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讀高中的時候, 即使穿着陵城七中那套特別醜的校服,也依然難以掩蓋溫嘉寧的明豔動人。
因此,不僅是自己班裏的許多男生, 甚至是其他年級的學弟和學長,都有不少人或明戀或暗戀地喜歡溫嘉寧。
不過, 由于溫女士的嚴防死守和長期在感情上的負面灌輸, 所以溫嘉寧對于愛慕者的暗示或者表白都是視而不見和果斷拒絕。因此, 她成了大家心目中的高冷女神……盡管她本來的內心跟高冷這個詞其實一點也不符合。
外表上壓倒性的天生麗質, 和她讀書時有些孤僻的性格, 以及溫女士的管教過嚴,使得溫嘉寧基本沒有什麽社交活動,以至于也幾乎沒什麽同性朋友, 異性朋友就更沒有了。
雖然她所在的六班,少年少女們大多數都算質樸,并沒有刻意排擠過溫嘉寧, 但也沒什麽人願意同她親近。
後來調座位時, 溫嘉寧跟一個叫馮書蘭的女孩同桌。因為兩人同樣家境不好, 性格也都是不太合群的那種,且馮書蘭的名字跟溫女士有一個字相同, 令溫嘉寧感到親切, 兩人惺惺相惜,自然而然地成為了朋友。
馮書蘭性格內向腼腆, 比溫嘉寧還不愛說話。兩人都不夠熱情, 所以雖然算得上是朋友, 但也不是特別親密, 談不上至交好友。
甚至高中畢業後, 兩人也沒怎麽聯系。
不過, 真要論起來,馮書蘭絕對算得上溫嘉寧高中時期最好的朋友了。
後來溫嘉寧上了大學,溫女士對她管教漸漸放松,溫嘉寧在大學裏參加了一些社團活動,性格也慢慢開朗了一些。
因為高中時期溫女士沒有給溫嘉寧買手機,溫嘉寧跟高中的同學也相交不深,畢業後沒有人聯系她,她的性格也不是積極主動的人,所以到了大學後,幾乎跟所有高中同學都斷了音訊。
她的高中好像是一場浮光掠影,她這個人似乎都沒有留下一絲痕跡。當大學寝室裏的其他室友談起她們自己的高中以及高中好友時,總有說不盡的話題,而溫嘉寧只能保持沉默。
整個大學裏,乃至大學畢業以後,每每回憶高中時期,溫嘉寧心裏總會有些淡淡的遺憾。
大學畢業不久後,馮書蘭不知怎麽聯系上了溫嘉寧,并将她拉入高中同學群。溫嘉寧雖然不怎麽在群裏聊,但也挺開心的。
這次的同學聚會,原本是打算在春節前的年底在陵城舉辦,因為溫嘉寧說過年不回去,所以馮書蘭提議要麽他們這些在海城和海城附近城市的人,先在元旦時在海城舉辦個小型聚會。
在海城和海城周邊城市的幾個同學都表示沒問題,反正放假也是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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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乎算得上是溫嘉寧第一次參加高中同學的團體活動,溫嘉寧帶着喜悅和期待赴約,卻絕對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落到這種境地……
……
安全通道裏的感應燈再次滅了,只有亮着的安全出口标志泛着綠瑩瑩的光,像暗夜裏陰冷窺探的眼睛。
溫嘉寧縮在昏暗的樓道轉角處,軟軟地坐在臺階上,汗濕的手裏緊攥着手機,咬牙保持着最後的清醒。
頭昏腦漲,渾身熱意洶湧,仿佛有熾熱的岩漿沿着血管四處流淌,不斷燒灼着理智。意識渾渾噩噩裏,溫嘉寧的腦海翻騰着絕望和被背叛的憤怒。
她自認自己一向小心謹慎,可她怎麽也想不到,她防陌生人,防男人,甚至還防不熟悉的女人,如今卻連自己高中時最好的朋友,一個曾經腼腆內向的女孩子都要防!
溫嘉寧到聚會的聽海酒店時,時間不早也不晚,相約的七八個同學,基本都到了。
看到溫嘉寧時,原本談笑風生的幾個人,霎時都停住了話語,目光朝溫嘉寧投來。
因為跟大家都不太聯系,溫嘉寧顯得有些局促,是多年未見的馮書蘭大大方方地上前跟她寒暄,并努力幫她融入圈子,她才自在了很多。
一行人先是在酒店一樓的自助餐廳吃了晚飯,然後就去酒店三樓的KTV唱歌。溫嘉寧說自己不喝酒,馮書蘭很體貼地幫她額外點了果汁,并且親自端給她。
那時候溫嘉寧只覺得雖然多年未聯系,馮書蘭似乎變得熱情了一些。她以為馮書蘭跟自己一樣,是懷念過往,彌補缺憾。
絕對沒有想到她會給自己下藥。
當溫嘉寧覺得身體不适,馮書蘭主動問她是不是不舒服時,她也沒意識到問題,甚至馮書蘭說扶她去酒店樓上自己的房間休息一會兒時,溫嘉寧都還沒多想。
直到馮書蘭将她送進房間就立即關上門走了,溫嘉寧敏銳地察覺房間裏還有其他人在時,才猛地意識到了不對勁。
馮書蘭走得急切,甚至連插電卡都沒放入,屋內沒有開燈,昏暗的房間裏,傳來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溫小姐。”
溫嘉寧的心跳猛地一滞,幾乎是瞬間就意識到了危險,轉身就去扭門把手。
可對方顯然早有準備,一下子就撲了過來,扣住她的手腕,阻止了她逃跑的動作。
“你是誰?!”男人身材高大,力氣也大,扯落溫嘉寧的手包後,拽着溫嘉寧就往床邊拖,什麽目的簡直不言而喻。溫嘉寧又驚又怒,拼命掙紮,“放開我!”
溫嘉寧沒有想到無緣無故地,馮書蘭會害她,而陌生的男人和他明晃晃的企圖,讓溫嘉寧的心在一瞬間涼到徹底。
可身上的熱意卻一陣滾過一陣,讓溫嘉寧意識到後面的情況只會更加糟糕。她唯有在神智完全失去之前,想辦法脫身。
為了不激怒對方,也為了不讓對方懷疑,溫嘉寧雖然掙紮,但力道明顯漸漸地小了下去。
那人以為她受藥物影響已經失去抵抗能力,果然放松了警惕。他将溫嘉寧丢到床上,就去脫自己的衣服。
然而等男人俯身下來的一瞬間,溫嘉寧趁機将剛剛摸到的床頭櫃上的酒店電話機使勁朝男人臉上狠狠砸去。
面部是人最脆弱的地方之一,黑暗中溫嘉寧也不知道砸到了那裏,只聽那人慘叫一聲,倒在了旁邊,捂着臉痛吟不止。
她迅速爬起來,撿起自己掉落的手包,打開門跑了出去。
酒店走廊裏空無一人,溫嘉寧倉促踉跄的腳步踩在地毯上沒有一點聲音。然而此刻的寂靜更加增大內心的恐懼,溫嘉寧不知道那人還有沒有其他幫手,她甚至都不敢去坐電梯,拐入了安全通道裏,往樓下跑去。
身體很熱,頭昏腦脹,心裏混亂一片,她不知道該信任誰,不知道該向誰求救。
藥效漸漸發散,她整個人又熱又渴,雙腿也漸漸綿軟無力,最後軟軟地坐倒在樓梯臺階上。
溫嘉寧顫抖着摸出包裏的手機,卻無助而恐慌,不敢給溫女士打電話,最後唯一能想到的人便是藺淮之……
“藺先生,救救我。”
這句話,溫嘉寧在游戲裏喊過幾回,絕沒有想到有朝一日會用在現實裏。
他好像在她心目中已經成為了她的倚靠,比任何人都值得她信任……
電話打完不久,安全通道的門忽地被打開,空曠的樓道裏響起了匆匆的腳步聲。
“溫小姐?”
聽到這三個字的時候,窩在黑暗裏的溫嘉寧差點魂飛魄散,本來有點恍惚的神智,瞬間被吓得清醒。
不過,這次的聲音明顯是個女人的聲音:“是藺先生讓我過來找你。”
溫嘉寧緩緩地松了半口氣,但坐在臺階上沒有動。
“溫嘉寧。”藺淮之的聲音忽地響起,帶着電流的雜音,仿佛從遙遠的彼端傳來,“我快到了,你先跟她出來……別怕,我馬上就到。”
聽到熟悉的清潤低沉的嗓音,溫嘉寧的淚水一下子洶湧而出,她哽咽了一下,說:“我,我沒有力氣走……”
那邊頓了一下,然後藺淮之的聲音再次響起:“胡莉,你扶着她坐專屬電梯去頂樓。”
“好。”
胡莉将溫嘉寧扶到頂樓套房就退了出去。
直到感覺自己徹底安全以後,溫嘉寧一直緊繃的神經立即松懈下來,藥物的後勁又開始讓她神智昏聩,她蜷在柔軟的被褥上顫抖着,全身燥熱,猶如被烈火包圍……
熱……
讓人難捱的熱浪和令人羞恥的渴望,順着血液,在四肢百骸裏肆意流竄。
焦灼的紅唇,在空氣中微張,渴盼甘霖。
然後真的有溫熱的水順着她的口腔流入了燥熱的喉嚨,溫嘉寧連忙急促地吞咽着。
“慢點。”清冽的氣息侵入鼻端,有人将她抱坐起來,繼續給她喂水。“你感覺怎樣?”
難耐的煎熬,讓溫嘉寧的視線都模糊了,眼前人的面孔映在她水汪汪的眸子裏全是混沌,但熟悉的氣息與柔和的語調,讓溫嘉寧忍不住打濕了眼眶,她顫聲嗚咽:“藺先生?”
“嗯,是我。”藺淮之繼續喂水給她喝,又問道:“感覺好些了嗎?”
沒有。
她感覺難受極了。
甚至因為他的靠近,純男性的氣息,有種莫名的吸引力,讓她更加倍覺煎熬。
幾乎是一種本能,溫嘉寧細白的手指緊緊地攥住男人的衣服,使勁往他懷裏靠,幾乎要将自己粘在他身上一樣,貼得簡直毫無縫隙。
這是清醒時候的溫嘉寧絕對做不出來的事情。
她已經失去了理智。
可顯然另外一個人卻是清醒的。
他很冷靜,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裏,穩如泰山。沒有推開她,但也沒有伸手抱住她。
溫嘉寧等了一會兒,終于忍不住擡起雙臂,主動摟住他的脖頸,将潮紅的小臉貼在他溫熱的頸側,聲音輕軟地哭道:“藺先生,你幫幫我,幫幫我呀……我好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