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夜色撩人。
遠處是聚會男女的歡聲笑語, 近處是海浪撲擊沙灘的節奏韻律。
溫嘉寧垂着腦袋站在藺淮之面前，卻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一下一下, 重如擂鼓。
他的懷抱明明還殘留着海水的涼意，她的臉卻燙得如被烈火炙烤。
算上泳池那次, 短短不到一天的時間, 她已經對他“投懷送抱”兩回了。
也就藺淮之這個人脾性太好, 不跟她計較。
溫嘉寧暗暗籲了一口氣。
“你要去游泳嗎？”藺淮之望了望遠處在暗夜裏更加看不到邊際的大海, “如果要去, 我陪你。”
“不了。”溫嘉寧搖頭。“我只是在沙灘上走走，一會兒就回去。”
她可不想再鬧出像今天下午在泳池時候那樣的意外，太丢人了。想起自己那個時候近乎赤着身子趴在他懷裏, 她臉上的熱度又高了幾分。
……幸好是藺淮之幫她解了圍，也正因為是他這樣紳士的君子，她才會因潛意識裏的信任而不自覺地撲向他。
見溫嘉寧拒絕, 藺淮之也沒繼續這個話題。他只是擔心她一個人去海裏游泳發生什麽意外, 并沒有其他暧昧或想占便宜的心思。
兩人沿着沙灘慢慢地走。
溫嘉寧回到沙灘party, 藺淮之回別墅房間裏洗澡換衣服再出來。
沙灘party上的衆人正在玩真心話大冒險游戲，溫嘉寧和藺淮之沒有參加。這種游戲是捉弄人和套話的經典游戲, 兩個人都沒太大興趣, 更何況還心存顧忌。
溫嘉寧拿了一杯果汁，和藺淮之坐在他們隔壁的一張桌子上, 看他們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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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陳錦瑜選擇真心話和大冒險的時候, 她選擇了真心話。
提問的人是陸玥, 問她此次回來最大的計劃是什麽。
陳錦瑜毫不掩飾地朝藺淮之那邊看了一眼, 然後笑着說：“重新追回一個人。”
她的目光堅定, 帶着志在必得的自信。
在場衆人自然知道她說的人是誰, 更何況她那樣明目張膽地看向藺淮之，意思簡直是不言而喻。
一群人起哄地笑了起來。
“不愧是瑾瑜姐，牛哇！”
——雖然藺淮之說他已經結婚了，但這些人跟陳錦瑜早就相識，從小到大的交情，又是看着他倆曾經是一對璧人，所以心理上還是偏向她那邊。更何況，起哄的時候，只是要那個氛圍，是沒有那麽多道德和理智的。
溫嘉寧微愣了一下，看向藺淮之。
他面色平靜，甚至唇角還不明意味地微微勾了一下。
是開心的笑？或者是其他？
溫嘉寧看不懂，只是忽然覺得剛剛喝下的甜橙汁，好像有點酸酸的後勁。
後面他們玩了什麽，說了什麽，她都沒再聽進去了，只端着果汁，望着遠處的海面，聽着耳邊的音樂出神。
夜間的下半場，是在別墅地下室的KTV裏唱歌，喝酒，玩骰子游戲等。
許夏月性格開朗，僅僅只是晚上的沙灘party，差不多就跟這一群人打成一片，到了KTV時，更是跟他們玩骰子，喝酒，鬧得歡騰。
藺淮之好像也不是愛熱鬧的人，他坐在一旁，笑着看衆人玩，大概是氛圍不錯，他偶爾也喝一點酒。
陳錦瑜在這間隙裏，唱了一首歌。
歌名叫：《如果愛能夠重來》
夢裏不滅是你的樣子
印在心裏總無法抹去
太多點滴還殘留心底……
——歌詞簡直就像告白。
她唱的時候，目光穿過KTV內光怪陸離不斷晃動的彩光，深情地望着藺淮之的方向。
藺淮之有沒有被打動，誰也不清楚，倒是秦東來被感動到了。他借着音樂的背景音，伸長脖子湊到藺淮之旁邊喊：“藺二哥，如果不是你已經結婚了，我都要勸你們複合了！”
當初他們這群從小就認識的男男女女裏面，讀書時就藺淮之和陳錦瑜最優秀。兩人外形出色，家世相配，氣質也相近，誰看到不說一句天造地設的一對？
因此，當陳錦瑜趁着一次聚會，當着所有人的面跟藺淮之告白時，衆人都激動地歡呼，為他們助興，喊着讓藺淮之答應。
那時候，也是秦東來嚷嚷得最大聲：“藺二哥，人家女孩子都主動了，不能不給面子啊！”
其他人也跟着歡聲附和：“答應她，答應她！”
那時候藺淮之笑了笑，在衆望所歸，極端狂熱的氣氛裏點了頭。
……
“來，寧寧寶貝，你也喝一杯。”許夏月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溫嘉寧旁邊，遞給她一杯顏色粉粉的雞尾酒，裏面加了薄荷葉和少量冰塊，還貼心地配了一個吸管。“酒精度很低，知道你不喜歡喝太涼的，所以只加了一點點冰塊。”
溫嘉寧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過來。“謝謝。”
她就着吸管抿了一口，有淡淡的水蜜桃甜香在口腔裏泛開……或許此刻，喝一杯度數不高的雞尾酒确實不錯。
一群人嗨到半夜，溫嘉寧将一杯雞尾酒慢慢地喝完了。
回去休息時，她晚上打算跟許夏月睡，許夏月卻堅定地拒絕了。
“不行。回去跟你家藺先生睡。”許夏月也有些醉意，但眼睛卻亮晶晶地，口齒十分清晰：“這麽優質的男人，你真的打算就這樣放過，只欣賞而不睡啊？”
“你沒看到人家的白月光前女友已經回來了，而且明顯想跟他複合嗎？”
“前女友而已……”許夏月說，“你可是他的妻子！名正言順的，你怕什麽？就算人家宣戰，你就理直氣壯地應戰，甚至更要跟他甜甜蜜蜜的，氣死她！”
溫嘉寧沒有吭聲。
她只不過是他協議上的妻子而已，哪裏來的理直氣壯？
她根本沒有任何底氣。
“聽我的保準沒錯。”許夏月繼續勸說，“這樣好的男人，長得帥，脾氣好，身材棒，你都沒嘗過味兒就松手，以後會留下遺憾哦……大膽點，今晚就去将他拿下！”
溫嘉寧差點被她逗笑，無奈道：“你以為他那麽容易拿下啊？”
藺淮之這個人，表面看着溫柔，其實并不好親近。他時刻冷靜理智，牢牢地把握着界限和分寸。
“那是因為你沒去認真誘惑他。”許夏月道，“你長得這樣，只要你有心誘誰，沒有哪個男人能遭得住……別說男人了，就我自己，你要是願意勾引我，或許我也可以轉性，跟你來個第三愛……”
溫嘉寧：“……”
“你們之前都沒睡在一起，這次好不容易同床共枕，你要抓住機會啊！”許夏月又道，“有句話怎麽說來着？日久生情，嗯……你們多來幾次，他說不定就欲罷不能了……”
溫嘉寧：“……”
“好啦，我不是跟你說笑，我是認真的。”許夏月拍了拍她，将她堅定地推出自己的房間，“我今晚要跟一個帥哥雙排，不歡迎你。”
“打游戲嗎？”溫嘉寧眼巴巴地看着她，“我也可以跟你們排啊。”
“去去去，不要你。”許夏月将她往外推，“我才勾搭上的帥男人，不需要你這個超級大燈泡。”
溫嘉寧：“？？？”
“诶，沒想到他們這個年紀的男人居然也玩這個游戲……你們家藺先生會玩嗎？”
溫嘉寧：“會啊。”
“哦。那你跟你的藺先生玩去。”許夏月無情地關上了門。
溫嘉寧站在門口愣了兩秒，然後滿臉無奈地笑了笑，下樓，回了藺淮之的房間。
藺淮之已經洗過澡，穿着浴袍正坐在單人沙發上翻閱手機裏的資料，看到溫嘉寧推門進來，他擡起頭看了她一眼。
溫嘉寧不太自然地笑了笑，低聲問：“藺先生，我今晚可以在這裏歇息嗎？”
藺淮之頓了一瞬，然後點點頭，溫和笑道：“當然可以。”
溫嘉寧先拿了衣服去浴室洗澡。
藺淮之目光落在手機上，表情卻似乎有些出神。
淅淅瀝瀝的水聲入耳。以往在藺宅，兩人也是共用一個浴室，這樣的水聲從來不會讓他多想。今晚不知是不是因為喝了酒，微微的醺意裏，他的腦海一瞬間閃過許多淩亂的畫面。
有過往她跳舞時的樣子，有她在銀河裏開盤現場，撐着傘走過時候的樣子，有她今天穿泳衣的樣子，更有……在泳池時，她趴在自己胸前，眼角泛紅，雙眸濕漉漉的樣子……
藺淮之擡起手指輕輕按了按自己的眉心，覺得自己最近似乎多了太多雜念，心境不複以往的平靜。
溫嘉寧洗完澡走出浴室的時候，藺淮之沒再看她，低頭用手機認真地翻閱文件。
夜其實很深了，但只有一張床，誰也沒先上去，好像都有些刻意地避開這個問題。
溫嘉寧在旁邊的另一張單人沙發上坐下來，翻看了一會兒小某書。想起什麽，猶豫了一下，又打開了timi。
果然看到許夏月在線，也确實在跟人雙排。
這個家夥！
忽然想起她說的：“沒想到他們這個年紀的男人居然也玩這個游戲……”
該不會是藺淮之他們這個圈子裏的人吧？
溫嘉寧愣神的時候，忽然有人邀請她排位。她看了看，是【山石之上】。
點了同意，進了游戲房間，她打開麥，問：“沈岩，怎麽這麽晚還沒睡？”
“放假，熬夜。”沈岩問，“姐姐這麽晚也沒睡？”
“嗯，今天在外面玩得有點晚了，目前還不困。”這麽晚了，游戲匹配得也很快，溫嘉寧選好英雄，說道，“玩兩局就睡。”
沈岩：“好。”
溫嘉寧先選了法師，但是隊伍裏的另外一個人在她下方，也選了跟她一樣的英雄，然後在溫嘉寧上方的另外一個隊友，大概跟那人是一起的，還幫對方先搶了。
——不但搶了她的法師位置，甚至還搶了她選好的英雄。
溫嘉寧也是有點脾氣的，見狀，就想選幫搶那人的射手位置……他們搶她的，她也要搶他們的。
“姐姐選輔助，跟着我。”沈岩在兩人頻道裏說。
“好。”溫嘉寧選了瑤。
游戲很快開始。
瑤從頭至尾騎在打野身上。
射手在隊伍頻道裏吐槽：輔助怎麽回事？你有過來哪怕一次嗎？我一對二被對方逼得塔都不敢出，還被對方打野抓死幾次。
法師也附和：就是，也沒跟我一次。
沈岩在頻道裏回：再啰嗦我們就挂機。
大概是他15-0-2的戰績讓人成功閉嘴，那兩人再沒說什麽，射手老老實實地在塔下猥瑣。
溫嘉寧忍不住笑了，在麥裏說：“真帥啊，沈岩。”
沈岩沒有說話，在峽谷裏繼續勇猛地殺殺。
沉浸在游戲裏時，好像就沒那麽不自在了。溫嘉寧一邊玩游戲一邊開麥說話，差點都忘記了房間裏還有另外一個人。
直到藺淮之不知什麽時候将他的沙發挪過來，坐在旁邊看她玩游戲時，她才反應過來。
她關掉麥，問：“藺先生，您想玩嗎？”
藺淮之瞥了一眼她的手機屏幕，我方已推倒了敵方水晶，取得勝利。他“唔”了一聲，說：“好，你幫我下載一個？”
溫嘉寧愣了愣。
她原本是想讓藺淮之用她的玩，就像以往他幫她解圍那樣。
可藺淮之這意思分明是想自己下載一個游戲，用他自己賬號玩。并且，下載游戲其實很簡單，在手機軟件商店裏就有，哪裏還需要別人幫忙？
不過，她向來是不會拒絕藺淮之的，于是打開麥對沈岩道：“等我一會兒啊，你先自己玩。”
沈岩：“好。”
溫嘉寧放下自己的手機，接過藺淮之的手機，幫他下載，甚至還幫他一步到位關聯賬號：“您要用微信登錄嗎？”
“你用的是微信？”藺淮之問。
“嗯。”
藺淮之：“那就用微信。”
下載了游戲，關聯并登錄了賬號，溫嘉寧将手機還給了藺淮之。
以他的智慧，應該是不需要她介紹游戲怎麽玩的，溫嘉寧本來想着藺淮之會自己先摸索一會兒，哪知道他很快就跳過了新手教程，迅速買好了英雄，皮膚和銘文，并且對溫嘉寧道：“帶我玩？”
溫嘉寧：“……好。”
藺淮之都沒有段位，沒法排位，溫嘉寧私信山石之上：【沈岩，你要麽自己繼續玩？我跟一個……朋友，玩匹配。】
山石之上：【我跟你們一起玩匹配。】
行吧。
奇奇怪怪的三人組合，打游戲卻強得要命，幾乎是不到十分鐘就結束了一場游戲。
藺淮之這個“新手”，居然還拿到了MVP。
山石之上：【再玩一場？】
溫嘉寧看了一眼藺淮之。
藺淮之搖頭：“太晚了，睡覺吧。”
溫嘉寧于是在游戲裏回道：【很晚了，下次啊。你也早點睡。】
山石之上瞥了一眼游戲裏的另外一名隊友——LIN，是男人還是女人？
他按下莫名的計較心思，打字回複：【好。】
這頭，藺淮之和溫嘉寧都退出游戲，藺淮之很自然地先走到床邊，坐上去，問溫嘉寧：“那個是你弟弟？”
床很大，他坐得比較靠裏面，很體貼地給她留了足夠寬的位置。
“嗯。”溫嘉寧猶豫了一瞬，還是走過去，坐在床的外側。
“親弟弟？”藺淮之又問，為了不讓溫嘉寧不自在，他按滅了房間的燈。
有夜色遮掩，彼此的身影都很模糊，心裏的不自在似乎也淡化了不少。不過溫嘉寧還是不太好意思脫去浴袍，直接躺了下去，拉住一點被子将自己蓋住。
想起藺淮之的問話，她連忙回道：“不是，是以前鄰居家的弟弟。”
“哦。”旁邊的床墊慢慢地陷下去，是藺淮之在她身邊躺了下來。
兩人在暗夜裏不再說話。
溫嘉寧規規矩矩地躺着，心裏卻想起許夏月的話：這次好不容易同床共枕，你要抓住機會啊！
房間的窗簾都拉上了，屋內黑得伸手不見五指，沒有一絲月色漏進來。溫嘉寧就睜着眼睛望着那一片漆黑發呆。
哪裏有可以抓住的機會？
藺淮之對她雖然溫柔随和，心思卻讓人難以猜透。
他好像高懸在天幕上的月。
她怎能因為他投向大地時落在自己身上的清輝，就自我臆想地去産生其他的誤會？
有誰能将月亮私有呢？
更何況，雖然面對陳錦瑜明晃晃的複合暗示，藺淮之沒有任何表态。
可感情上的事，總是千回百轉，曲折萬分。除了當事人，旁人又怎能辨得清？
誰知道他們彼此心裏都是怎樣想，又是怎樣謀算的？
藺淮之找她假結婚，除了應付老太太，或許也是為了刺激陳錦瑜這個白月光？
溫嘉寧在黑夜裏再次清醒地找準了自己的定位，然後又因為一整天沒休息加上胡思亂想，捱不過困意，昏昏沉沉地睡去……
藺淮之早上是先醒的。
他這一夜睡得并不安穩，早上醒來時甚至還有一些罕有的躁意。直到目光借着室內被窗簾擋得有些昏暗的光線，看清了旁邊睡着的女孩時，才完全地清醒。
溫嘉寧睡覺的樣子很乖，蓋着被子一動不動。又濃又密的睫毛，長長地覆在奶白的臉上，看起來安靜又乖巧。
臉上帶着健康的紅暈，豔若桃花。唇色嫣紅，飽滿誘人。
藺淮之的目光停留了幾秒，然後起床，去浴室沖了個澡，換上常服。他沒有拉開窗簾，而是走出房間，輕輕地帶上門，讓溫嘉寧繼續沉睡。
這一夜，以及這兩天的海邊假期，除了前面一點點插曲之外，什麽香豔旖旎的事情都沒有發生。
坐在回程的車上時，溫嘉寧稍稍偏頭看着藺淮之俊美清隽的側臉，心想藺淮之這個人，真的是表裏如一，“言念君子，溫其如玉”。
接下來的假期，秦東來和閻雲輝邀了藺淮之兩次，他都謝絕了。
倒是陪着溫嘉寧和許夏月逛了幾次街，甚至還痛快地把她們的單全部買了。
假期臨近結束，許夏月收獲了一個可以長期開黑的游戲好友，又喜滋滋地提着一堆禮物，被溫嘉寧送到了飛機。
“寧寧寶貝，這麽好的男人不要錯過啊。”許夏月抱住溫嘉寧，望了一眼遠處安靜等着溫嘉寧的藺淮之。
機場人來人往，那男人眉目平靜，不驕不躁。高大的身材清隽的容貌，惹來周圍的人頻頻回望。
許夏月揉了揉溫嘉寧的腦袋，低聲道：“乖啊，将他拿下，聽見了沒？”
溫嘉寧無奈地笑：“好了，我聽見了。”
離假期結束還有兩天，溫嘉寧和藺淮之哪兒都沒去，待在藺宅的時間居多，或者說，兩人差不多一直在二樓藺淮之的房間裏呆着。
在外人看來，是一對小夫妻沒日沒夜，如膠似漆的狀态。
但實際上，兩人大多數時間都在正兒八經地玩游戲，或者各自看手機裏的信息。
藺淮之玩游戲的時間相對較少，他似乎總有其他事情忙碌，畢竟他在藺氏集團裏有着舉足輕重的位置。
所以除了手機以外，他更多的是拿着電腦忙碌。
忙完的時候，或者忙碌的間隙，他會看一看溫嘉寧在玩什麽。
這一晚，藺淮之忙完洗了澡出來，看見溫嘉寧正窩在前廳的沙發裏看手機，看得津津有味，臉上還帶着笑意。
他走過去瞥了一眼，發現她在網上看小貓視頻，于是問她：“想養貓？”
“想啊。”溫嘉寧很坦白。“一直很想。只是沒什麽條件……”
她說到這裏頓了一下。以前一直想着，等将來擁有自己的舒适小窩，就養一只可愛的貓咪。現在房子是買好了，可是她卻搬來了藺宅。
藺淮之看着她，問：“咱們這裏的條件，夠嗎？”
怎麽會不夠？！
溫嘉寧驚訝地望着他。
藺淮之看懂了她眼裏的顧慮，笑道：“你想養就養。”
溫嘉寧很高興：“謝謝藺先生。”
但她暫時并沒有養貓的打算。
說到底，這裏并非她長久栖息的港灣，嚴格意義上來講，她只是個寄宿者，能不給別人添麻煩就不添麻煩。
但她沒想到地是，第二天，藺淮之竟然真的帶回了一只小貓。
那是一只幾個月大的小奶貓。淺黃色的絨毛，粉嫩的三瓣嘴，腿又短又細，叫聲又小又嬌。
溫嘉寧簡直要被萌化了，一把抱入懷裏就rua起來，半晌才擡頭用水汪汪的眼睛望向藺淮之：“藺先生？”
“送給你的。”藺淮之看着一臉欣喜地抱住小貓的溫嘉寧，忍不住笑起來。“喜歡嗎？”
“當然喜歡。”溫嘉寧小心翼翼地揉着懷裏的小貓，發自內心地感謝：“謝謝您。”
“喜歡就好。”藺淮之目光柔和地看着她逗玩小貓，忽然說道：“挺像你的。”
“什麽？”溫嘉寧茫然地擡頭。
藺淮之笑了一聲：“我說，這只小貓，挺像你。”
溫嘉寧呆住了。
過了半晌，她才很小聲很小聲地，仿佛自言自語一樣地咕哝：“哪裏像了？”
藺淮之笑了笑，沒有回答。
是很像。
起碼在他的眼裏，很像。
都是柔軟的，嬌小的，可愛又漂亮。
有了一只小貓，雖然配套送了貓窩貓糧等，但溫嘉寧還是珍而重之地在網上搜羅并研究了一堆攻略，然後再購買了一些寵物用品，忙得不亦樂乎。
假期結束，她俨然已經成為了一個新晉鏟屎官，每天下班最先記挂着的就是她的貓。
可惜她的一腔熱忱，小奶貓似乎不太領情，又或者是對她愛得太深。這一日，她的手甚至被小貓咪當玩具咬了一口。小小的貓，咬人卻挺重。
溫嘉寧皮膚嬌嫩，右手側面直接被咬破出血。
她愣了愣，似乎是不敢置信地伸手想去确認，手腕卻被旁邊伸來的一只大手扣住，“別碰傷口。”
藺淮之一邊打電話叫家庭醫生，一邊拿出家裏備用藥箱給她處理傷口，消毒。
他的動作細致又輕柔，神情極為認真。
溫嘉寧看他半跪在自己身前，一手托着自己的手，一手拿棉簽給她消毒。她的世界好像漸漸地縮小，眼簾裏全是他清隽溫潤的眉眼和溫柔極致的神色。
內心忽然軟得一塌糊塗，又泛起絲絲酸澀。
他是這樣好啊。
可他只是本性溫柔，并不是因為別的感情才對她這樣好。
溫嘉寧看着他給自己消完毒，又仔細用幹淨紗布将她的手裹好，她的眼淚卻控制不住地一顆一顆往下掉。
藺淮之收拾完一切，擡起頭，看見她因為流淚而濕漉漉的眼睛，表情微微一怔：“很疼嗎？”
溫嘉寧擡起手背抹了一下眼睛，搖頭低聲道：“不疼。”
“醫生一會兒來給你打針，別擔心。”
“嗯。”
過了國慶，天氣漸漸轉涼，秋冬季節，感冒盛行。溫嘉寧本來感冒就沒好，打完預防針後又有點低燒。
藺淮之反複跟寵物繁育店确認過小貓有打過疫苗，不存在感染風險。又跟醫生問過，溫嘉寧這只是感冒引起的發燒，他才稍微放心。
不過晚上，他自然是守着溫嘉寧的。
而且可能是傷口發癢，溫嘉寧睡夢中總是忍不住想伸手去撓，藺淮之不得不一直握住她的手，強行地制止她的動作。
大概是因為生病，人的心裏脆弱。溫嘉寧發燒，身上溫度高，被藺淮之這樣抓着手，她甚至忍不住将臉也湊過來，細嫩的臉就這樣貼着他的大掌。
她的臉還沒他的手掌大，小小的一團，貼在他的掌心裏，輕細的呼吸就這樣噴在他掌心肌膚，像是一枝羽毛，輕輕地撓在手心，微微的癢意直達心底。
天亮的時候，溫嘉寧睜開了眼睛。看見守在自己床邊的男人時，愣了許久。她呆呆地看着他閉着眼睛坐在床邊，還緊緊抓住她的手，一直看到他也睜開了眼睛。
然後，一只溫熱的大掌，覆上了她的額頭。那只手太大了，甚至将她的眼睛都蓋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