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 16 你今日,為何去見銳王

“有可能。”倘若頌兒的事情,寧初雪真的有參與,那她設計殺自己,也很有可能。

“等去了,就知道了。”

涼栖點了點頭,連忙去找清玉,讓清玉做準備。

夜涼,繁星如碎銀,懸挂漆黑的夜空。

百鶴樓周圍,左邊一湖湖水幽黑,柳樹迢迢,右邊則是喧鬧的大街。

寧初莞從馬車上下來,進了百鶴樓。

一進到百鶴樓,便立馬有人上前來迎。寧初莞跟着小二,踩着木質樓梯,一路到了一間菊字間。

推門進去,便見到一名身着玄色長袍、衣上繡着幽蘭的男子,正背着她,望向窗外。

男子聽到腳步,連忙看了過來。

“是你?”

“你為何來這裏?”

二人不約而同地出聲,看着對方的眼裏,都帶着震驚。

寧初莞率先冷靜過來,問道:“王爺為何在這裏?”

銳王反而眯起一雙鳳眼,反問道:“你怎麽會來這裏?”

眼裏,帶着幾分寒芒。

看起來隐隐帶着殺意。

寧初莞看得驚懼不已,連忙解釋:“是有人說,知道我弟弟的下落。”

“你弟弟的下落?”銳王諷笑一聲。一雙銳利的眼眸,盯着寧初莞,似乎在審視,她是否在騙她。

“何人約你前來?”

“我不知。”寧初莞一想,又改口:“可能是寧初雪。”

“寧初雪?”銳王咀嚼着這三個字,眼神又充滿審視地看着寧初莞,似乎在确認她的話的真實性。

“快!追!”門口這時候騷動起來,本來清淨的過廊,一下子熱鬧起來。穿着藍袍的追兵,追着一個黑衣短襦的男子,飛快往他們這邊蹿來。

雅間的門被撞開,那穿着黑衣的獨眼男子,手執鋒利匕首,不說瞬間,就移到了寧初莞身後,将鋒利的匕首,抵在了她的脖間。

男子粗砺的聲音接着也在耳邊想起,帶着狠意:“你們若是再過來,我便殺了她。”

門口湧進來的官兵見到被挾持的寧初莞面面相觑。

而後看向身後的藍袍男子。

徐謹兮走進來,陰沉着臉,靜眸望着寧初莞。

又望向銳王。

而後,突然笑了一聲,握着長劍的手,青筋暴起。面上帶着寒戾:“你若是敢傷她半分半毫,本世子就讓你聶家所有人陪葬。”

聶逢手中的匕首一頓,接着望向女子如雪一般的容顏,猛然反應過來,忽而一笑:“原來如此。”

難怪那人讓他來這裏挾持這女子。原來是因為她是徐謹兮的軟肋。

被追殺幾天的陰霾忽而掃去,聶逢捏着寧初莞的後頸,警惕地看着徐謹兮,以及立在窗旁,輕挑眉梢看着他們的銳王,聲音帶上幾分得意。

“徐謹兮,給我備馬出城,不然。”他把匕首對着寧初莞嬌嫩的面頰,完好的左眼帶着狠厲:“我就劃了她的臉。”

聶逢篤定,徐謹兮必然會緊張她。

眼見着馬上就要抓住聶逢了,沒想到竟然來了這麽一出。

周圍的人紛紛看向徐謹兮,等着他的指示。

徐謹兮望了一眼聶逢手中馬上就要抵到寧初莞面頰上的匕首,壓下心底的暴戾,聲音冷冷:“給他備馬!”

其中一人連忙領命而去。

“退出去!”見徐謹兮受着,聶逢得寸進尺,匕首,更貼近寧初莞的臉。

寧初莞第一次面對這樣的場景,大氣都不敢喘一聲,生怕這人一個不小心,就傷到她。

徐謹兮擡手,示意手下的人,退到兩邊。

聶逢手中的匕首,再度對上寧初莞的脖子。他押着懷裏的柔弱女子,警惕地看着周圍,不給他們營救人質的機會。

隔壁雅間的人聽到動靜,連忙出來看,一看到廊道上皆是官府的人以及有人被挾持,連忙跑回雅間,害怕地關上門。

徐謹兮的人退到兩側。

聶逢押着寧初莞,從樓上,一路到樓下。

門口,已經有官兵備好了馬。

徐謹兮的人,個個如狼一般,緊盯着他,等待着他出現破綻。

徐謹兮,也盯着他,步步跟出來。

他們到樓下的時候,銳王手搭在樓梯的扶手之上,俯視着底下一些,望着徐謹兮緊張萬分的樣子,唇輕挑,說了聲:“有趣。”

聶逢押着寧初莞到了百鶴樓門口。

知曉自己在這裏放了寧初莞,身上有傷的他必然逃不了,于是他逼着寧初莞先上了馬,而後跟着翻身上馬,在徐謹兮他們欲過來時,手中匕首再度對上寧初莞的脖頸。

聶逢高坐大馬,匕首對着女子雪白的脖頸,就含笑威脅道:“世子,開城門吧!”

聶逢此人武功高強,且隐匿能力也強。若是開了城門讓他出去,恐怕再也難抓住此人。

韓錦望着徐謹兮,提醒徐謹兮莫要心軟:“世子。”

徐謹兮卻道:“好,本世子讓人開城門!”

“世子!”不僅韓錦,其他人也是一驚。

“城門開不得。”

徐謹兮卻絲毫沒有聽勸阻,冰冷的聲音,拔高了幾分:“去開城門!”

洛遲連忙騎馬去讓人開城門。

聶逢這段時日被追得灰頭土臉,見徐謹兮被自己這一番行為逼得無法反抗,頗有些揚眉吐氣。忍不住譏諷起來:“想不到,徐世子竟然也英雄難過美人關。”

徐謹兮缺絲毫不被他譏諷的言語影響,一雙黑眸輕擡,眼裏的冷,涼到骨髓。

知曉他的厲害,聶逢也不敢再得意,手中馬鞭一甩,就往城門的方向而去。

到了宣武門。

聶逢拉住手中的僵繩,回頭往後看去。

徐謹兮也已經到了。

開城門的士卒雖然接到了命令,可刺殺太子之事非同小可,他們并不敢輕易放行。

“世子讓人開門吧。”夜風吹的衣衫獵獵,聶逢看着帶着人奔過來的徐謹兮,擡着帶着胡渣的下巴,提醒道。

“開城門!”徐謹兮的聲音,帶着幾分內力,傳到城牆之上。

上邊的士卒仍在猶豫。

清冷的男聲,又被風送了上來:“若太子怪責下來,本世子一力承擔。”

城門這才緩緩升高。

聶逢看着城外無邊的顏色,眼裏閃現欣喜。馬鞭一甩,就騎着馬,帶着寧初莞往城外邊奔去。

帶着喜悅的渾厚聲音接着送了進來。

“世子對夫人可真是情深義重,聶逢出了城,必然把夫人送還。”

一馬二人疾速出了城門。

“追!”

後邊,徐謹兮也立馬帶着人追了上去,塵土滾滾,沒多大一會兒,數十匹雄壯的馬,便沖了出去。

出了城,聶逢輕車熟路地帶着寧初莞鑽進了一片林子裏。

林子晦暗,不時有動作路過的沙沙聲。前方黑暗一邊,看不清前路。

底下的馬,放慢了腳步。

寧初莞的臉被周圍如刀刃的風刮生疼,還沒有緩過來就聽到聶逢的聲音從頭頂上響起來:“他們恐怕已經把這林子圍起來了。”

聲音卻沒有任何懼怕的意思

“不過他們可沒有沒有我對這片林子熟,就憑他們,必然逮不住我。”

聶逢聲音裏帶着高興,想起來匕首仍然抵在寧初莞脖子上,他連忙收了回來,而後躍下了馬,頭上看着遼遠天空上得星辰,輕快地舒了口氣,帶着些許粗狂的面容帶上感激。

“多謝夫人相助。”

寧初莞害怕得要死,本以為他帶自己到了外邊,他會殺了自己,沒想到反而感激自己。

寧初莞突然覺得這人似乎也并不是那麽壞。頓時疑惑:“你為何要刺殺太子?”

她的話似乎刺到了聶逢的敏感點,聶逢面上瞬間帶上陰狠。

“耀州一帶去年雪災肆虐,生靈塗炭,太子身為一國儲君,無視百姓生死,我刺殺他,不過是為民除害罷了。”

實際上,聶逢想要刺殺皇帝的。奈何皇帝一直躲在宮裏,他只能趁太子出宮的時候帶人刺殺太子。

耀州,在瑞京以北。

寧初莞卻納悶:“耀州的雪災,不是已經派人處理了嗎。”

聶逢一說就氣:“處理?朝廷不過是做個樣子罷了,我們當時死了多少人。”

說到這裏,聶逢擡頭看着寧初莞,眼神也帶上幾分憐憫:“你也可憐。如今皇帝要除安國公府,而你,還跟狗一樣跟在徐謹兮身旁。”

說着,他又古怪一笑:“不過,徐謹兮待你也不算薄,竟然能夠因為你放跑我。也難怪你落到如此境地,還巴巴地跟着他。”

聶逢對于寧初莞,是憐憫的。

這樣美麗的女子,終究只是皇權底下的犧牲品。

“你應當不是什麽普通人吧。”寧初莞抓着僵繩,望着男人漆黑的輪廓,問道。

他這一身武功奇高,想來,此人身世應該不俗。

聶逢“嗯”了一聲,倒也沒有隐瞞,把他的身份告訴她。

“耀州第一富聶廣擎是我大哥,可惜,雪災肆虐時,耀州刺史借着赈災之名要挾我大哥把家中財富交出來,我大哥不依,他便帶着人闖進來,把我大哥全家都抓了。我大哥,活活被打死在獄中。”

“更可笑的是,我大哥死後,他們抄了我們聶府,卻一點兒都沒有救濟耀州的百姓。”

“這大瑞,看着繁盛,實際上已經是大廈将傾。”

遠處傳來腳步聲,知道他們已經追來,跟寧初莞一吐為快的聶逢心中輕松不少。馬上要走,看着寧初莞一個憐弱女子獨自被抛在這裏,有些可憐。聶逢走了幾步,回頭出聲安撫道:“徐謹兮馬上變便來,這林中的野獸,傷害不了你。”

卻聽到寧初莞問道:“你還會回來刺殺太子嗎?”

聶逢有些意外寧初莞的問話,也許是她的聲音過于無害,也許是心懷愧疚,又或許是破有些同病相憐之感,聶逢毫無隐瞞地告訴了她。

“會。倘若能夠殺皇帝,我就殺皇帝。若是殺不了他,我就殺他的兒子。”

寧初莞毫不意外他的回答。但想到自己見過的太子,覺得他有些冤枉。便問聶逢道:“壯士可問過太子關于耀州之事?”

在聶逢心裏,太子如今是可憎之輩,他自然不會問。聲音也硬邦邦的:“自然不曾。”

“太子仁義,壯士倒不如,問過太子,知道真相之後,再行打算。”寧初莞好心道。

“仁義?”聶逢哂笑一聲,發覺來抓他的人越來越近了,他不再與寧初莞多費口舌,往上一躍,就上了樹。不過一會兒,便不見了蹤跡。

寧初莞獨自坐在馬上,望着黑黝黝的深林,聽着樹木的沙沙聲,以及遠處蟲兒的嗡嗡聲,覺得有點可怕。

顫栗地抱住了以及的肩膀。

這會兒,竟然有些希望徐謹兮快些來。

徐謹兮果真很快就來了,到時,見到見到她獨自坐在馬上,身子單薄得仿佛一吹就倒。

他快步奔了過來,見她毫發無傷之後,松了口氣。

而後,沉着面色讓左右去追聶逢後,他把她從馬上拽下來。

聲音沉着,帶着壓抑的怒氣。

“你今日,為何去見銳王?”

寧初莞腦中仍在回放着聶仍那一番話,似乎捕捉到了什麽,可卻又想不出來他那段話,到底怪異在哪裏。

徐謹兮問她的時候,她有些茫然。

她的沉默,更加激怒了徐謹兮。

徐謹兮把她拖拽着上了他騎過來的馬,就帶着她,一路往鎮國公府而去,到了慎思院之後,寧初莞就見到他冰冷着神色道。

“既然你一心要和離,那本世子便成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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