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 27 本姑娘認識你嗎?
劉赫回到府中的時候, 已經是深夜。
因為高興,他喝了不少的酒,醉醺醺的, 連鼻子都在噴着酒氣。
不過, 因為惦記着府裏那兩個美人。他腦子還是很清醒的。
回到府中,才到門口, 就見他的夫人從裏邊走出來, 手上還拿着一件披風。
蓋在他的肩上:“老爺, 夜涼,您多加點衣裳。”
劉赫扭頭望了一眼他的發妻,賢惠是賢惠得很, 也是個賢內助,就是人老珠黃了, 又生不出兒子, 讓他半點興趣都沒有。
腦海裏又浮現兩位美人的倩影, 他對劉夫人更加沒有耐心,直接問道:“讓你辦的事,你辦好了沒有。”
劉夫人狠狠地揪了一下衣袖, 恨劉赫的花心,擡眸時,卻是笑意盈盈:“已經辦好了, 夫君可以過去了。”
這樣的事情, 劉夫人早就已經為他做過許多次。
就那死去的伊娘。
當初也是這麽屈服的。
劉赫高興不已,未再搭理劉夫人, 就搖搖晃晃地往寧初莞他們住的院子去。
腳下突然絆到了一塊石頭,整個人差點往前栽去。貼身的師爺連忙跑過去,扶着他, 繼續往前去。
劉夫人看着劉赫肥胖的身軀漸行漸遠,眼眶漸漸濡濕。
身後菱兒心疼道:“夫人,你又何必為難自己。”
劉夫人自憐自艾道:“那怎麽辦呢?若不是不幫,恐怕日後,他的眼裏更沒有我。”
抹了一把眼淚後,劉夫人面上露出一抹勉強的笑,眼裏又帶上狠:“無事,等老爺膩了,她們的下場,就跟那伊娘一樣。”
劉赫很快就到了寧初莞她們住的院子,沈如意在主屋,寧初莞在東廂房。
劉赫更垂涎寧初莞的容貌,因此最先往她的住處而去,推開掩着的門,他吐着酒氣,就大着舌頭往裏。
“裴兒姑娘,本官來了。”
寧初莞告知她們的名字,叫沈裴兒。
這是她在大月所用名字。
房裏幽暗一片,床帳裏,躺着一個人,背對着外邊。裏頭一片漆黑,只有窗外照進來的淡淡月光,可以讓人視物。
師爺把劉赫送到門外,就好心地給他從外邊合上門。裏頭,醉了八分的劉赫,這裏撞撞,那裏撞撞,磕磕絆絆的到了床邊。而後,摸上了裏邊的人的腰。
接着,在外邊羨慕着自家老爺能夠與那麽美麗的人兒歡好的師爺,震驚地看着自家老爺肥胖的身軀,從裏邊飛了出來。
穿過院子,撞到對面西廂房的柱子上,而後暈了過去。
接着,一個穿着白袍的少年從裏邊出來,黑色的眼眸沉寂,帶着些許冷。
接着,正中的主屋,門也開了。
沈如意一身橙色長裙,立在門口,啐了一口:“這淩州城真是個淫窩,刺史跟底下的官兵一個德行。”
她身後,跟着寧初莞。
沈如意天生不同旁人,今夜的飯食有藥,她一看就感覺出來了。
猜到他們要做什麽,就讓紀雙年去了東廂房,果然,這淩州刺史是個老色胚。
還以為真的這麽感恩她們了。
沈如意忍不住,又沖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師爺見情況不對,連忙跑出去喊人:“不好了!不好了!打人了!老爺挨打了!”
接着,呼啦啦地,院子裏就來了一群帶棍的護衛還有家丁。
沈如意看了一眼對面的人,估算了一下人數,覺得人有點多,拽上寧初莞的手,就飛上屋頂,帶着寧初莞跑了。
紀雙年也跟着。
三人落到了巷子裏。
烏漆漆的巷子裏,只有月光照亮前路。
沈如意看了回頭看了一眼紀雙年,拉上寧初莞的手,就往巷子外頭去。
“我們先去找一個客棧休息,明日再出城。”
說着,沈如意握緊了手中拳頭:“他們若是再敢來,我就打死他們!”
領着他們,就風風火火地去附近找客棧去住了。
找到客棧之後,發現自己的衣物還在刺史府,又指揮紀雙年回去把落在那裏的東西拿回來,沈如意這才抱着自己的漂亮師妹,安心地睡了。
而刺史府中,大夫這一夜來來回回地跑進劉赫的房中。
最後卻只傳來他一命呼籲的消息。
第二日一大早,接到劉赫沒了的消息的劉夫人連忙跑過來,對着劉赫硬挺的屍體哭得撕心裂肺。
徐謹兮也過來了,嫌棄晦氣,立得遠遠的,一身黑衣,袍角繡着金色雲紋,身上帶着陰冷感。
洛遲走過去,探了一下呼吸後,走了回來:“世子,人真的沒了。”
徐謹兮只是過來看看的。聽聞死訊,神色沒有波瀾:“哦。”
冷漠得,讓人覺得脊背發涼。
劉夫人此刻卻顧不得自己夫君活着的時候到底多忌憚這個年輕的男子,連忙從劉赫屍體旁邊離開,跑了過來,跪下來,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着徐謹兮的袍角,悲痛欲絕:“徐将軍,我們家大人是被賊人害得。”
“昨夜……昨夜那住在府上的三個人,是他們,他們殺了我們老爺,求将軍,幫我們老爺,查出真兇。”
徐謹兮如今是這淩州城內最大的官了,劉夫人號令不動的人,他可以。
有他幫忙,的确可以最快找到兇手。
徐謹兮知道劉夫人的打算,心裏無動于衷。
慢條斯理地掰開劉夫人,他笑容溫和,面上詫異道:“哦?那請夫人讓人把他們的畫像畫出來,本将軍也好讓人替他們把真兇找出來。”
劉夫人連忙從地上爬起來,喊來門外的師爺,讓他提筆畫畫,不過一會兒,三個模糊的輪廓就畫出來了。
寧初莞她們半夜找了一個客棧住了下來。第二日起來的時候,沈如意剛打開門舒展身體時,就聽到門外兩個人在讨論。
“哎,你知道昨晚有人把刺史給殺了嗎?”
“知道啊,城中都傳遍了,現在城中到處都在搜,還貼了懸賞布告。”
“據說是兩女一男。男的力大如女,女的虎背熊腰,活活把刺史大人砸死了。”
“還偷了不少財物。”
最後一邊走遠一邊總結:“這告訴我們,日後可不要随便收留生人,刺史大人這就是教訓。”
沈如意的重點偏離,指着自己,氣得跳腳:“本姑娘虎背熊腰?這刺史府上的人,簡直是瞎子!”
而後,砰砰砰地去隔壁拍門。
裏頭一開門,沈如意把人推進去,就從背後合住了門,質問自己師弟:“你昨夜沒有控制力道殺死了那狗官?”
紀雙年踢他的時候,力道可是控制的。雖然很想把他殺了,但的确并沒有殺他。
被沈如意質問,他很委屈,雙手背在身後:“我沒有殺他。”
師弟從來不撒謊,沈如意相信他的話。
往後一倚,就靠着門,開始思索下一步要怎麽辦:“我們要怎麽出去?外邊都貼着懸賞布告。”
紀雙年弱弱提醒:“外面的懸賞布告應該查不出我們,店家見過我們模樣,若是畫像準确,如今官府的人,應該已經來抓我們了。”
沈如意一拍腦袋:“對哦。”
立馬開門沖出去,帶上寧初莞,就準備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
管他怎麽死的,先走為上。
果然出去,大街上無人說他們就是兇手。
沈如意舒坦了。
一扭頭,就看到不遠處的公告欄上貼着他們的畫像,一堆人對着他們指指點點。
一時沒忍住好奇,她拉着寧初莞,跑過去,擠開人群,就跑去看。
看到上邊把她們臉型身材都畫的不對的畫像,沈如意忍不住噴笑出來。
倘若不是情況不允許,她都想評價一句:真醜!
徐謹兮這會兒恰好騎着馬從旁邊而過,一身黑衣,冷白的面容在陽光底下,雖俊美無比,卻帶着讓人望而卻步的陰冷感。
本是往城東走,卻下意識的往公告欄旁一看,而後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
那人恰好回眸,而後,一張靜美玉白的面頰,就出現在他眼前。
一切仿佛靜止住。
伊人亭亭玉立,立在喧鬧之處,周圍人聲熙攘,人頭攢動,他的眼底,卻只有她的倩影。
這兩年,過山涉水,金戈鐵馬,踏過一路屍骨殘骸,他都沒多大感覺。
可再見到她,他那沉寂的心髒,終于恢複了跳動。
他夜夜噩夢,每一次重複的,都是那一日她沉落海中的模樣。
他自責,痛苦,癫狂,以為此生再也無緣見她,卻未料到,上天還是給他彌補的機會,兩年之後,讓他能夠再見她一面。
怕又是一場空夢,徐謹兮提着心,從馬上飛下來,推開人群,就直接拽過她的手。握住她的手的時候,他才終于确信,她是活得。
手心是熱的。
他把她從人群裏邊拽出來,就帶着她離開。
“哎,搶人了!”沈如意沒想到,他們沒有被官兵來抓,反而師妹光天化日被人搶,大叫一聲,連忙飛身追了出去。
徐謹兮并沒有帶她走多遠,走到無人處,便直接,一把把人拉進懷中。
一切只在眨眼之間,寧初莞反應過來時,自己的鼻子剛好撞在他肩頭,痛得她眼淚都要出來了。
鼻間帶着混合的水果香味,寧初莞詫異這人身上味道竟然跟自己以前喜歡的味道為何那麽相似。
接着才意識到發生什麽,慌忙想要把人推開,卻被他抱得更緊。
仿佛抱着什麽珍貴的寶物。
不過這麽用力,再珍貴的東西,都要被抱碎了。
一擡頭,就看到了徐謹兮玉白的面容,帶着緊張,忐忑,脆弱,以及重重寧初莞看不懂的情緒。
“……”
寧初莞沒想到他們見面竟然會是這樣的情景。
繼續用力伸手推他,推着他堅硬的胸膛。
他卻抱得緊緊,不放手。
見她掙紮得厲害,他低着頭,看着她的眼睛,紅着眼睛質問道,聲音嘶啞:“寧初莞,你既然沒死,這些年為何不出現?”
模樣,像個脆弱的孩子。
眼底,似乎還帶着一潭水。
跟高大的模樣極為違和。
寧初莞眨了眨眼,不明白他為何這般模樣。
不過她并不想再跟他有瓜葛,語氣冰寒,她聲音冷漠地問道。
“公子突然為何突然拖本姑娘到這裏?本姑娘認識你嗎?”
清澈的眼眸,看着他時,盡是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