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夏晚詞迎了出來,一邊擦手一邊說:“你怎麽今天回來了?不是說要下周嗎?”

“提前提前。”那男人說着話拉開鞋櫃,竟然熟練的從角落摸出一雙男士拖鞋換上,回頭看到鄧翡還面無表情的站在門口,門都沒關,他一拍腦門,“阿詞沒和你說起我是吧,我叫崔明仰,最近出差了,你來以前我就知道你要來。”

夏晚詞補充說:“我朋友。”

鄧翡關上門,剛還準備把這不知所謂的家夥扔出去呢。

崔明仰已經提着大包小包走了進去,直奔廚房:“最近餓壞了吧,我帶了好多火腿回來,你可以挂着慢慢吃。”

他打開冰箱,一陣猛塞,打開櫥櫃,又一陣擺放,最後拿出兩個超大的火腿用挂鈎挂上廚房窗口。

“這個吃的時候切下來就能吃,連炒也不用,你晚上餓了就切幾片。”崔明仰說。

鄧翡看看他,又看看夏晚詞,他們是兩口子吧?

崔明仰又從最後一個袋子裏拿出幾罐飲料,塞了一罐給夏晚詞,又示意她把另一罐給鄧翡。

“這是當地特産,你喝喝,這裏還有好多種。”

夏晚詞打開喝了一口,遞給他,他立刻說:“不愛喝呀,我也覺得有點胡椒味,就想你嘗嘗這個味,喝這個。”他又遞過來一瓶,“這個和甜酒味一樣你一定愛喝。”

夏晚詞搖頭,“你回家了嗎?”

“回了呀,怎麽了?”說完他端起夏晚詞剛才喝剩下的飲料就大口喝了起來,咕嚕咕嚕一陣,一看就是渴的狠了。

夏晚詞皺了下眉,不悅道:“我是說你爸家。”走過去從他手裏搶過飲料,直接扣在了洗碗槽裏,水龍頭打開,水嘩嘩的流着,混合着飲料一起沖走,夏晚詞站在那裏等罐子空了,拿起來扔到垃圾桶裏,才轉過身來說,“我把你哥的車碰了一下。”

“啊?”崔明仰立時臉色大變,顧不得被搶了飲料,立刻關心道:“那你沒事吧?撞哪兒了,讓我看。”拉着夏晚詞就開始從上到下打量。

“我沒事!就倒車時候碰了一下。”夏晚詞掙開手,“很輕的一下。”而後她低頭踢了踢腳,小聲說,“就是我那天為了糊弄他,連你告訴我小時候他中彩票的事情都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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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事就行。”崔明仰确定她沒事,這才放了心,“撞了就撞了呗,沒事,我給他修。”他走過去洗了手,搭着夏晚詞的肩膀從廚房向外走,邊好奇道:“不過說他小時候的事情幹什麽?”

夏晚詞吶吶地說,“我不想讓他知道我認識你,保險也賠不起他那輛車,就只好拿出名片糊弄他,想讓他相信我是個有本事的風水師……被撞了車,也是因為他自己本命年倒黴......不過他挺好說話,聽完我說小時候中彩票的事,就真信了,最後車也沒讓我賠。”

崔明仰腳步一頓,愣在了廚房門口,随後大笑起來,“騙得好!”伸出兩手捏了捏夏晚詞的臉,“你的樣子這麽喜氣,誰舍得要你賠,吓壞了吧,他那天開得什麽車?”

“就是那輛去年才在車展訂的那輛,你當時也說喜歡的。”她咬了咬下唇,“其實他不讓我賠了之後我還有點高興,他去年硬搶走,你不是還生了一周的氣。”

“這話說得傻氣,你比那車可精貴多了,撞壞了你怎麽辦!”

倆人說着話在沙發上坐下,渾然不在乎這種談話內容很是狼狽為奸。

如果不是親耳聽到,鄧翡不知道原來男女還可以這樣說話,現在不用說,他也知道這男人是誰了。

夏晚詞又說,“他還收了我的名片,說聯系我,我和你說一聲。”

“沒事,他找你的時候你告訴我。”崔明仰從她手裏拿過那罐飲料,放在鄧翡面前,“你也嘗嘗。”

鄧翡看了看那罐剛被夏晚詞嫌棄過的飲料,又看了看崔明仰,這人好大的自信,夏晚詞那種沒要求的人都不愛喝的東西,他怎麽會喝,又看了看上面的怪字,不認識的語系,他才不要喝呢。

崔明仰也發現了這個問題,立刻解釋道,“每個人口味都不一樣,阿詞不喜歡的,也許合你的口味。”

夏晚詞一把拿過那飲料,“他才不會喝呢,我去給你們倒茶。”只有茶,鄧翡是沒有嫌棄過的,崔明仰立刻站了起來,西裝一脫,露出裏面的藏藍色襯衫,“我來我來。”他挽着袖子就跟去了廚房。

鄧翡木然的看着他們倆,這個男人長相比那個姓蘇的好多了,又是崔家的人,按照夏晚詞的說法,那是全市十大首富,這人對她又這麽好,顯然是男追女的好,她怎麽不選這個?

廚房裏崔明仰已經把夏晚詞推到了門邊,他自己挽着袖子正在泡茶,“呦,這茶葉快沒了,明天我再給你帶兩罐過來。”

夏晚詞靠在門邊,完全心安理得的樣子,指着一個杯子說,“那杯少放點,鄧翡喝茶淡。”

鄧翡聞言看向她,她站在那裏,身上穿着一件荷綠色的寶寶服,圓翻領,配上她喜氣的樣子,看上去也挺好看。

又看了看襯衫西褲,風度翩翩的崔明仰,最後在心裏搖了搖頭,外貌懸殊還是有點大。

夏晚詞端着茶果,崔明仰端着茶,倆人走出來,夏晚詞把茶果放下,又把那杯淡茶放在鄧翡面前說,“忘記說了,這人就是那天我撞那家夥的弟弟。我剛說話沒背着你,你可別再說我騙人了,只有這件事我取巧,其它事情我可沒騙人。”

鄧翡看着她,笑得清清淡淡,夏晚詞看不懂那是什麽意思,狠狠瞪了他一眼,鼓着臉坐下。

崔明仰看夏晚詞氣呼呼的樣子,立刻笑起來,一臉越看越喜歡的樣子,對着鄧翡說,“跟着她吃苦了吧,阿詞不會做飯,你們最近怎麽吃飯的?”

從他進來,話題就繞在這吃上,問的是自己,其實是害怕夏晚詞餓肚子吧,鄧翡輕描淡寫地說,“還好。”

崔明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沒事,現在我回來了,以後保證你有好吃的,想吃什麽告訴阿詞就可以。”

鄧翡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看向夏晚詞,夏晚詞撅了撅嘴,還在生氣剛才她好意解釋,他不給面子。

他笑起來,傾身過去說,“我知道了,第一天就猜到了。”

夏晚詞睜大眼睛看向他,溜圓溜圓的,裏面都是不相信的倔強。

鄧翡說,“去餐館的時候,老板說一個姓崔的總帶你去吃飯,我那時候就猜到你估計認識一個崔家的人。”

夏晚詞撇了撇嘴,也不知道他說的是不是真的,但是這樣說話,她知道已經是鄧翡最好心情的時候了,不願破壞氣氛,她端起茶喝了一口說,“明仰家的廚師做飯特別好吃,以前都是他每天送飯給我的。所以你以後不用再對着我啃面包了。”

“啃面包,這麽可憐!”崔明仰立刻心疼的大叫起來,“明天你想吃什麽,我一早就給你送來。”

“中午要吃叫花雞,水煮魚,芙蓉肉片……”夏晚詞立刻板着指頭開始數,“晚上要吃孔府菜,我想吃烤牌子,一品豆腐,拔絲金棗,鄧翡不愛吃肉,你想吃什麽素菜?”她轉過來問鄧翡。

鄧翡揉了揉眉頭,無奈道,“你明天哪裏有時間在家。”

夏晚詞懊惱地一拍額頭,“糟糕我忘記了。”轉頭看向崔明仰喜道,“我最近掙了七萬塊錢!沈宏發的老婆請我去幫她弄個風水局,一天給我一萬。”說到錢,她愛“財”之色盡顯。

“什麽局?”崔明仰想了想,“沈宏發?就是無緣無故發家那個家夥?”

夏晚詞點頭,“他老婆找的我,等會和你細說。”說完她看了看表,快十點半了。

崔明仰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連忙說,“快中午了,一會我給咱們做飯。”

原來她看表是為了這個,鄧翡佩服的看向崔明仰,這種察言觀色,他練了多久。

夏晚詞已經站了起來,沖去廚房翻冰箱,她要看看有什麽想吃的。客廳裏留下鄧翡和崔明仰,淡淡的茶香繞在客廳,有種悠久輕柔的美好,崔明仰卻一拍大腿站了起來,“忘了件事。”他急急的沖去廚房,對着夏晚詞喊道,“糟糕,我給畫畫帶的東西忘拿出來了,對對,就那個罐子裏的。”

“咦……”夏晚詞一看,立刻嫌棄的要往垃圾桶裏扔,“這是什麽蟲?”

“別扔,貴的很。”崔明仰心疼的搶過來,“我托人買的,聽說鳥吃了這個特別有靈性。”

“什麽靈性,畫畫不吃,你趕緊扔了。”夏晚詞說。

“扔,這一小袋一千多呢。”崔明仰說。

“你錢多燒的。”夏晚詞奪過那袋蟲子,想也不想就裹了一個袋子向垃圾桶裏扔去,手一頓,她又停在了那裏。

崔明仰以為她改變了主意,連忙伸手去接,“也許畫畫喜歡吃呢。”

夏晚詞卻把那袋子抓的死緊,臉色都有些變了,她擡起左手在脖子上摸了摸,白着臉看向崔明仰說:“我忘記帶項鏈了……這東西不好,不能扔家裏,你拿出去扔掉,扔遠點!”

崔明仰頓時臉色一變,“我知道了。”他二話不說,拿過袋子,穿鞋就沖了出去,在門口喊了一句,“我不扔,送回賣給我的那家去,等會就回來。”

夏晚詞開了水龍頭,洗了好久的手,才從廚房走出來,鄧翡看她臉色蒼白,好像吓到了一樣,端起茶喝了一口說,“就一包蟲子,你怕什麽,扔了就是了。”

“你懂什麽。”夏晚詞正色道,“那東西摸上去就瘆的慌,我覺得像沾過髒東西的。我才不讓畫畫吃呢。”

畫畫在陽臺撲騰起來,強烈要求存在感,夏晚詞對着那邊訓斥道,“那東西從泰國來的,你不能吃。”

鄧翡這下驚訝了,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向她,“剛才他沒有說什麽地方帶來的,你怎麽知道?”

夏晚詞很深邃,很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用一種鄧翡從沒聽過的嚴肅口吻說道,“我想知道的時候就能知道。”說到這裏,她看向鄧翡的臉色忽然一變,走到鄧翡面前坐下,她仔細地,深刻地,從未見過般的看着他。

鄧翡如同被施了魔法定在那裏,她眼中的光彩太有誘惑力,像透過他,看到了他的靈魂,客廳死一般的沉靜,只有茶香環繞,連畫畫都安靜了。

兩人就這樣呆坐着,不知過了多久,夏晚詞伸出手,伸向鄧翡的手腕,在快搭上他的時候,她又猛然站了起來,“不對,我一定是看錯了。”她說完就慌不擇路的向卧室沖去。

過了一會,鄧翡還沒回神,她就又沖了出來,脖子上已經挂上了一根細細的金鏈,鏈子前端墜着一個木牌,在她荷綠色的衣服前襟上晃動着。

她走到鄧翡面前坐下,伸手搭上鄧翡的額頭,像神婆一般按着他的額頭說,“等會我找個好日子,給你祈個福。”

鄧翡身子僵了一下,感受着那只異常冰涼的手軟軟貼在自己額頭,很像,很像,他想了一會,想到一個東西——退熱貼。

而後他嘆了口氣,拉下夏晚詞的手,把桌上的熱茶拿過來,塞進她的手裏,“你壓力太大了。”

夏晚詞搖頭,喃喃自語地說,“我才發現,我都沒有好好看過你。”說完,她又看向了鄧翡。

還是剛剛的那種眼神,帶着某種深刻的,強烈地,自己都無可控制般的狂熱,盯着他看。

目光濃烈,凝重,帶着亘古的深沉,像柔韌華麗的絲,繞上自己,這一刻鄧翡終于發現,夏晚詞還是有兩分資本的,男人對上這樣的目光,那是難免不心動的,太專情,太渴望,一種令人無法抗拒的強烈感覺,仿佛自己是她尋找了幾世的愛人。

鄧翡看着她,忽然笑着說道,“你要是這樣盯着蘇子初看幾次,他一定會愛上你的。”

如同閃電劈中腦門,夏晚詞一下跳了起來,惱怒道,“你一天不讨厭會死呀!”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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