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分手費
吃飯的時候，王珺特意把白淼炒的兩個菜放在自己面前，只吃那兩個菜。
白淼自己知道味道不好，偶爾也給她夾一些她喜歡吃的，提醒她多吃菜。
王珺偶爾也會回敬一下，會自然的幫她剝蝦殼，挑魚刺。
“你們關系真好啊。”
看着兩人互相夾菜，互相照顧，白媽媽覺得自己好像一個局外人，居然有點酸了。
白養了閨女二十一年，都沒怎麽給她夾過菜。
白淼心裏警鈴大作，怕媽媽看出什麽，夾了一筷子芹菜炒肉送過去，甜甜的道，“媽媽也吃。”
考慮到白媽媽的病，王珺做的菜多數都是口味比較淡的，素菜偏多。
白媽媽滿足了，王珺起身探過手把她面前的碗拿過來幫她盛了一碗豆腐湯送過去，笑道，“都說孩子的生日是母親的受難日，阿姨辛苦了。”
說完默默在心裏道了謝，感謝她把白淼帶到這個世界，感謝她把白淼養的這樣好。
送豆腐湯的時候，藏在毛衣下的項鏈滑了出來，白淼臉色微微一變，趁媽媽低頭喝湯沒注意，摸了一下自己脖子示意。
王珺順着她的眼神和手勢發現了滑出來的項鏈，從容塞回毛衣下，順手給白淼夾了一筷子涼拌山藥。
看媽媽沒注意，白淼松了口氣，偷偷朝着王珺彎起眉眼，送過去一個甜甜的笑。
王珺回給她一個笑。
吃完飯，收拾了廚房之後，王珺就向白媽媽提出要走。
白淼臉色瞬間煞白，盯着王珺看。
Advertisement
可王珺正淺笑着看向白媽媽，沒察覺似的，連眼角餘光都沒瞥過來一眼。
“哎，還沒玩幾天呢怎麽就忙着要走？別看C市不大，景點可也不少。讓淼淼這幾天帶你轉轉，不能白來一趟吧。”
白媽媽也有點驚訝的看向王珺，反而沒注意到女兒的反常。
“不了，A市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我來的時間已經夠長了。”
王珺溫和了眉眼，終于看向白淼，“淼淼送我去機場吧，我不太知道租車公司到機場該怎麽坐車。”
也許是她的神情太平靜，也許是她的聲音太溫柔，白淼心裏的刺疼仿佛被撫平了些，在媽媽看過來之前終于勉強整理好表情，把微微顫抖的手背在身後，啞着嗓子說，“好。”
白媽媽自然沒有意見，囑咐兩人路上小心，又讓王珺以後有機會再來，才把兩人送出了門。
上了車，王珺開了一段把車停在一個沒多少人的路邊，解開安全帶抱住白淼，久久不肯松手。
白淼想問她為什麽不明天再走，可又覺得問了顯的可笑。
提出分手的是她，現在又假惺惺的挽留幹什麽？
“白淼，我們分手吧。”
抱了一會兒，王珺再擡頭時臉上已是一派雲淡風輕，看不出半點難過，用她一開始聽到的清冷聲線正式向她提出分手。
白淼只覺得心髒像是被一只手用力握了一下，疼的她悶哼一聲，捂着心口白了臉色。
王珺眼裏閃過心疼，落在腿上的手動了動，最終保持着這個姿勢沒動，就那麽看着白淼。
最初的疼痛過去之後，白淼坐直身子，顫着嗓子答了聲“好”。
王珺勉強勾起嘴角，只是那笑還沒成型就落下了，雙唇微微用力抿出一條線來。
“你之前轉給我的工資，我還給你。”
白淼摸出手機，可淚眼模糊的視線裏，她甚至看不清屏幕上都是什麽。
擡手用袖子把眼淚擦掉，抖着手解鎖，打開轉賬頁面。
“不用了，那是給我女朋友花的，就算分手了也沒有要回來的道理。”
王珺手指僵硬，面上神情卻是平靜的，淡漠的。
好像從提出分手那一刻起，白淼就是不相幹的人了。
不敢相信她抽身這麽快，白淼心裏像是挖開了一個大洞，将她所有思緒全部吞沒，“你當時說是讓我保管。”
“我還說了要養你。”
王珺握緊方向盤，遲遲不發動車子。
“你拿着吧，你要創業需要錢，我花不了這麽多。”
白淼仍執意去操作，視線再次被眼淚模糊，擡手用袖子擦一下，眼前清晰一瞬，然後再模糊……
她不厭其煩的擦了許多次，直到有一次擦的不及時，一滴眼淚“啪嗒”一下砸在屏幕上，不大的聲音，卻像砸在她心髒上。
直到一只手覆蓋在她手背上，她才停下轉賬的操作，擡頭茫然的看向驕矜淡漠的女人。
那只手很快收了回去，下一秒在她手裏塞了一包紙巾，轉過臉去看着前面的路面，聲音淡淡的，“創業需要的資金不少，不差這些，你就當是分手費吧。”
再次聽到分手這個詞彙，白淼心髒已經痛的麻木了。
看王珺是真的不願意收，她停了手不再執意去轉。
自第一次轉給她之後，王珺又陸續在發工資的日子裏給她轉了兩次，加起來一共差不多有十四萬。
對她而言算是一筆巨款，可王珺說給就給了，為了不讓她還回去，還說是分手費，絲毫不考慮會不會在她千瘡百孔的心上再插一刀。
明明……是那麽貼心的人啊，怎麽會不知道她不想聽到這個詞？
分手了，就立刻劃清界限，甚至都不會再幫她擦眼淚了，連肢體接觸都顯的那樣倉促別扭。
“你平複一下心情，別把眼睛哭腫了。一會兒直接回去吧，別被阿姨看出來哭過。”
王珺收回放在方向盤上的手，不想再多說話似的閉上眼靠在座位上假寐。
白淼睜大眼睛看她，她是讓自己在這裏就下車？
“你不知道租車公司到機場的路線。”
半晌，白淼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啞的不成樣子。
王珺睜開眼睛看她，眸色清冷，神情淡然。
雖沒說話，白淼卻忽然反應過來。
她居然連這明顯是謊言的理由都信，還拿出來企圖反過來讓王珺相信。
她怎麽可能不知道路線？即便不知道，打個車哪裏不能去？
“那我下車了，你路上小心。”
看她這樣冷淡，白淼不想留下自取其辱，倉皇打開車門逃了下去。
然後，她聽到身後發動機轟鳴的聲音，回頭只來得及看到王珺租來的那輛奧迪絕塵而去，沒有一絲留戀。
王珺的态度轉變太快，白淼一時沒反應過來着了道。
直到看着她離開，才慢慢蹲下來把自己的臉埋在膝蓋裏放聲痛哭起來。
這個地方距離他們家不遠不近，卻有點像是小路，平時很少有人經過，她倒不用擔心被熟人撞見。
痛痛快快哭了一場，慢悠悠在附近公園溜達了一圈，等感覺眼睛沒那麽腫脹了，用冰涼的手放在眼皮上，等捂熱了換個地方再冰，就這麽一路“冰敷”，到小區門口的時候才終于覺得好了點。
“怎麽這麽久？小珺坐上飛機了吧？”
她到家的時候，白媽媽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正在播放一個公益廣告，好巧不巧動畫人物用的是白雪公主的形象。
眼圈一熱連忙轉開視線，換了拖鞋湊過去貼在媽媽肩頭點頭。
她哪裏知道王珺有沒有坐上飛機？這麽久了，應該已經坐上了吧。
想到她臨走時的絕情，又不自覺鼓起腮幫子。
那個笨蛋，再高明的演技也拯救不了她拙劣的手段，以為她會因為她的态度就盡快從這段感情裏抽身出去了嗎？
明明那麽能撩的一個人，怎麽情商低成這樣呢？
想着，白淼又忍不住笑出來，笑了一會兒又想哭。
“對了，你說小珺28了，結婚了沒？”
公益廣告已經有結束了，白媽媽正追的劇開始演了，還不讓跟女兒說幾句閑話。
“……”這令人窒息的開場白。
“媽，你不會是想給她介紹對象吧？”
從十八歲開始就不斷接受鄰居大媽們洗腦的白淼深知這個開場白後面要接上的是什麽。
無非就是“xxx家的xxx長得一表人才，工作也好，人也踏實，我看跟她挺合适的。”
還不等白淼從這種令人頭皮發炸的幻想中抽身，就被白媽媽沒好氣的拍了一下肩膀，“你媽在你眼裏格調就那麽低嗎？而且我哪兒認識那麽好的男人介紹給小珺？”
王珺那種的一看就是大城市裏的女孩，怎麽可能看得上他們這種三線城市的所謂“有為青年”？
這點眼力見白媽媽還是有的。
這次聽到媽媽誇王珺，白淼卻笑不出來了。
因為那麽好的王珺已經不是她的女朋友了。
想到這裏也沒心情陪媽媽聊天了，站起身往卧室走，“媽媽我有點累，回去睡一會兒啊。”
“你什麽都沒幹怎麽就累了？”
白媽媽把電視按了暫停，奇怪的回頭看她。
“朋友走了，心累。”
白淼捧着心髒，故作難過，用玩笑掩蓋她是真的難受的事實。
“怎麽變這麽貧了？”白媽媽白她一眼嗔道，“對了，你剛才打岔我都忘了要跟你說什麽了。小珺有沒有對象啊？”
“目前沒有。”
白淼不想說這個話題，更怕媽媽是要給她點鴛鴦譜，含糊答了，就回房間去了。
她走的倉皇，又失魂落魄的，沒注意到白媽媽若有所思的眼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