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結果不出所料, 百裏彥贏得了第一場比試。沈修瑾下山的路上還在回想這場比鬥。

若是可以的話,等大比結束後,他想和百裏彥切磋一場, 哪怕會被對方壓制,但毫無疑問也是一種實戰經歷。

不過自己和他不熟,想切磋的話,到時候得找謝孤懸幫忙。

想到這裏, 他看了眼走在旁邊的人。

“師兄?”謝孤懸眨了下眼睛。

“有一件事情, 想請你相助。”說着話,他腳步自然而然慢了下來。

謝孤懸眼睛微亮, 笑彎了一雙桃花眼, 軟軟說道:“師兄盡管開口, 無論要我做什麽,我都會幫師兄。”

今天的比試結束了,禦空離開的人比比皆是, 但行走下山的人也不少, 所以他不加掩飾的聲音被附近好些人都聽到了。

“大比結束後,我想請你幫忙,和百裏師兄切磋比武, 讨教幾招。”沈修瑾認真對他說道。

……

原本豎起耳朵想聽些隐秘的幾個人不動聲色全散了,不再關注這邊。

還以為會聽到什麽話,沒想到就這個。

其實沈修瑾從一開口就十分正經,要不是謝孤懸語氣太嬌軟暧昧,一般人也不會因為這一兩句話就起了聽別人八卦的心思。

而對沈修瑾來說,謝孤懸語氣向來都這樣嬌滴滴, 這話無非就是言重了, 一件不不算多大的事情, 謝孤懸卻說做什麽都可以。

“師兄第一次讓我幫忙,我定會讓四師兄同師兄比試的。”謝孤懸神色如常,并未有任何異樣,只笑着說道。然而他心中是怎麽幽怨挫敗的,旁人就不知了。

兩人走到山腰處的一處崖邊平臺,也有弟子從這裏禦空飛走。崖邊幾塊高低不一的石頭上,一只很大的白色靈鶴看見謝孤懸後,就從空中盤旋着下來,翅膀動了動,接着乖乖站在石頭上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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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靈鶴殿裏養的,靈禽走獸本就可以做為代步,而靈鶴殿裏的靈鶴品階也比一般白鶴更高。

早上謝孤懸便是乘靈鶴到了朝日峰,作為宗主嫡傳弟子,他本是可以直接到最高層的,但他到這裏的時候,在天上就瞧見沈修瑾落在這兒,便也跟着下來了。

“師兄,明日還在這裏相見?”謝孤懸飛到靈鶴背上,坐下後盤起腿,朝沈修瑾笑得乖巧。

靈鶴很大,寬闊背部足以讓他穩穩坐着。

“嗯。”沈修瑾點頭,明日一早,每一層的對陣牆上會出現刻着號的木牌,到時就知道自己何時上場,對手是誰。

他站在崖邊,看着靈鶴載起謝孤懸飛走,巨大的翅膀展開扇動,在山峰之中翺翔,姿态飄逸。

背後長劍铮然出鞘,沈修瑾踏上劍身,身影很快消失。

明日還有對戰,無論對手是誰,都需全力去應對。

夜色沉沉,整個雲岚宗不再像白日裏那樣熱鬧。

月光從窗外照進來,房中卻無一人。

密室裏,濃郁木氣被聚攏,幾百塊上品靈石如同不值錢一樣被随手扔在陣法之中,造出一個靈氣也十分濃郁的修煉佳地。

這樣燒錢的陣法,也只有家底十分豐厚才能做出來。聚靈陣中央,謝孤懸坐在蒲團上,手指纏繞着一縷殘魂,早已被煉化抹殺了心智。

比起最開始,元一殘魂已經損耗不少,如今只剩這一點。

殘魂本就不如完整神魂,光是在寒山澗那一次,就差點被磨滅。

煉成傀儡的魂魄用起來倒是不錯,可惜只有這點殘魂能供他驅使,若是能有完整神魂,能做的事情就更多了,也不必像這樣,距離一遠就得全神貫注去聽去看,十分耗費心神。

謝孤懸很快收起神魂,這件事回頭再考慮。通天神樹在,又有最初的木靈續脈訣,眼下重要的,還是修複經脈。

滋潤木氣被引入體內,在斷裂的經脈之中運轉,慢慢浸潤修複着。

若是沈修瑾在這裏,一定會發現,在這短短兩個月裏,謝孤懸經脈已經明顯開始恢複。

為期一月的宗門大比,在決出每個等階前十的修士後,就在一整晚的熱鬧宴席中結束了。

“恭喜沈師弟。”

沈修瑾手中握着玉杯,說了聲多謝,兩人就都飲下酒水。

元嬰第一的名頭,讓來祝賀的人很多,他已不知喝了多少杯了。

長桌依次往下,正是取得名次的其他九人,兩三攀談着,他也時不時被問道。

酒水只是普通靈酒,滋味尚可,卻不會醉人,他特意挑的這種,對喝酒興趣并不大。

明燈亮起,更有明月照下,朝日峰熱鬧至極。

主位坐席上的宗主以及其他門派長老前輩,在一刻鐘前已經離席了,說是要将這裏留給年輕人,讓他們不再拘束。

看了眼對面的化神期前十修士,有三個已經不見了。

又有人前來道賀,沈修瑾喝完這杯後,和對面坐在首位上的百裏彥對上視線。

兩人都舉起酒杯,隔空敬了下。

而這時雲婵從後面走來了,對沈修瑾笑了下,算是打過招呼,就低頭不知和百裏彥說什麽。

正考慮是不是趁沒人過來就離開,然而察覺到來人氣息後,他擡起頭,一聲熟悉的師兄響起,謝孤懸走過來,笑眼裏映着燈光,異常明亮。

沈修瑾看着他,忽覺眼前這個嬌滴滴的師弟似乎在這半年時間裏,長高了那麽一點,而且也比他在小飛仙境前見到的第一眼,更為美豔動人了。

半年前的記憶從腦海中閃過,沒想到從那個時候起,已經半年過去。

“師兄。”

謝孤懸一聲呼喚,回過神的不止是沈修瑾,還有長桌旁的另外兩人,一男一女皆是看怔了。

不知誰的衣袖帶過,桌上酒杯翻倒,輕響惹來旁人目光。

穿着藍衫的男修見謝孤懸看過來,臉上還帶着笑意,那雙多情桃花眼讓人生出一絲錯覺,似乎他臉上的笑意就是為自己綻放。

耳朵微紅的修士低頭,裝作清理桌上的樣子,靈力一掃,便将酒水悉數揮走。

“師兄,恭喜師兄。”謝孤懸手裏也端着酒杯,十分正式地朝他敬了下,沈修瑾便也收斂神思,認真喝下這一杯。

“我就知道師兄最厲害。”

謝孤懸聲音軟糯,因為飲了酒,臉頰頃刻間就泛起熱意,白皙臉龐像是染了胭脂,許是明燈太盛,他眼波流轉間,竟是帶了幾分勾人奪魄的意味。

修士本就目力極佳,就算沒有走到近前,可若是留意這邊,就能看見那張堪稱絕色的臉。

有人喉結滑動,只覺口幹舌燥,還沒到近前來敬酒套套近乎,就将手裏的酒水一飲而盡。

沈修瑾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人,薄唇微啓:“近來長高了?”

聲線一如既往冷冽,說着,他眼神明顯是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從謝孤懸頭頂移下來。

微微仰起臉的謝孤懸笑容一僵,他反應很快,随即又恢複了,沒讓人察覺。

“好像是。”他順着沈修瑾的話思考了下,又笑着說:“師兄幫我看看,我以前好像是到師兄眼睛下邊。”

說着,他伸出手,平着在自己頭頂比劃兩下,再伸手往沈修瑾臉頰而去。

在發覺沈修瑾想躲的時候,謝孤懸及時收勢,手沒碰到他,在離得很近的空中比劃了下,笑彎了眼睛:“師兄,我現在已經到師兄眼尾處了。”

他這樣高興,沈修瑾也淡淡嗯了聲,眼神和緩。

“沈師兄。”有人端着酒杯過來,打斷了他倆的話。

謝孤懸往旁邊看了過去。

站在長桌後面的沈修瑾喉結微動,壓下剛才生出的些許躁動。

夜晚還長,這宴席一夜不歇,酒水靈蔬靈肉源源不斷供來。

有關系好的,湊在一起喝酒笑談,還有喝到興起而舞劍吹笛,甚至朗聲高歌的,碰到知心可談的人,甚至能坐在這裏暢談一晚,抛去平日裏所有煩惱,好不熱鬧。

他不擅長這些,好在來的人大多只是跟他寒暄一兩句就走了。

但酒已喝了許多,若是再待下去,還得繼續應對來道賀的人,想到這裏,沈修瑾便生了退意。

“師兄,要不要走?”看出他猶豫的眼神,謝孤懸就笑着問他,還壓低了聲音,像是怕被人聽到。

“嗯。”沈修瑾沒有考慮,直接點頭應道。

“我在這裏發現了一個好去處,師兄同我去看看?”

謝孤懸眼睛彎彎,笑得很甜,見他沒立刻答應,又嬌嬌軟軟說:“師兄,反正今夜無事,就陪我過去,好不好?”

熟悉的撒嬌語氣,沈修瑾已經習慣,他說得也是,今晚沒有打坐修煉的念頭,于是就點了頭。

兩人往朝日峰後山方向走,這裏再無長輩,便沒了那麽多拘束,到處都有人影。

路上燈火不如前殿明亮,可微風吹拂,樹影搖曳,倒也悠閑自得。

只是很快,就有不速之客煞了路上風景。

“我當是誰來了。”謝禹陰陽怪氣的聲音從斜後方傳來。

“原來是曾被稱為天才的小叔叔。”他合上折扇,笑裏全是惡意。

“可惜,十一年過去,除了五叔依然是第一人,小叔叔這些年來,還只在煉氣期吧?”

他走上前,語氣中滿含嘲諷,哪裏是詢問。

臉上笑意消失,謝孤懸低下頭,并不理他。

見他不搭腔,謝禹冷笑一聲,壓低了聲音狠狠說道:“謝孤懸,你這輩子廢了,幼時再風光又如何,你注定永遠要被五叔踩在腳下。”

沈修瑾一言不發,拔出背上長劍,劍刃抵着謝禹脖頸。

“師兄。”謝孤懸這才出聲,他拽着沈修瑾衣袖,一副不敢惹事的模樣。

“小叔叔,你這姘頭倒是護你,想來也是小叔叔□□的好,甘願為你……”

謝禹話還沒說完,沈修瑾收回長劍,一掌打在他胸口。

兩股靈力相撞,頃刻間席卷周遭。

謝禹依舊站在那裏,他身上有秘寶相護,胸膛中翻滾着痛意,卻沒有受傷。

“比武臺。”沈修瑾冷冷說出這三個字,這裏不好動手,但比武臺就不一樣了。

靈力碰撞的動靜不小,謝無晦趕來,他熟悉謝禹身上秘寶,自然知道是他在這裏。

“二叔。”謝禹見他到了這裏,只得不情不願喊了聲。

“沈道友見諒,小侄莽撞了。”謝無晦雖說是道歉,可他年紀大,在只有十七歲的沈修瑾面前還是比較端着,随即又皺起眉看向謝禹,對他再次惹是生非感到不悅。

“回去歇下,明日一早啓程。”他看着謝禹說道,語氣明顯不滿。

此來雲岚宗道賀,又有靈脈生意要做,自然不能在這裏起沖突,傷了臉面情分,謝家這些年雖依舊強大,可和一個在鼎盛期的大派交惡,總是弊大過利的。

“是,二叔。”謝禹低頭說道,跟在他後面離開了這裏。

不過在離開的時候,還是回頭冷冷看了謝孤懸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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