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 15 神秘的信
“那母妃如今不在大瑞了嗎?”
寧初莞問道。
“王妃如今仍在大瑞。就等着郡主随她離開。”雲夢給寧初莞倒了一杯茶,推到了她的面前:“郡主,這是上好的西湖龍井。”
寧初莞搖了搖頭,根本沒有心思喝喝茶。
“頌兒如今下落未知,我不能走。”
“母妃她難道就不擔憂頌兒嗎?”寧初莞眼裏帶着疑問,
雲夢收回手,道:“王妃的人,自然會去尋小世子。”
原來母妃已經派人尋頌兒了。
寧初莞輕舒了一口氣:“原來母妃并沒有不管頌兒。”
雲夢覺得寧初莞擔心有些多餘道:“世子也是王妃的孩子,王妃對世子如此寵愛,怎麽可能不管。”
即使是如今的情況,姐弟兩感情還是那麽好。
雲夢有些欣慰。
同時有些心疼這孩子:“發生這麽多的事情,郡主受委屈了。”
寧初莞搖頭:“不委屈,只是有些措手不及。”
“那母親可有查探到頌兒如今在哪裏?”
雲夢想着王妃之前的話,聲音凝重道:“怕是在寧初雪手裏。”
“寧初雪。”寧初莞一臉錯愕:“她抓頌兒做什麽。”
雲夢看着她錯愕的神情,點了點頭:“文若郡主,并沒有那麽簡單。這些年,恐怕都在藏拙。”
“母妃與我當初那麽對她,她記恨也是正常。”寧初莞微微嘆息,聲音有些惆悵:“她的母妃,也是栽在母妃手裏。”
雲夢沒想到寧初莞竟然這麽想,微微詫異後,知道她恐怕誤會了,長長地嘆息了一口氣:“郡主,以前的事情,說起來有些複雜……但并不是你想的這樣。您母妃的确是間接讓人害死她母妃,但這一切,都是她罪有應得。”
“姑姑都知道些什麽?”沒想到裏邊竟然有誤會,寧初莞手指微微顫抖。那安國公府的事情,豈不是有轉機?
雲夢卻在這時候賣起了關子:“這些事情,你見到母妃之後,都會知道真相的。”
見寧初莞手指在顫抖,雲夢安慰握住寧初莞的手,素淨的面龐上帶着些微歉疚:“你不要怪姑姑不告訴你,只是這一切,事關重大,奴婢就算給郡主說,也不能完全說個全貌。奴婢怕誤導郡主,因此還是等王妃親自來說。至于世子,倘若在文若郡主手裏,她必然不敢大膽道殺世子,就是不知,她要拿世子做什麽文章。”
寧初莞愣愣點頭,緘默片刻後,她道:“姑姑,我可不可以,過幾日再随郡主走。我與徐謹兮的事情,還是需要處理清楚。”
這一去,恐怕不知道何時能夠歸來。雲夢怕寧初莞解決不清楚,心裏會有挂礙。
便也答應下來。可亦不放心,叮囑道:“寧初雪的人早就已經盯着郡主了,郡主要小心。”
“好,過幾日,我便來尋姑姑會合。”
寧初莞與雲夢姑姑道別後,重新帶上帷帽,帶着涼栖離去。
目送二人離去後,說得口幹舌燥的雲夢飲了一口桌上茶水。
輕輕舒了一口氣。
寧初莞回到如意齋之後,又讓涼栖帶着自己去附近的書閣買了一些話本之後,這才回去。
回府後,便若無其事地在府中看書,等着徐謹兮回來,仿佛什麽都沒發生。
然而這會心中有事,平日裏覺得有趣的話本,放在眼前,也乏陳無味。
寧初莞只看了一會兒,便把它丢到旁邊。
而後看向從外邊端着剛換的茶水進來的涼栖道。
“磨墨。”
涼栖把茶水放到桌面上,連忙小跑過去磨墨。
黑色的墨錠輕輕在墨硯上攪動,沒多大一會兒,便磨出了均勻的墨。
寧初莞蔥白玉手拿着狼毫筆,沒多大一會兒,光潔如玉的宣紙上,便落下三字。
是繁體的“和離書”三字。
涼栖在旁邊看着,又擡眸看了一下寧初莞恬靜的側臉,心道:郡主看來是真的要對世子狠下心來了。
把和離書拟好之後,等墨跡風幹,寧初莞按下手印,把它仔細對折,放進了信封之中。
輕飄飄的和離書放進去那一刻,寧初莞心中那幾分不願意割舍的情意,也似乎随着它放了進去,再也不在心中留存。
把信封用書壓着,放在桌案上左上角,便側眸對涼栖道:“世子回來,便讓他過來。”
“是。”郡主去意已定,王妃亦在等着,涼栖也不再多言,只是,望着自家郡主面無情緒的模樣,涼栖心底發疼。
郡主需要多大的勇氣,才能徹底将心裏那些不舍,割舍離去。
徐謹兮過了兩日才過來。
方才回到慎思院,涼栖便來報。
寧初莞沒有猶豫,拿起那放着和離書的信件,便要過去。
明日天一亮,恐怕他又會出府,此刻,是最好的時機。
然走到門口後,她又吩咐涼栖:“你去,取一份雞湯過來。”
涼栖略略驚詫,有些不明白自家郡主的意圖了。
“郡主這是要做什麽?”
寧初莞懶得解釋:“讓你去準備你便去準備。”
涼栖于是連忙去讓人煲雞湯。
雞湯煲好了之後,涼栖端着食盒,跟在寧初莞身後,便一道去了慎思院。
徐謹兮沐完浴之後,洛遲就進來了,道:“夫人過來了?”
徐謹兮此刻一身白泡松垮,濕發半幹。聞言略微詫異:“她怎麽過來了?”
他沒忘,她那日低低的聲音帶着幾分屈辱感。
如今,難道是來求和?
“夫人端了雞湯過來。”應該是來找世子求和的。
雖然是春日,這幾日天氣卻不太好,夜露也重。她特地送了雞湯過來,徐謹兮與她就算仍存着隔閡,心底也忍不住軟了下來。
如今他已經想通,他還是希望她留在身旁的,她既然過來求和,徐謹兮便讓洛遲放行:“讓她進來吧。”
洛遲連忙出去,走到被攔在院門的寧初莞二人,垂頭恭敬道:“夫人請進。”
庭院夜色清冷。
寧初莞清淡的眼眸淡淡觑向旁邊攔着她們的灰衣小厮,唇邊輕勾起一抹淺淡的諷笑。
他進他的院子,都要被人攔着。
他防她至此。
眼眸略垂,調整了面部表情後,寧初莞接過涼栖手中的食盒,袅袅娜娜地走了進去。
房中燈光柔和,空氣中帶着淡淡的清冽的香,像他身上的味道。
邁過門檻,寧初莞進了屋,一眼就簡見到房中青絲披散,一雙深邃眼眸定定看着她的徐謹兮。
唇邊噙着淡笑,寧初莞提着手中食盒進來,仿若一個溫婉賢淑的妻子。
他問道:“你怎麽過來了?”
寧初莞把食盒拿到了桌旁,聲音柔和如水,唇邊淡笑盈盈:“聽聞實在方才回來,世子近日多加勞累,便煲了些雞湯過來。”
說着,把食盒的蓋打開,帶着騰騰熱氣的雞湯,飄着大而紅的紅棗,放在青瓷盅中。
香味撲鼻。
徐謹兮心中覺得古怪,坐到了桌旁,聲音溫和:“今夜怎麽突然過來了?”
寧初莞垂着頭:“我有事跟世子說。”
果然不是單純求和。
但徐謹兮這會兒心情不錯,也有閑暇聽她說。
“何事?”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只要不是安國公府的事情,我都可以答應你。”
“不是。”說着,寧初莞看着徐謹兮未動的雞湯,催促道:“世子喝一口,我再跟你說。”
房中氣氛還是不錯,徐謹兮狐疑地看她一眼,拿起湯匙,垂眼喝了下去。
寧初莞這麽明目張膽地過來,他也沒有懷疑她會往裏邊放東西。
只以為她是過來求和的。
雞湯醇厚,香氣濃醇,湯入口中,味道也是好的很。
徐謹兮試了一口,頗為閑适地贊嘆一句:“味道不錯,你自己炖的。”
寧初莞哪裏有閑情逸致來給他炖雞湯,如實告訴他:“是讓丫鬟炖的。”
說着,從袖中抽出了一封信,放在桌面上,聲音也淡得很:“世子看一下吧,若是世子覺得不好,世子可以親自拟一封。”
徐謹兮一頓,接着一蹙眉。
将未題任何字的信封裏邊的紙拿出來,打開,便看到了上邊刺目的三個字。
“和離書。”
原來送的不是雞湯,而是和離書。
本來滿腔的柔軟,瞬間成了滔天怒火。徐謹兮氣笑了,手指捏着那一張單薄的紙,冷冷問道:“你這是何意?”
寧初莞垂手立在桌旁,平靜地看着他:“世子既然不願意親自提筆寫和離書,我便代勞。”
語氣平靜得仿佛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嘩啦”一下,桌面上滾燙的雞湯、食盒,應聲而落,單薄的信紙,也落在地上,被橙黃色的雞湯暈濕。
徐謹兮憤怒地從凳上起來,逼近她,手緊攥住她玉白的手臂,就赤紅着眼眸,冷冷盯着她的眼:“你今日過來,便是打的這般主意。”
“是。”
徐謹兮把她的手臂攥得生疼,寧初莞忍着疼,微微仰頭,含着盈盈秋波的眼眸,直視他淩厲的眼。
徐謹兮狠狠地瞪着她,冰冷的眼裏,漸漸帶上幾分陰戾。
手中越發用力。
骨頭仿佛都在被他捏碎,寧初莞卻強忍着痛,唇邊含着笑,聲音痛得發顫:“世子何必。”
接着,手中力道倏然消失,肩膀被□□了一下。身旁的人,便越過她,走了出去。
寧初莞轉頭,卻只見到徐謹兮大步往門口而去,白色的長袍,頃刻間便沒去了外頭的夜色之中。
窗口吹進來的風吹的燭火亂晃,寧初莞望着他離開的背影,愣是沒想到,哪怕面對着她寫下的和離書,他仍然不願意和離。
寧初莞摸不清楚他的心思。
她怔怔立在原地。
門口洛遲以為他們在裏邊起了沖突,連忙奔進來,見到寧初莞毫發無傷。這才松了口氣。
又見地方一片狼藉,連忙小跑出去讓人進來收拾。
這才追了出去。
徐謹兮面上帶着戾氣,見到洛遲追過來,沉聲道:“讓人備馬。”
知道世子要出府,洛遲連忙讓人去準備。這才剛擡步要走,又聽到徐謹兮問:“她今日是不是出去了?”
洛遲點頭:“是。”
“去了哪裏?”
“如意齋。”
徐謹兮眉目壓得沉沉,不再往下問。
面容稚嫩的小厮很快把地上的碎瓷片打掃幹淨,離去前,納悶地看了一眼寧初莞。
寧初莞終于不再木着,也快步離開。
“世子出去後便去了衙門,偶爾去定安侯府見侯爺。”本來只是猜測徐謹兮不願意跟她和離,沒想到,他一去不複返,證實了自己的猜測。
寧初莞“唔”了一聲,把撩起的褲腿放下。
腿上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涼栖的目光,落在寧初莞那雪白的玉足上,又看了一眼她的腿,眼中欣喜:“那老大夫的藥果真是神藥,郡主的腳,好的真是快。”
寧初莞輕點了一下頭。
就在這時,“吧嗒”一聲,窗戶似乎落了什麽東西。
涼栖連忙奔過去,剛到窗旁,就見到窗上落了一塊石頭,石頭上綁着紙。
涼栖連忙拿過,擡目看了一眼外頭。天上無星,高高的院牆在黑夜之中顯得黑峻峻的,看起來有些森然感。
涼栖關了窗,把石頭與紙一道拿過去給坐在榻上的寧初莞。
“郡主,有人方才丢了這個進來。”
說完把石頭上邊的紙解下。
寧初莞打開皺巴巴的紙,上邊書:“明日亥時,欲知寧頌下落,百鶴樓見。”
寧初莞把信裏的內容給涼栖看。
涼栖看了,皺眉:“雲夢姑姑不是說,世子很有可能在寧初雪手裏嗎?”
“難道是她約郡主相見。”
寧初莞搖頭:“不知,若真的是她,我必須見一見。母妃與父王的人一直都沒有找到頌兒的下落,且沒有任何證據證明頌兒在她手裏,可見她做的隐蔽。她既然約我,我得去見見。”
“她到底,想要做什麽。”寧初莞眼眸輕輕眯着。
寧初莞這幾日讓人查過寧初雪,可查到的都是她每日都在易王府中陪易王。
讓寧初莞都有些懷疑,母妃的推測,到底是不是真的。
“這一切,恐怕只有見到她才知道。”
涼栖有個大膽的猜測:“郡主多次遇險,莫不是也是她的報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