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 13 你是狗嗎,一進來就咬人……

寧初莞卻是并不需要同情。

外公家之事,如今看來雖然有些無力回天,可她還是能夠照顧自己的。

擡眼忘了一眼頭上的房梁,寧初莞微微挑唇。

就是不知道,徐謹兮何時願意和離。

暮色四合,天上如鈎冷月皎潔。

月光落在鎮國公府一排排的屋頂之上,照得屋頂有些許明亮。樹影搖曳,曲徑通幽的花園裏,頗為安靜。

在安定侯府簡單用過飯後,徐謹兮與顧樂儀一道歸來。

丫鬟在前頭提着燈籠,照得被夜色籠罩的曲徑明亮。

徐謹兮的院子跟顧樂儀的院子并不順路,走到叉路口後,徐謹兮與母親告辭。

卻被顧樂儀擡手制止。

幼弟情況更差,她臉色亦是不好,聲音也是微微冷沉,望了徐謹兮被夜色隐得半暗的面容:“你随母親來。”

攏了攏衣袖後,她擡步,往她的院子而去。

徐謹兮知道母親有要事要說,連忙跟上。

到了鎮國公夫人所在的錦雲院中,顧樂儀領着他進了書房。

房門合上後,顧樂儀的面色,也比方才要更加嚴肅幾分。

橘黃色的燈光打在顧樂儀白得發亮的面頰上,她眼眸深深地望着自己平日裏引以為傲的兒子,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母親希望你能夠與寧初莞和離。”

“娶清彤。”

簡短的兩句話,在徐謹兮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他面色一變,道:“母親為何要這樣想?”

“你舅舅的身子越來越不行了,這些年,各種名醫已經請遍,娘想換一個法子試試。”

“什麽意思?”徐謹兮似乎懂他母親的意思,卻又似乎不懂。

顧樂儀側臉繃緊,微微擡着頭,直視徐謹兮漆黑的眼眸:“定安侯府已經多年沒辦過喜事了,也需要熱鬧熱鬧了。”

徐謹兮道:“母親想要沖喜可以,京中比兒子好的兒郎多的是,母親可以随便替表妹挑。”

這意思是不願意和離了。

窗口的夜風夾着竹香飄了進來,顧樂儀看着徐謹兮清俊的面容,仍是不敢相信,他依舊那麽執迷不悟。

顧樂儀嚴眼中閃過失望。

深呼吸了一口氣,顧樂儀轉身,往窗邊走去,背對着徐謹兮,煙霞色曳地水袖百褶鳳尾裙的袖子輕晃着,勾勒出她柔美的身姿。

背對着他笑了一聲,顧樂儀接着緩緩道:“母親之前,對于寧初莞也沒有那麽排斥的。畢竟她可能是你舅舅的孩子。”

“可是母親今日,見着你舅舅躺在床上,越來越虛弱的模樣,母親就在想,就算她當真是你的表妹又如何!”

“她的母親,要害死你的舅舅!這樣身世的孩子,憑什麽為我顧家兒女,憑什麽為我徐家兒媳!”

顧樂儀越說越激烈,眼中也漸漸含淚。回頭時,眼底已經泛紅,幾乎帶着懇求了。

“輕雲,你就聽母親一聲勸,與她和離吧。”

“你表妹尚未許人家,你們從小認識,感情也是有的。你們成親也正好給你舅舅沾沾喜氣,若是你舅舅有一日真的不行了,我們鎮國公府也方便照料你表妹與舅母。”

母親聲音由開始的激烈變為哀傷,徐謹兮心中鈍痛,可卻仍是不願意答應,并且保證道。

“兒子在一日,便會護一日表妹。”

可這并不是顧樂儀想要的,她面上帶着薄怒,玉臉都紅了,質問道:“寧初莞到底有什麽好的?非要你如此?”

“她沒什麽好的。”徐謹兮無視母親的憤怒,說完這句話,眼神平靜跟顧樂儀說道:“母親,兒子還有要務在身,先回去了。”

轉頭便離開。

夜晚的風刮到面上,明明是柔和的,顧樂儀卻覺得臉有些火辣辣的疼。她望着兒子消失在院裏的颀長身姿,不敢相信,自己的兒子,為何會因為一個女人,變成了這樣。

***

夜晚的燈光照亮了護城河上的飛虹橋,照得底下水波粼粼發光。河岸之上,一隊相約出來的未婚夫妻,正在柳樹下拿着蓮花燈,丢進水中虔誠許願。

不遠處的河對岸的水樂居上,歌舞升平,纏綿無比的琵琶聲傳出老遠。

往東,更遠一些,是夜晚繁華熱鬧的夜市。

夜市上 ,買各種吃食的,小玩意的,表演雜耍的,應有盡有。

徐謹兮坐在酒樓之上,望着遠處的熱鬧,思緒漸漸飄遠。

穿着杏色衣裳的女子,楚腰纖細,身姿袅娜,兩頰帶笑時張揚明豔,牽着他的手,走馬觀花地穿梭在熱鬧的夜市上。

她似乎不是第一次夜裏出來玩,對于夜市上有着什麽,她如數家珍,清脆的嗓音如翠鳥啼啭,撩動心弦。

糖葫蘆,炒蛤蜊,糖炒栗子、炸糕、驢打滾……

琳琅滿目的小吃,在他眼底,如同新奇的玩意一般。讓他目不暇接,她柔軟的素手握着他的手,帶着他走街竄巷。

有時候她還會給他說一些東西的做法。

他自認學富五車,卻對她說的那些,半知半解。可她講的分明有趣,讓人聽之不厭。

她還愛看路邊那些把戲,夜市上耍猴戲的,她路過那裏,腿腳都挪不動哭了,眼珠子定定地,直勾勾的看着。

可惜,那樣快樂的日子,不過一夜罷了。

徐謹兮閉了閉眸,阖上雙眸,将手中的翡翠杯裏的酒一飲而盡。

火辣辣的酒入喉,莫名的,有些快意。

一雙白玉一般的手從身後落在了徐謹兮的肩膀上,徐謹兮扭頭看過去,便見着一身绛紫色長袍的太子立在身後。

太子面冠如玉,模樣看起來溫文爾雅,對上徐謹兮的眼眸時,眼底微微含笑。

“怎麽,獨自在這裏喝酒?”

徐謹兮輕點了頭,手執着酒杯,繼續仰頭,喝着杯中的烈酒。

太子在他身旁拖了一個紫漆描金海棠式香幾過來,在徐謹兮身旁坐下,帶着紅色扳指的手指輕輕磨挲杯沿,也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飲了一口後,太子被酒辣得有些難受,緩了一會兒,這才開口道:“說說,發生了什麽?”

“不會又是因為寧初莞嗎?”口中還是火辣辣地燒着,太子有些受不了,另外拿了一個杯子,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飲了下去,這才消減了辣感。

循着徐謹兮的視線,看向外面繁華的夜色。

遠處燈火輝煌,流光溢彩,橋兩邊人來人往,繁盛熱鬧。

徐謹兮不支聲,自顧自地飲着酒。望着底下的黝黑的河水。

“看來還是太年輕啊。”徐謹兮不搭理他,太子就自己推測。

“平日裏看你做事挺穩妥的,怎麽,這美人關,就這麽過不了?”

徐謹兮神色這時候才有了波動,一點兒都沒有恭敬之意:“殿下若是來幫我母親當說客的,那還是請回吧。”

太子一頭霧水,手輕晃着手中的茶杯,唇邊帶上玩味:“你母親跟你說了什麽?”

徐謹兮側頭狐疑看他一眼,見他當真不知,繼續沉悶喝酒。

太子看着他苦悶的樣子,從凳幾上起來,理了理寬袖,遠眺瑞京華美的夜景,衣袍被風吹起時,規勸道:“輕雲啊,借酒消愁愁更愁……”

***

鎮國公府

夜色闌珊,鎮國公府許多人都睡下了。但寧初莞卻醒了。

蟲兒啾鳴,帶着春的熱鬧,只是,夜有些涼。

“郡主,桃花酥做好了。”

寧初莞躺在床上,用看書來減緩自己的難受時,涼栖端着一碟桃花酥進來了。

半夜睡不着,寧初莞便讓涼栖去給她做桃花酥。

未進門,桃花酥的香味就飄了進來,帶着甜絲絲的味道,惹得人口水都要掉下來了。

涼栖近距離接觸,更是饞得要命。

咽了咽口水,她連忙把剛做好的桃花酥遞到寧初莞面前,讓她先吃。

寧初莞聽到腳步聲,放下書,蔥白的手指捏了一塊桃花酥。

接過的時候,她悄悄看了一眼涼栖,見她面上沒有異狀,便小心翼翼地放到唇邊,輕輕咬了一口。

甜絲絲的味道在口中萦繞,寧初莞的心底的不快,也被甜甜的味道包裹住,融化掉。

越吃越上瘾。

有些忘乎所以。

寧初莞忍不住撚了第二塊。

完全忘了,多吃對腳傷不太好。

就在寧初莞心情愉快時,房門突然就打開了。

接着,徐謹兮一陣風一樣沖了進來。

涼栖舉着碟子,望着沖到床邊的世子,整個人愣愣的。

“出去!”見到涼栖立在旁邊礙事,徐謹兮冷沉着眉目,毫不客氣地趕人。

與此同時,一陣濃重的酒氣撲面而來,雖然和着徐謹兮身上的松香自己房裏的栀子香,味道一點兒不難聞,但因為他身上的味道還是太濃了,涼栖忍不住捏住了鼻子,往後退了一步。

又被徐謹兮冷沉的聲音一吓,涼栖腦子一片空白,端着美味的桃花酥,拔腿就往門口跑。

跑到了門口之後,涼栖覺得不對勁,連忙扭頭回去看,卻看到世子直接拽過自家郡主,伸出長臂抱住她瘦削的肩,直接俯身親了下去。

從涼栖的角度,就只見到寧初莞烏黑的腦袋以及徐謹兮的後背了。

涼栖怔住。

立在門口,進去也不是,出去也不是。

錯愕的不僅涼栖,寧初莞也是被他猝不及防的動作驚呆了。

黑漆漆的眼眸傻愣愣地看着他,良久不曾反應過來。

二人的衣服碰觸在一起,摩擦,交纏,寧初莞愣愣地看着落在繪着青鳥的屏風上二人糾纏在一起的影子,一時無措。

直到他粗魯的動作磨痛她的唇的時候,寧初莞刺鼻的酒氣嗆到,這才發覺發生了什麽。

徐謹兮喝多了,所以突然跑來親她?

反應過來後,寧初莞連忙掙紮。

但徐謹兮力氣大,不僅沒有掙脫,反而更激起了徐謹兮的戾氣,抱着寧初莞,親得更加用力起來。

仿佛有一種在,啃仇人的感覺。

口中似乎都含着血腥的味道。

寧初莞吃痛,也反過來用力咬了他一口,在他稍微松懈的時候,寧初莞匆忙把他推開,而後一把掌扇了過去。

指甲劃到徐謹兮冷白的面頰,給他如畫一般的面容增添了一道劃痕,生生地撕裂了畫的完美。

而接着,寧初莞如冰雪一般的聲音也響了起來。

“徐謹兮,你是狗嗎,一進來就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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