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反複排練之後的再見面
從和織田信長見面的地方離開後, 秀千代就開始考慮要如何解決這件事。織田信長要的結果只是讓詛咒師乖乖聽話,不要過來妨礙他。至于過程如何進行,那就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了。
“從這一點來說,我和他确實合得來。”秀千代自言自語, “怪不得爸爸那麽欣賞他, 确實是一個極為合格的老板作風呢。”
她在藤吉郎到來之前就已經離開了,雖然都是在為織田信長服務, 不過他們兩個的職能範圍稍微有些區別。而且齋藤家那邊還有個義龍在盯着, 所以她不能過于明目張膽地将自己暫時劃分為織田派系。
在接到任務的一周之後,秀千代約了藤吉郎出來喝茶。考慮到藤吉郎的經濟狀況, 他們約見的地方是普通的茶室。
“信長先生很欣賞我, 阿秀, 以後我肯定會成為出人頭地的, 對吧!”
藤吉郎極為推崇織田信長,在落座之後便滔滔不絕地說了很多關于他的事情。秀千代默不作聲地聽着,偶爾應一聲, 表示她也贊同他的觀點。
興奮的藤吉郎雙手撐在桌子上:“阿秀, 你叫我出來是有要緊的事告訴我吧?到底是什麽事?”
“信長先生有一項任務要交給我們去做。”秀千代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這件事我一個人無法完成, 所以需要你的協助。如果我沒有推斷錯誤, 這件事應該是一個長期需要處理的工作, 只是風險會有點大。”
“你願意做嗎?”
藤吉郎笑了起來:“低投入高收益的事情怎麽可能不會有風險,但……那樣不是更好。如果這種事情随随便便就能夠完成,那還輪得到我去做嗎?”
“說的也是。”秀千代将資料夾遞給藤吉郎,“那就麻煩你去調查這些人, 然後将他們的信息交給我。”
藤吉郎接過資料夾翻看了一下:“嚯, 都是一些有錢有勢的大人物呢。……嗯, 雖然有些困難,但也絕對不是做不到。你放心,我會很快把他們的資料都弄到手的。”
秀千代點點頭:“和人打交道我并不擅長,但是你不一樣。所以我很慶幸,有你這樣的朋友。”
“我也是這麽認為的。”藤吉郎笑了起來,很奇妙的是他雖然相貌不佳,可卻總是能産生一種令人覺得親切的氛圍。“能認識你,是我這一生最幸運的事。”
在商量完之後,藤吉郎的女朋友發來消息聯系他,于是他便傻笑着說先告辭。秀千代從落地窗裏看着他遠去的背影,開始回想關于他的資料。
藤吉郎确确實實是一個普通人,只不過他在上中學的時候,因為機緣巧合成為了齋藤家資助的一員。齋藤道三資助過的學生太多了,他只是其中并不起眼的一個。但他也是唯一一個,被齋藤道三在秀千代面前提起的資助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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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千代第一次見到他是在十五歲回老宅過新年的時候,那個時候藤吉郎個子瘦小,看起來就好像一只猴子。但他卻能精準地認出老宅裏的每一個人,明明也只是第一次到這裏來。
在見到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秀千代就有種直覺——這家夥,和我十分相似。
她相信藤吉郎也有這種感覺,雖然那個時候他們并沒有說過任何一句話,也再也沒有單獨見過。但在大學重逢的時候,他們就已經熟稔到一個眼神就能知道對方在想什麽。
——哪怕是悟和夏油傑關系最好的時候,也沒有這種默契吧。
秀千代嘴角勾起一絲微笑,提着包離開了茶室。而距離她有些遠的地方,有人在注視着她。當她她轉過去看時,結果綠燈亮了人群開始移動,那視線又消失不見了。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秀千代總是能感覺到微弱的視線在觀察。但由于太弱小了,她反而很難找到源頭。盡管沒有什麽危害,可還是令人不愉快。
“我讨厭那女人。”紮起丸子頭的小姑娘不滿地說,“美美子你也不喜歡她吧?”
黑發的小姑娘抱着玩偶:“可是菜菜子,夏油大人喜歡她。”
“所以我才更加讨厭她啊。”被稱為菜菜子的小姑娘嘟起嘴,“和猴子混在一起的咒術師,我更讨厭。為什麽還要我們來監視她,結果你也看到了,她還真的在和一個長得像猴子的人見面呢。”
美美子湊過來看了一眼她的手機:“雖然你不喜歡,但這張照片……還是會讓夏油大人高興一些吧。”
菜菜子憤憤不平地收起手機:“那女人是人偶嗎,我還想拍一兩張表情崩掉的照片呢。”
司機将秀千代送到了咒術高專,她剛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了五條悟。他沖着她揮了揮手,然後腳步輕快地走了過來:“沒聽你說今天要過來,特地來給我一個驚喜嗎?”
“不是。”秀千代笑了起來,“我有事找夜蛾老師。”
五條悟瞬間變成了委屈巴巴的臉:“啊,真是薄情的女人。虧我還在想着任務結束之後,再去找你呢。果然自主畢業之後的你,變得越來越不可愛了。”
“你也來吧。”秀千代拉住他的手,“因為不讓你知道的話,你一定會鬧脾氣的。”
五條悟歪了歪頭:“所以是什麽事?”
見到夜蛾正道之後,秀千代就把她的來意說了一遍。果然五條悟的表情就收斂了起來,看起來很不以為然,甚至還發出了一聲響亮的嗤笑。
夜蛾正道沉吟了一下,用了一個比較折中的措辭說:“秀千代,你這個計劃……是不是有些異想天開?”
“且不說夏油傑那邊能不能順利成功,萬一造成傷亡又該怎麽辦?這些問題你應該思考一下,而不是簡單地決定去做。如果他那麽好對付,早就殺掉他了。”
秀千代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平靜地回答:“是的,這就是為什麽我來咒術高專的理由。我也沒有打算要對夏油傑怎麽樣,我只是需要他安分一些,僅此而已。”
“如果效果适得其反呢?”夜蛾正道犀利地看着她,“你打算怎麽做?”
秀千代輕輕地擡起手,做出一個向下壓的動作:“那就殺了他。”
從談話室裏出來,五條悟抱着手臂看着秀千代:“結果說來說去,還不是要靠我。你是猜準了我會站在你這邊,是吧?”
“你也說過,我這個人喜歡賭命。”秀千代整理了一下袖口,“只不過我更喜歡在賭局開始之前,就決定好輸贏。”
五條悟一邊往前走一邊問她:“那你就沒想過萬一我不同意你的做法,不會去幫你呢?”
“想過。”秀千代回答,“如果你實在不願意的話,那我只能換一種方式讓你同意了。而那個辦法,是下策中的下策,你也不想一件簡單的事情最後以那種方式收場吧。”
五條悟瞬間就明白了秀千代的意思,他難得地生氣了:“你想都別想。”
“所以你看,那确實是最後的備選方案了。”秀千代挽住他的胳膊,親昵地靠近。“而性價比最高的做法,不就是我的提案嗎?”
五條悟嘆了一口氣:“說來說去,你見夜蛾老師是假,拐彎抹角地說服我才是真吧。你現在這樣,實在是讓我回想起剛見到你時候的樣子,滑不溜手的冷血生物。”
“真讨厭啊。”
秀千代一點兒也不生氣:“這句話我就當做贊美收下了,那到時候你和我一起去吧。去見見夏油傑,我很期待到時候會面的場面呢。”
五條悟使勁彈了一下她的額頭作為回應。
一周的時間足夠藤吉郎将要調查的資料完整地拿來給秀千代,他是普通人,自然是只能調查普通人的事。借助織田家和齋藤家的權勢支持,他的調查資料詳實到那些人有幾個情人這種事都一清二楚。
他們全都是夏油傑的新教派的資助人。
“所以說哪裏有人沒有弱點。”藤吉郎拍了拍厚厚的資料笑起來,“虧心事做的越多,越需要所謂的信仰支撐呢。”
秀千代微微一笑:“你會讨厭這樣的人嗎?”
“完全不。”藤吉郎笑了起來,眼睛裏一絲陰霾都沒有,“不如說,我最喜歡這種人了。因為他們——太好控制了不是嗎?”
“那他們的事就交給你了,另一邊我來處理。”秀千代站起來,和服上的彼岸花妖豔地綻放着,“合作愉快。”
想要找到夏油傑的藏身之所并不是一件困難的事,尤其是對于真的想要找到他的人來說更是如此。在五條悟的眼中,他就差直接把這裏挂上霓虹燈包裹的招牌,向所有人宣告他就在這裏。
“真是惡趣味。”五條悟看着眼前的寺院癟癟嘴,“如果可以的話,我還真是不想來。”
秀千代看了他一眼:“乖,不要鬧脾氣。今天你是陪客,我才是主唱,不要搞錯了順序哦。”
“是是。”五條悟接過秀千代手裏的包,“那就請大小姐先走吧。”
許久不見的夏油傑穿着袈裟站在正殿前,他臉上一點兒意外的神色都沒有,似乎早就知道秀千代和五條悟會來。
“真是許久不見的稀客。”夏油傑笑了起來,盡管這笑容十分虛假,宛如一個面具扣在臉上。“不過你們看起來不太像是有煩惱的樣子啊。”
五條悟扯出一個假笑:“沒有煩惱就不能來嗎,教祖大人普度衆生的理念似乎有些偏頗啊。”
只是一句話,兩個人的火藥味就充分地彌漫了起來。
秀千代微微笑了起來:“夏油,我可以單獨和你聊聊嗎?”
五條悟和夏油傑瞬間同時看向她,表情各異。
夏油傑古怪地看了一眼五條悟:“當然可以,不過……悟你沒意見嗎?”
五條悟想到那個時候秀千代收到的沾血紐扣,他覺得異常別扭。但他還是點了點頭,他相信秀千代只是為了公事。
“你的包。”五條悟将包交給了她,“我就在外面等你。”
夏油傑帶着秀千代來到會客室,剛落座之後他拿出了茶葉:“我泡茶的手藝不太好,但總算是能喝的。猴子的貢品裏,也就這個和錢比較令人愉快了。”
“所以,你找我有什麽事呢?”夏油傑微微笑了起來,“我們之間用不着客套。”
秀千代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我們之間,好像也沒關系好到可以敘舊吧。”
被她這句話噎了一下的夏油傑露出一絲苦笑:“你還是老樣子,對除了悟之外的人毫不客氣呢。”
“我今天來只為了一件事。”秀千代從包裏拿出了一份文書,“這個你看一下,然後簽字吧。”
夏油傑翻看了一下,然後臉上露出難以形容的表情:“你是要我把從猴子那裏得到的錢,再交出去嗎?”
秀千代露出了親切而真誠的笑容:“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