……就連前段時間去臺灣,也是為了去看醫生,加上我聽說,那裏有一位着名的氣功師傅。”她慢慢地說,話語輕的仿佛風一吹就能散去。
能這樣說,那一定是又沒用,夏晚詞心中頓時一堵。
沈太太轉頭過來看向她,眼神柔和,反而安撫道:“其實我也沒報什麽希望,你不用放在心上。”
夏晚詞心中多了絲內疚,人家還反過來安慰她,但她并不打算放棄,想了想說,“其實還有很多風水局,可以用,不知道沈太太您試過多少?”
此言一出,她自己就冒了冷汗,這句太坦白了點。
沈太太也笑起來,想了想說:“倒是有幾個,我到書房拿給你看看。”改運改名都有批注的。
倆人來到書房,沈太太打開書櫃,從裏面拿出一沓紅紙來。
這些,都是以前來過的風水學家留下的批注。
“來,我們坐這裏。”沈太太指了下窗口的兩張單人沙發。
夏晚詞走過去坐下,接過批注,數量超乎她的想象,她慢慢的翻看着,上面有沈太太沈先生的一切資料,生辰八字。
寫這些批注的,其中不乏大家,夏晚詞這才想起來王依然說,沈太太這裏不好應付,可她沒想到,是這種情況。
沈太太也在觀察她,看她微微皺起了眉頭,其實夏晚詞的年齡和樣子,也出乎她的意料,她柔聲說道:“很多人都看過了。我心裏有數,夏小姐不用太為難。”這是讓她不要勉強。
夏晚詞繼續認真地看着,小聲說:“您也別灰心,這世上的事情總不能是無緣無故的,無論怎樣,心裏得個明白最重要。”也許不是沈太太的問題,是沈先生的呢。
沈太太微微驚訝,沒想到夏晚詞這樣說,是啊,生不出孩子是兩個人的問題,可是外面人只會笑話自己是生不出蛋的母雞,卻沒有人會指責那個男人。
她看着夏晚詞,慢慢說道,“夏小姐……謝謝你,怪不得蘇子初和我推薦你的時候,一直說你人很好。”
夏晚詞感覺到自己的臉,迅速的燃燒起來,一掃剛才的冷靜自持。
沈太太看着她越來越紅的臉,笑了笑說,“他是你的男朋友吧?”
“不,不是。”夏晚詞連忙說,她看着手裏的紙,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小聲解釋道,“我們一起長大的,小時候是鄰居。”
“原來是這樣。”沈太太點了點頭,忽而說到,“他調職的事情,是我先生的意思……等過段時間,我有了機會,一定想辦法令他回來。”
夏晚詞驚訝地擡頭看向她,沒想到她會提這件事,她今天能來,的确是因為子初被調職,她的隐藏任務就是幫他當說客,沒想到她還沒說,沈太太就先一步想到了。
沈太太把那些批注和夏晚詞手中的批注整理在一起,又塞回她手裏,低聲說:“你拿回去慢慢看吧,其實也沒什麽好着急的。”
她站起來,走向書桌那邊,邊走邊說:“蘇子初是為了幫我……是我先生說,如果今年再沒有消息,他就會考慮找人代孕。”
代孕?!
夏晚詞如同被個旱天雷劈中,好聽點是代孕,難聽點是準備包二奶吧?那也就是說,這麽多年,沈先生知道老婆沒懷孕,也沒有包二奶?
啊,呸!
夏晚詞覺得自己一時有些精神錯亂了,沒包二奶不是應該的嗎?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那段我挪過來的,這樣章節比較完整,看過的寶貝們別介意哦。
今天開始上榜,以後我不敢耍嬌氣遲到了,唉~~
☆、【大家情人節快樂】
夏晚詞頓時覺得不自在起來。
其實說白了,人家要試管嬰兒,找人代孕,或是直接找二奶和別人生,和她都沒有關系。
但此時對她而言,手上的批注就不止是批注,而是這位沈太太以後的命運。
如此沉重,如此令她覺得凝重不安。
這件事整體說來比較棘手,沈太太他們現在住的這個別墅區,周圍不乏城中富豪,因為這塊,是出了名的風水寶地,當年買地的時候,大開發商崔萬昌請的是西敏當時第一的風水師關錦麒。
這片的房子,現在有錢都買不到,城中數得上的富豪,全都在這片山上紮堆住。
所以這片地的風水是完全沒問題的,至于沈太太家的這位置,她也早已對着圖紙看過……表面也是沒有問題,但這些都是基本的東西。
再一個就是相面,通過人的五官來分析,可以看這個人本身的吉兇運勢。
看相先看神,黃帝內經上說過,“得神者生,失神者死。”就是為了說明神的重要性。一個人的身體狀況,最直觀的反應就是在面上。
這一點,沈太太她已經看過,也沒有大問題。
那剩下的,就需要仔細研究過沈太太和沈先生的八字。
同樣的房子,也許有些人住就會運旺,有些人就會運窒。
她捏着手裏的一沓批注,完全不敢托大,裏面很多是和她父母齊名的風水師,她相信自己可以看到的,別人也一定早看過,所以她得回去仔細研究一下。
她打開包,拿出一個文件夾,把那沓批注鄭重的放進去,低聲說:“我回去會好好看的。”
“辛苦了。”沈太太坐在書桌後,含笑望着她。
一直沒有說話,只是等着她。
這是一種無形的壓力,她所有的希望都是在她身上一般。
夏晚詞站起來,看着沈太太說,“我會抓緊時間的。”這是她唯一能做的,盡快!希望比那位等着包二奶的沈先生快。
多悲催的願望。
沈太太拉開左手最上面的抽屜,拿出一個薄薄的紅包,走過來遞給夏晚詞,“夏小姐,辛苦你了,你回去慢慢看,如果能有辦法,到時候我一定重謝。”
夏晚詞連忙推辭,“這次就算了,什麽都沒做。”她是真心可憐這個沈太太,怎麽好意思收她的錢。雖然他們這行的規矩是:上門必收錢。和律師一樣。
沈太太卻堅持把紅包塞給了她,緊緊握了一下她的手,想說什麽,嘴動了動,最後她自己苦澀一笑,說道:“這些批注是複印件,你放心拿回去,丢了也沒關系的。”而後頓了頓又說,“也別太勉強,我有心理準備。”
夏晚詞看到這樣的沈太太,仿佛看到,在沒人的時候,她默默哭泣,見到外人的時候,卻要故作堅強,沒有孩子的悲痛,來自丈夫的壓力,她一定過得很艱難。
夏晚詞心中的同情心,正義感頓時爆棚,安慰道:“沈太太你放心,包在我身上!”她已經想好了,無論如何一定要想出一個改運的方法。
這種事,每個風水師的手段不同,和畫畫一樣,工具一樣,到了執行的時候也講究個畫風,她的心中升起從沒有過的豪氣,一定要幫幫這個沈太太。
直到被送出來,上了車,她還有着那種熱血沸騰的感覺。
這種豪情,她以前從沒有過。
她是要拯救沈太太,而不是單純的幫助她。
許久,許久,她才感覺到旁邊有人似笑非笑的目光,她回神看過去,正對上鄧翡灼目的俊臉,他手支在腦袋上,正饒有興趣的上下打量她。
“好玩嗎?”他問。
“玩?”夏晚詞不屑地挖了他一眼,“這是我的工作。”
鄧翡坐直了身子,看了看她的頭頂,忍着笑說,“哦,那……工作順利嗎?”
“還好。”夏晚詞說,工作的困難就沒必要分享了。
鄧翡看到她手裏還捏着紅包,下巴點了點,“你這樣出場一次多少錢?”
夏晚詞這才想起來看,打開紅包,薄薄的竟然不是錢,她拉出來,“原來是張支票……九千九百九十九?!”她看清數字驚呼道。
鄧翡湊過來看,這東西他不熟悉,看她的反應好像不少,“多了還是少了?”
夏晚詞轉身都想給沈太太送回去,但一想,人家有錢人出手也體現人家的身價,不好再送回去的。
反倒是鄧翡,裝的什麽純潔。
她把支票往包裏一塞,斜睨了鄧翡一眼,“這點錢對于你來說,當然不算什麽了。你不知道西敏普通的白領一個月也才掙幾千。以為誰都像你一樣,不認識的女孩,說幾句好話,你幾萬都甩出去了。”
鄧翡被罵的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她說的是什麽,坐在那裏楞楞的不說話。
夏晚詞把車拐出小區,看他還不說話,以為他生氣了,問道:“想什麽呢,開玩笑不許生氣哦。”
“我都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麽。”鄧翡說。
夏晚詞立刻伸手推了他一把,“別裝了,游戲裏經常扮土豪追女孩是吧。”車又跟着晃了一下。
鄧翡沉默了,原來是這件事。
夏晚詞秉承趁他病,要他命的精神,笑着說,“不要覺得不好意思,年輕人嘛。”
鄧翡繼續沉默,對于這個話題,他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麽,他自己對于原鄧翡的這個行為也覺得很鄙視。給不認識的人送錢,無法理解呀。
夏晚詞卻早神游天外,她剛才就是随口一說,心裏都是沈太太的事情,其實還想去沈先生家的祖墳看看,但第一次見面,就說去看看你家祖宗是不是不積德,實在是有點不好意思。
還是今晚回去研究過後,回頭打電話的好,想到這裏,對着鄧翡說,“咱們在外面吃飯哦,這樣節省時間。”
“回家。”鄧翡說。
“什麽?”夏晚詞沒聽清。
“回家吃。”鄧翡又說,“我不愛吃外面的東西,信不過外人做的東西,不衛生,我們回家吃。”
夏晚詞頓時用重新打量的眼神望向他,由衷敬佩道:“你會做飯?……真看不出。”
鄧翡也用一種從未用過的眼神望向她,同樣敬佩道:“……你還真會想,當然是你做!”
“我?”夏晚詞手一晃,車跟着晃了一下。
“我說做飯,又不是讓你捉鬼,你這麽大的反應做什麽。”鄧翡懶懶地說,卻随手扯了扯安全帶,“看來還是需要帶這個。”
夏晚詞冷哼一聲,“這世上哪兒有鬼!”
鄧翡被她理直氣壯的口氣說的一頓,“沒鬼呀……”随後他忽然笑起來,又快又壞,似想到了好玩的事情。
夏晚詞被笑的莫名其妙,反問道“笑什麽?”随後跟着追問,“那你在英國的時候,怎麽吃飯的?”耍嬌氣也要看個時候。
鄧翡說,“夏萌做的……那廚藝。”
夏晚詞頓時瞪了他一眼,她的寶貝弟弟,她都不舍得他端杯水,竟然給他做飯,他還嫌廚藝不夠好,什麽人呀。
剛準備刺他兩句,她的手機就響了。
一通電話,不用她刻意刺激,鄧翡又瞬間體會了一次多雲轉晴。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情人節快樂。
☆、13
小鍋裏,半彎地面條熱騰騰的滾着,一雙原木的筷子在裏面攪了攪,旁邊的一碟小青菜被端過來,倒了進去。
客廳裏,鄧翡坐在沙發上,懶洋洋的翻看着夏晚詞剛剛拿回來的批注。
“你真的會看面相?”他揚高了聲音問夏晚詞。
“當然。”夏晚詞在廚房隔空相應。
鄧翡來了興趣,他來到廚房,站在夏晚詞身邊問,“那這張臉什麽樣?”他指他自己。
夏晚詞攪着面條說:“你想知道什麽?財富,健康,食祿,還是貴人運?桃花運?這個最容易,一句說到底,樣貌太俊,那就是個家宅不寧的相。”
鄧翡氣的轉身就走,“神婆。”
夏晚詞趴在廚房牆上大笑起來,“總算讓我找到機會了,讓你上次損我。”
“原來如此。”鄧翡轉頭看向她,笑的文雅。
夏晚詞連忙求饒,“不許記仇,等會給你吃大碗的。”左手拿勺,右手拿筷,她很快分好了面。不知道從什麽地方找了個托盤,她捧着出來,“快來吃,快來吃。”上面放着兩個大碗騰騰冒着熱氣,她笨手笨腳地捏着碗沿把大碗端到桌上,立刻被燒的跳起來,手放在耳下喊着:“燒死我了。”
她這個行為太奇怪,鄧翡走過來,摸了摸那碗,奇怪道:“是挺燒,可你不知道用個東西墊一下嗎?”
夏晚詞放下手,急急把筷子遞給他一雙,“就幾秒的事,何必那麽麻煩,我也不知道這碗這麽薄。”
“不是你的廚房嗎?難道你不是每天做飯?”鄧翡接過筷子,拉了椅子坐下,一看清碗裏的東西,他愣了。
方便面?!
夏晚詞拉起椅子坐下,攪了幾下,挑起一根面,剛準備吃,看到鄧翡望着她,她解釋道:“我只會做這個,你不喜歡嗎?要不……我再去給你煎個雞蛋。”
鄧翡:“……”加一個雞蛋能夠好吃多少?
他一扔筷子,痛苦地說:“果然是兩姐弟,跟着夏萌是吃這個,跟着你還是吃這個。”
夏晚詞樂了,無辜地一攤手道:“這事不能怪我,我說過要出去吃的,是你硬要回家來。”
鄧翡把碗一推,“反正我不吃。”
“都做好了。”夏晚詞哄他,“這個和你平時吃的那個不一樣,這是酸菜味的,夏萌那裏沒有。”
鄧翡怨念地說:“怎麽沒有,泰國冬蔭湯的都有。”
“啊……那個我還沒吃過,好吃嗎,下次讓萌萌給帶一包回來嘗嘗。”夏晚詞說。
鄧翡皺起眉頭,定定地看着她,目光很兇狠。
夏晚詞讪笑了一下,随後急忙看向旁邊的日歷,上面圈的亂七八糟,“再堅持幾天,很快就解放了。”她說。
想到鄧翡遠來是客,第二天就請人家吃這個,實在不好意思,不由滿懷歉意地說道:“味道應該是還不錯的,我下了小青菜,雞蛋,還有番茄……明天,明天咱們出去吃好的。”想了想,咬着牙說,“你想吃什麽就吃什麽。”
鄧翡低聲道,“我想吃什麽一早已經說了。”
是啊,人家說過想在家吃。
夏晚詞頓時內疚不已,把碗向他那邊推了推,把自己碗裏的青菜夾給他,小聲說:“對不起,我覺得做飯太浪費時間了,所以一直沒有學,以前萌萌在家的時候,我也只會給他做這個……我是一個壞姐姐。”
鄧翡看着她,過了會,拉過碗來默默地開始吃面。
老天保佑,味道還不錯。
可難道以後天天吃這個,他有些無法想象。
桌上有新買的蘋果,紅豔豔的好看,還是墊點這個吧,面一吃完,他就拿起一個遞給夏晚詞,“削皮。”
夏晚詞剛在廚房洗了碗出來。
“什麽?吃蘋果也要削皮?”夏晚詞怪叫起來,“你沒看到我早晨都是連皮一起吃的嗎?”
鄧翡無辜加一臉不解地望着她,好像完全不明白她為什麽這也要說一通。“我以為你喜歡吃帶皮的。”他說。
夏晚詞訓斥道,“誰喜歡吃帶皮的,皮上有農藥,專家都提議讓削皮吃,除了削皮,最好還可以在水裏泡十分鐘,你見我泡過嗎?”
鄧翡愣愣看着她,沒點頭,也沒搖頭,他只是要吃口蘋果而已。
看他這樣乖乖挨訓,夏晚詞一把奪過那蘋果,走去廚房說,“怎麽養的壞毛病,竟然還要削皮,以後還是買香蕉好了……還有橘子。”
鄧翡遠遠看着她,她開始大張旗鼓地在廚房的抽屜裏翻着,嘴裏喃喃自語,“到底在哪兒?”回頭看了鄧翡一眼,“你知道削皮刀在哪兒嗎?”
“我?”鄧翡站起來走去客廳,提醒她,“我昨天才到。”
夏晚詞郁悶的關上抽屜,沖到客廳裏拿起座機,撥號,而後等了幾秒,扔掉電話說,“我真是瘋了,他一定是沒回來。”說完又轉頭沖回廚房。
鄧翡看着電話,又看看夏晚詞,這又是誰?
那邊夏晚詞已經拿出了一把寒光閃閃的西廚刀,“用這個吧,這個是切熟食的,幹淨!”
霹靂巴拉一陣刀劈木板的聲音後,夏晚詞端着一個小碟從廚房出來,臉上帶着輕盈地笑,“好了。”她把碟子放在桌上。
鄧翡看去,粉瓷的小碟裏,整齊地擺着四方的幾塊蘋果。
“還有這個。”一把小叉子放在了旁邊。夏晚詞一改剛剛的不耐,如同換了個人一樣,笑眯眯地看着他。
鄧翡一點吃蘋果的欲望也沒了。
夏晚詞卻一下坐在他旁邊,讨好地問,“有沒有覺得這種擺盤很有意思?”這是有求于人的表情,鄧翡更不會動,問道:“你有事?”
“是。”夏晚詞說,“按理說呢,你昨天才到,我很應該休假陪你周圍看看,畢竟你第一次來西敏。”
哦,鄧翡倒沒想過這個,有點意外。
夏晚詞又說,“其實我們這兒還是挺多地方可以玩的,自從夏萌說你要過來,我就幫你訂了一張觀光圖,昨天忘記給你看來。”她言辭懇切,極有誠意的樣子。
鄧翡笑了下,不置可否,他可一點不相信。
果然就聽夏晚詞又說,“沈太太這個客戶是臨時接的,等忙完她這件事,我一定帶你到周圍好好去玩。”
鄧翡笑的更加高深莫測,這種笑,帶着了然一切的調侃,又帶着淡淡地嘲諷。夏晚詞臉上的笑背不住了,後面想好的詞,生生堵在了嗓子眼。
鄧翡伸手拉過那小碟。
夏晚詞立刻谄媚地說,“我小時候,我媽媽就是切成這樣子給我吃的。給我一個小碟,一個小凳子,我和夏萌就坐在牆邊慢慢吃。”
鄧翡頓時覺得這碟子,沉了點,他問,“那旁邊的蘋果呢?”那麽大一個蘋果就切成這樣,她們家不像是會舍得這麽浪費的人。
果然就聽夏晚詞說,“小時候,我們吃心,我媽媽吃邊,你今天的……邊我都吃了,給你吃的是心。”
鄧翡坐在那裏一動不動,托着那個碟子,放也不是,繼續拿也不是,這東西,吃了他都沒辦法消化。
他第一次發現,夏晚詞有點難纏,他把碟子放回去,問道,“說吧,實話。”
夏晚詞立刻拿過他剛放下的碟子,捧在手裏說,“等會,可能……我會有個朋友要過來……”
“朋友?”心中一動,鄧翡就猜到了要來的是誰,能夠令她态度一百八十度變化的,一定是昨天打電話的那個人。
他看向她,她極快地對着他眨眼睛,“拜托~~。”她拉長聲調,第一次求他,卻是為了別的男人。
鄧翡心中劃過一陣奇異的電流,像小皮鞭輕抽了一下,很疼,還有點過瘾。許久,他自嘲地笑了下,不知是笑原鄧翡的癡纏,還是笑自己這麽遠替人家走一趟,也一樣半是天真半是傻。
作者有話要說:
寶貝們:
我明早啓程去西班牙度假,去的酒店應該是有網絡吧,我沒考慮到會有沒有網絡這問題。
反正我堅持更新,字數大概有點少,聽說度假的時候靈感會爆棚,萬一斷了大家見諒。
只去一周一點點就回來。
這篇冷成冰渣了,都是自己人我心裏好高興,壓力好小,争取微博報告行程。
夏聽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