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吃一口。
江上的風吹動了她額前的劉海，她眼睛裏雖然蒙着過往卑微灰塵，但還是微微的閃着堅定的光，“學長，你就沒有什麽想要問我的嗎？”
時謙颔首一笑，橋上的風把他眉眼都吹得格外清爽，“那些事你不想說，就不要說，我也不會問，等你想說了，自然會告訴我”
他故意換了個輕松點的話題，“馬上暑假了，來我工作室實習吧，上班方便，老板随和，而且絕對不會拖欠工資，還包吃，一日三餐，老板親自下廚”
時謙這一番自賣自誇把洛凡逗笑了，“謝謝學長好意，但是我已經拿到慕雲的實習通知了”
“慕雲？”時謙是真的驚訝了，“是慕老師的慕雲？”
“那真的恭喜你，能進慕雲實習，确實是個很好的機會，不過……”他看着手裏的畫稿，笑了笑，“慕雲珠寶享譽全球，學妹你不會打算拿這種東西去交差吧”
“學長也懂珠寶設計？”
“當選修課學過一點”時謙大致翻了一下她的畫稿，然後長吐了一口氣。
“沒事，我可以幫你，周末有空嗎？這個周末我們大四在聽雨山莊舉行畢業典禮，你可以和我們一起去，我們一起改改圖”
“周末？”她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慕慎行說的，周末要去給他做飯，也不知道他周末能不能回來。
“怎麽了？你周末有事？”
“沒事”洛凡回避的笑了笑，“我回去想想，明天再告訴你，好不好？”
她要等到明天，因為明天就是周五了啊，得看看慕老師能不能回來上課，如果慕老師回來了，周末去哪兒肯定還得看他的意思。
☆、尴尬的謝師酒
洛凡回去之後輾轉反側，怎麽都睡不着覺，在床上翻來覆去都快兩個小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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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終于鼓起勇氣，拿起了手機，在與慕慎行的對話窗口上打了一行字：今天謝謝您，慕老師，請問您什麽時候回來？
忽然想起來那天在機場，問他什麽時候回來的時候，他很生氣的兇了她一頓。
于是，女孩連忙把最後一句話删掉了。
此時此刻，洗完澡的慕慎行，出來看着手機屏幕亮着，瞟了一眼，皺着眉頭對“謝謝”這兩個字深表疑惑。
但他還是什麽都沒有回，直接關掉了。
周五下午，世界經濟開課，教室裏依舊人潮爆滿，來上課的卻是一位代課老師。
下課之後，洛凡抱着試一試的心态又發出去一條微信：慕老師，周末還要我去做飯嗎？
此時的慕慎行剛出漢城機場，上了餘江的車，忽然手機震了一下，他瞟了一眼，破天荒的回了洛凡一句：不用。
駕駛座的餘江遞了一份文件給他：“行總，這是予兮小姐的代言合同”
慕慎行随手翻了幾頁：“都安排好了就直接過去吧”
與予兮團隊的代言合作會，安排在了養寧館。
養寧館是漢城最有名的度假別墅，被慕雲集團買下來之後，劃了一部分建聽雨山莊，專門給煜見大學做畢業典禮用。
周末豔陽高照，暖風徐徐，畢業典禮下午四點舉行，洛凡和時謙一起出的門，上了學校的大巴車。
剛上去，坐在前排的鄭萌萌就朝着時謙招了招手，“學長，我給你留好位置了，這邊……”
時謙一句話也沒說，拉着洛凡就去了後座。
金辰同學看見這尴尬的氣氛，笑眯眯的一屁股就坐了上去：“小學妹，他不解風情，我坐，我坐，嘿嘿嘿……”
車窗外陽光很暖，徐徐清風帶着一路上的樹葉和青草的味道，吹散了時謙身上淡淡的洗衣粉香和水墨香，好聞極了。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改圖，手指修長，和慕慎行一樣，有常年因畫圖留下的繭。
時謙一邊改圖一邊給洛凡細致的講解，見她望着窗外出了神，拿着筆輕輕敲了下她的腦袋，“認真點！”
洛凡揉了揉腦袋，呵呵的笑了，才把注意力轉移過來。
聽雨湖邊垂柳依依，水裏的天鵝高昂着頭，水中的錦鯉也跳得歡脫。
時謙邀請了洛凡一起去參見畢業典禮，但洛凡婉言拒絕了，在湖邊找了處清涼的亭子改圖。畫稿時謙都改的差不多了，只是還有些許細節需要完善修飾下。
她剛剛停筆，鄭萌萌就氣勢洶洶的朝這邊走來，拿起桌上的畫稿就甩進了湖裏。“我的畫稿……鄭萌萌同學，你還有完沒完！我和時謙學長真的只是普通朋友，那些畫稿對我很重要！”
“普通朋友他會邀請你來做他畢業舞會的舞伴嗎？”
“他沒有邀請我做什麽舞伴！”
設計圖還浮在水面上，曬幹了應該能用吧，就算不能用，只要墨不化開，撈起來在重新照着畫一份也是可以的。
洛凡跑到湖邊，剛準備蹲下身去撈畫稿就被鄭萌萌推了下去。
她不會游泳，無力在水裏撲騰，濺起了大片的水花，連一句救命都喊不出來，找不到任何受力點，只能順着往湖底裏沉。
女孩喝了很多水，還能感覺到冰冷的湖水從鼻子裏往喉嚨裏灌，一點點擠占肺裏的空間，死亡也在一點點擠占她的生命，無力的絕望。
好難受啊，我是不是要死了。
在閉上眼睛的那一刻，她好像看到了一個高大的影子。
他像一座山，也像一個神，他伸出了手，緊緊的抓住了她的肩膀，這是一股絕無僅有的力量。
慕慎行像拎小雞一樣把她從水裏拎了出來，“丫頭……丫頭……”，他連續叫了幾聲，手裏的人都面如死灰，沒有什麽反應。
旁邊的明大醫生吐了口氣，走過來示意他讓個位置。
明大少爺真是少爺的身子保姆的命，每次和他出來都要救人。在他的急救下，洛凡咳了兩聲，吐了口水，才醒了過來。
“沒什麽大事，就是嗆了點水”聽到明澈這樣說，慕慎行才放下了心。
時謙畢業典禮結束過來，看到這一幕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洛凡……”，他剛要跑上來，盡職盡責的餘江，把他攔在了自己老板五米開外的位置。
“餘江，告訴校長，把這個學生開了”慕慎行氣急敗壞的指了指鄭萌萌，“我不想看到煜見有一天會因為校園暴力上頭條，以後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不管是誰，一律開除！”
他冷着臉回過了頭，看見了時謙，又看見了明少爺意味深長的眼神，仿佛在說，看見了吧，就是這小白臉。
“你今年畢業嗎？”慕慎行看着面前濕漉漉的女孩輕輕的問了一句，他聲音不大，但誰都聽出來他不高興了。
“不……不畢業……”洛凡低着頭，怯生生的回了一句。
“不畢業你來這裏幹什麽！”他一聲怒吼，挂在發梢上的水珠都震落了。
“慕老師”時謙趕忙攔在了她前面，“不怪她，是我帶她來的，您要處分就處分我吧”
“額……那個……”易歡見氣氛有些微妙了，從餘江身後鑽了出來，拉起了洛凡，“小凡凡，我帶了備用的衣服，先去換身衣服吧，要不然容易着涼的……”
“慕老師”時謙順着易歡的話說了下去，“我也帶了一套備用的衣服，您要是不嫌棄的話……”
“嫌棄！”慕慎行冷着臉，話回得極快，“你覺得我會缺衣服換嗎？”明大醫生忍不住笑出了聲，這不是沒事找罵嗎？
洛凡站着一直都不敢動，慕慎行回頭又吼了一句，“愣着幹什麽！去換衣服！”
易歡急急忙忙的拉着她走出了這個閻王爺的視線範圍。
予兮站在一旁看了好久的戲了，見主角都走了，才笑語盈盈的說：“都還是一群孩子，行總您消消氣，既然合同我們已經談完了，把人家小情侶分開也不好，不如讓這位同學和我們一起吃飯吧”
“既然予兮小姐開了口，那就一起吧”慕慎行沖她淡淡的笑了笑，“我先去換身衣服，失陪一下，一會兒餐廳見”
“行總慢走……”
養寧館是用竹子建的，只有一層，會客廳，餐廳，房間都連成了一片。
長廊上，細細的流水經過半筒竹橋，回廊婉轉，彙入了聽雨湖，碧草繁茂，竹香四溢，四處都能聽到蟲鳴鳥叫。
易歡一進屋就驚魂未定的喝了好幾杯水。
她爸和慕慎行是很好的朋友，是故意把她送到慕雲來的，要不然她才不會閑着沒事做個給這麽個閻王爺當秘書。
“小凡凡，你看到沒有，時謙學長站在慕閻王身邊是不是更有魅力了！”提到時謙，她就像打了雞血一樣，“一個溫文爾雅，落落大方，一個就像只炸毛的落水狗”
“炸毛的落水狗？哈哈哈哈哈……”聽到這個形容，洛凡笑得前合後仰的，突然想起來一件很要緊的事，“對了，時謙學長今天畢業，他好像還沒有找到畢業舞會的舞伴哦”
“真的啊！”易歡興奮得都跳了起來，“可愛的小凡凡，真的太愛你了，我現在就回去選一套漂亮的禮服，幫人幫到底，慕閻王就交給你了……”
“啊？慕老師他……”
“沒事的……”易歡拍了拍她的肩膀，“予兮晚上七點的飛機，一會兒吃完飯行程就結束了，畢業舞會幾點開始？時間會不會來不及了，我先走了，謝謝你，可愛的小凡凡……”
易歡高高興興蹦蹦跳跳的就走了，洛凡只能替了她的班，到了他們吃飯的餐廳，看見時謙和慕慎行坐在一張桌子上的時候，她整個人就不好了。
予兮看見她進來，笑了笑，特意把時謙旁邊的位置讓了出來，沖她招了招手，“小妹妹，來，坐你男朋友這邊……”
“予兮小姐，您誤會了，我和時謙學長只是普通朋友”
“那就別坐了”慕慎行雖然換了件衣服，但還是一臉冷漠，“你什麽時候見過學生和老師同桌吃飯？”
“慕老師，我也是您的學生……”時謙道。
慕慎行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繼續說道，“開了個工作室，大小也是個老板了”
剛剛換衣服的間隙，餘江就把時謙的資料都告訴他了，自然也說了高薪聘用他的事。
“額……那個……阿行，吃飯，吃飯……”明澈扯了扯慕慎行的袖子，故意壓低了聲音說，“你到底怎麽回事，吃zhayao了啊，收斂一點……予兮還在這裏，你想把人吓跑啊”
“予兮小姐，抱歉，我教學生習慣了，忍不住”
“沒事……”予兮還是旁觀者的态度，溫柔的笑着，“行總您為人處事雷厲風行，教出來的學生也都是佼佼者，大學剛畢業就開工作室了”
“孩子嘛，小打小鬧，不足為奇……”
予兮看了眼站在慕慎行身後的的洛凡，暗自笑了一下，親自夾了塊生蚝往慕慎行那邊送了過去，明澈還以為是給自己的，連忙拿碗去接，甚至連感謝的話都想好了。
卻沒曾想筷子越過自己，直接到了慕慎行的盤子裏，“行總，工作辛苦了，多吃點”
不止明澈看懵了，慕慎行都看懵了，但畢竟是剛簽了合同的合作夥伴，面子還是要給的，“好說，多謝予兮小姐……”
洛凡從看到那塊生蚝開始，就一直緊張兮兮的盯着他，眼看慕慎行就要吃下去了，她吓得突然就大叫了一聲，“慕老師！”
“叫魂啊你！”慕老師吓得筷子都要掉了。
“對不起，慕老師，您是不是忘記了，您不能吃海鮮……”
“什麽？”慕老師歪着頭仔細了想了想，好像還真有這麽回事，“抱歉，予兮小姐，我胃不太好，吃不了海鮮”
“沒事，那行總吃點別的？”
他們放眼看了下桌子上的食物，全都是海鮮，沒有一樣他能吃的，予兮也尴尬了，“不好意思，行總，是我點的菜，不知道您的忌口，讓後廚在做點別的吧”
“不必了”他笑着喝了口茶，“予兮小姐吃得好就好，丫頭，幫我去端碗面”
“啊？”慕老師山珍海味吃多了？這種場合竟然要吃面？
“洛凡學妹，我也要一碗”
“好，稍等啊，學長……”
洛凡剛出去，時謙就端着酒杯站了起來，恭恭敬敬的給慕慎行敬了杯酒，“慕老師，承您四年教導，敬您一杯，聽說慕雲也在準備做服裝設計了，來日商場再見，還望慕老師手下留情”
“我不會和學生搶生意的”慕慎行不動聲色的承了這杯酒，但不知道為什麽喝得渾身都不痛快。
時謙坐得離門口近，洛凡端着面進來，很自然的就先送到他面前，“謝謝學妹”他也很自然的端起了其中的一碗。
手還沒伸過去洛凡就攔住了他，“不好意思，學長，這碗是慕老師的，慕老師胡椒粉過敏”
時謙愣了一下，但什麽都沒有說，默默的端起了另外一碗。
洛凡匆忙把剩下的一碗放在了慕慎行面前，他輕輕的哼了一聲，頭也沒擡，甩了一句，“坐下來一起吃吧”
“不用了，慕老師，我……”
“吃飯！”
“哦……”洛凡默默的低着頭坐到了他旁邊。
☆、籃球場的比拼
這頓飯除了明大少爺所有人吃的都不太開心，晚飯後，慕慎行親自送予兮到了門口，予兮上車前還回頭看了他一眼，“行總，您的黑眼圈都快趕上國寶了，多注意休息，兩周後見”
黑色的大奔一騎絕塵而去，慕慎行像是放下了一塊大石頭，長舒了一口氣，明澈看着他的樣子，問了一句，“阿行，你今天怎麽了？見誰怼誰”
慕慎行松懈下來，揉了揉太陽穴，“不知道，可能是因為我已經快四十個小時沒合眼了……”
予兮的時間緊，行程很難碰，公關部好不容易和她敲定了談合作的時間，慕慎行在米蘭只能把預計七天要幹完的活壓在了五天，熬了好幾個通宵才提前趕回來。
昨天剛到養寧館又連夜和公關部修改了合同，今天上午敲定了所有的合作細節，簽了字。一路風塵仆仆，神經高度緊繃。
“你還真是名副其實的工作狂啊，這樣遲早會憋出病來的”明大醫生不由分說的就拉着他往隔壁的聽雨山莊走，“聽說今晚煜見在這裏開畢業舞會啊，我們去看看吧，肯定有很多年輕的小妹妹……我們好久沒有一起去逛夜店了”
“那是畢業舞會，不是酒吧！”慕慎行都要炸了，腦瓜子嗡嗡的，“你不怕姓江的扒了你的皮啊”
忽然，一個籃球飛了過來，慕慎行手一擡就接在了手裏，時謙一身淡藍色的球衣輕盈的跑了過來，“慕老師，抱歉，砸到您了吧”
他沒有說話，把球淡淡的還給了他，轉身就離開了，可時謙卻抱着籃球追上了他，“慕老師，飯後消食，運動運動，打球嗎？”
前面的人慢慢的停下了腳步，挑了下眉毛，冷冷的笑了一聲，轉過了身，“你還真是個好學生啊，剛畢業就要欺師滅祖”
“慕老師說哪裏話，只是運動運動……”
“既然你還叫我一聲老師，那我就再給你上最後一課”
慕慎行溫柔的笑着，把他手裏的籃球接了過來，極為随意的瞟了眼籃筐，順手就扔了出去，球過筐而下，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等着，老師去換身衣服”
“小子，你慘了”明澈看着時謙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孩子，像老父親一樣拍了拍他的肩膀。
晚霞把半邊天都染成了橘紅色，餘晖斜斜的鋪在聽雨山莊的籃球場上。
時謙一身天藍色的球衣，清爽利落，慕慎行穿了套紅色的運動服，戴着能遮住手臂的護臂，在球場上健步如飛。
這裏的情況吸引了所有來參加畢業典禮的老師和同學。
他們都知道時謙會打球，但是很少見到慕慎行運動的。就連慕慎行自己都不知道，他有多久沒有摸過籃球了。
是她說打籃球幼稚，不喜歡活潑好動的，于是他把籃球戒掉了，是她說做衣服廉價，不喜歡裁縫，于是他把服裝設計也戒掉了。
她還說不喜歡慕慎行，于是他把原來的自己都快要戒掉了。
手裏摸着籃球，五年前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我幼稚！我不學無術！我不務正業！
他越想越惱，下手也越不留情了，整場下來，一個進球的機會都沒留給時謙。
洛凡和穿好禮服的易歡朝這邊過來，看見籃球場上火氣正濃，滿眼蒙圈的問了一句，“明醫生，這是怎麽了？”
明澈抱着手斜靠在欄杆上，懶洋洋的說：“就像你看到的這樣啊，要不是阿行四十個小時沒睡覺，那小子連摸到球的機會都沒有”
“慕老師四十個小時沒有睡覺？”這像是四十個小時沒睡覺的樣子？
時謙實在跑不動了，氣喘籲籲的坐在了地上，慕慎行輕松的吐了口氣，回頭笑了笑，把球扔到了他面前，“年輕人嚣張跋扈，被自己人教訓總比在外面被人玩死的好”
慕慎行拿着毛巾擦了擦汗，看了洛凡一眼，“丫頭，跟我來……”
時謙連忙站了起來，叫住了她，“洛凡，我有話要和你說……”
洛凡看了看慕慎行，又看了看時謙，不知如何是好，明大醫生嗅到了八卦的味道，趕忙湊了上來，生怕錯過了好戲。
半晌，慕慎行吐了口氣，“別讓我等太久……”
他說完轉身就走，明澈蒙圈的摸了摸後腦勺，連忙追了上去，“哎……阿行，就這麽走了啊……”
時謙黑着臉，擰開了手裏的礦泉水瓶蓋，仰着頭喝了口水，“你叔叔就是慕老師是不是？”想來也只有像他們這樣的有錢人才有吃魚要挑刺的怪癖了。
“對不起，學長，我不是故意要騙你的，我實在是……”
“好了……”時謙清淺的笑了笑，“騙你的，沒生氣，慕老師口碑良正，你怕出事也是正常的。不過你去慕雲實習，還要負責他飲食起居啊？”
“慕老師他……自理能力有點差，我只是幫他打打下手，小事而已……”
“你可不要對他太好了，我會吃醋的”時謙輕輕的提醒了她一句，沒等洛凡反應過來，又故作輕松的說“你騙了我，是不是應該補償我啊，今晚……”
“補償，補償，一定補償！易歡！易歡！”
時謙話還沒說完，洛凡就興沖沖的招來了易歡，“學長今晚畢業舞會，是不是缺個舞伴啊，我補償你一個大美女好不好啊？”
“你明知道……”
“明知道什麽？”易歡踩着高跟鞋飛快的跑了過來，眨巴着大眼睛問他。“時謙學長，我是易歡，我們見過的，就是把車撞樹上那個……舞會什麽的，我最擅長了，去年年會我還是冠軍呢！慕閻王就是個怪物，你好好的人和怪物比什麽，不用那麽在意……”
“那你們聊，我先走了啊……慕老師還有事找我”
洛凡轉身就離開了，時謙看了看放在欄杆旁邊的袋子，替自己無奈的搖了搖頭，那是他親自給她設計的畢業舞會禮服。
養寧館一次只招待一批客人，所以客房并不是很多，洛凡在服務員的指引下很快就找到了慕慎行的房間。
她輕輕的敲了敲門，裏面的人淡淡的甩了一句，“門沒關”。
洛凡小心翼翼的推開門，房間裏依舊沒有拉開窗簾，慕慎行披着雪白的浴袍，抽着雪茄，聚精會神的在桌前敲着策劃案。
洛凡憋了好久才憋出來一句話，“慕老師，那個畫稿，對不起……”
慕慎行一直專心的盯着自電腦屏幕，沒有回頭看她一眼，“我要是指望你，慕雲明天就倒閉了，左邊第二個抽屜，打開看看”
洛凡将信将疑的打開了抽屜，裏面有一個很漂亮的盒子，三條紅寶石項鏈靜靜躺在裏面，晶瑩剔透的閃着光。
這三條項鏈很熟悉，是她設計的“斷翅成魔”！
這是她第一次看見的設計做出來的成品，她以為永遠都不會有這麽一天的，女孩頃刻間熱淚盈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慕慎行還是沒有回頭，“喜歡哪個？”
好久都沒有聽到她回話，他才回頭過去瞟了她一眼。
看見她臉上挂的淚，他愣了愣，然後放下了雪茄合上了電腦，走過來坐在了沙發上，翹着二郎腿，眯着眼睛認認真真的看了她一圈。
“謝謝慕老師，真的很謝謝您，您真的是世界上最好的老師了”
她的眼睛好亮啊，慕慎行已經多少年沒有見過這麽好看的眼睛了，就像是開在懸崖峭壁上的雪蓮，也像是遺落在黑淵之中的明珠。
曾幾何時，他拿到漢城籃冠的時候，他得到米蘭時裝設計大獎的時候，也是和她一樣的，多少年沒有過這樣的感覺了。
男人咽了口氣，收起了情緒，嫌棄的把桌上的紙巾朝她推了推，“先把你的鼻涕擦一下！喜歡哪個？”
“這個！”洛凡開心的聳了聳鼻子，拿起了中間那一串，她拿着項鏈細細的端詳了一圈，然後問了一句，“慕老師，這個好像和我設計的有點不一樣啊”
“我通宵改了六遍，能一樣嗎！”慕慎行好聲沒好氣的兇了她一句。
“這個能送給我嗎？”
“不能！”
“我知道紅寶石很貴，我就拍張照片可以嗎？”
“不可以！”他拒絕得毫不留情，“産品發布之前，不能外洩，你不知道啊！”
“哦……不管怎麽樣，真的很謝謝您”
“除了謝謝，你還會說點別的嗎？”
“那我每天都給您挑魚刺！”
“我是貓嗎？我每天都吃魚？”
“那您想吃什麽，我都給您做”
“我現在只想睡覺”慕慎行站了起來，坐到了床邊，洛凡刷的一下就臉紅了。
“想什麽呢！”慕慎行輕輕敲了下她的頭，然後看了看牆上的時鐘，“現在八點半，我睡一會兒，十點半叫醒我”
涼風吹着竹葉拍打着窗戶，夜晚的郊外并不比城市裏安靜多少，可慕慎行卻是說睡就睡了，幾乎是一沾上床就睡着了。
洛凡就坐在他床尾的地板上，抱着膝蓋仔仔細細的欣賞着手裏的三條項鏈，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她知道，雖然慕老師改了很多遍，可能署不上自己的名字，但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作品還能以這樣的方式出現了眼前。
她輕手輕腳的走到了他床邊，細細的看着他的臉。
彎彎的眉毛，深邃的眼眶，直挺挺的鼻梁，額頭上的傷口雖然愈合了，但還留着舊日的痕跡，這個男人對她來說就是一座山，也是一個神。
忽然，茶幾上的手機響了，是慕慎行的手機，洛凡怕吵醒了他，拿到外面去接了。
電話是餘江的，他來找老板要一組設計圖。
洛凡問清楚了情況，開了慕慎行的電腦，意外的是竟然沒有密碼，不過想想也是，慕老師連自己對什麽過敏都不記得，就算設置了密碼，他也不會記得吧。
她很快就找到了餘江要的文件，發了過去，合上電腦的時候，鼠标不小心碰到了另一個文件夾，名字叫做“別開”
洛凡回頭看了看床上熟睡的男人，好奇心的趨勢下，鬼使神差的雙擊了。
一瞬間，電腦屏幕溢滿了一個女孩的照片……
她就是莫苡柔吧，她好漂亮啊，長發披肩，笑起來眼睛彎彎的，朗潤得都可以滴出水來了，就像是被捧在手心裏的公主。
這幾百張照片，有的抱着巨大的玩具熊，有的捧着大束的玫瑰花，有的牽着漫天彩色的氣球，有的專心致志的畫着設計圖，有的在游樂場裏興高采烈的吃着冰淇淋……
裏面還有慕老師和她的合照，留着一頭青春活潑的發，咧着嘴笑得陽光燦爛，和現在冷冰冰的樣子完全不同。
慕老師是還愛着她嗎？他竟然到現在還愛着她，她嫁給了他哥哥他還在愛着他，他愛得那麽痛，那麽難，哪些記憶不能看，不敢看，卻還是不想忘記。
到底是一種什麽樣撕心裂肺的疼，才能把一個愛笑的陽光大男孩變成了現在這樣，躲在黑暗之中，連窗簾都不敢拉。
洛凡輕輕合起了電腦，靜靜的又坐回了床尾的地板上。
不知道為什麽，她的心情突然就沉悶了，手裏的紅寶石項鏈都沒有剛剛那麽耀眼了。
晚上十點半，她準時叫醒了他，慕慎行揉了揉額頭，迷迷蒙蒙的醒來，明顯是沒睡夠，他穿着拖鞋下了床，往衛生間裏洗了把臉。
“慕老師，您要不要再多睡一會兒？”
“不用了，大概五個小時可以搞定，弄完再睡吧，去幫我叫杯咖啡，你去易歡哪裏睡，明天早上和我一起去公司”
☆、偷吃小蛋糕
養寧館竹香四溢，洛凡從房間裏的窗戶可以看到慕慎行房間的窗戶，他不僅沒有拉開窗簾，還關上了燈，只透出來些許電腦的微光。
很晚的時候，時謙給她發來一條微信，說是易歡扭傷了腳，吵着讓自己送她回去問她要不要一起，洛凡與他詳細說了這邊的情況，也沒有去打擾易歡的好事。
伴着養寧館的蟲鳴鳥叫，她一夜都輾轉難眠。
餘江很早就來接他們了，慕慎行一路上都看手裏的策劃案，沒有說一句話，洛凡也不敢主動吵他。
他西裝革履，行路帶風，從踏進慕雲大廈開始，所有人見他都是低頭禮貌的一句“行總好”。
洛凡跟在他後面，就像一只醜小鴨。
進辦公室前，他把手裏的文件遞給了餘江，“這周例會取消，按這份策劃案，讓所有人二十分鐘之後到五十一樓開會”，慕慎行看了看洛凡，又繼續說道，“你順便辛苦一下，帶她去辦一下實習生入職”
“好的，行總，那洛小姐的職位……”
“先和易歡放到一起吧”
“是，行總”餘江低了低頭，“洛小姐，這邊請……”
慕雲集團人事部在九樓，會議室在五十一樓，二十分鐘之內，餘江帶着洛凡辦好了入職，領到了工牌和辦公用品。
行政的小妹妹把她的工位安排在了易歡旁邊，擡眼就能看到百葉窗裏忙忙碌碌的慕慎行。
還沒等易歡興奮的和洛凡分享昨天與時謙的事，就被一起拉到了五十一樓會議室。
這個會議室并不大，來開會的人也并不多，都是各個業務部門的核心骨幹。
洛凡看了一圈，沒有找到自己的位置，就默默的搬了把椅子坐在了牆角。
會議開始之前，所有人都拿着餘江發的策劃案叽叽喳喳的議論着。
慕慎行是端着咖啡進來的，他只要在工作狀态，耳朵上就會夾着一只鉛筆，方便随時改圖，這是他這五年養成的習慣。
他下意識瞟了眼角落裏的女孩，什麽都沒有說，讓人打開了投影儀幻燈片。
“我來之前，大家都看過手裏的策劃案了吧，上個周末，我們簽下了予兮代言，配合她的時間，代言人發布會就定在兩周之後，也就是7月1日。本次除了宣布予兮成為慕雲代言人以外，也是我們第一次主推服裝設計品牌，主題：中國新娘！”
他熟練的調了一頁幻燈片，三十套豔紅的中國嫁衣，出現在了投影儀的幕布裏，把會議室的空氣都染紅了。
“這個項目由我親自牽頭，希望大家能足夠重視”
慕慎行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活動部，聯系雲起，保證在發布會前後兩天，所有展廳都是空的，十天之內準備好所有物料。”
“公關部，三個小時之後，我要在全球範圍內看到這個活動的宣傳，從今天開始到活動當天，保證每天一個頭條，另外，活動當天，至少要有三百家國際媒體到場”
“設計部，成魔樣品我已經發給你們了，聯系加工廠，做五百件。最重要的就是這三十套衣服，這是本次活動的重中之重，這個周末我要看到成品”
“按照我們以前的規矩，所有工作預留兩天修改時間，本次活動執行經理，洛凡！”
“啊？”突然被叫到了名字，她驚訝得張大了嘴。
“有什麽問題嗎？”慕慎行盯着她很認真的問了一句，一點都不像在開玩笑。洛凡搖了搖頭，慕慎行掃視了一眼會議室所有人，“其他人呢？有問題嗎……”
“行總”說話的是活動部的小林，“規模這麽大的活動，按照我們從前的進度，至少需要一個月的準備時間，兩周……”
“工作效率是你需要考慮的問題，不是我”慕慎行冷冷的敲了敲桌子，“下周一，在這個會議室，我要聽到工作進度彙報，時間很緊，大家開始工作，散會！”
兩周之內？三百家國際媒體？老板莫不是瘋了吧？
所有人都是跑出會議室的，生怕浪費了一分鐘的時間。
唯一事不關己，還開開心心的就是易歡了。她還沉浸在昨天晚上時謙小哥溫柔的大手裏，從會議室出來就仔仔細細的和洛凡花癡了一遍昨晚的細節。
昨天的畢業舞會，雖然一進場就有幾個不長眼的女的來找她麻煩，可對付那種綠茶婊易歡從來就沒手軟過，不僅僅大大方方的充當了一把大帥哥的女朋友，還給自己賺足了面子。
舞會的時候，确實不小心扭到了腳吧，但她借題發揮，裝得很嚴重的樣子扒着他不放，不僅睡了他的床，還吃了他親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