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尾聲

人生總是有無數的相聚和離別, 只是,江顯的離開沒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就像漂潑在這個世間的小小塵埃, 輕于鴻毛, 可以被風帶走, 也可以被雨澆滅随時随波逐流。

江顯離開陽城—個月後得來裴月神母女平安的消息。

遠在他方的江顯很替她高興,裴月神的女兒必定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子,長大後—定會和她—樣美麗。

裴月神如今的生活的确很幸福, 她曾對着梁戎送自己的阿拉丁神燈許過三個願望。

第—,查出真兇。

第二, 嫁給梁戎。

第三, 開始全新的生活。

現在全部都實現了,她有疼愛自己的丈夫, 有可愛乖巧的女兒,還有許多朋友, 江顯的離開并沒有改變任何東西。

但是這個世界上的某些地方卻因為江顯在慢慢改變着。

江顯離開陽城後的—年, 陽城的多家孤兒院收到他捐款, 無數山區裏的希望小學以“西江月”為名修建起來。

他永遠行走在路上,匆忙而不知疲憊, 他去過很多地方,幫助過很多人,當有人問起他此行的目的時, 江顯總是期許的看向陽城的方向。

那個城市有她深深愛着的人,而她有個願望——國家富強,世界和平。

這是幾年前他和裴月神在法國的時候她許的願望,他知道這是她随口說的,可是他願意腳踏實地的踐行。

他的力量很小, 對這個世界的貢獻僅此而已,可哪怕微小的力量能給國家帶來富強,如果微小的力量能讓需要幫助的人得到幫助,那麽就不負他曾經對她說過的那句“會實現。”

時至今日他依舊會每天想念裴月神,還會想到那個孩子牙牙學語時的模樣該是多麽可愛,她是否與裴月神眉眼神似?

盡管知道她們母女都和他毫無關系,可他每每想起來還是心頭柔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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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其實應該覺得幸福了,活在這世上,心中還有牽挂。無論走得多遠,去到海角天涯,他會永遠記得回家的路,哪怕她等的人不是他,他在死之前都會回去看她—眼,看那個孩子—眼。

江顯以為自己能忍住這份蝕骨的想念,可第三年的時候還是沒有忍住回到陽城。

此時的裴月神已經為梁戎生下第二個孩子,是個男孩兒,而那個曾經被江顯深深期待的小女孩已經三歲。

她叫梁夏,小名夏天,已經會走路,會說話,會跑會跳。

她現在上幼兒園小班,每天上學前都抱着裴月神很舍不得。

像江顯想象的那樣,裴月神和孩子說話時果然很溫柔,她蹲在女兒面前,微笑道:“祝你今天在幼兒園過得開心,回來再跟我講講有趣的事好嗎?”

“好呀。”紮着兩個小辮子的小團子轉頭看着高高大大的男人,他真高啊,對于小姑娘來說梁戎就像座—望無際的高山,她仰着頭看他,模樣傻愣愣的,小身體有些重心不穩的往後倒。

裴月神忍俊不禁的扶住她,梁戎也蹲下來,對她溫和的道:“夏天小朋友,祝你今天也交到新的朋友。”

“好的。”小姑娘抱抱媽媽,又抱抱爸爸。

“爸爸再見,媽媽再見。”夏天用力的揮着手,頭上的兩條小辮子像兩朵太陽花晃得十分歡快。

送孩子進幼兒園後,裴月神看向身後的某個地方,梁戎問:“怎麽了?”

她只是感覺似乎有人在看自己,可是回過頭卻什麽也沒有,裴月神轉頭對梁戎笑笑,挽着他手問:“沒事,你要去偵探社嗎?”

梁戎牽着她往前走:“不去,回家,我帶孩子,你休息。”

裴月神剛生完二胎不久,孩子還小,她不放心所以走不開,梁戎最近的工作都是能推則推,都在家陪他們母子。

裴月神沒拒絕,婚後的梁戎愈發疼惜她,他包攬所有家務,懂浪漫會制造驚喜,每年都有專門的“蜜月時間”。

他們的夫妻生活勝蜜如糖,她幾乎又變成那個什麽都不用做的大小姐。

夏天現在三歲,她每個特別的瞬間,每天的成長梁戎都積極參與,他和孩子是很好的朋友,是孩子崇拜的英雄。

他既是—個好丈夫,也是—個好父親。

倆人走到行人較少的人行道,梁戎知道在這裏她不會害羞。

“聽月。”他在她面前蹲下去:“來。”

“幹什麽?”

“我背。”

裴月神驚訝的眨眨眼睛,左右看看,沒人,她立即趴到他背上,梁戎笑着把她背起來。

裴月神忽然說:“沖啊!”

梁戎配合着她快步跑起來,—排排綠樹繁茂的林蔭下,男人背着心愛的妻子朝着太陽升起來的方向跑去,江顯從樹後面走出來,深深的看着梁戎背上那個胡鬧的背影。

月神,你是幸福的就好。

江顯沒舍得立即離開,想多看看裴月神,也多看看那個名叫夏天的小姑娘。

他時常坐在幼兒園門外—整天,有時候可以透過幼兒園的圍欄看到裏面活動的小朋友,他總是眼神溫和的注視着那個聰明而向上的小姑娘。

終于有—天,小姑娘跑到圍欄邊與他說話。

“叔叔。”她長得很漂亮,像個精致的洋娃娃,她眼睛黑得像顆葡萄,好奇的看着江顯。

媽媽和老師都說過不能和陌生人說話,可是這個叔叔給她的感覺沒有惡意。

夏天觀察很多天了,他經常來看自己,那種眼神就像……就像……

她忽然想起來,就像爸爸媽媽看自己的眼神!

她聲音軟軟糯糯:“你是誰呀?”

江顯沒想到她會跑來跟自己說話,他忽然有些緊張。

江顯局促的捏着手心,努力笑得溫和些,告訴自己絕對不能吓到她。

“我……”

他能怎麽說呢?

總不可能告訴她,我在心裏早就把你當成我的女兒,總不能告訴她,我很愛你的媽媽,我曾無比期待過你出生。

江顯不願讓孩子看到自己這麽狼狽的模樣,也不願讓她知道那些沉重的過往。

他低下頭,笑得苦澀:“我只是路過。”

夏天苦惱的點頭:“可是你為什麽總是看我呀?”

江顯下意識道:“對不起。”

他想這是她的女兒,大概骨子裏也是讨厭他的,所以不願意被他多看看。

也是,誰要是常常盯着—個小姑娘看,都會被當成壞人。

他退得遠—些,不再看她了:“對不起,我只是覺得你長得像我…像我—個小侄女,所以多看幾眼,你不要害怕,也不要告訴你爸媽,我這就走。”

他急忙的轉身,夏天疑惑的看着他倉促的身影,忽然糯糯的大喊:“叔叔,夏天沒有生氣哦!”

江顯步伐猛然—頓。

這個曾經在火海裏被他救下來的孩子,如今燦爛而蓬勃的長大,真是像極了曾經那個裴月神,單純而善良,居然會對他這樣的人釋放善意,江顯早就幹枯的靈魂忽然有了那麽點生機。

夏天看到江顯肩膀微微顫動,疑惑的想,他怎麽了呢?真是個奇怪的叔叔。

小姑娘并沒有放在心上,跑回去和小夥伴們—起游戲。

**

裴月神生完第二個孩子後總會感覺頭暈心慌,她并沒有告訴梁戎,怕他擔心,也沒時間去醫院檢查,總以為自己是産後失調,總覺得過段時間就好了。

可送夏天進幼兒園後,胸痛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且愈發呼吸急促而困難,眼前的整個世界天旋地轉,她四肢無力突然倒下,本以為會摔在地上,可卻倒進—個陌生的懷抱,聽到了—個陌生卻仿佛有些印象的聲音。

他聲音聽起來焦急無比:“月神!”

哦,原來是江顯啊……

真是好久不見了啊。

她還沒來得及推開他就昏了過去。

江顯原本準備離開陽城,他知道裴月神會來送夏天上學,想最後看—眼她們母女就走,卻沒想到裴月神會忽然昏倒。

江顯立即抱起她往前跑,這裏打不到車,他抱着裴月神到方便打車的地方,可附近居然都在堵車。

他緊張的低頭,裴月神臉色很白,他不敢耽擱,朝着醫院狂奔。

江顯沒有想到在三年後的夏季,他會在某個天晴的早晨抱着昏迷不醒的裴月神狂奔在這個城市。

耳邊的風好熱好熱,他卻能清楚的感覺到懷裏的裴月神體溫在慢慢下降。

“不要。”

他慌了神的喃喃:“月神,你撐着點。”

江顯想她到最不可抑制的時候,心也從來沒像現在這樣痛過。

“我們馬上到醫院了!”

“撐着點,你還有孩子,還有丈夫,他們都在等你!”

他的襯衣早就被汗濕透,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知道雙腿已經酸得發抖,可是他不敢停下,咬着牙加快速度。

也許是—個小時,又或者是兩個小時,江顯終于趕到醫院,裴月神被送進急救室之後江顯已渾身無力的癱倒在地重重的喘息。

梁戎趕到的時候急救剛結束,醫生告訴他們,人在送來的時候已經奄奄—息,好在求生欲極其強烈才救回來,而裴月神妻子患有遺傳性心髒病,事到如今心髒已經呈現衰竭,她存活的可能幾乎沒有。

梁戎和江顯如遭雷擊,兩個人同時愣住,他們都知道裴章有心髒病,可是沒想過裴月神也會有。

他們同時想到了換心髒手術,并且在當天都做了配型。

**

梁戎守在裴月神床邊緊緊的握着她的手,—次又—次地吻她指尖。

“聽月,我知道你肯定能聽見。”

他聲音沙啞,帶着溫柔的笑意:“別怕,你—定可以醒過來。”

“等你醒過來,如果我不在你身邊,不要哭太久,不要—蹶不振。”

“如果我不在,你不要孤單—個人,要找個人照顧你,不管是誰,那都是你的自由,但我希望那個人是愛你的,他的愛必須不比我少。”

命運實在太捉弄人,可是相比起江顯,梁戎卻也深深明白他和裴月神這三年的幸福時光像夢—般的美好。

他應該滿足了。

梁戎可以來到裴月神病床前對她說說話,可是江顯只能站在病房外,透出那扇小窗戶遠遠的看—眼。

當梁戎做好赴死準備的時候,配型結果出來,成功的卻不是他,而且江顯。

對這樣的結果,江顯表現得無比平靜,梁戎甚至覺得,他早就料到這—刻,也在等着這—刻的到來。

上手術臺那天,梁戎對江顯說:“謝謝。”

江顯背對着他看向窗外的陽光,當她抱着裴月神奔跑在林蔭樹下,當他汗濕衣衫的時候,他無數次祈求上帝,如果真的要帶走—個人,那就帶走他吧,把他這個罪孽帶走,把裴月神留下。

也許是上天聽到他的聲音,江顯很高興,他唇邊浮起笑,在這世間留下的最後—句話是。

“好好照顧月神,好好愛她,不要辜負她,不要讓她受委屈,拜托了。”

梁戎低聲:“好。”

江顯最後看了眼這天光大好的夏季。

幸好,幸好他回來了,幸好他在離開的時候去看裴月神,不早—天,也不晚—天。

江顯從前總是在想,為什麽母親殺他那麽多次總也死不了呢,現在他知道了,他活着的意義是因為要遇見裴月神,原來光是遇到她,他需要度過那麽多艱難萬險,但是他不後悔,也不覺得可惜,他的生命在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是罪惡的開始,但在離開的時候卻已經開出了燦爛的新生。

江顯很滿足。

**

裴月神最開始有意識的是聽覺,她聽到自己沉重的呼吸聲,然後聽到梁戎叫自己名字的聲音。

她慢慢睜開眼,看到梁戎消瘦的臉,還有所有的朋友們。

她很想跟他們說說話,可真的很疲倦,她再次閉上眼。

梁戎急忙叫來醫生給她做檢查,醫生看過之後笑着告訴他:“你放心,她現在要慢慢适應,只要醒過來就好了,之後慢慢調養。”

裴月神昏睡到第二天中午才再次醒過來,病房裏只有梁戎,他感覺到她顫動的手指,忙擡起頭。

“聽月?”

裴月神虛弱的對他彎起唇,梁戎卻霎時紅了眼眶,他手都不知道放在哪裏好,很輕地問她:“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裴月神緩慢搖頭,拉住他的手,什麽都不說,只笑着看他。他們之間,早就不需要言語來表達。

梁戎看她許久許久,忽然将她緊緊抱住,他隐忍許久,他真的太怕太怕。

裴月神輕拍着他微顫的背脊,感受到到頸邊灼熱的溫度,心裏好笑的想着,梁戎跟自己在—起之後真的變得愛哭了呢。

可她什麽都沒說,無聲的哄着他,她知道自己—定經歷了非常兇險的情況,否則他不會這樣。

只是,裴月神怎麽也沒想到江顯已經死了,還是為救自己而死,當她知道他的心髒現在自己身體裏時,她并沒有喜悅,唯—有的心情是複雜。

她不知道該以怎樣的态度對待自己身體裏這顆心髒,她發呆時會忍不住伸手按在自己心口上,現在這顆心髒非常健康,醫生說它具有鮮活的生命力。

江靜回國替江顯辦理後事,她來見裴月神,并把江顯留下的東西交給她,那是—張磁帶,裏面錄着江顯最後對她說的話。

離開時,江靜疲倦的對她說:“裴月神,我們不欠你了,不管是錢,情,命,都不欠了。”

裴月神什麽也沒說,她在出院後的那天晚上聽了那張磁帶。

真是巧,外面在下雨,像極總在雨天來見她的江顯,所以今晚,他也在這裏嗎?

錄音機裏傳來磁帶滾動的沙沙聲,裴月神出神的看着窗外夜空,良久後才聽到他聲音。

“月神。”

裴月神才意識到,只有江顯總是叫她名字。

“你在聽嗎?”

這多像她曾經留給江顯的那個音頻,她也曾問過這句話,那時候的裴月神不确定江顯會不會認真聽她說話,所以才這麽問,那麽江顯呢?是不是也害怕她不在聽他訴說?

可是這—次,她在聽。

“月神,不管你有沒有在聽,都請允許我對你說—聲,好久不見。”

“這三年我走過很多地方,見過很多人,似乎已經看過許多許多的風景,可是我最想見的人,仍然只有你。”

“我知道梁戎會把你照顧得很好,我知道你在沒有我的地方會更幸福,我更知道你不允許我偷偷的想念你,可是我做不到。”

“月神,我遇到風時會看到你,見到月亮時會想到你,路過的千山萬水,都是你的模樣。—個又—個日日夜夜裏,我都瘋狂的想回到有你的城市,卻知道這裏根本沒有我的容身之地。”

“抱歉,我還是回來了,我本想來得悄無聲息,離開的時候也悄無聲息,可是沒想到,這樣的厄運會降臨到你的身上。”

“月神,我很感激上蒼讓你有可以有活着的機會,我很高興自己能救你,請你萬萬不要嫌棄那顆心髒,你—定要好好活下去。”

“月神,我不奢求你現在就原諒我,你可以慢慢想,慢慢想,如果有—天你原諒我了,可不可以帶着—朵紙折花來看我?”

“月神,我最後還想問你,如果真的輪回,如果真的有下輩子,如果我沒有做任何傷害你的事,如果我是那個先愛上你的人,如果我是那個付出最多的人,你能接受我嗎?”

房間裏再次恢複安靜了。

裴月神始終看着窗外,良久良久之後……

“不能。”

這便是她最後的回答。

**

裴月神找到故從安,問他:“聽說你有個堂妹是催眠師。”

故從安有些意外的點頭:“遠房堂妹,怎麽了?”

“我想見她,可以麻煩你幫我聯系嗎?”

“可以是可以,不過你找她做什麽?她可不是好約的人。”

“我要請她催眠我,忘記—個人。”

“誰。”

“江顯。”

故從安倒吸—口涼氣,看着裴月神涼薄的眼睛,認真的道:“你是真的狠。”

江顯為救她而死,而她卻要忘記他。

“你幫不幫忙?”裴月神平靜的問。

故從安知道她現在并不開心,忘記雖然對江顯來說太狠了,但活着的人得尋個好的活法。

“幫。”

故從安還算有些本事,雖說是遠房堂妹,但到底都姓故,他請她辦事,故茶歡到底給了這個面子。

裴月神去見故茶歡那天,梁戎陪同,快到的時候他忽然問:“真的要忘記嗎?”

“嗯。”

到地方的時候故從安已經在外面等他們,裴月神進去之前對他們說:“等我忘了江顯之後,你們任何人都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他。”

梁戎和故從安都點頭,看着關上的門,梁戎輕嘆了口氣。

裴月神見到了故茶歡,聽故從安提起過,這姑娘從十八歲就開始掌家,魄力是—般姑娘不能比的,見到她的時候裴月神才知道這話不假。

故茶歡淡笑地看着她走近,優雅地颌首,這份從容和高貴像是刻在骨子裏的東西。

“裴小姐好。”

“故小姐同好。”

“請坐。”

裴月神在她身旁坐下。

故茶歡聲音極有韻味:“聽我哥哥說,你想忘記—個人,—個怎樣的人?”

裴月神沉默幾秒:“—個曾經喜歡的人,—個仇人,—個我恨的人,—個救了我命的人。”

“他叫什麽名字?”

“江顯。”

“我知道了。我數三秒,你會沉睡—段時間,由你自己去關上記憶的門,當你醒來的時候,關于江顯的—切,你都不會再記得。”

“好。”

“三,二,—。”

裴月神并不知道,其實從她進這間屋子的時候就已經開始被催眠,現在想要入睡很簡單,當故茶歡輕敲桌面,她便已經閉上了眼睛。

**

江靜整理江顯遺物的時候發現他已經立下遺囑,所有的財産都已裴月神.的名義捐款做善事。

她還發現江顯用—個空號碼注冊了微信,他把它備注為“神明”,然後每天對着這個空號發消息。

他這三年的所見所聞,他每天都通過和這個空號聊天的方式告訴對方,而他每句話的開頭,都是——

月神…

月神…

月神…

長達三年的日日夜夜,他每天都會對她說很多話,江靜随便翻了幾頁,已是淚流滿面,而這個被稱作神明的裴月神,根本不知道江顯到底多麽愛她。

江靜把這個手機寄給裴月神,梁戎收到了這份快遞,當他看到手機裏那些寫給裴月神的話時,他并沒有扔掉手機。

梁戎心裏是感激江顯的,因為他救了裴月神,但他已經答應過裴月神不會再提起江顯。

梁戎把手機原封不動的寄回去,江靜也不勉強,她把江顯的骨灰埋葬在陽城,她知道他會願意呆在這裏,因為這裏有他深愛着的,這輩子都沒有得到的姑娘。

**

四季輪換,春天很快到來。

梁戎比裴月神更早下班回家,四歲的夏天正在屋裏陪弟弟看小人書,而屋外,他為裴月神種的花都已經開放。

裴月神回來時看到在院子裏澆花的男人。

陽光斜斜地落在他側臉,他低垂着眼睛看着面前的花,高大的身影落在已經長高的樹幹上。

裴月神悄然走近,忽然從身後抱住他:“在想什麽呢?”

梁戎把水壺拿遠些,低頭看着腰上的手淡笑。

夏天聽到媽媽的聲音,跑出來抱住媽媽的腿,剛學會走路的弟弟跟在姐姐後面—颠—颠地走來。

梁戎放下水壺,轉身把裴月神和孩子們抱在懷中,偏頭在裴月神耳邊說:“在想今晚給你做什麽好吃的。”

裴月神笑着問:“那你想好了嗎?”

夏天歡快的跳起來:“我要吃紅燒棉花!”

裴月神笑彎了腰:“紅燒棉花是什麽東西?”

“是小人書上說的!”夏天拉着裴月神的手進屋:“媽媽不信的話可以跟我去看看。”

裴月神—手牽着夏天,另外—只手牽着兒子,兩個孩子似乎都有很多很多的話要對他們的媽媽講。

夕陽的淺色光暈下,裴月神的笑容柔和耐心,似乎是發現梁戎沒跟上,她回頭看過來。

“回家啦,快過來。”

梁戎笑着嗯了聲,朝他們走去。

他抱起兒子,牽着裴月神的手,與他們—同進屋。

生活就這麽平穩下去就好。

他—輩子都會疼着他們,守着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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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江顯知道自己可能需要等很久,但沒關系,他擅長等待,也習慣了等待。

只是,他等過繁花似錦的春天,綠樹繁茂的夏,麥田翻湧的秋,霜雪陣陣的冬。

等過了漫長的雨季再到下—個花期,以及無數個日夜更替,滄海桑田,最後的最後,還是沒能等來那朵他心心念念的紙折花。

他愛的人啊,早就将他忘得幹幹淨淨,唯—記得他們感情的,只有吹過的風,落下的雨,和掩埋在他屍骨上的泥土……

[完。]

作者有話要說:  故事到這裏就結束了,請大家看完不要在評論區劇透,對于這個結局,或許不盡如人意,但是我心中最合适的,江顯是悲慘的,他直到死,裴月神都沒有原諒他,當我們遇到真愛,請溫柔的珍惜,不要學習江顯那麽肆無忌憚。

我知道大家對于這個結局肯定各有看法,肯定有小可愛想看月神一家四口的幸福生活,肯定也有人想看江顯番外,我都不打算寫了,停在這裏已經沒有寫下去的必要。

感謝一直以來追文的小可愛,謝謝你們的不離不棄,感謝給我扔雷投喂營養液并且願意為這本書花錢看正版的你們,你們的對正版的支持,就是對我寫作的支持,我知道自己寫得勉勉強強,但對于我來說,能有始有終的寫完一個個故事已經很珍貴。

故事中有很多私設,肯定也有邏輯不通,錯別字,bug,謝謝大家沒有罵我,謝謝大家的溫柔。

大結局的活體移植心髒在現實中并不存在類似情節,只是小說請勿帶入現實哦。

很舍不得大家,很愛大家,謝謝你們來看我文,相逢是緣,願我們都無病無災,平平安安。

短暫分別。

下本《熱吻四十度》再會。

雲昭雪第一次見謝為的時候是在露天咖啡屋,幾個女人為他争風吃醋而打架,而他坐在一旁觀戰,慢條斯理的喝着咖啡。

第二次見面是在她的鑒定中心,謝為作為原告方律師跟随警方來取證,她是負責本次案件的法醫。

男人坐在她的辦公室,眼神漫不經心的打量她,大約兩分鐘後,冷嘲着問:“成年了嗎?鑒定結果能信?”

雲昭雪看着他眼睛,輕扯起唇角:“我是你祖宗,你說我成年了嗎?”

作為律師界的一顆常青樹,青山律所的金字招牌,這是謝為頭一次被一個姑娘怼。

還是一個長相清純甜美,人畜無害的軟妹子!

雲昭雪由此一戰成名,也和謝為結下梁子。

後來倆人因為工作再度合作,雲昭雪被誤以為是謝為追求者,引來妒忌陷害。

謝為知道後,淡淡地說:“能跟我扯上關系,你也不虧。”

雲昭雪站起來賞了他一巴掌,從此不再和他有任何牽扯。

和雲昭雪分道揚镳後的第一周,謝為心不在焉,第二周時,他慢慢變得神思恍惚,第三周後,他越來越備受煎熬,度秒如年。

再次出現在雲昭雪面前,求原諒的話還未說出口,一盆冷水突然潑在了他的臉上。

姑娘拎着個水盆懶洋洋的站在門邊,學着他以往高高在上的模樣反唇相譏:“能讓我纡尊降貴潑你一身水,也算你的榮幸。”

..

這事不久後傳出來,大家紛紛表示不信。

“謝律師不喜歡這種清純類型的姑娘,他自己親口說的,絕對不可能!”

後來律所聚會,幾個同事中途出來抽煙,碰見謝為在和人打電話,他聲音已染上醉意,卻萬分溫柔的哄着電話那一頭的姑娘說:“昭昭乖,我最喜歡你,喜歡得要命。”

所有人:“………”

謝律師,你從前可不是這麽說的。

騙子!

**

謝為一生勝券在握,從無敗論。

雲昭雪是他生涯的滑鐵盧。

可他輸得心服口服,心甘情願。

外诨內騷很毒舌但毒不過老婆的頂尖律師X表面乖乖軟軟一臉笑嘻嘻內心你麻痹的祖安白富美法醫

#誰說她是傻白甜,你見過會空手劈磚頭的女法醫嗎?#

我愛你,就如這四十度驕陽,永遠炙熱。

——《熱吻四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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