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兔兔

結果後半程舒青末還是沒能抵抗住睡魔的誘惑,靠在閻宗琅的肩膀上睡了過去。

等抵達石獅山時,時間已接近中午。舒青末一臉尴尬地從閻宗琅肩上醒過來,剛一下車便感到四周襲來了一股涼意。

石獅山的海拔足有三千多米,盡管一行人只來到了半山腰,但此處的溫度最高也不過十七八度,跟山下相比,就好似從盛夏來到了初秋。

舒青末從背包中拿出事先準備好的厚外套穿上,他好奇地看了看閻宗琅,發現他仍舊是一副西裝革履的模樣,似乎根本感知不到溫度的變化。

“閻先生,你待會兒還要工作嗎?”舒青末忍不住問道。

他記得之前閻宗琅說的是過來出差,順便帶他放松放松。他倒不是非要有閻宗琅陪着,如果閻宗琅要忙,那他就自己去附近轉一轉。

在這樣山清水秀的地方,哪怕只是無所事事地坐着,都是一種洗滌心靈的享受。

“很快就結束。”閻宗琅道,“要跟我一起去嗎?”

舒青末一愣:“我可以去嗎?”

“沒什麽不可以。”閻宗琅道,“視察工程進度而已。”

舒青末當下了然,如果是有重要的工作要做,那閻宗琅應該也不會把他帶在身邊。

看樣子閻宗琅本身就是為了過來放松,視察工作只是順便,而舒青末剛好又無事可做,為了回饋他的畫作,閻宗琅便把他帶了過來。

舒青末突然發現他對閻宗琅的認知似乎又更進了一步,閻宗琅的确不會做吃虧的買賣,但反過來說,他也不會主動去貪別人的便宜。

就像舒青末免費給他畫的最後一幅四大天王圖,明擺着舒青末在這件事上吃了虧,他便另外想辦法給補償了回來。

吃過午飯,司機把閻宗琅和舒青末的行李拿去度假村辦了入住,接着載着一行人來到了度假村兩公裏外的一處施工現場。

石獅山的山勢不算陡峭,半山腰處有很大一塊天然空地。舒青末遠遠地看了眼工地上的告示牌,這裏似乎在修建一個大型的旅游休閑中心。

幾個包工頭模樣的人畢恭畢敬地站在閻宗琅面前彙報項目進度,舒青末無心聽了聽,只聽到了“改建”、“獵場”、“投資”等幾個關鍵詞。

其中他最聽不懂的便是獵場。

“閻先生,這裏原來是個獵場嗎?”

返回度假村的路上,舒青末看着窗外的景色忍不住問了一句。然而閻宗琅并沒有正面回答,只說待會兒帶他去看看。

度假村就在工地不遠處,不多時一行人便回到了這裏。

山間的度假村沒有修建高層建築,供客人居住的房間都是單獨成棟的小木屋。

閻宗琅去他的小木屋中換了身衣服,等他再出來時,他的上身穿着一件寬松的黑色運動外套,腳踩一雙畫有京劇臉譜的運動鞋,完全沒了平時商人的影子。

“看什麽看?”

閻宗琅步伐輕盈地跨下木質臺階,看着等候在一旁的舒青末問。

舒青末這時候才回過神來,他耳根微微有些泛紅,眼神閃躲地看着別處道:“閻先生,你好像……年輕了幾歲。”

閻宗琅眉一挑:“我本來就不老。”

舒青末記得閻宗琅三十歲時正式接管閻氏,當時媒體還大肆報道了一番。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那是他剛開始摩《百駿圖》的時候,也就是三年前。

如此算來……閻宗琅好像比他大了十一歲。

人們都說三歲一代溝,那麽他和閻宗琅之間隔着三又三分之二個代溝。

但閻宗琅穿運動裝的樣子很年輕,看起來不過二十五六,所以四舍五入,他和閻宗琅之間只隔着一個代溝。

舒青末在心裏默默做着無聊的算數。

閻宗琅遣散了秘書和司機,只讓保镖一人跟着,接着把舒青末帶去了一個沒有對外開放的接待中心。

從外觀上看,這個中心頗有上世紀九十年代的風範,外牆上貼着白色瓷磚,大門上方挂着“石獅山國際狩獵中心”幾個金色大字。

前臺處坐着一個工作人員,應是事先知道閻宗琅會過來,主動小跑到門口迎接道:“閻總,車已經給您備好了。”

舒青末原先還不懂為什麽要換車,直到他在內部停車場看到了并排停放的山地越野車,以及擺放在車上的獵槍。

“我爸喜歡打獵。”閻宗琅率先上車,動作娴熟地檢查起獵槍的情況,“他包下這片山,開了這個獵場。”

舒青末一聽閻宗琅提起他的父親,腦海中就想起了可憐的富貴。

不過現在他更關心的是另一個問題,他看着閻宗琅手中的雙管獵槍,怔怔地問道:“閻先生,那個是真槍嗎?”

“你覺得呢?”閻宗琅反問,“誰打獵用假槍。”

舒青末對打獵根本就沒有概念,閻宗琅應是看出他面露怯色,輕聲安撫道:“放心,獵場使用的槍都是合法槍支,不會出問題。”

舒青末這才安下心來,跟着爬上車,好奇地問道:“那随便誰都可以來打獵嗎?”

“當然要事先經過培訓。”閻宗琅說着拍了拍駕駛座的椅背,充當司機的保镖一腳油門把車開了出去。

近些年,國家對槍支的管控越來越嚴格,加上人們保護動物的意識不斷提高,獵場的生意也越來越難做。

開辦獵場的成本非常高昂,捕殺多少動物,就得投入同等的資金去補償大自然的損失,因此閻宗琅在接管閻氏之後,大刀闊斧地關閉獵場,改為修建旅游休閑中心,預計今年年底就能開業。

舒青末從未具體了解過閻宗琅的事業,他一邊覺得閻宗琅教他商業上的事,說不定對他以後有幫助,一邊又聽得一愣一愣的,因為他完全不懂。

“所以……這山裏有老虎嗎?”

聽了半天,舒青末最終問了一個他最關心,卻非常沒有水平的問題。

閻宗琅被這個問題逗笑了,他讓保镖把車停在一個山坡下,然後拿上獵槍帶着舒青末下了車。

“看到那個圍欄了嗎?”閻宗琅指着立在山林間,極其違和的一張鐵絲網道,“那是高手區和新手區的分界線,我們現在在高手區。”

墨綠色的鐵絲網上生滿了老鏽,四處都是破洞,可見這個獵場已經廢棄了有一段時間。

“新手區的獵物基本是野雞和兔子,高手區的話會有山豬出沒。”閻宗琅道,“不過都是獵場培育出來的,不會很危險。”

“這樣。”舒青末明白過來,原來在正規的獵場裏打獵并不會打到野生動物。

這時,一陣響動引起了舒青末的注意。

他順着窸窸窣窣的聲音看去,只見一只小白兔從新手區那邊鑽了過來,正躲在草叢中吃草吃得津津有味。

他不想驚擾到小白兔,于是悄悄拉了拉閻宗琅的衣角,用下巴指着那邊小聲說道:“閻先生你看,那邊有只小兔子。”

閻宗琅當然看到了那只小白兔,他收回視線,看着舒青末道:“跟你很像。”

舒青末不解地問:“什麽?”

“我說那只兔子,”閻宗琅道,“你就是只小白兔。”

舒青末回想起閻宗琅曾說過他像張白紙,他忍不住辯解道:“我也沒有那麽白……”

閻宗琅笑了笑,道:“我是說你的處境。”

舒青末微微一怔,立馬聽懂了閻宗琅的隐喻。

他和那只小白兔一樣,本該屬于新手區,卻莫名其妙跑來了高手區。高手區看似和新手區沒什麽區別,但是卻四處都充滿了危機。

只不過和那只小白兔不同的是,舒青末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他沒法做到像那只小白兔那樣心安理得。

“高手區的獵人比新手區的獵人危險得多。”閻宗琅道,“小白兔來到高手區,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說到這裏,閻宗琅倏地舉起了獵槍。

舒青末心裏一驚,雖然他不似那些不吃兔兔的人一樣矯情,但他從未想過閻宗琅竟會是這般心狠手辣。

随着一聲槍響,舒青末感到自己的心髒也沉了下去。

然而預想當中的畫面并沒有出現,只見那抹白色的影子嗖地竄出了十幾米遠,沒一會兒便不見了蹤影。

與此同時,一只俯沖而來的灰褐色大鳥驚恐地撲騰着翅膀重新飛回了天空。

舒青末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只老鷹。

所以閻宗琅其實是幫小白兔趕走了從天而降的兇猛捕手?

另一邊的閻宗琅還在說着他的人生哲學:“獵物再強大始終是獵物,不要做獵物,試着去做獵人。”

說着到這裏,閻宗琅回頭看了舒青末一眼,發現他臉色鐵青,一副丢了魂的模樣。他挑了挑眉,看着舒青末問:“你以為我要打兔子?”

舒青末心有餘悸地點了點頭。

如果閻宗琅真的開槍打死了那只小白兔,舒青末還真不知道該以怎樣的心情去面對他。

閻宗琅好笑地擡起胳膊揉了揉舒青末的腦袋,意有所指地說道:“兔兔那麽可愛,我怎麽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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