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蘇栩正在考慮等沈嘉睿放寒假的時候,兩個人去南方旅游一趟,最好可以在那邊小住一段時間,把春節過完。
還沒等他定下來到底去哪個城市過冬,徐舒南就通過趙母找上門來,她是真的找到了蘇栩家的大門,也沒有提前通知,算着時間,估摸着對方已經起床了,便直接拉着趙母去敲蘇栩的門。徐舒南喜歡突然襲擊,當然這肯定是一件非常不禮貌的事情,但是她現在是在考察一位将來可能的員工和合作者,她希望能夠發現他最真實的面孔,而非僅僅只是對方包裝在西裝革履下的光芒四射,一個人在最平凡的生活中是什麽樣的狀态,恰巧最能顯示他能力的大小和品性的好壞。
對于徐舒南來說,上午十點正是她工作的時候,然而對于蘇栩來說,這是他起床的時間。所以當敲門聲響起的時候,蘇栩恰好起床,剛在洗手間放過水,還沒來得及洗漱,就聽到了敲門聲。他不知道哪個他認識的人會在這個時間點登門拜訪,還以為是快遞到了,于是沖了馬桶洗了手就這樣去開門了。
于是,當防盜門被打開的時候,徐舒南就看到這樣一個年輕男子:頂着一頭亂發,穿着一件淺藍色的印着幼稚的卡通帆船圖案的大t恤衫(這件t恤衫屬于一套親子裝睡衣,沈嘉睿也有一套),下面是一條配套的寬松大褲衩睡褲,正虛着眼睛打着哈欠辨識着門外的不速之客。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的互望了好幾秒,腦子還有些不清醒的蘇栩才意識到現在是一種什麽樣的情況:“請問,您是哪位?”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睡衣,客氣而疏離的問道。
這個距離,徐舒南甚至可以看清蘇栩嚴重的眼屎,不過她沒有潔癖,所以這不是讓她最難以忍受的,最讓她受不了的,是對方身上的那套睡衣:像麻袋一樣的剪裁,嚴重不和諧的色彩搭配,還有一點美感都沒有的卡通圖案。她竭盡全力的壓制住自己想要把那身衣服扒下來的沖動,眨了眨眼睛,露出一個标準的微笑,對着蘇栩伸出一只手:“是蘇栩蘇先生嗎?冒昧打擾了,我是徐舒南。”
蘇栩開始的時候并沒有想到“徐舒南”是誰,迅速的在腦子裏篩了一邊自己認識的人後,突然間靈光一閃,立刻驚訝道:“是時裝品牌‘舒南’的設計師徐舒南小姐嗎?”待對方點頭後,他立刻真誠的贊美道:“徐小姐真人比時裝雜志上的照片漂亮多了,我一開始的時候還真沒認出來。”
這時,另一個人從徐舒南的身後冒了出來,挽着她的手臂對蘇栩說:“啧啧,怎麽,只能看到美女,你顧姐這麽第一個大活人站在這兒你卻沒發現。”
“怎麽敢?看不見誰都不能看不見顧姐啊。”蘇栩立刻開玩笑道,并将門大開,讓開過道,請兩位女士進屋。
雖然是不速之客,但是蘇栩也不能就這樣穿着睡衣,沒刷牙沒洗臉的和對方交談。倉促之下家中也沒什麽可以招待的,請兩位客人坐下之後,蘇栩只是為兩人倒了兩杯熱水,就将她們留在客廳,自己去換衣洗漱了。
趙母看着他進了卧室關了們,這才悄聲問道:“你覺得他怎麽樣?對他的第一印象如何?不會因為他睡懶覺就對他有什麽不好的觀感吧。”
徐舒南搖了搖頭:“睡懶覺和調香水之間并沒有沖突,我對此并沒有任何看法,而且很多人的工作時間不同,睡懶覺這種事情不能一概而論。不過,我更注意的是別的。”她擡起頭打量着房間的裝修,“這間房子倒是能體現出來一些我想要了解的東西。雖然裝修的簡陋,但是布置得非常的溫暖巧妙,很質樸,但是并不乏味,他是個熱愛家庭的男人,很柔軟,很溫馨。”
趙母點點頭:“然後?”
“說明他在藝術上确實有一定的才華。”徐舒南把目光投向挂在牆上的幾幅擺放位置毫無規律卻不顯得淩亂的攝影作品,全是色彩非常豔麗的鮮花,讓整個房間增色不少,“一個優秀的調香師不應當僅僅是個會混合香料的工匠,他要能創作新的氣味,而新的氣味,就是藝術。所以他應該是一個藝術家,沒必要像達芬奇看齊,至少要有藝術家的思考方式,要能夠發現最細微的美,這樣他的靈感才會源源不斷。”
洗漱完畢後,蘇栩回到客廳,他換了一身深紅色的體恤衫和牛仔褲,看起來比穿着睡衣正式了一些,但是也不會像在公司面試的時候那樣過于正式。這是在他的房子裏,他需要尊重客人,但是沒有必要太過殷勤。
徐舒南控制不住的又犯了一次職業病,她仔細打量着蘇栩新換的衣服,最後給出了意見:“你适合穿淺顏色的衣服,不過不要穿白色,白色會讓你顯得幼稚而沒有說服力,這種顏色會削弱你的氣場,你可以試一試冷色系中的淡色,比如淡藍色,淡綠色,淺色的格子衫也是不錯的選擇。”
沒想到還沒弄清楚對方登門的原因,就先得到專業時裝設計師的穿衣指導,蘇栩更是一頭霧水,不過還是沒有忘記出聲感謝:“我會記得徐小姐的建議的。”
徐舒南接着說道:“當然這不是說以後你就和深色的衣服自此告別了,等到二十七歲以後,變得更加成熟一些的時候,就可以開始嘗試深藍色,棗紅色,黑色這樣的顏色了。深色的衣服對于現在的你來說太老氣了。”
“額……”蘇栩卡了一下,“非常感謝你的建議。”
“不客氣。”徐舒南微笑,又向蘇栩表達了自己的歉意,“真是太打擾了,冒昧的登門拜訪,給你帶來不少的困擾吧。”
蘇栩搖搖頭:“我只希望自己剛才邋裏邋遢的模樣沒有冒犯到徐小姐。”
“你太客氣了。”徐舒南說,“是這樣的,我聽湘姐說,她那瓶墨香氣味的香水是你調配的。”
“是的,是我做的香水。”蘇栩說,“請問有什麽問題嗎?”
徐舒南說:“我希望這瓶香水能夠冠上‘舒南’的品牌名,和明年的春季新品成為一套作品,一起推出。所以我想從你這裏将這只香水的配方買斷,不知道你願不願意。當然,價格好商量。”
蘇栩愣了一下,才道:“我需要知道具體情況以後才能考慮這個問題。”
“當然,理應如此。”徐舒南道,“到時候尚華會派人過來和你說明具體情況,制定和簽訂合同。我今天來,還有另外一個不情之請。”
徐舒南想讓蘇栩也為她調制一瓶香水,這算是對蘇栩的一次考察,再确認一下他的實力。蘇栩也自然不會拒絕,和徐舒南定下了下一次見面的時間,大家又聊了一會兒天,等快到了蘇栩平時做飯的時間,徐舒南和趙母就離開了,沒有預約的上門拜訪已經很打擾人了,她們也不好意思再去再蹭一頓中午飯。
離開的時候,趙母悄悄對蘇栩說:“我的那瓶定制香水可以先放一放,把精力都放在徐舒南的香水上吧,如果她能夠滿意,‘舒南’的首席調香師就非你莫屬了。”
蘇栩瞪大了眼睛,趙母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徐舒南很欣賞你,你要抓住這個機會。”
再考慮了一天以後,蘇栩決定接受拿筆生意,将墨香香水的配方賣給了徐舒南。徐舒南很喜歡這瓶香水的味道,但是這瓶香水原本是為了趙母定制調配的,作為“舒南”的時裝配套香水,還是需要一定的改進,她希望香水能夠再多體現一點江南水鄉的柔情,畢竟自古江南便盛産才子佳人,而這一次的新品也都顯得比較飄逸,充滿了文人雅士的詩情畫意,僅僅用墨香來展示彰顯古韻有些單調,徐舒南希望香水的層次感再豐富一些。
關于江南水鄉,蘇栩第一反應就是水,濕潤,清新,飽滿的綠葉,還有新鮮的花香,紙醉金迷的奢侈。他覺得自己找到了寒假要去過冬的地方了:蘇杭。關于這瓶香水的改進他已經有些思維枯竭,沒有再多的靈感了,這個時候,他需要的就是出去轉轉,把靈感找回來。好在徐舒南也不是特別的催他,只要他能夠在春季新品上市之間把香水的新配方确定下來,留出足夠的時間用于生産就可以了。
冬天去南方,如果不是海南,其實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沒有暖氣的南方,冬天潮濕陰冷,屋內比屋外讓人更難以接受,寒氣不是通過空氣襲擊,仿佛是從身體內部散發出來的。不過旅店有空調,蘇栩倒不是很擔心會不會受凍的問題。
于是,等沈嘉睿考完試的第二天,父子二人就啓程去了蘇州,沒有行程安排,也沒有時間限制,完全的随心所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