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畸戀悖論之始

“雖然看起來嚴重,但其實都還好。”硝子上完藥之後,将剩下的藥膏遞給她。“最嚴重的傷也就是手指上的,要記得天天來換藥啊。”

秀千代點點頭:“我知道了,謝謝你家入學姐。”

“那我就先告辭了。”

看着她離開的背影,硝子摸出一根煙叼在嘴裏沒點火:“真是奇怪,她都不會感覺到痛嗎?”

秀千代又不是無痛症患者,她當然不可能感覺不到身體的疼痛。只不過比起她自己的傷勢,她更在意另外一件事,在意到完全無視其他。

——五條悟是怎麽受傷的?

她怎麽也想不通,因為那可是五條悟啊。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就強的離譜,強的無視一切的五條悟。他受傷了,這怎麽可能呢?

但是秀千代聞到的血腥味确實是屬于他的,在診療室也看到了他身上裂開的校服。傷勢都已經被反轉術式治療過,傷口已經愈合。盡管如此,只要看一眼他的樣子,就知道當時傷的有多嚴重。

“……”秀千代的腳步停下了,她咬緊牙關深吸一口氣換了個方向往前走。

她不知道自己在日上山吸收了那麽多的怨念會有什麽負面影響,可是現在秀千代能夠很明顯看到空氣中湧動的各種痕跡。無論是咒術的殘穢還是詛咒的殘穢,全部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秀千代理所當然地找到了五條悟受傷的第一現場,她尋找着變得極其細微的殘穢一路來到了筵山山麓。這裏幾乎被五條悟的術式蕩平了,只需要一眼就能看出這裏曾經發生過何等慘烈的戰鬥。

但她的目光只是落在了最中間那一灘血跡上,然後死死地盯着挪不開眼睛。

接着秀千代走了過去,在那一灘血面前蹲下,就像是凝固在那裏一樣。

“秀千……齋藤同學?”

夏油傑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他驚訝地看着秀千代,不明白她怎麽會跑到這裏來。聽到他的聲音,秀千代像是被驚醒了一樣轉過頭站起來。

“你和七海同學也回來了啊。”夏油傑臉上是顯而易見的疲憊神色,“任務完成了嗎,沒受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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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說完他就看到了秀千代的十指都纏着繃帶,臉色蒼白,臉頰上有不自然的紅暈。就在夏油傑剛準備說點什麽的時候,秀千代搖晃了一下。

“沒事吧?”夏油傑想也沒想馬上就沖過來扶住了她,“你受傷了,沒讓硝子幫你治療一下嗎?”

秀千代不着痕跡地避開夏油傑的手:“我沒事,只是有點頭暈。”

“是嗎。”夏油傑感覺得到她不想被人觸碰,于是幹脆地收回了手。“我送你回寝室那邊吧……剛發生了一些事情,這裏還不算特別安全。”

秀千代的目光落在他同樣破損的校服上,回想起診療室裏那顆扣子。她藏在袖子下的手指抽搐了一下,很直白地發問了:“夏油學長知道悟是怎麽受傷的嗎?”

夏油傑沉默了下來,他看着秀千代邁過地上的碎石子走到平整的地方才開口:“我們低估了對手,才會造成任務的失敗。”

因為擔心秀千代的身體狀況,夏油傑就這樣一路陪着她慢慢走回宿舍。在路上他把這次的任務經過講給了她聽,從如何開始到如何結束,巨細無遺。

“是這樣啊。”在聽完夏油傑的講述之後,秀千代點了點頭,像是想起了什麽一樣輕聲問他,“那,殺掉了嗎?”

“啊?”

秀千代重複了一次:“殺掉了嗎,那個讓你和悟受傷的家夥?”

夏油傑看着秀千代的臉,那雙漂亮的深紫色眼睛裏毫無感情波動。他産生了一種奇妙的違和感,突如其來的傾訴欲湧上了夏油傑的心頭。

“那個人被悟殺掉了。”夏油傑低聲說,說到這裏他頓了一下,像是在尋找措辭。“齋藤同學,你又是如何看待咒術師的呢?”

秀千代勉強擡起手拂開臉側的一縷頭發,然後平靜地回答:“有特殊能力的人類,僅此而已。但我知道你想問的不是這個,你是想問我為什麽要成為咒術師,對吧?”

“你很聰明。”夏油傑承認了,“是,因為悟的關系嗎?”

提起五條悟,秀千代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這麽說也沒錯……不,應該說如果沒有他,我是不會想要成為咒術師的。”

“是因為喜歡嗎?”夏油傑回想起她和五條悟之前相處的片段,只能往那個方面去想。“喜歡到可以讓自己面對危及生命的危險,然後去保護那些被詛咒傷害的人……”

夏油傑總算是露出了稍顯輕松的笑意:“我明白了。”

說完之後他幫秀千代打開了寝室的門,然後聲音更加溫柔地對她說:“你好好休息吧,把傷養好才是最重要的事。”

雖然秀千代并不知道夏油傑到底從她的話裏明白了什麽,但她還是禮貌地點頭致謝:“謝謝你送我回來,夏油學長。”

“你不用道謝。”夏油傑溫柔地說,“悟他可能比較忙,一會兒處理完事情之後就會過來看你了。他有時候性格比較随性,不太會讨女孩子開心。盡管他嘴上沒說,可他确實很在乎你的安危。”

秀千代臉上沒有什麽表情,聽到他說這番話只是稍微擡了擡眼皮:“是這樣嗎?”

“嗯,他還問了我關于日上山的事情。”夏油傑說,“他給你打了電話但沒有接通,你不知道嗎?”

秀千代搖搖頭:“山裏信號不好,我也沒有攜帶手機的習慣。不好意思,夏油學長,我有些頭暈,想要去休息了。”

“那你快去休息吧。”夏油傑見她臉色比剛才剛不好了,心裏不由得擔心起來。“真的沒事嗎……你發燒了,有沒有退燒藥?實在不行我送你去醫院吧。”

就在這個時候,五條悟的聲音在他背後響了起來:“傑,你怎麽在這裏?”

夏油傑吓了一跳,下意識要松開扶住秀千代肩膀的手。但他立刻又想到,自己只是在關心後輩,又沒做什麽別的事,于是手便沒有從秀千代的肩膀上挪開。

五條悟的目光從夏油傑握住秀千代肩膀的手指,移動到了秀千代泛着不正常紅暈的臉上。然後他伸出手:“阿秀,過來。”

秀千代輕輕地拂開了夏油傑的手,就像拂開肩膀上的落花一樣。接着她就被五條悟直接打橫抱起來,徑直走進了寝室裏。

抱着秀千代的五條悟側過臉對夏油傑說:“你也快去休息吧,你的臉色也不太好。”說完之後他用腳關上了門。

夏油傑盯着門看了一會兒,輕輕地吐出了一口氣轉身離開。他得去買一些藥品,因為不管是他的房間還是五條悟的房間,都不可能會有退燒藥這種東西。

秀千代的胳膊環着五條悟的脖子,她專注地看着他的臉。在被放到床上的時候,五條悟眯起了眼睛:“你在看什麽?”

“在看這裏。”秀千代的手指撩開了他額前的頭發,露出了下面的傷痕。“很痛嗎?”

五條悟一臉無所謂的表情:“反正都治好了……你怎麽這麽燙?”

秀千代一貫的體溫都很低,所以當她高燒的時候就會格外明顯。五條悟将她放好之後準備去拿冰袋和毛巾給她降溫,但是卻被秀千代的手拉住了手腕。

“硝子沒有給你治療嗎?”五條悟拍拍她的手背讓她聽話,“當心高燒不退變成笨蛋。”

他在冰箱裏找到了冰袋和毛巾,又找到了幹淨的繃帶和藥粉。他把冰袋卷在毛巾裏放在秀千代的額頭上。然後挽起她的袖子看着她遍布淤青的手臂,又托起她的手指慢慢拆開那些被血弄髒的繃帶。

“反轉術式的治療對我無效。”秀千代看着他胸口的血跡說,“我的傷沒那麽嚴重……畢竟比不上你,這都是致命傷呢。”

她另一只手精準地從他額頭、脖子、胸口一路劃過直到他的右腿,都是被伏黑甚爾所重創的位置。

“看起來……你傷的确實不嚴重。”五條悟放下她的手,微微伏下來盯着秀千代。“剛才我見到七海了。”

“他告訴了我一些有趣的事情,你知道是什麽嗎?”

五條悟伸出手固定住秀千代的頭,他緊盯着她的雙眼:“他說你們在日上山遇到了一個詛咒師,那個詛咒師戴着一個奇怪的面具。那個詛咒師似乎對你很了解,你有想到什麽嗎?”

秀千代看着五條悟的臉,本來內心已經平靜了下來。但他提到了果心居士,她便本能地想到了那個等同于“亵渎”的“幽婚儀式”。她的眼瞳不受控制地産生了變化,在五條悟緊盯不放的時候,變成了蛇類的豎瞳。

——果然沒有看錯。

五條悟打量着她的眼睛,輕聲地說:“你的眼睛是什麽時候變成這樣的?”

“變成什麽樣?”秀千代并不知道自己眼睛的變化,她是一想到有人妄圖阻止她和五條悟在一起,就無法克制憤怒的情緒。“我的眼睛有什麽問題嗎?”

五條悟歪了歪頭:“變成蛇的眼睛了,似乎是因為情緒變化導致的啊。是因為憤怒的原因嗎?”

“那個詛咒師攜帶的極有可能是天邪鬼面,他應該就是上次制造出醜時之女的詛咒師。”他接着說,“他做了什麽讓你這麽生氣,是那個……幽婚儀式嗎?”

秀千代扭開頭:“我不想談論這件事。”

五條悟将她的臉掰過來:“我記得在執行任務之前,我有告誡過你要注意安全的吧。現在你又是高燒又是無法接受反轉術式的治療,是想要我留在這裏照顧你嗎?”

“說到底不過是你太弱了,才會變成現在這樣。如果你足夠強的話,早就殺掉那個詛咒師了。”

他理所當然地說,就像他說的話才是真理一樣。完完全全沒有考慮過聽到這話,秀千代會不會更生氣。

但出乎意料的是,秀千代支撐起來疑惑地看着他:“悟,你為什麽生氣?”

“啊?我哪有生氣?”五條悟矢口否認,“你燒糊塗了嗎?”

秀千代靜靜地看着他:“我知道我現在還不夠強,受傷确實是自己大意。不過你不用太擔心我,反正傷遲早都會好的。我會生氣是因為你受了傷,因為我只在乎你的安危。”

“但我也知道你沒那麽喜歡我,你這種奇怪的态度會讓我産生錯覺。”

“閉嘴。”

五條悟直接伸出手按住她的頭親上去,成功阻止了她接下來可能更加氣他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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