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竹馬成雙!(3)
宋添壽待不見齊明遠的身影了,才緩緩起身,看了眼四周,低聲喃喃道,“這景色倒是宜人。”
宋添壽說罷,自嘲一笑,轉身便朝山下的路走去,他打算在暮色未到之前趕到林家。
卻不想,他還未走下山,就見山下來了一快馬,馬上的人,他曾經算是熟悉的——魏成。
魏成見宋添壽,便下馬,牽着馬來到宋添壽跟前。
宋添壽拱手做禮,魏成也拱手回禮。
“真是宋少爺?”魏成低聲問着。
宋添壽略微默然了一下,搖頭道,“昔日故人已經早亡,還請魏先生稱呼在下一句宋添吧。”
魏成聞言一怔,随即盯着宋添壽看了半晌,才低聲問道,“宋添如今是打算往何處去?”
“去林家。”
魏成一聽,本想詢問去林家做什麽,但随即想到白紙黑字簽下的死契,魏成心頭苦笑,這小師弟,手腳忒快了些,也不知道林家太爺要是知道來了這麽一位人物會做何反應?
沒錯,宋添壽在他魏成看來,真是一位人物,此人滿腹經綸,智謀善策,可惜,生錯了地方。
魏成看着宋添壽,低聲一嘆,罷了,“宋添,我和你同去吧。”
卻不想宋添反而搖頭,“宋某不敢勞煩魏先生,我自己去便成。”
見宋添神情頗為堅持,魏成也不好再說些什麽,便拱手作別了宋添。站在大鳳山的山腰,目送宋添的背影緩緩遠去,魏成無聲嘆息了一下,本來以為遇見了麻煩,卻不想竟然是宋添壽,是宋添壽,那就不必擔心了,宋家的那些事情,他略有耳聞,宋添壽又是“早亡”的,相信他不會說出今日四皇子假扮仆從之事,而哪怕說出來了,也不會有人相信。
——一個“早亡”的嫡子說的話,誰會信?
魏成想罷,就轉身進了安谧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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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回了家的林福寧正快步朝晖照院走去,他要先去給娘親請安,彙報一下今天去農莊的事情,然後再提提增加仆從的建議……
待林福寧進了晖照院,仔仔細細的說了自己的處置結果,林夫人笑了笑,拍拍林福寧的頭,柔聲問道,“這事情明遠少爺處置的很好,寧兒,你最後的處置也很好。”
林福寧聽着,眉眼一彎笑了笑。
“那宋添,簽了死契?”林夫人問道。
林福寧點頭,“嗯,他簽了死契。”
林夫人看着林福寧,他們都很有默契的沒有提及齊明遠的真實身份,其目的之一就是不想讓寧兒知道太多,但如今看寧兒對那宋添的果斷處置,寧兒應該是心裏有所猜測吧。
這樣也好。寧兒心裏有底了,對那齊明遠該持什麽态度也會心裏有底。
于是,林夫人轉開話題,“寧兒,七日後,娘親要辦賞春會,這賞春會的請柬和游戲食物要由你和你姐姐來辦。你今晚找個時間去一趟慶春苑,好好和你姐姐商議一下。”
林福寧一愣,賞春會?那還是做什麽的?
林福寧茫然的看着林夫人,林夫人只是笑着摸摸林福寧的頭,柔聲道,“寧兒,這賞春會,娘親邀請的都是我們的世交好友,娘親希望你能多認識一些人。”
“是,寧兒記下了。”林福寧乖乖的點頭應下。
——這賞春會肯定不簡單……娘親才不會做無緣無故的事情。
嗯,好好準備吧。
林福寧離開晖照院,就喚來忠叔,現在時日還早,他得趕緊的去一趟大鳳山,給小師侄泡藥浴,本想給小師侄泡完藥浴再回家的,但因為那宋添,林福寧不想過多的知道齊明遠的事情,所以就默許了忠叔駕馬車回家的事。
“小公子……現在去大鳳山只怕回來的時候天就黑了。”忠叔有些猶豫。
“那也得去啊。治病救人哪能因為天黑就不做呢?”林福寧說着,跳上了馬車。
林忠只好駕起馬車,心裏暗想,怎麽夫人就答應了呢?但想想自家小公子雖然脾性好,但偶爾那固執也是連老爺夫人都沒轍的。
林忠快速的駕起馬車,朝大鳳山駛去。
而此時的安谧谷,茅廬裏。
魏成和齊明遠兩人面對面的坐着,氣氛有些僵硬。
“明遠,若你遵我為師,還請聽為師一句,此事不可再提。”魏成難得的神情嚴肅,語氣淩厲道。
齊明遠只是冷靜拱手說道,“老師,明遠必須做。”
魏成有些怒了,盯着齊明遠,冷冷說道,“若是如此,還請四皇子原諒!魏成就此告辭!”
魏成說罷,就轉身大步而去。
齊明遠看着,并未挽留,外頭伺候的青墨和雲墨對視一眼,都有些擔心的看着魏成怒氣沖沖離去的背影,溫山在茅廬外頭,見魏成大步走來,神情裏還有怒氣,不由訝異的拱手打招呼道,“魏先生,您這是——”
魏成深吸一口氣,看向溫山,本想說出,但看着溫山,又咽了回去,四皇子摒掉其他人,單獨對他說了,可見此事目前只有他知道而已,那麽,就不能對其他人說起。
于是魏成欲言又止,只是對着溫山拱手,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而剛剛走來的林福寧就撞見了他大師兄怒氣沖沖離去的背影,林福寧歪頭,怎麽回事咧?他的小師侄把大師兄惹毛了??
走出堂屋的齊明遠見林福寧走來,不由一愣,随即眉眼柔和了下來,快步走向林福寧,“小師叔怎麽來了?”
齊明遠一邊說着一邊瞥了眼林福寧背後背着的裝滿了藥草的竹簍,這是……
“給你泡藥浴啊。快點,師傅說了,太陽一落山就不能泡了!”
浴房裏,齊明遠一邊忍受着螞蟻爬身的瘙癢和鑽心的疼,一邊聽着外頭林福寧的碎碎叨叨。
“這麽說來,小師叔這幾日要很忙了?”齊明遠問着,心裏想着,賞春會?這是林家夫人要發威了?
想着那日見到的林家夫人,雖然看着溫婉秀雅,但卻不是一位普通的婦人。
“是啊,其實吧,我挺不喜歡這種什麽賞春會的!”林福寧皺着鼻子說道,和一大幫女人看花,想着就覺得很無聊。
“那小師叔喜歡什麽?”齊明遠低笑問道。
“嗯……騎馬,爬山啊……如果可以的話,仗劍走天涯,看大好江山無限美景!”最好身邊有美若天仙的妹子相伴那就更好了!林福寧坐在臺階上,雙手撐着下巴無限神往。
浴房裏的齊明遠一愣,仗劍走天涯?齊明遠不由勾起一笑,小師叔這是想做俠客了?
待齊明遠泡完藥浴,天色已經有些昏暗了。
作為花娃子,外宿是件非常了不得的大事,林福寧不想挑戰這個世界的規則,于是,收拾了一番,就趕緊的朝無名寺走去。
齊明遠見林福寧這麽匆忙,忙接過青墨手裏的燈籠,揮手示意他們別跟來,就追上了林福寧。
前頭的路雖然有些暗了,但林福寧還是看得見,但發現身後的燈光,林福寧轉身看去,見是齊明遠提着燈籠追來了。
“我不是說過不用送了嗎?”林福寧皺眉說着,“天色晚了,你回去吧,剛剛泡完藥浴不要吹了風!”
齊明遠拉拉脖頸上的衣領,笑道,“小師叔,我沒事的,你看,我多穿了一件,讓我送你一程吧,不然我不放心。”
林福寧看了齊明遠一眼,算了,小師侄想送就随他好了。
于是,齊明遠提着燈籠走在了林福寧的身側。
“小師叔,我惹老師生氣了。”安靜的路途上,齊明遠的聲音低低響起。
林福寧瞅了齊明遠一眼,心裏好奇起來,小師侄做了什麽,自家那素來溫和嚴肅的大師兄竟然生氣了?
“你做了什麽?”林福寧問道。
齊明遠頓住腳步,擡眼看向林福寧,慢慢的說道,“我想請老師幫忙,找一些人成立一個只聽命于我的堂會。”
林福寧聞言,心頭一跳,瞪大眼睛看向齊明遠,他……剛剛說了什麽?”
他想成立一個堂會??
這堂會是……幫派組織的意思吧?
哎,不對!等等!齊明遠幹嘛跟他說這個?!
林福寧突然深吸一口氣,無端端的跟他說這個幹嘛?!
“小師叔,這事,我不能跟誰說,只能跟你說。”察言觀色,見林福寧臉色突然間變了,齊明遠便又低低聲的開口,看着林福寧的眼神,誠懇的也透出了倔強,“我必須有我的一些人,這些人不能是誰派來的,只能是我自己找的,自己訓練的。可是老師拒絕了……”
大師兄不拒絕才怪!
大師兄所學都是治國之道,但卻是正道,陽謀!類似于建立特務組織的這種事情,大師兄會支持才怪!
林福寧故作懵懂的看向齊明遠,“那個……小師侄你說的我不懂……”
齊明遠靜靜的看着林福寧,那漆黑的又莫名透出光亮的眼神看着林福寧心頭發慌,他殺的,這麽看他做什麽?林福寧心頭暗罵着,面上繼續懵懂天真的看着齊明遠。
齊明遠靜靜的看着林福寧半晌,突然輕輕的笑了,笑容有些缥缈,有些虛無,很空的笑容,在林福寧看來,這樣的笑容出現在一個十一歲的少年身上讓他覺得心疼。
“小師叔……你知道我身上最後一種毒是至親下的吧?”齊明遠輕聲的說着,笑容輕淡仿佛說着無關緊要的事情一樣,“你知道是誰嗎?”
林福寧心頭一緊,看着齊明遠,嘴唇動了動。
“是我娘親……她不想讓我活着。”齊明遠輕聲說道,說完,嘴角揚起了一抹笑,溫雅的似乎不在意的笑。
林福寧心頭一窒,小師侄的娘親?!
“當我的存在會讓娘親的娘家遭到威脅的時候,娘親只能選擇放棄我,所以……我其實不怪我娘親……她死了,我很難過,她大概是這世上最後的會真心為我考慮幾分的人了。”齊明遠低聲說着,聲音很輕,溫潤清雅的,“所以,小師叔,我必須有我自己的一些力量,不受任何人控制的,只聽命于我的人……”
而當他說完,擡起眼簾的時候,卻不由止住了聲音。
半晌,齊明遠緩緩伸出手,慢慢的擦去林福寧臉上的淚,有些無奈的卻是柔和的說道,“小師叔,你哭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