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日出(二更)

第二天天還未亮,舒青末哆哆嗦嗦地站在小木屋前,等着閻宗琅去給他找衣服。

太陽升起前的氣溫是一天中最低的時候,舒青末原以為他帶上一件外套就足夠抵禦寒氣,結果事實證明他的準備還是不夠充分。

沒過一會兒,閻宗琅把陳秘書的外套拿了過來,雖然是商務休閑款式,但總比閻宗琅的西裝外套要好。

“待會兒陳秘書怎麽辦?”舒青末一邊穿上外套,一邊問。

“沒事。”閻宗琅道,“他起床的時候我們已經回來了。”

石獅山之所以叫石獅山,是因為山頂有一塊巨石,因天然風化逐漸變成了獅子的形狀。

除此以外,石獅山山頂的日出和雲海浩瀚壯闊,不少來石獅山旅游的人都是奔着山頂的美景而來。

閻宗琅讓舒青末五點起床,帶他去看日出,舒青末想着正好可以積攢畫畫素材,于是五點鐘準時爬了起來。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看日出這個活動當中,起床竟然不是最難的一個環節。

在看不見盡頭的石階上,舒青末大口喘着氣,靠在一旁的欄杆上休息。

他不是沒爬過山,但他以前爬過的山垂至高度頂多一兩百米,慢悠悠地走上半個小時就能走到山頂。

而石獅山的海拔高度足有三千多米,越往上走,空氣越稀薄,對于常年不鍛煉的舒青末來說,簡直比跑三千米還要困難。

一旁的閻宗琅和跟在兩人身後的保镖倒沒什麽事,就像在爬普通的樓梯一樣。

閻宗琅看了看腕表,問舒青末道:“還能繼續往上爬嗎?”

舒青末勉強調整好呼吸,正猶豫着要不再休息一會兒,而這時一個大人牽着一個小朋友路過,小朋友一邊往上爬,一邊對看着舒青末的方向道:“爸爸你看,那個哥哥爬不動了。”

大人牽着小朋友很快就走到了前方,舒青末直起身來,咬了咬牙道:“爬。”

沒過一陣,舒青末又劇烈地喘了起來,他只感覺肺裏的空氣完全不夠用,每深吸一口氣,都好像要把肺撐爆似的。

閻宗琅停下腳步,看着臉色煞白的舒青末問:“你真的沒事?”

其實他已經有些頭暈了,也不知是不是輕微的高原反應。而且在這低溫的天氣當中,他的右手也在隐隐作痛,一直放在口袋裏沒有拿出來。

但是無論怎樣,他都不想半途而廢。既然其他人都能爬上去,那他照樣也可以。

閻宗琅頭疼地呼了口氣,對舒青末道:“照你這個速度,我們爬上去別人都該看完日出下來了。”

舒青末不甘心地咬了咬下嘴唇,他邁着步子繼續往上爬:“那我走快一點。”

“行了。”閻宗琅抓住舒青末的胳膊,“你要是在這兒暈過去,我可不好給你叫醫生。”

上次舒青末也是逞強,蒸桑拿都能暈過去。閻宗琅絲毫不懷疑,直到徹底失去意識的前一刻,舒青末都不會向他低頭示弱。

“我不會暈的。”舒青末固執地說道,“我可以跟上。”

閻宗琅不再接話,而是來到舒青末下面兩級臺階,半蹲下身道:“上來。”

舒青末愣了愣,還未反應過來,一旁的保镖便道:“閻總,要不我……”

閻宗琅面無表情地瞥了保镖一眼,保镖立馬噤聲。

舒青末沒注意到閻宗琅和保镖之間的小插曲,他看着眼前寬厚的後背,不确定地問道:“閻先生,你是要……背我嗎?”

“上來。”閻宗琅些微不耐地說道,“你再磨蹭下去,真看不上日出了。”

舒青末有些難為情,但閻宗琅說得沒錯,以他這爬一分鐘,休息三分鐘的速度,恐怕真的會錯過日出。

他老老實實地趴到閻宗琅背上,閻宗琅勾住他雙腿的膝蓋窩,毫不費力地站起身,繼續往山上爬去。保镖則是牢牢跟在兩人身後,以免出現意外。

溫暖的後背讓舒青末的不适瞬間緩解,他略微忐忑地問道:“閻先生,我會不會太重?”

“你這也叫重?”閻宗琅直視着前方道,“你的身體素質真應該加強,小姑娘都比你身體好。”

閻宗琅話音剛落,一個女生健步如飛,從兩人身側唰唰走到了前頭。

舒青末小聲道:“我平時很少鍛煉……”

“看得出來。”閻宗琅漫不經心地說道,“除了屁股,身上都沒肉。”

舒青末不知該怎麽接話,耳根微微泛紅。

閻宗琅也沒想把天聊死,他繼續道:“以後你早上起來,先去樓下跑兩圈。”

舒青末道:“我住的小區沒有可以跑步的地方。”

“那就游泳。”閻宗琅道,“來我家。”

“你好像魔鬼教練。”舒青末小聲嘀咕道,“以後你和舒夢芙的孩子一定很慘。”

閻宗琅聞言腳步一頓,随意地往後瞥了一眼:“別瞎想。”

随着日出時間靠近,沿途的風景逐漸有了輪廓。

道路兩側的松樹挂着晶瑩剔透的水珠,雲霧缭繞的山谷準備迎接清晨的第一縷晨曦。

舒青末閑來無事地趴在閻宗琅背上胡思亂想,他隐約記得他第二次遇上閻宗琅時,閻宗琅曾讓保镖把他帶到樓上去。

也就是說,那天晚上閻宗琅并沒有背他或者抱他上樓。

但是今天卻很奇怪。

舒青末偏頭看了看跟在兩人身後的保镖,想不明白為什麽閻宗琅不讓保镖背他,這種粗活累活竟然自己來幹。

但他又不好問出口。

如果他一提,閻宗琅突然反應過來可以不用自己背,把他甩給保镖,那估計保镖小哥會恨死他。

在舒青末胡思亂想着快要睡着時,身下的人終于停下了腳步。

眼前的視野豁然開朗,四周變得人聲鼎沸,舒青末從閻宗琅背上跳下來,遠遠地看到天邊的桃色雲霞中出現了冉冉上升的朝陽。

“是日出!”舒青末的臉蛋被陽光打上了一層淺淺的橘色腮紅,掩蓋不住滿臉的興奮,他看向閻宗琅道,“好美啊,閻先生。”

“嗯。”閻宗琅正好也在看舒青末,他淡淡地笑了笑道,“是很美。”

不過十幾分鐘時間,天空已經徹底亮了起來。

碩大的石獅下有不少游客在合影留念,舒青末興起之下把閻宗琅也拉過去合照了一張。

“果然是站在高處才能看到更美的風景。”

在山頂逛累之後,舒青末雙手搭在欄杆上,惬意地眺望無邊無際的雲海。

“下次你自己爬上來。”閻宗琅站在舒青末身旁,一語雙關地說道,“我不可能永遠幫你。”

舒青末“嗯”了一聲,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

“對了,”閻宗琅說着從外套口袋中掏出了一個紫色的絲絨小盒子,“這個給你。”

舒青末接過小盒子,不解地看向閻宗琅問:“這是……?”

閻宗琅道:“畢業禮物。”

舒青末打開小盒子一看,發現裏裝着一枚金色的茉莉花胸針,和他的那枚印章幾乎一模一樣,只是做工更加精細,連葉片的紋路都清晰可見。

他把胸針拿在手裏,分量很沉,不難看出這枚胸針是由實打實的黃金鍛造而成。

“喜歡嗎?”閻宗琅随意地問了一句。

舒青末回過神來,他啪地關上小盒子,遞給閻宗琅道:“閻先生,我不能收。”

閻宗琅的表情有些意外:“為什麽?”

舒青末老實道:“你已經送過我畢業禮物了。”

上次閻宗琅送來的十盒顏料,還剩下了一大半。

閻宗琅漫不經心地說道:“那就當畫的報酬。”

舒青末搖了搖頭:“你帶我出來旅游就是報酬了。”

閻宗琅耐着性子道:“那就當爬上山頂的獎勵。”

舒青末道:“可我是你背上來的。”

閻宗琅被舒青末的倔脾氣搞得實在沒轍,他懶得找借口,皺起眉頭道:“這是專門為你做的,你要是不想要,就丢到山下去。”

舒青末哪裏舍得丢,他默默把胸針放進自己外套的口袋裏,心想閻宗琅表面上看起來一副溫文爾雅的樣子,實際上卻霸道得要命。

閻宗琅見舒青末總算乖乖收下禮物,舒了口氣問:“你的印章為什麽是朵茉莉花?”

舒青末抿了抿嘴唇,接着緩緩說出了自己母親的名字。

閻宗琅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沒有再繼續問下去。

舒青末知道她母親的名聲在外面不怎麽好,他也不知想辯解什麽,主動對閻宗琅道:“其實她很可憐,她一直相信她和舒國華是兩情相悅,但我覺得并不是這樣。”

說到這裏,舒青末突然意識到他似乎沒有必要去辯解,于是他扯出一個無所謂的笑容,對閻宗琅道:“可能你會覺得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吧,畢竟她破壞了別人的家庭。”

閻宗琅沒有表态,看着舒青末道:“不了解的事,不好評價。”

舒青末不再接話,這個話題的确有些沉重,閻宗琅轉移話題道:“方婉柔給你的那幅唐代《仕女游春圖》,你會好好裱嗎?”

“會。”舒青末道,“黃會長那天幫我說過話,我沒有必要跟他過不去。”

閻宗琅微微皺眉,奇怪地問:“黃會長?”

舒青末道:“那幅畫是黃會長的藏品。”

“呵。”閻宗琅輕笑了一聲,“那不是黃會長的藏品,是你們舒家的藏品。”

舒青末怔住:“什麽?”

閻宗琅道:“方婉柔的美術館馬上開業,要展覽很多作品,那幅《仕女游春圖》就是鎮館之寶。”

舒青末在愕然的同時,恍然大悟。

敢情方婉柔是自己想裱畫,但又怕舒青末耍手段,所以才編了個借口糊弄他,而且還偏偏選了在家宴上幫他說過話的黃會長當幌子。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怪不得能教出舒亦晨這樣的兒子。

舒青末的眼神逐漸冷了下來,心裏隐隐升起一股怒火。

閻宗琅看着舒青末的樣子,好整以暇地問:“這樣你還會好好幫她裱畫嗎?”

“裱,為什麽不裱?”舒青末冷冷道,“不管畫的主人是誰,它都值得被好好對待。”

閻宗琅詫異地挑了挑眉:“那你這是打算向她妥協?”

舒青末沒有立即回答,他思索了一瞬,看向閻宗琅道:“閻先生,那四幅四大天王圖,能否借我一下?”

鋪墊夠了,小同志要開始反擊了 ps明晚仍舊是0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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