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以山歸來

葉昭一人站在陽臺手輕輕的搭在護欄之上，雙眼緊閉眼球卻在不住的轉動就像閉着眼睛也能看到東西一樣。在葉昭的意識之中整個城市都近在眼前被自己的神識籠罩上了一層白色的薄霧，每一個角落每一棟樓宇都被再三的仔細搜尋過，卻依舊不見秦以山的下落。“以山，只要你平安無事，那就再也別回來，過幾日便是天道試煉開啓之時，我情願你就這樣一直躲下去，至少這樣會是最安全的。”葉昭心裏想着一點點的收回擴散出去的神識，整個城市在葉昭的意識中就好像漲潮後又退潮的沙灘，再一次恢複了原本的樣子。突然葉昭猛地睜開雙眼，片刻間死死的盯着一個方向，起初只是一片漆黑的夜空，逐漸的一個人形出現在視野內迅速逼近，還不到眨眼的瞬間一個身材高大的蒙面男子出現在葉昭的面前，就這麽輕飄飄的懸浮在陽臺外面。葉昭突然躍起一把摟住了男子二人就這麽直沖天際飛去。“你不是不回來了嗎？你不是要逃的遠遠的嗎？”葉昭雖然心存怨怼的說着，可卻緊緊地抱着這個日思夜盼的人。哪怕他戴着面具葉昭還是在第一時間認出了他的身份，任憑此時的葉昭法力再高但是看見歸來的秦以山還是徹底被擊敗了，想罵他想打他想責備他總之就是想他，雖然秦以山當時的不告而別傷透了自己，但随着其後的遭遇，葉昭慢慢的覺得秦以山絕對是有難言的苦衷，擔心自責期盼如今在這一刻都塵埃落定，能夠在他懷中便是心安。“我回來了，這段日子你受苦了，”秦以山柔聲的說着，簡單的一句話承載着多少濃情蜜意一點點的化作葉昭奪眶而出的眼淚。“你都去哪裏了，我找了你好久，我以為你不要我，怕我連累你。”葉昭帶着幾分委屈說着就想伸手揭開戴在秦以山臉上的面具。“不要！”秦以山猛地扭過頭躲開了葉昭的手。“為什麽不行，你的臉怎麽了？”還沒等秦以山反應過來，葉昭一把扯掉了面具。霎時間一切都靜止了,只剩一個面具随着夜風飄落。濃黑的眉毛高聳的鼻梁還有那總是帶着笑意的雙眼和兩端微微上翹的嘴唇，這就是葉昭心裏的那個秦以山，只是整張臉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裂紋就像一塊被打碎的鏡子。葉昭的手顫抖的撫摸着秦以山的臉龐，連力氣也不敢多出一分，生怕會讓他在自己的眼前碎裂崩潰。“我，我很吓人吧，很醜吧。我～”秦以山還沒說完就被葉昭打斷了，“是誰，是誰把你傷成這樣，我要殺了他，我一定要殺了他～”葉昭撕心裂肺的怒吼着周身暴起耀眼的白光，“我可以治好你，現在的我再也不是從前的葉昭，誰也不能傷害我身邊的人，”葉昭有些癫狂的說着，帶着秦以山就飛回了屋裏。在萬戾驚訝的眼神中二人從陽臺沖了進來。“你終于回來了，你的臉～”萬戾剛想說出口就發現了反常，就見葉昭的雙手散發着柔和的白光在秦以山的臉上緩慢的移動好似在查看着傷口。萬戾緊接着問到：“這是怎麽回事？這是怎麽弄出的傷？”。秦以山笑了笑說道：“你好啊，萬裏，現在應該叫你萬戾仙君了吧”萬戾卻沒有回話而是仔細端詳着秦以山臉上的裂紋說道：“你的傷到底是誰弄得，怎麽會這麽嚴重。”葉昭雙眼凝視着秦以山臉上的每一道裂紋，仔細的審視着随着目光下移葉昭一把扯開了秦以山的上衣，頓時，萬戾和葉昭的目光都被眼前這一幕徹底震懾住，秦以山的身上也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裂紋，整個人就如同用碎片拼湊而成的。“到底是誰，是誰傷了你，以山你快說啊。”葉昭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心如刀絞一般的看着秦以山，不管他臉上帶着多少笑意，也不管那目光有多少溫柔，在葉昭看來那都是秦以山強裝出來安慰自己的。“葉昭你冷靜點，你這樣一點用也沒有，秦以山你快說，你真想看着葉昭這樣嗎？”萬戾上前一把按住葉昭的肩膀，焦急萬分的對秦以山說着。“葉昭，我沒事的，你別急先和我說說你最近好不好，我感覺到了你的不一樣。你還是我的傻葉昭嗎？”秦以山溫柔的說着用手輕撫着葉昭的臉龐。最後還是萬戾把最近發生的一切原原本本的告知了秦以山，而葉昭只是心疼的看着秦以山，小心翼翼的牽着他的手。“拜見罹滅仙君”秦以山在聽完萬戾的講述之後突然開口很是恭敬的單膝跪地給葉昭行了一個大禮，這一舉動弄的二人錯愕萬分，尤其是葉昭還挂着一臉的淚水不知所措的看着秦以山“你這是幹什麽，以山？你怎麽了？”葉昭不解的說着剛才難以控制的情緒被瞬間冷卻下來。“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隐瞞，我就是斷水珏”秦以山一句話再次讓場面陷入了死寂，二人不可思議的看着眼前的秦以山久久不能言語。“葉昭，我的使命就是保護你，不管你是罹滅還是葉昭，為了你粉身碎骨我都願意。”秦以山認真的說着卻不見葉昭有任何反應，只見葉昭雙眼空洞的看着地面神情不見喜怒，最後還是萬戾開口問到：“你還是說清楚吧，我和葉昭都想知道。”秦以山緩緩地起身坐在了葉昭的身邊，輕輕的将他摟在了懷裏，道出了一個自己埋藏了幾千年的故事。

事情要從罹滅當上仙君之後說起，在我有了意識後第一個看見的人就是罹滅，他的孤獨哀傷喜樂我都陪着他一起感受，在我眼裏他不是高高在上的仙君，他只是個孤獨又帶着幾分高傲的普通人，夜深時他會坐在雲端和我訴說心事，戰鬥時他會絕對信任我倆的默契，可能正是這個原因才讓我有了自己的意識。我并不确定他是否知道我的存在，可能認為我只是個有了些靈智的法寶。盡管如此我還是願意默默的陪在他身邊，後來萬戾出現了我第一次看見罹滅那樣動情的笑容，之後向我訴說的心事也全是和萬戾有關，我知道罹滅愛上了他。我很傷心為什麽那個人不是我，同時也無奈自己只是一件法寶。我除了能在危急時刻幫助罹滅卻不能像萬裏那樣将他摟在自己的懷裏。三千年前幻音谪天聯手重傷了罹滅，我順着心中那一點感應找到了他，但那時的罹滅已經元神不全沒有知覺，在天道使者的幫助下我将幾乎全部因罹滅才生出的靈智注入了他的元神，在眼看他進入輪回的時候，我用盡最後一絲力氣随他而去。但我并非生靈是無法進入輪回的，眼看着罹滅的元神越飛越遠最後我失去了知覺，也不知過了多少年我在一個陌生的山洞裏醒來，第一時間就感受到了罹滅的氣息，正想追尋而去卻發現自己只是一塊不能動彈的凡玉了。我只能在漫長的日子裏等待，每日吸收日精月華受盡日曬雨淋多年後我發現自己可以幻化出人形，這才走出了山洞循着他的氣息而去。再見到罹滅後他已經轉世了多次，當時已是個風燭殘年的老人，在我趕去後沒多久便匆匆離世再入輪回了。從那以後我一直在山洞中修煉，只要感受到了罹滅的氣息我就會在第一時間趕去，一直陪着他走完那一世，他是飛鳥我便化做飛鳥與他栖息枝頭，他若是游魚我便陪他暢游江河。就這樣過了很多很多年直到這一世我發現罹滅再次轉世為人，随着他一點點的長大樣貌就和罹滅越來越像，我知道他的元神已經完全恢複，若能蘇醒那肯定就在這一世。我便化作秦以山在他上大學時走進了他的生活。如果我發現了罹滅會在這一世蘇醒那麽幻音谪天肯定也會知道，所以我一直守在他身邊。私心裏并不希望他蘇醒，罹滅的孤獨我最清楚他早已厭倦身為仙君的那種寂寥。但又無奈自己實力不及幻音谪天，若是罹滅不醒來恐怕會真的死在他們二人手上。在葉昭遭遇了一次次的危險之後我下定了決心要提升自己的實力，原本只需月圓那天吸收日精月華就可提升修為穩固人形，但為了能幫葉昭打敗谪天幻音通過天道試煉，我開始每日在山洞中過量的吸收身體無法承受的日精月華，最後我的軀體難以承受開始一次次的崩潰，但憑借着一絲執念又再次重聚人形。只盼在他經歷天道試煉之時能夠助他一臂之力，消滅谪天幻音從此讓他可以安穩的活下去。

雖然秦以山的講述并沒有帶着太多情緒，就如同在說別人的故事一樣，可葉昭卻早已泣不成聲，就連一旁的萬戾也濕潤了眼眶，深深的覺得自己對于罹滅的那一點執着和秦以山所做的一切相比之下顯得那麽微不足道，秦以山依舊和從前一樣帶着幾分笑意幫葉昭擦拭着淚水，口氣裏帶着幾分寵溺說着：“傻孩子，別哭了，再哭我都要嫌你醜了。只要你能好好的活下去，這都不算什麽。”葉昭聽完這話徹底的崩潰，像個孩子一樣把頭埋在秦以山的懷裏不住的抽泣。萬戾知道現在這個時候自己不應該出現在這裏，和秦以山打了個手勢就輕聲的開門走了。成全，是萬戾現在所能做的一切，他敬佩秦以山的作為，也欣慰是這樣一個優秀的情敵打敗了自己。秦以山輕撫着葉昭的後背一遍遍的安慰這自己眼裏永遠長不大的孩子，突然只覺得一陣冰涼從自己的小腹蔓延全身，秦以山卻發現自己的身體無法動彈。懷裏的葉昭緩緩地擡起頭帶着幾分罹滅才有的冷峻神情說到：“我會助你重塑人形，讓你不再受身體崩潰的痛苦，也不用再去吸收那日精月華。”秦以山一聽這話就覺得葉昭要做什麽事情開口說：“別為我消耗法力，我知道這幾日天道就會蘇醒到時你會有一場大劫，我不能拖累你。”，葉昭輕輕的在秦以山的嘴上吻了一下，還想說話的秦以山卻發現自己不能再張嘴說出一個字焦急的不住搖頭。“以山，你為我做了這麽多，我不能讓你再為我受苦。”葉昭一句話說完，周身升騰起淡淡白霧點點七彩星芒開始閃爍。就見葉昭攤開手掌那白霧之中的七彩之芒齊聚而來不多時就凝聚成一捧流光溢彩的液體，不住的在手掌之上翻滾，此時的葉昭已是滿頭大汗順着眉心皺起的溝壑一直流到了鼻尖，秦以山口不能言身不能動心疼的看着一切。而葉昭的動作卻沒有就此停下，只見他緩緩地擡起另一只手伸向了自己的眉心，兩指像是夾住了什麽一樣向外拉扯，葉昭一開始只是緊皺着眉頭神色痛苦，但随着一條閃耀着金光的東西從眉心被拉扯出一部分開始，撕心裂肺的疼痛從葉昭身體的每一處敏感的神經傳到大腦，但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就此停下，那條閃耀着金光的東西每被拉扯出一部分葉昭的痛苦就成倍的增加，身體難以控制的開始顫抖，葉昭張大了嘴巴強忍住痛苦無聲的哀嚎着，秦以山極力的想要掙紮卻依舊無法動彈，淚水不斷的湧出看着葉昭如此的痛苦卻都是為了自己，秦以山心疼自責恨不能自己直接死去也不要葉昭受這樣的罪。最終那條閃耀金光的東西被完整的抽了出來，葉昭不做片刻停留将其放入了手上那捧七彩星芒所凝聚的液體之中，葉昭雙眼裏流進了很多汗水一片通紅，強打起精神口中不斷的念咒單手掐訣，随着葉昭的動作手掌之上的液體開始沸騰，陣陣氣霧湧動鑽進了秦以山的眉心。漸漸的秦以山不再掙紮慢慢的閉上了雙眼，七彩之芒在周身浮現隐隐還有金光閃動，當手上最後一點液體也被蒸發成氣霧鑽進秦以山的眉心之後，葉昭才如釋重負的倒下，閉眼前的最後一個畫面就是正閃耀着七彩光芒的秦以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