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随着兩人身影消失, 周圍重新安靜下來,而書架上一整排的書籍也消失了,被帶入了書室內。

沈修瑾于矮桌前盤腿而坐, 厚厚幾摞書擺在旁邊, 與他并排的另一張矮桌, 謝孤懸跪坐着翻閱古籍, 他将頭發如同馬尾一般高高束起, 以方便看書。

露出的脖頸細膩白皙,側臉輪廓分明,精致又美豔。

書室內除了這兩張矮桌,就只有前邊靠牆的小桌和兩把椅子, 桌上放有茶壺水杯用來解渴消乏,還有一鼎小香爐,正飄出淡淡靜心香。

記載花草的書大多帶有圖, 對顏色特征以及效用都有說明,可他們在兔妖巢穴裏發現的花幹枯變黑, 難以看出原貌,除了那股甜膩香氣以外,就再無其他線索,像這樣一頁頁翻找确實枯燥煩悶了些。

帶進來的書還沒看多少,旁邊的人就耐不住性子,又變換了姿勢,由跪坐改為和他一樣盤腿坐着, 手肘撐在腿上支起下巴, 另一手翻過書頁, 百無聊賴的樣子。

沈修瑾沒有理會他, 依然低着頭看書, 進來連兩刻鐘都不到,謝孤懸已經換了不少看書姿勢。

“師兄。”

“嗯。”沈修瑾頭也不擡,認真又專注地翻過一頁又一頁書籍。

又被敷衍了,謝孤懸看着他,心裏難免有些不悅。

從進來書室後,師兄就沒怎麽理會過他,哪怕他弄出這樣那樣的動靜,也喊了不少次,可沈修瑾除了一開始會看過來,到後面連看都不看他,只知道看書。

不是他不想看書,今日師兄答應和他一起養那只幼鳥,雖然沒有明說,可兩人都心知肚明,這一點頭就是答應了他那句心悅喜歡,不然也不會由着他親吻,這剛得了回應,不免就有些坐不住。

枳火鳥被他喂了靈米後就收進了靈獸袋裏,在後山的時候他原本都走過去了,不過想到可以利用這只幼鳥後,就折了回去,沒想到會真的得到回答。

再一次轉頭看着冷冰冰又不解風情的人,他暗暗嘆了口氣,可看着看着,眼裏就帶了笑。

飛龍鬼,黑色長藤,多生于魔域或陰域中的山崖縫隙,終年不見天日,吸收陰氣魔氣長成,十年一次開花,花紫黑,散發迷幻香氣,花落之後結出的果實為迷幻解藥。

看到“香氣”二字時,沈修瑾視線停頓,又看了眼飛龍鬼的圖鑒,黑色的藤蔓,和他帶回來的花枝顏色倒是一樣,只是樣子完全不同,而且那股香氣除了刺鼻熏人以外,并沒有致人陷入迷幻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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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看了一遍,眼神落在陰氣魔氣上,那花應屬邪物,只是不知是魔域還是陰域所産。

若是陰域還好,世間陰氣煞氣極重的地方有不少,大多都可稱為陰域,裏面有陰邪之物,凡人畏懼不敢踏足,修士除了有事也不會進去,但如果是從魔域中出來的東西,就完全不同了。

想到這裏,他心中有了思量,只是還沒拿出那個玉盒,背上就多了份重量。

“師兄。”謝孤懸嬌滴滴的聲音在耳旁響起,說話時的呼吸讓他耳朵微癢。

“師兄,你都不理我。”他跪在後面,上身趴在沈修瑾背上,雙手繞到前面來抱着沈修瑾腰身,委委屈屈說道。

他倆進的這個書室不算大,矮桌擺放在幹淨光潔的木質地面上,是特意設的,方便看書久的弟子可坐可躺,不必拘束。

見他靜不下心,沈修瑾無奈,微微側頭看了眼趴在他肩膀上的人,沒想到這一轉頭,側臉和唇角就被親了好幾下。

他稍稍避開接連而至的親吻,連話都說不出來就垂下眼眸,似是要借這樣的表情來逃避被親之後的緊張。

從他答應一起養枳火鳥的時候,就再沒有推拒過謝孤懸的親近。

其實就算沒有師父開導,他或許也會答應,那天在飛霞宮偏殿發生的事情,就算是因為嗜血珠的引誘,讓他和謝孤懸之間不是親吻那樣簡單。

謝孤懸年紀小,可他不可能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被親的雖然是他,但也是他占了謝孤懸的便宜,差點折辱了這個天真嬌氣的師弟。

師父只知謝孤懸不斷找他,卻不知已經發生了這些,無論如何,他也該擔起責任,畢竟已經他倆之間已做了那樣出格的事情。

“師兄。”背上的人又是一聲軟糯呼喊。

沈修瑾聽在耳裏,心中便有種無可奈何,便低低嗯了聲。

對這樣重複頻繁的行為沒有絲毫反感厭惡,只是無奈而已,謝孤懸就是喜歡撒嬌的性子,想到這裏,他眼神緩和下來,對背上的人甚至還多了幾分耐心。

只是謝孤懸依舊不安分,他從後面又轉到前面來,直接坐在了沈修瑾懷裏。

被迫抱着懷裏的人,沈修瑾在他意圖親過來時,及時伸手阻攔,開口:“藏書閣重地,不可亂來。”

聽見那個冷冽平靜的嗓音,知他臉皮薄,親也親過了,這裏确實不是地方,謝孤懸便打住了,重新變得乖巧,從他懷裏出來。

“師兄,我和你一起看。”将自己看了一半的書拿過來,謝孤懸規規矩矩坐在他旁邊,矮桌不算太大,一個人尚可,兩個就顯得有些擠。

既然安分下來,沈修瑾沒有多說什麽,拿出了裝着黑色幹花的玉盒。

“師兄?”謝孤懸看他拿出一株花來,眼中有着疑惑。

幹花散發出刺鼻的甜膩香氣,他揮袖将香氣吹散,赤金鳳火就從手上湧出,金紅火苗直接爬上那株黑色幹花。

甜膩中夾雜着一絲惡臭,讓旁邊的謝孤懸眉頭直皺,對這樣的味道十分不喜。

幹枯的花不經燒,很快就成了灰燼,而在成為灰燼的剎那,一縷陰邪黑煙倏地冒出,繼而又消散。

“魔氣?”謝孤懸看到這一幕越發疑惑。

“嗯。”沈修瑾驅散魔氣和室內的味道,之前沒有在這些花上察覺到魔氣的蹤跡,隐藏的很深,也或許是數量太少,還未成氣候。

那只兔妖又是從何處得來的這些花,按月族人所說,它另一個巢穴中也有,并非偶然。

沈修瑾思索着,或許與那個魔修有關,不然魔花又如何被帶到凡人界。

又想起那條蛇妖的記憶,黑暗不見天日的地方,一雙雙紅色眼睛,還有它心中的恐懼,不知這些是否也和魔族有關。

“再找找看。”他對謝孤懸說道,繼續翻看起書籍,若是能找到有關的東西,或許會有些眉目。

于是他倆就在藏書閣待了整整三天,翻閱了無數本書,沈修瑾還好,修為充沛,三天不眠不休也無大礙,依舊精神奕奕,謝孤懸就不同了,他還需吃辟谷丹,夜裏不是靠着沈修瑾睡覺就是枕在他腿上,總之是黏了三天。

即便是這樣,也沒找到關于這種花的記載,不過倒是找到兩種相似的魔花,一個圖鑒上畫的和黑色幹花不太相似,花朵較大,而另一種只有文字。

這兩種魔花都會散發甜香,而且都因為魔氣過重會導致生活在周圍的妖獸野獸異變,模樣怪異,脾性也更加暴躁無常,比其他同類危險。

帶回來的花幹枯變黑,根部已經爛掉死了,分辨不出原貌如何,或許就是這兩種花的其中一個。

這三天為了讓魔花複原,他還用了一滴佛芝靈露試圖複活一株,但只是無用功,甚至因為靈露的緣故,讓魔花直接腐爛了,靈力和魔氣本就水火不容。

放下最後一本書,沈修瑾掐指算了算外面時辰,深夜了,再過一個時辰天亮,他這邊找不到确切的線索,就只能等宗主那邊的消息了,宗主手下人手衆多,或許會有結果。

至于師父那裏,他不願讓師父太過操勞,只是問了問,師父說從未見過這種花就作罷了。

枕着他腿的人動了動,他看向睡着的謝孤懸。剛睡不久,這幾天翻書也着實勞累,還是再讓他睡一個時辰,天亮之後再離開。

這樣想着,沈修瑾閉目開始調息,書室內明珠光線逐漸暗下來,直至熄滅。

“師兄,那你要來找我。”謝孤懸拉着沈修瑾的手,兩人站在靈鶴殿後懸空的走廊中。

從走廊就可看到山間瀑布飛流直下,水聲不歇,水汽在太陽照射下有七彩虹光顯現,靈鶴盤旋在空中,風景甚好。

謝孤懸依依不舍,看着眼前冰冷俊朗的人,忍不住在那張薄唇上親了親。

在藏書閣的三天,除了第一天讨到些好處,後面就被一本又一本書籍絆住,哪裏有親近的時間。

沈修瑾站在原地,手都不知該如何放,只能僵直站着垂在身側。

被摟住脖子親吻,他臉頰逐漸泛起微紅,覺得這樣不好,卻不知該如何拒絕,磕磕巴巴還沒想出借口,就被深入的親吻弄得更加不知所措。

都是沒有經驗的,謝孤懸一激動,就不小心磕了牙齒,咬疼了舌尖,兩人這才分開。

親吻激烈卻生疏,只是用蠻力而已,沈修瑾自己不會,也知道他不懂這方面,微抿了抿薄唇,待胸膛中氣息平穩,盡量平靜地說道:“我先走了。”

“師兄。”謝孤懸舔了舔唇,他眉眼間已然染了幾分欲l念,本就水潤的桃花眼稍一轉動,眼波裏就流轉着勾人魂魄的媚意,原本的乖巧讨喜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妖豔禍水臉。

沈修瑾喉結微動,狼狽移開視線,原本想直接離開,可心中不知為何有些擔心,他清楚謝孤懸相貌絕色,若是這樣子被旁人瞧見,說不得會誤解,甚至會引來禍患,謝孤懸修為這麽低,他不由得會多擔憂些。

于是他一指點在謝孤懸眉心,打入一道清心訣。

一陣冰涼灌頂,當頭而來,穿心而過,再多欲l念都被滅的熄了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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