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紫華絕代
紫華絕代
作者有話要說:
他竟然……背着我喜歡柳凝雪。
謝紫華武藝超群,才華橫溢,他是開國将軍謝靈侯的獨子,自幼随父征戰,十八歲首戰告捷,二十五歲父死承業,每戰必勝,功勳卓著,名滿天下,世人無不稱其為曠世之才!
這樣威武霸氣的人免不了讓人敬畏、招人仰慕,沙場上,他有着不同常人的威懾力,一丈之內無人敢近身;生活中,他卻有着驚為天人的吸引力,一丈之內總有那麽些奮不顧身的雌性接近他……柳凝雪是其一……還有,當前的瑟瑟……
瑟瑟嬌吟一聲便從我手中飚了出去,如同看到鮮美的錦鯉一般一飚飚到了謝紫華的金紋麒麟紫靴上。濕漉漉的小腦袋在他靴面蹭啊蹭的撒着嬌兒,喵喵的聲音聽之骨頭酥軟。
謝紫華勾起一抹魅惑人心的笑容,俯下身來将它抱起,也不嫌它四只爪子沾了濕泥髒兮兮,放在他寬實的手臂上愛昵地撫摸它的小腦袋。而瑟瑟吐出粉嫩嫩的三角舌頭舔着他的手指頭,乖巧的模樣萌出了水來,這副景象,俨然就像……自己養的乖女兒被渣男欺騙過去了……
我努了努嘴,這貓沒法養下去了。
謝紫華擡起眸來,亮如燦星的黑眸含着笑意,輪廓分明如雕刻般的面龐英氣逼人,他勾了勾緋色的唇瓣,聲音朗朗:“我就猜這小調皮在你這……君月,我來接你回去。”
我:“……”
三個月前,在楚國邊境的落霞小鎮,我一身素樸的居士服坐在路邊涼茶棚中歇腳,他一騎黑馬率數十武士風塵仆仆趕到我面前,也是這樣一句清朗溫柔的一句話:“君月,我來接你回去。”
這個國家,敢直呼我姓名的人不多,除了父皇、兄長,也便是他這一位。
我與謝紫華相識在兒時,同出一師門,但入門和出師的時間正好錯過,父皇招太傅回宮教我習武的時候,正是他第一次随父上戰場殺敵的那年,一年後,他首戰告捷,凱旋而歸,聲名鵲起,滿城敬慕。父皇封他為少年将軍,賜他紫薇流光劍……
那時我初學武藝,輕狂好戰,便在他入宮領賞的半路上截住了他。他比我大十歲,吃的鹽比我吃的米都多,我哪是他的對手,不出三招,我就被他制在了身下……
後來細想當時的情景,也不失為一次浪漫的邂逅,初春時節,草長莺飛,宮中櫻花怒盛,宮外柳絮飄飛,他帶着一身從沙場回來的血氣方剛,落英缤紛之中将年幼氣盛的我壓在了燦若雲錦的櫻花地上,鋒利的匕首抵住了我的脖頸……
“謝将軍住手啊!這位是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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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陡然震驚,轉而将我抱了起來,自己跪了下去:“末将失禮,殿下恕罪。”
那一刻我感觸良多,他英俊威武,武藝超群,但也很可怕……強大的可怕,若有一天他失去了忠誠,我們的江山會如何?
沒有軍隊的王權,如薄紙一張,不堪一擊。歷史上,多少朝代都是毀于此。
即便我是太子殿下,一樣會被真正有實力的他抵住喉嚨……
六年後,謝靈侯病重去世,謝紫華繼承父親的爵位,回宮述職,我又一次在櫻花樹下攔住了他,今非昔比,他與我對戰了數十招,最後他讓着我制在了他的身上,然而這次,他得知了我是女兒身……
父親提出要我嫁給他的時候,只覺得這是預料之中。齊國沒有謝紫華不行,而謝紫華不見得離不開齊國……
我在原地怔愣片刻,謝紫華的眼神下移到我濕透的前|胸,我陡然反應過來,抱住胸狂飚了過去,去往住處……
雲珠給我打包的內衣全是極具內涵的!有粉嫩嫩的小荷戲蝶,有紅豔豔的牡丹并蒂,還有黑色誘|惑系列的鴛鴦戲水、鹣鲽纏頸……
我真是一口血快噴出來,這真是來修行的嗎?要是被臯端看見了,我豈不節操盡失!
饒是我連穿了兩件居士服,還是遮擋不了黑色系列誘|惑,我只好穿了那件顏色較淡的淺粉色肚兜,剛剛被瑟瑟弄濕了前胸,于是肚兜的花樣全都顯了出來……
我燒紅了臉往寺裏跑去,一個滿懷撞在了臯端的身上……
“慌慌張張,又看見了什麽?”臯端挑眉睨着我。
我心想不能讓他知道有人找上山了,于是雙手一攤:“吶,被瑟瑟弄濕了……”
陡的臯端撇開了視線,耳根兒刷刷紅了。
我趁機溜走,換了件幹燥的衣服又跑去了溫泉……
溫泉水霧彌漫,水聲潺潺清響,謝紫華正在給軟綿綿的瑟瑟洗着澡,青石邊多色的山花開滿了他的錦袍……
他柔柔笑着,問道:“避世修行的日子過得可好?”
我沒有回他,捧起一汪溫熱的清泉澆在瑟瑟的小腦袋上。
他眸中軟意綿綿,手腕處一百八十顆翡翠佛珠瑩瑩發光,他道:“那次在法華寺,你問我,整日與殺戮為伴,怎會信仰佛祖?”
上戰場之前,我與他去了趟江鈴名寺法華寺,我送他這串佛珠保平安,他送了我一塊玉佩表心意。
他道:“崃巫山一戰,我身中數支毒箭,軍醫巫醫皆說我活不過第二天。然而我昏睡了七七四十九天,卻自己醒來了……”
也是這一戰讓他有了不死戰神的聲名:紫光萬丈,華耀九州,紫薇天君降世!
紫微天星乃鬥數之主“帝星”,命宮主星是紫微的人将來必成帝王,父皇深信這些傳言,要我嫁給他。
謝紫華道:“絕處逢生的人,總會對上天懷有感恩之情,大難不死之後,我也信了神靈。”他瞧着我虔誠的居士裝扮,又道:“但我信的是內心之神,而非佛殿廟堂的塑金大佛。”
他信世間有神,不局限于某種宗教的佛祖菩薩身上,他不念經誦佛,也不吃齋禮佛。
他語氣轉而嚴肅:“君月,這兩年你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待在楚國不願回來,回來後又待在這山中不願回宮……”他眸光有些變化,隐有灼亮:“你知道我們都在找你。聖上聽見你落崖的消息,一病不起,卧床數月。我和數萬兄弟在崖下找了你幾個月,幾乎将要整座江鈴山翻了過來……”他情緒有些激動,聲音微高,眸中有種難以掩飾的情感噴薄而出,亮得我急忙移開視線沒有看他。
“……然而,你還活着。卻躲了起來?”
我皺緊了眉,“然而”這個轉折詞,我該如何理解?
我抿了抿唇,也嚴肅道:“你很失望?我還活着。”
他深深一怔,驚異地看着我。
我将瑟瑟從水裏抱了出來,置于陽光下用幹毛巾擦着:“那樣高的山崖摔下來,活下的幾率有多大?”我冷然:“你們都以為我死了,太子之位空懸,有些人蠢蠢欲動,狐貍尾巴便露了出來……”
年前一場宮鬥奪權,大哥和五弟淪為了階下囚,他們被利欲熏黑了心,甚至将大刀架在重病的父皇身上命父皇改立他們為太子……
我半開玩笑道:“還以為謝将軍也會有所圖謀,不想你按兵不動了?”我笑了笑,抱起瑟瑟,居高臨下地看着他:“謝将軍城府深善,死要見屍,活要見人,在沒找到我之前,你按兵不動,不失為一個明智之舉。”
“君月,你在說什麽!”謝紫華震驚不已地看着我。
我避開他的眼神,望向繁花深處幽深的岩洞:“你問我這兩年遇到了什麽事,那我問你,在我出事之前,你和柳凝雪在做什麽!”
他如遭重擊,瞳孔微張,面色微白。
我淡淡剮了他一眼,雖是政治聯姻,但雙方也應有足夠的互信和尊重,他卻背着我和柳凝雪你侬我侬……
我冰冷道:“本王在你主帥的戰場上失蹤,你掘地三尺尋找本王,不是應該的嘛?”我轉身要走:“現在你找到了本王,可以向父皇有個交代。以後,本王和将軍只有君臣關系,別再随意叫本王的姓名。”
“君……”他喉間一堵,急忙抓住了我,不讓我離開:“殿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怎樣?”我冷冷看他,面上難掩愠色:“本王會向父皇取消婚約,父皇再擇選一位宗室之女封為公主,與将軍成婚吧。”
“君月!!”他急了,擋在了我的面前,高大的身影将陽光全部遮擋,背光處,我只能看到他揚起的墨紫長發……
“柳凝雪的事,我會給你一個解釋。但你現在不能留在這兒,跟我回宮!”
我不禁一哂,對上他堅毅的目光:“本王是君,你是臣!本王要做什麽,你敢阻擋!”
他毫無退懼,竟雙手握住了我的肩膀,聲音沉沉:“臯端很危險,你不能留在這裏……”
我:“……”
“雲珠說,你能聞到臯端身上有異樣的香氣,而這種香不與任何香料匹配……我去查了,崃巫山的洛族就有一種失傳多年的孤香情蠱,中蠱之人會聞到蠱主身上獨特的香氣,從而産生依賴迷戀的虛幻感情,此生都離不開授蠱之人!”
我心中微驚,卻冷冷打斷道:“孤香情蠱未失傳之前,只有洛族地位最高的聖巫才會擁有,臯端怎會有這樣的東西?又為何要種在我身上?”
謝紫華凝着劍眉:“這便是他最危險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