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神智全無的謝孤懸口中含含糊糊喊着:“師兄,熱……”
他一直往沈修瑾身上蹭,雙臂緊緊摟着,不願離去。
沈修瑾吞下一枚天階回元丹,入口即化,極溫潤的藥力順着經脈運轉,逸散到四肢百骸,頃刻間傷勢全無。
天階回元丹有價無市,這些年他一共也就得了三枚,兩枚都是師父給的,本打算放在危急時刻,作救命之用。
只是這三個修士欺人太甚,現在自傷出幻境的話,心頭這口惡氣難消。
然而回元丹對銷魂散沒有任何作用。
平日裏再怎麽心如止水,可他身體是健全的。
謝孤懸還未長開,未滿十六歲的年紀,他身子骨又弱,和其他生龍活虎的少年人不同,偏巧是個纖弱美少年。
身嬌體軟這四個字,沈修瑾頭一回切身體會。
背後貼着謝孤懸,讓他身體反應難以消散,幸而有衣袍遮擋。
他臉色越發冰冷。
回元丹剛入口,起了作用,也是在這時,謝孤懸再次試圖親過來,他不再猶豫,手上薄冰出現。
和玉凰一樣,打傷他讓吐出一口血緩解藥性後,就直接将人凍在原地。
一左一右兩座冰雕,沈修瑾沒有回頭,拿出煉藥爐,将之前找到的毒紫丹拿出來,摘下唯二的兩片花瓣。
一簇金紅火苗從指尖湧出,纏繞在煉藥爐下方。
“赤金鳳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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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界外的元嬰修士看到這簇火苗,皺眉說道。
見沈修瑾煉藥架勢擺起來,心知他是為了解銷魂散,便和旁邊兩人聯手,要在他煉出丹藥前擊破結界。
那兩片紫色花瓣很快在煉藥爐中化為兩團液體,紫黑色的液體劇毒無比。
沈修瑾在液體未散之前,飛快加入了另外三味藥材,下火清燥,無一不是高階的珍貴藥材,用來和毒紫丹制成解毒良藥。
煉制成丹藥需要的時間太長,而且又是同時控制兩團液體,他本身不是丹修藥修,成丹失敗的可能性很大。
不過他并沒有打算煉制成丹藥,在毒紫丹和其他幾位藥材徹底融合之後,靈力控制着兩團液體,化開謝孤懸和玉凰身上的冰,直接将靈液送進他倆口中。
苦澀至極的藥液讓兩人舌根都是麻的,說不出話來。
兩百年的毒紫丹就這樣沒了,沈修瑾來不及思考這些,收了赤金鳳火和煉藥爐,又閉上眼睛,他體內的銷魂散還未解開。
回元丹藥性未散,護着他體內髒腑經脈,和他心神修為相連的結界被攻擊,也暫時傷不到他,上了天階品級的丹藥,好處自然不止一個。
舌根發苦到讓人禁不住打了個顫,即便是修士,也難以忍受這樣的味道,嘗過一次就再也不想有第二次。
苦到極致的藥也有個好處,就算是欲l火焚身的人,也能被苦得一個激靈直接清醒過來。
“師兄。”
謝孤懸好不容易能說話,他眼睛剛才就紅了,現在一落淚,分外可憐。
而旁邊玉凰也忍過了口中的苦澀,她還未說話,謝孤懸就看了過來。
“玉師姐,是我不好,連累了你。”
他哭着說道,十分自責。
那三個修士剛開始确實只是針對他,而玉凰是那個領頭的修士看了之後,才起了肮髒心思。
“玉師姐,師兄現在受了傷,我不想連累玉師姐,趁結界未破,玉師姐,你快離開這秘境,以免這些賊人……”
謝孤懸說着,就看了眼外面的三個修士,臉上淚痕不斷。
“謝師弟,我走了,你和沈師兄怎麽辦,我、我只是擔心你們。”
玉凰臉色有些白,她看了看還在打坐的沈修瑾,心中有些遺憾。
她母親就是個藥修,所以最開始聞到銷魂散的時候,她辨認出是什麽藥。
一時私心作祟,又被突然出現的修士在身後威脅,她只能當做什麽都不知道,沒有任何提醒,吸入了木柴中的藥。
如果沈修瑾肯接納她,跟着一個前途無量的劍修,又是雲岚宗七長老嫡傳弟子,總比現在好。
可惜這一切現在都化為了泡影。
沈修瑾就是個呆子傻子,送上門的都不要,竟然還将她凍在冰裏。
心裏生出一絲怨念,不過在看到謝孤懸和她一樣被凍住之後,就平衡了許多。
“就算我現在離開,可我修為不濟,即便受重傷出去,被他們追到……”
玉凰凄凄慘慘說道,她臉色越發白了,受傷還被追到,等着她的,絕對不會有好事。
這話一出,謝孤懸讓她趕快離開明顯考慮不周,很可能會出事。
這幾人不是善茬,搬出雲岚宗宗主名頭都沒放在眼裏,甚至出言侮辱。
如果玉凰重傷離開,他們要是起了殺心,畢竟秘境裏發生的這些外人都不知道,追出去抓玉凰對他們來說也易如反掌。
“玉師姐放心,我會拖住他們,為玉師姐争取時間,玉家駐地就在外面,只要回到玉家,以刀馬玉家的名聲,會護住玉師姐的,他們定然不敢再冒犯。”
謝孤懸哭着開口,他似乎下定了決心,緊緊握住手裏的劍,還有那把龍骨傘,要為玉凰拖住這些人。
“謝師弟,我不會讓你……”
沈修瑾打斷了她的話,他也終于聽不下去。
這兩人心地都不錯,互相為對方着想,只是這般你來我去,太過拖拉。
“玉師妹放心,我送你出去。”
沈修瑾說完又是一聲“得罪”,便打傷了玉凰。
在混沌卷來時,他順手将一瓶丹藥扔進她懷中。
玉凰的身影消失在原地,果然,就有個修士想要自傷追出去。
沈修瑾撤掉結界,吸引了那三人注意。
他一言未發,提起插在地上的長劍就殺了過去,鎖魂鏈嘩啦響動,以不可阻擋之勢,纏住了那人拍向自己的手。
元嬰修士又如何,在這裏,他不敢露出真正修為,反而束手束腳。
銷魂散已解,沈修瑾再沒了顧忌。
見他如此狂妄,想以一擋三,那三個修士紛紛冷笑起來,不再去管玉凰。
一個十七歲的金丹期修士,就算是個劍修天才,可天才還未長成,夭折了也是自找的。
這樣的想法在三人心中浮現,只是沒過多久,就陡然有了轉變。
沈修瑾怒極,被人逼到這般境地還從未有過,每每想起謝孤懸神志不清親過來的事情,就越發讓他惱火。
能幹出這等下流龌龊之事的邪修,留在世上也是禍害,今日,他就除了這三個禍害。
戰意越來越盛,劍氣震蕩,即便在後方撐着龍骨傘的謝孤懸,光是看着,就像已經感受到那種劍刃擦過的淩厲和疼痛,不由後退幾步。
那三人見狀不對,說話最多的矮瘦修士看向了後面。
在他出手,想要擒住謝孤懸時,沈修瑾一掌打了過去。
那人下意識回避,只是沒想到,那一掌是對着謝孤懸而去的。
“師兄。”
謝孤懸小聲驚呼,卻也不躲不避,他知道這是讓他離開。
然而元嬰期修士硬生生受了沈修瑾一擊,使出一條金色困靈鎖,如長鞭甩過去,想捆住謝孤懸。
鐵鏈響動,幸而有龍骨傘擋了一下,在謝孤懸即将被捆住的時候,鎖魂鏈攔下了那條困靈鎖。
“師兄,是我不好……”
謝孤懸嘤嘤啜泣,他似乎是不敢看向沈修瑾,慚愧不已,低下了頭。
在衆人看不見的地方,一抹神魂悄然展出。
離得最近的矮瘦修士再次往謝孤懸身邊挪去,想以他為要挾。
沈修瑾體內靈力運轉到極致,身影出現在他面前,眼神冰冷,長劍狠狠捅穿了那個修士丹田,而身後兩個修士的攻擊也到了。
唇角不斷溢出血來,擦都擦不完,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他于這極短的空隙內,又吞服了一枚回元丹,避免因為重傷被送出去。
沈修瑾沒有絲毫耽誤,抓起謝孤懸離開了這裏。
三個金丹期修士只剩了兩個,那個丹田被貫穿的,就算出去也不可能直接去找玉凰。
丹田被毀,那個修士也就廢了,他第一件事絕對是給自己用藥,好喘息休養。
再者拖延了這一會兒時間,玉凰想來也應該到了玉家駐地。
他能做的,只有這些了,卻也問心無愧。
身後兩個修士暴怒,尤其那個元嬰期的,當着他的面廢了他的手下,還如此嚣張帶走了人,今日不解決了那個姓沈的,決不罷休!
被那兩人追殺,沈修瑾直接将謝孤懸抗在肩上,向遠處疾馳。
在離湖邊不遠的地方,一個年輕男子走來走去,焦心等待着什麽,一手按在腰間佩劍上。
“走,去看看。”
他停下來,月光照在臉上,清楚地映出真容。
蕭元徵帶着兩個手下,趕往了湖邊,不過他撲空後的臉色,旁人就看不到了。
兩刻鐘後。
黑暗陰冷的古林裏,沈修瑾放下了肩上的人。
謝孤懸被扛了一路,即便有修為護身也不好受。
沈修瑾已到金丹期,可在黑夜中視物,他看着謝孤懸,壓低了聲音問道:“想不想殺了那兩人?”
謝孤懸修為太低,聽到聲音後,他伸手摸索了一下。
沈修瑾避開他的手,沒讓亂摸。
“想不想?”
他再次問道。
“師兄。”謝孤懸聲音發顫,他哪裏經過這樣的事。
“他們三人死不足惜,這樣心術不正的邪修,就算殺不了,也要廢了他們修為。”
沈修瑾聲音冷冰冰的,他這樣狠辣的話語,卻并不惹人生厭。
謝孤懸剛想說話,卻忽然被捂住了嘴。
那兩人追來了,沈修瑾捂着他嘴,于黑暗中警惕地看向古林外面。
作者有話要說: 謝孤懸:“師兄,好熱。”
沈修瑾皺眉:熱?凍住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