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鴛鴦雙飛聖靈毀

石室的開關雖然被趙哲震碎了，但總算勉強可以從裏面打開。走出石室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的早上了，日頭照滿山坡。碧綠的芳草像一塊華麗的地毯閃耀着點點的光亮。

趙哲和郭襄走了一段沉默走了一段時間，享受的仿佛進入了另一個天地。直到……

“鴛鴦于飛，畢之羅之。君子萬年，福祿宜之。鴛鴦在梁，戢其左翼。君子萬年，宜其遐福。乘馬在廄，摧之秣之。君子萬年，福祿艾之。乘馬在廄，秣之摧之。君子萬年，福祿綏之。”這如此詩意背景的是誰了，不正是那個喜歡煞風景的，趙元。

趙元徐步走了過來，似笑非笑地看着兩人眼中隐不了的濃情蜜意。“昨夜不知睡得可安好。”

“你怎麽會在這裏的？”趙哲問道。

趙元饒有興趣地繞着郭襄走了一圈，有些苦大仇深地說道：“昨夜啊，有兩人莫名的結伴雙飛了。還得我一通好找，這不看到了黛畫姑娘在旁邊氣呼呼地徘徊着，就尋到了這裏。”

郭襄被他說的有些尴尬，伸手一拳揮了過去，可惜縱使她的拳頭再快也只是一陣清風徐徐吹過。趙元不急不慢地躲了過去，又走到了趙哲的身邊。只見趙哲随手一揮不偏不倚地正中他的額頭，總算是替郭襄報了仇。

趙哲問道：“昨天是怎麽一回事？”

趙元輕輕地撫了撫自己的額頭，嘆道：“精彩至極。昨日設計的是兩撥人，這個我想你應該也猜到了。”

趙哲微微颔首，道：“不錯，因為陪同我們的士兵根本沒有中毒。他們應該是奉了天池王宮中哪一個人的命令。”

“是墨哈。”趙元直接點名，慢解道，“而第二撥人是誰，這個我就不能确定了。雖然表面上看那一群身穿紅衣的人應該跟我們在迷林遇到的是同一批。但是這一批人的武功強勁有力，教之之前的那批紅衣人高出了許多，且數量較少。所以我現在也不能确定和之前在迷林對我們動手的人是同一人。”

郭襄聽完有些不解都問道：“墨哈為什麽要對我們動手？我們是天池國的賓客，若是出了意外豈不是挑起了兩國的戰争。”

趙元覺得很有道理地點了點頭，一副或許是他弄錯了的樣子。猛然擡頭朝着郭襄抛下了一句：“紅顏禍水啊。”

郭襄沒想到自己還挺有魅力的，不禁得意地揚了揚嘴唇。

“對了，荷葉了？”郭襄問道。

趙元答道：“在天池王宮。”

巫靈一族是天池王國最強大的守護者，然而表面看來這裏也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村莊。到達的時候，魯克達已經站在村口等着他們。路上行走的是卷起褲管，扛着鋤頭的農夫；門前坐着的是布衣婦人穿針補衣。

魯克達帶着三人來到了最東邊的一座老房子，搖搖欲墜的籬笆院，烏黑的牆磚。院中養着幾只老母雞，咯咯的叫着。突然兩只竟然飛上了房頂，好像在歡迎這遠道而來的客人。郭襄沒想到這母雞竟然能以它如此渾圓的身軀一飛沖天，着實佩服了一陣。

或許是聽到了外面的動靜，一位老婦人從屋內走了出來，這老婦人看起來也有六十幾歲了，慈眉善目。見是魯克達熱情地走了過來打開了籬笆門。“魯克達，你今日怎麽來了，快請進。”

“姑媽，這是我的幾位朋友。想向您打聽一些事情。”魯克達介紹道。“這兩位是從中原來的趙公子，這位是她的妻子。”魯克達指着趙哲說道。接着向他們介紹道：“三位，這位是現在我們巫靈一族輩分最高的，這一代的繼承者都是她看着長大的。所以平日裏我們都叫她姑媽。”

“姑媽好。”郭襄有禮地招呼道，趙元和趙哲微笑地點了點頭。

“好，好。快請進。”老婦人一邊将人請了進去，一邊拿起了掃把，在地上掃開了一條小路，深怕這髒亂的地板髒了客人的鞋底。

房子中收拾的很是整潔，只是光線有點陰暗。走到門口的時候，老婦人連忙從屋子裏拿出了兩條板凳，放在了院子裏，用自己的衣袖擦了擦再請客人坐下。“我們這小地方簡陋，不如你們中原的華麗，你們就将就一下吧。”

趙哲微笑地回道：“姑媽客氣了，您坐。我有點事情想向您請教一下。”

老婦人拿出了一張板凳坐在了一旁，“什麽事情，你說。”

趙哲問道：“我們是想問您，關于巫靈一族被禁的一種巫術，血祭。”

老婦人聞言有些驚訝地看向了魯克達，魯克達明了地說道：“大王說這件事□□關□□皇宮被盜一案，事态嚴重。所以就請姑媽如實相告。”

老婦人略微思索了一會兒，算是同意地點了點頭。“你們想問什麽？”

“當年這種禁術被發現，使用這種巫術的人，祁蒙便被施以了天釘之刑。那現在還有何人會使用這種巫術？或者當年的祁蒙并沒有死。”趙哲探究地看着老婦人，見她臉上似乎露出了為難之色。

趙哲道：“您放心，我們無意追根究底。我們只是想知道現在會使用這種禁術的人還有誰。”

老婦人沉眉嘆了口氣正打算開口，突然一個三十幾歲的男子闖了進來。“姑媽，幽冥王進了聖靈池了。今天早上瑪蘭前往聖靈池本想去看看聖靈，竟然看到聖靈池的洞門被打碎了，而幽冥王就坐在裏面。”

“那聖靈了？”老婦人着急問道。

“瑪蘭說，聖靈躺在石床上一動也不動好像，好像……”那男子不忍繼續，然而想要說的話語卻已讓人明了。

老婦人急忙奔了出去，只見眼前如一陣風急。趙哲他們還沒反應過來，人已到了門口。

聖靈池是巫靈一族的聖地，因為裏面種着幾百年傳下來的‘火瑩冰晶，這火瑩冰晶有讓枯木重生的奇效。然而奇怪的是這藥女子食之才有效用，而男子食用如飲水一般，全然無用。所以若是用來醫治男子，必先讓藥食入女子的體中，再以女子的血為引。

當衆人趕到聖靈池的時候，只見幽冥王如僵化了一般，面無表情地坐在聖靈池邊，看着一池幹癟枯萎的‘火瑩冰晶’。臉上的驚恐震怒已化作了無助的絕望。

“祁蒙，你做了什麽？”老婦人見狀怒道。忽然看到了躺在石床上的聖靈，一襲的黑紗如夜幕一樣寧靜，微揚的嘴角，看起來是這般的安詳，仿佛睡去了一樣。老婦人顫抖地走了過去，輕輕地撫摸着她的輪廓，淚水如決堤一樣流了下來。她明白，這世間只有她是唯一明白躺在石床上的這名女子這輩子活得有多努力，活得有多苦。可是這一切的一切卻全都沒有一絲是為了自己。

老婦人擦幹了眼淚，靜靜地走到了祁蒙的身旁。心寒意冷地開口道：“你走吧。以後再也不要回巫靈，再也不要回天池國了。”

祁蒙突然一個驚醒，跪了下來祈求道：“姑媽，求求您了。您救救她，救救她。她不應該死的，她是聖靈。是天池國最厲害的聖靈，她救人無數，她還有重大的責任在身，老天不會就這樣輕易地讓她死去的。”

老婦人不忍地閉上了眼睛，嘆道：“太遲了，一切都太遲了。這火瑩冰晶是世間至陰至情之物，每日只能以同一個女子的一滴血養殖。十年開花結果，也只有這名女子的雙手可以采摘。若是有其她的女子強行摘取，只會讓摘取的果實幹癟無用。更何況男子的氣血旺盛，只要一碰到它，它便會整棵枯竭而亡。而此刻你手上的鮮血已流入了池中，整個聖靈池都已毀了，再也不會有‘火瑩冰晶’了。若是你以一生的功力護住她的心脈，等到新一任的聖女養殖，或許十年後她還有複活的機會。可是現在，一切都太遲了，太遲了。”

是別離，嘆別離，怎樣一種凄楚。傷別離，恨別離，怎樣一種無奈。天惶惶，地惶惶。生生不離，生死不離。誰道天道無情，确是人心有意。生死堪重，卻重不過心中執意。

一陣香氣猛然地飄了進來，趙哲和趙元熟悉這香氣正是當日在武林大會上無道神殿所使用的金香軟玉散。兩人急忙閉氣，趙哲一把扶住了郭襄。

黛畫一襲白衣，從容優雅地粉墨登場。掃了一眼在場的人，最後落在了祁蒙的身上。“既然這‘火瑩冰晶’已毀，那就不得不帶你回去交差了。”

她本以為在場全部無力反抗的時候，突然眼前的紅影一閃來到了她的眼前，就在黛畫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身體竟已被雙手舉起。眼見着自己就要被當成沙包一樣扔出去，黛畫急忙伸出了右手，只見手上的金戒上露出了一根銀針，朝着祁蒙的安眠穴刺了過去。祁蒙瞬間一軟将她抛了出去，雖然力道減少了許多，但是依舊讓黛畫疼痛不已。她艱難地站了起來，不禁暗自奇怪。“這金香軟玉散天下間出了福如山的靜心咒可以在短時間內解除，還未見對任何人沒有效用過。這其中的原因，恐怕就是因為那火瑩冰晶。”

老婦人伸手揮出了粉末，香味立散。深深呼吸一股腥臭，幾人頓時恢複了知覺。“你是何人？敢闖我聖靈池？”

黛畫沒想到自己的金香軟玉散竟然頃刻被解，而且在場的五人武功高強，如何能夠将人從他們的手中奪走。她逃到了洞外，将人引了出去。就在祁蒙剛一踏出洞門，忽然一張金絲網從天而下蓋住了他。兩名女子從左右瞬間一拉，人便被束縛在了裏面，縱使你武功天下無敵也無法動彈。

其他幾人追了出來，阻止了來人的去路。可是就當衆人紛紛擋住了黛畫和另外兩名女子的去路後。突然不知從何處刮起了一陣強風，瞬間飛沙走石，迷住了視線，看不清任何的去路。

片刻後，風停了下來，但三名女子和祁蒙已不見蹤影。老婦人怒道：“這些人到底是什麽人，為何要抓祁蒙？”

“這幾人是無道神殿的，我們也不知道她們所為何事。八成也是為了火瑩冰晶。”郭襄答道。

趙哲問道：“姑媽，這個祁蒙就是當年被施以天釘之刑的祁蒙？”

老婦人鄭重地點了點頭，道：“這是老婦人一生犯下的唯一也是不可挽回的過錯啊。當年祁蒙被抓，在施以天釘之刑之前，聖靈去看了他讓他吃下了假死藥。所以在天釘之刑行到一半的時候，祁蒙便沒了氣息。衆人以為是因為他天生的心疾造成的，所以便沒有再繼續行刑。事後聖靈向我坦白了以求懲罰，我因為愛徒心切，便将事情隐瞞了下來。誰料一時的婦人之仁，竟造成了今日的滔天大罪。”

老婦人轉身絕望地望着聖靈池的洞穴，因為打鬥坍塌了一半的碎石堵在了洞口，而聖靈池中的‘火瑩冰晶’也已經枯竭而亡。這都是她當初一時心軟犯下的錯導致的，她有何面目面對巫靈一族，有何面目面對天池王國的百姓。“你們想知道的事情我已經告訴你們了，你們走吧。”

四人心中也很不是滋味，不知道該如何安慰眼前這個絕望的老人。魯克達帶着三人走了下去，突然聽到一聲轟隆劇響，四人回頭望去。只見洞口已經不見了老婦人的身影，而洞穴已經坍塌了。

四人回到了巫靈村，魯克達突然從懷中拿出了一封信交給了郭襄。“這是荷葉姑娘要我交給你們的。”

郭襄有些急忙接了過來打開，只見上書：

小姐，知您和王爺都已經平安歸來，荷葉十分高興。只是荷葉暫時不和您一同回去了，還請小姐恕荷葉大膽，擅自做了這個決定。那日小山坡上遇難，幸虧大王所派侍衛及時趕到，荷葉才能得以被救。然而不甚身受輕傷，您放心傷勢并無大礙。兩日來有勞大王細心關照，荷葉不勝感激。不幸這兩日王爺偶感了風寒，荷葉決定留下照顧，以報救命之恩。等他日大王康複後，定當回府謝罪。荷葉敬上。

趙哲見她臉上忽而悲忽而喜奇怪地問道：“荷葉說了什麽？”

“她不和我們一起回去了。”郭襄只簡單一笑道，趙哲也沒有再多問。眼前走來兩人頓時讓人眼前一亮，“芳遠大哥，米勒。”

劉芳遠原是滿臉的不悅，一見到郭襄不禁露出了那如二月春風的笑容。“樂兒。”

“你們怎麽會在這裏？”郭襄問道。

“我們追幽冥王追到這裏的，你們有沒有看到一個身穿血紅色大袍的人？”劉芳遠問道。

“他已經被無道神殿的黛畫抓走了。”郭襄雖然不知道劉芳遠為何要找此人，但是他臉上難得的不悅，卻讓她有些擔心。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