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太美了, 太美了,要命啊,真是360度無死角的絕美顏值。”真愛小天使群的骨幹成員們圍着機器屏幕,泛起了花癡。

“特別是這張, 嗚嗚嗚, 這是什麽我見猶憐的眼神, 媽媽心都要碎了。”

“真的VV姐神了, 這張是能出圈的珍品,我都不想分享給其他姐妹看了。”

vv姐有些得意地撩撩了額頭前的劉海,她直起身,忽然發現周圍少了一個高大的身影。

“嗯?老板哥哥去哪了?”vv姐到處張望。

其他少女們都搖了搖頭, 不知道那個和她們志同道合的“真愛粉大哥哥”跑到什麽地方去了。

*****

MD醫療中心, 位于12層的高級VIP客戶休息室。

“Howard少爺,請您在這份文件上簽字。”一身黑的保镖将泛着淡黃色的牛皮文件遞到了青年面前。

“這是什麽?”尤游随意地掃了眼文件的标題。

“不清楚, 但這是元帥的命令。”保镖回答。

“我已經答應他明天上午出席發布會的事了,他還要弄出這樣一份可笑的合同。”青年嘴角微微勾起, 毫不掩飾語氣裏的諷刺, “真有契約精神。”

“這是規定流程,請您簽字。”保镖聲音冰冷。

“不簽, 滾出去。”青年聲音聽着懶散, 态度卻絲毫沒有談價還加的餘地。

氣氛微微陷入僵持, 保镖輕輕摁住耳麥,得到上面的指示後。他自己用黑色鋼筆在文件上簽下了“霍華德”這個名字。

“請您在這裏好好休息,儀器需要調試六七分鐘, 之後會有醫生為您進行全面體檢。”保镖朝着面無表情的青年微微鞠躬,接着後退出休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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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聲,合金門從外面鎖上, 青年也幾乎在同一時間捂住雙眼,癱坐在真皮沙發上。

青年張着嘴,深深吸氣,想以此緩解自己臨近極限的心髒,然而他的身體還是因為情緒不可控制地顫抖着。

“怎麽辦……他來找我了……”

他的右手緊握着手機,因為用力,清晰分明的青筋從白皙的肌膚下微微凸起。

他大概是瘋了吧,怎麽會在這種地方碰見那個人呢?

不可能的吧,一定是自己産生幻覺了。那個人此時此刻應該在H市,坐在那間幹淨整潔的辦公室裏和另一個愛慕着他的女人說說笑笑,享受着午後休閑的時光,過着自己夢寐以求的安穩生活。

這是理所當然的發展,只要他不出現,那個人的生活就不會被打擾。

至于他自己?有什麽所謂。

他已經習慣靠想念一個人茍延殘喘。他甚至完全做好了懷揣那段記憶步入墳墓的準備。

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內心深處就渴望成為書中的那只穿破心髒的夜莺,為玫瑰而死,為一人而生。遵循浪漫至死的哲理,他選擇了自己的歸宿,他想自己那麽喜歡醫生,完全可以做到在犧牲精神下死心,不再貪圖得到更多——

可惜他想錯了,他沒有那麽強的抑制力。

只要那個人呼喚一次他的名字,他就會無法自持,流露出最真實最貪婪的一面。

高級VIP客戶休息室的平開窗敞開了,像鑿開了一條縫的陶罐,冬日的冷風嗖嗖地吹在泛白的面龐上。

“尤游。”男人一只腳踩在窗沿上,那件萬年不變的西裝在風中瘋狂鼓動着。

尤游傻眼了。這裏MD醫療中心的十樓,距離地面少說也有三十米的高度,從上往下看,足以讓有恐高症的人瑟瑟發抖,動彈不得。

他們卻在這裏隔着一扇窗戶對視了!

真是太過瘋狂了。

“醫生……”尤游的嘴唇動了動,他震驚地發不出聲音,身體卻已經本能得行動,奔跑過去,緊緊抱住他最喜歡的人。

好冰。

當肌膚再次相觸,溫度互相傳輸,尤游心裏只剩下一個想法。

他好想醫生。

他真的好想醫生。

“你現在松開手,我可能會掉下去。”頭頂上傳來男人低啞的聲音。

尤游沒有說話,也沒有其他動作,他只是将環着男人腰的手臂又縮緊了幾分。

“看來你是不想讓我進來。”路忍緩緩低下頭,望着那許久未見的茶色短發,心裏沒來由地十分想念那柔軟的觸感。

有點幹燥,毛色也沒以前好了。路忍一邊摸着青年的頭發,一邊心裏暗暗比較着。

果然還是養在他身邊好點。

“你怎麽來的?”埋在他懷裏的人悶悶地問。

“嗯……爬上來的。”路忍說得模棱兩可,妄圖找點能糊弄過去的借口,“其實我一直有攀岩的興趣愛好,這個高度還行……”

“醫生為什麽來這裏?”尤游吸了吸鼻子,終于強忍着心情擡起頭,望向男人的臉。

“來找你。”路忍的眼簾微微垂下,“沒有什麽想和我說的嗎?”

沒見面前,他有太多的話想傾訴;然而真正見到後,很多話說出來意味也就變了,還不如不說。

淡藍色的眸子暗了暗,尤游微微搖了搖頭。

“是嗎?我以為你那天打電話給我是有話想給我說。”路忍的聲音聽起來還是淡淡的,“是你打過來的對吧。”

那通電話是他打得。尤游沒有否認,但原因和醫生想得不同。

他沒什麽想說的。

他只是單純想聽聽醫生的聲音,說什麽內容都沒關系。他那個時候十分需要聽見醫生的聲音,不然他的精神可能真的要撐不住了。

路忍沒有再去詢問青年更多的情況,反而說了點不相幹的事。

“你應該看過吧,在莎士比亞的劇本裏,羅密歐是爬着窗戶見朱麗葉的。”

尤游愣了愣,他發現了分開了的這段時間裏,醫生似乎變了許多。無論是言語,還是行動,有很多他都無法看透其中的含義。

或許他還不算了解醫生,畢竟如果他真的了解,今天他就絕對不會以這樣的方式和醫生對話。

路忍抿了下泛白的嘴唇,他扭過頭往下望了眼,地下停放的汽車小的像一只只打盹的甲蟲。他忽然思考起在失重狀态下,兩個成年男性直墜下落所造成的沖擊力。

應該是挺猛的。

還好他這具身體不是那麽容易就能玩壞的。

“我說,你要不要和我一起離開這裏?”路忍轉回頭,他的聲音随着風一起吹着尤游的腦袋嗡嗡作響。

*****

休息室白色的印花窗簾嘩嘩作響。有人敲了三下門。

“Howard少爺,儀器已經調試好了,您可以出來了。”

無人應答。

“抱歉,失禮了,我進來了。”青年愛搭不理的态度是很正常,不僅是保镖,還是伺候在身邊的人,都是知道青年的性格陰晴不定,聽說精神上還存在不穩定的問題。所以直到推開門,看到屋裏的情況前,保镖都沒有意識到了情況的嚴重性。

“警報!警報!Howard少爺不見了!”保镖經驗也很豐富,他先是搜查了整間屋子,确認目标消失後,就立刻連通耳麥,向上彙報這一緊急的突發情況。

“消失地點為MD醫療中心,十樓的貴賓休息室。”

“消失時間可以确定在十分鐘以內。”

“逃離方式……我、我不知道,我一直在門外沒有離開半步,他不可能走門離開,就像魔術裏的大變活人。”那名保镖望向面前敞開的窗戶,臉上露出了些許迷惑,“除非少爺的隐藏身份是超人或者蜘蛛俠,直接從窗戶跳下去,我真的想不到其他快速逃離的方法了。”

*****

B市,繁華街區的陰暗小巷子裏。

尤游站在凹凸不平的紅磚小路上,頭上披着一件落滿塵土的西裝外套。一排紐扣扣到只剩一顆,位置剛好尤游露出一雙眼睛。

這個造型無疑是很奇怪的,路過的小孩子都以懵懂好奇的目光盯着他看個不停。

“來,把這些戴上。”頭上的外套終于被取下,男人從紙袋裏拿出了一條紅格子圍巾和一頂毛茸茸的白色帽子。

“我不冷。”尤游像玩偶一樣站着,任由男人打扮。

“我知道,我是怕你被人半路搶走了。”路忍用圍巾将青年那張宛如藝術品雕像的臉遮擋了起來。

“什麽?”尤游有些發懵。

“你不知道嗎?現在網絡上有很多人喊你‘老公’,還有很多人囔着要為你生孩子。”路忍用力将圍巾紮緊,見尤游不舒服地眨了眨眼睛,才将圍巾弄松了點。

“為什麽?他們瘋了嗎?”尤游皺了皺眉頭,“我不需要孩子。”

“這是一種表達喜歡的語言方式,他們也不是真想生孩子。”路忍想了想該如何解釋這其中的意思,“他們只是饞你的身子而已。”

尤游的身體微微僵了僵。

“放心,現在這個樣子,他們不會認出你的。”瞧着青年不自然的神情,路忍不由微微笑了笑。

尤游有些尴尬得望着地上的紅磚,感覺有些熱,他不知道自己的臉是不是已經和這地磚一個顏色了。

随意一句話就會讓他心跳加速,随手一個動作就會讓他想入非非。尤游很清楚在在這個男人面前,自己沒有半點反抗的辦法。

就像半個小時前那樣,他本不應該離開那個房間,但男人只是握住了他的手腕,他就無法再拒絕對方的任何提議。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他甚至連眼睛都沒來得及眨一下,男人就摟着他的腰翻過窗戶,向後傾倒。

什麽安全措施都沒有,就這樣直接抱着他自由下墜。尤游沒有任何的心理準備,但整個過程中他沒有任何的不安,或者恐懼。

在高空相擁,和醫生一起走向死亡也很浪漫。這是尤游的真實想法,他對男人的迷戀就是已經到達如此病态的程度了。

“可以牽着手嗎?”尤游一邊說着,一邊握住那只在寒風裏晃悠着的大手。

路忍喉頭滾了滾,沒有嘴上答複,手上則微微用力回握。

“你有想去的地方嗎?”路忍望着眼前四通八達的路口。

“沒有。”尤游微微垂下頭,他說謊了。他有想去的地方,他想回家,就是那間和醫生兩個人生活的宿舍。但他知道這不現實。

因為他和醫生已經無法回去那裏了。

“B市與A市相鄰,也是海港城市,我們去看海怎麽樣?”路忍想了下說,“你看過大海嗎?”

“沒有。”尤游搖搖頭。

“我也沒有,那就去看海好了。”路忍做出了最後的決定,他查了路線和攻略,在網絡上訂了兩張前往海邊的票。

路忍和尤游坐在前往海邊的觀光大巴上,除了他們兩個人和一位上了歲數的司機大爺,其他的位置都是空蕩蕩的。

“人好少。”路忍上車時嘀咕了一句,誰想這句話被坐在駕駛位的老大爺聽見了。

“現在是冬天啊,海面都凍成冰,哪有現在去吹冷風的。”

路忍微微有些尴尬,大爺說話有口音,尤游沒有聽懂。

“他說什麽?”尤游扯了扯路忍的袖子。

“他說我們運氣好,今天來海邊玩的人不多。”畢竟是自己提出的計劃,為了維護下顏面,路忍決定撒了個謊。

觀光車很快就駛出了市區,路忍和尤游兩個人并肩坐在最後一排的位置。

氣氛還是不太對。從他們兩個人見面起,就一直沒有進入以前那樣自然的相處狀态。路忍微微偏過頭,發現尤游已經解開了圍巾,撐着下巴望着窗外快速變化的風景發呆。

“你真不打算對我說點什麽嗎?”路忍還是開口了,他無法徹底忽視,尤游不告而別這件事在他心裏是一個疙瘩。

“醫生呢?有什麽想和我說的嗎?”尤游的目光依舊盯着窗戶。

果然很奇怪啊,這個語氣就像在生氣一樣。這小家夥從來沒有用這種淡漠的态度和他說過話,換作以前早就撲過來,甜言蜜語的恨不得永遠黏在他身上的。

這是怎麽一會兒事?難道是對他沒什麽興趣了?路忍的太陽穴猛得跳了一下,他有點慌了,如果真是他想得那樣,那他所在的也未免太自作多情了。

“尤游。”

“嗯。”

“你……現在對我是什麽感情?”

“我喜歡醫生。”尤游的回答依舊果斷,沒有猶豫。

“那我們……現在算什麽關系?”路忍心裏微微一松,繼續問。

這次尤游轉過頭來,将目光投向了他。

“我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什麽叫無法回答這個問題?正常理解,意思就是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再說明白點就是委婉的拒絕,不想有任何的關系。

一邊說喜歡他,一邊又不想有任何關系……也就是說他們之間的定義是随便玩玩?

早些說清楚啊,說清楚了,他也不會像這樣着了魔似的風風火火地趕過來。只要當時在離開的時候,留個字條就可以了,難不成還怕他死皮賴臉不放他走嗎?

路忍的臉慢慢沉了下來,不經意間,他抽回了兩人相握着的手。

在那一瞬間,青年的身體似乎怔了一下,路忍感覺應該是自己看錯了,因為觀光大巴在這條路上行駛得很颠簸。

尤游的額頭抵在冰冷的玻璃上,路忍的身體則漸漸側向了另外一面,兩個人沒再交流,座位之間像樹立着一道看不見的牆壁。

真的是咽不下這口氣,千防萬防他還是被人耍了。路忍解開了最頂部的紐扣,讓冰冷的空氣貼近自己的肌膚。他面上鎮定自若,心裏卻極為煩躁。

既然都這樣了,他們還去什麽海邊……難道是想作為分手旅行嗎?

身為一個忙碌的成年人,路忍決定把話再說明白點。他的原則一直沒有變,他不擅長玩感情游戲,所以只會将心力時間花在值得的人身上。

“我有話想和你說清楚。”路忍偏過頭,說了個開頭卻沒人回應他。

青年倚在窗邊,阖起了眼睛,呼吸已經平穩了。

“睡着了?有這麽累嗎?”路忍愣了愣,看着青年的額頭一下接一下地輕撞在窗戶玻璃上。

“還是一點都不會照顧自己。”路忍嘆了口氣,伸出手将那顆搖搖晃晃的腦袋勾到了自己這一邊。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估計是更不了,辣雞作者需要趕工作進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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