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輾轉反側君不知

有人認為愛情像兩個半圓尋尋覓覓各自找到了相契的另一半；有人認為愛情就是在相對的一眼認出了這是前世糾葛，今世注定糾纏的人。或許它如月與天地長存，等着兩個對的人沐浴其中；或許它如火星撞地球，毫無聲息地闖入，電光火石地讓生命點燃。不管如何，在你想要擁有它的時候，似乎都必須先學會一課，那就是放手。

郭襄急急地離開酒館，她控制不了什麽時候自己就成為滔滔不絕的講師。趙哲護着她走了出來，一壺酒的旁邊便是一家客棧，這裏的客房圍着一棵大榕樹而建。郭襄恍惚間回到了小時候外婆家，那時那裏還是一個古樸的小村莊，村頭就有這樣一棵大榕樹。她經常随着幾個比較調皮的男孩子爬到樹上，大榕樹的樹幹很粗，她坐在上面一點也不用擔心會掉下來。有十幾年了吧，不知道現在那棵大榕樹還在不在。

郭襄努力地向樹上爬去，不過手腳好像不受控制一樣，試了幾次都沒成功。她灰心地背靠這大榕樹滑坐下來，眼淚突然吧嗒吧嗒地落了下來。趙哲以為她是因為爬不上樹有着挫敗感，一個箭步将她撈了起來，瞬間兩人便站立在了樹杈中間。

趙哲伸手替她拭去了眼角的淚水，柔聲問道：“你為什麽落淚？”

郭襄看着迷蒙的月色喃喃道：“我還記得小時候總是喜歡爬上樹，因為這樣就可以離月亮近一點，看看月宮裏長的什麽樣子，看看姥姥講的嫦娥是否真的就住在月亮上；還有城市裏閃耀的燈火。那時候即使一個人我也會覺得好安靜，好快樂。像站在了童話的門口，幻想着月亮仙子在跟我聊天，幻想着怪獸襲擊大廈奧特曼現身拯救地球。還有爸爸媽媽像超人一樣突然出現在了我的面前，帶我飛上了雲端。有雲做的棉花糖，還有游樂場。”

郭襄不停地講着，趙哲雖然聽不明白，可是他喜歡聽她這樣漫無目的有一句沒一句地唠叨。像另一個天地，一個很簡單的天地。在這個天地裏，有許多的煩惱，但那都像泡沫一樣只要一點就破了，而更多留下的是一種不悲不喜的舒适感。而今夜他突然發現，她的世界好精彩，像一幅彩色的墨畫，随着她的講述你可以看到許許多多奇妙的畫面。

“奧特曼是什麽？”趙哲問道。

“奧特曼就是一種打怪獸的怪獸。”郭襄解釋道。

“噢。”趙哲似懂非懂地表示明白。“那超人是什麽人？”

“超人？超人就是Superman，會飛的人。”郭襄糊裏糊塗地解釋着，已經完全忘了她面對的是一個古代人而非一個外國人了。在趙哲以為恐怕就是天上的哪路神仙了。

“我還記得小學剛剛看愛麗絲夢游仙境時，我經常在想這樹下會不會是一個空洞，只要跳下去就會像愛麗絲一樣進入一個奇特的世界。”郭襄怔怔地看着榕樹下。

趙哲雖然不知道她在說什麽，可是卻預測得到郭襄一腳已經踩出樹幹，而另一只腳即将離開，她是真的要往下跳，趙哲連忙将她摟了回來。不經意間，郭襄的嘴唇輕點了他的臉頰，幸福來得太突然了，趙哲瞪大了眼睛緊緊地摟着她，一分力道也不敢松開。

郭襄迷迷糊糊地看着他，仿佛神經末梢被刺激到了，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沖動。“你是誰？我好像在哪裏見過你，是前世嗎？”她感受到月光的溫冷，那像一種見證。肆意道：“今天的月色好好。你不覺得我們應該來一個美麗的時刻，留下這一夜嗎？”說着郭襄便俏皮地在他的嘴唇上輕輕一啄，很滿意地獨自回味起來。

這莫名的調戲并不能滿足趙哲心中的悸動，她微醺的臉頰，仿佛一種誘惑，讓人情不自禁。這應該是兩個人制造的回憶。

那一夜趙哲失眠了，雖然知道她并非歐陽蓉，不知從何而來。但是第一次在萬墨山的相遇讓他猜測出了她要回家的希望就在那裏。千思百轉而來，他怎麽舍得放手。所以縱然發現了不同他也不曾追問，維持着兩人之間似有若無的一層迷霧。在這之前他有把握也有辦法将郭襄留在身邊，讓她即使在離離開的通道咫尺之間也必須背道而馳。可是此刻他迷茫了，原以為只要能夠給她快樂便能讓兩人幸福相守。卻從未想過她也有自己的牽挂，那來自不知何處的地方，有她自小生活的牽挂。如果她對那裏不能釋然，便會永遠活在無法彌補的遺憾中。這樣的快樂會是她真正的快樂嗎？

雖然昨天晚上喝醉了，好在睡的早。清晨又是一片神清氣爽，荷葉收拾好了包袱，和趙元等在了走廊。郭襄慢慢地走了過來愉快地打了招呼。荷葉想起了昨天的事情有些好奇地問道：“小姐，你昨天晚上跟小酒姑娘說什麽了，她怎麽就放棄了和趙元公子的親事。”

郭襄好奇地瞥了一眼趙元，見他依舊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樣，仿佛昨天的事情都在他的意料之中。正打算告訴荷葉，卻突然發現趙哲并未在場。“趙哲了？”

荷葉表示不知道地搖了搖頭，而趙元則轉身走出了客棧打算先去吃早飯。郭襄讓荷葉跟着他先離開，自己來到了趙哲的客房，卻并未發現人影。

啓程前往撫柳山莊的路上只剩下了三個人，看趙元依舊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樣，想必他是知道。要不然也不會不尋也不等。可是郭襄發現自己竟然無法置之不理，掀開了車簾問道：“奇怪了，你好像什麽都知道。陸小酒的事情你不問，趙哲突然失蹤你也不提。”

趙元輕佻眉毛，略微一思，好像到了此刻才發現了這個問題一樣。釋然一笑道：“你不提我還沒注意到，只是習慣了。有時候事多自擾，何必了。”

郭襄不知他是真看的開，還是心中有數。“那你是猜到了我和陸小酒說了什麽咯？”

趙元微微搖頭道：“女人心海底針，我怎麽猜得出。只不過天下女子都有一個通病，我倒是還記得的。”

“什麽？”郭襄好奇問道。

“仰慕英雄，不愛狗熊。”趙元道，“我明知你醉酒胡言，卻因想要逃脫這樁婚事而硬是讓你上場比酒。如此為達目的欺負弱小的行為，要是你你會樂意将心傾付嗎？更別說像陸小酒那樣爽烈的女子。”

郭襄不知是該鄙視還是佩服地看了他一眼，從未遇到如此的人，就像他剛放了魚兒，就猜到會釣到什麽魚一樣。“你也不擔心你聖目天羅的名聲被染黑。”

“這是黑是白還不是世人說了算，你幾時見過墨跡掉在紙上，紙還能自己将它去除的。”

這人真是個奇葩，郭襄決定不再和他計較了。

“你想不想知道趙哲去哪裏了？”郭襄正打算回車上，趙元突然問了這麽一句，竟不知怎的心裏噗通了一下。“他愛去哪裏，去哪裏。我又不是他媽，關我什麽事。”

話雖然這樣說，可是心中卻又一百個埋怨。一聲不響地就離開，就算留個字條也不願意，想必在他看來這裏的全都是無關緊要的人。

趙元聞言竟然心情大好地唱起了詩：“關關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

聽他如此得意，郭襄不禁輕聲損道：“人家是君子好逑，你們是小人推之。”

趙元仿佛聽到了一般，哈哈大笑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上一次和劉芳遠前往萬墨山還記憶猶新，好在這次路途并不趕，慢慢行來發現路上的風景還挺漂亮的。馬車停在了百家茶寮，幾人走了進去，發現屋子裏空無一人，想必司徒有是還沒有回來。

荷葉打開了裝食物的包裹，放在了桌面上。郭襄正津津有味地享用時，突然兩匹駿馬停了下來，來人是誰了？卻正是今天早上失蹤的趙哲，這多麽讓人高興。可是前面下馬的還有一人，郭襄此刻臉上不怎麽明媚的臉已經轉向了一邊，示意荷葉收拾好了行禮，準備重新啓程。

趙元端來了剛剛找到的兩碗水放在了桌上，不動聲色地阻止了荷葉的行動。“到撫柳山莊的路已經不遠了，不急在這一會兒。”說完頗有深意地問道：“黛畫姑娘想必不會打擾你們兩人吧。”

聞言趙哲立刻頭來了一個不是十分愉悅的眼神，與之不同的是黛畫欣喜一笑，一臉春風得意地坐在了郭襄的對面。“歐陽姑娘，我坐在這裏你不會介意吧？”

郭襄露出了一個燦爛無比的笑容答道：“黛畫姑娘太客氣了，要不要吃點饅頭，”

“謝謝。”黛畫伸手接過了饅頭，嘴角盈盈地看着坐在隔壁桌的趙哲問道：“趙公子我分一點給你吧，這麽大個我也吃不完。”

荷葉看不過去有些憤憤道：“黛畫小姐，不勞您操心了。我家小姐準備的還多着，公子要吃有的是。”

郭襄不禁慶幸好在此刻在場的不是歐陽蓉，不然該被氣死了，這女子這麽明目張膽的來搶別人的老公。只是不知為何心中還是十分的不舒服，想起剛剛穿越那日早上眉頭的憂愁，想來是因為現在在歐陽蓉的身體裏，替她生氣吧。

黛畫不管荷葉言語，起身走到了趙哲面前将掰下來一半的饅頭遞給了他。郭襄怔怔地看着趙哲，沒想到他竟然真的接過了饅頭。郭襄不禁将自己手上的饅頭當成是他氣氛地用力一掰。然而下一秒她竟哈哈大笑開來，只因趙哲接過那半個饅頭後，瞬時一個手抛扔給了趙元，而好巧不巧地正好砸到了趙元的臉上。郭襄從未覺得趙元這麽有幽默感過，抹掉一路上的壞印象，突然覺得這人是那麽的可愛。

趙哲聽到笑聲也不禁為自己如此孩童的行為譏諷一抿，卻是樂得心情愉快。轉頭不帶歉意地向黛畫說道：“我還不餓。”

趙元見狀，無奈地拿起那半個饅頭咬了一口，嘆道：“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