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 26 再回大瑞
“哇!”
“啊!”
少女的尖叫聲跟孩童的哭聲一塊響起。
生怕沈如意這個不靠譜的一甩手把孩子丢了, 寧初莞連忙去把孩子接過來,而後抱到懷裏,帶着他去那車上換衣裳
被小孩尿了一身的沈如意崩潰不已:“我們為什麽要救他啊!”
此刻他們正在一片林子裏。
而他們接下來的行程, 便是前往大瑞。
而原因, 便是寧初莞如今懷裏這孩子。
兩年前寧初莞跟着她們去了大月,之後, 寧初莞才知道, 沈如意竟然是個天坑。
貴為大月公主, 天資聰穎,被精于算卦的大月國師看上成為徒弟,本來大月國師打算把她培養成為繼承人的, 結果,她不務正業, 學了一個武功, 不僅自己到處跑, 還把師弟帶着一起跑。
比如前幾日,她說想要去趙國的西月樓看從北邊送來的藍眼睛的異域美人,寧初莞跟紀雙年就被她拖着去邊關看了異域美人。
尤記得, 當初沈如意信誓旦旦地跟寧初莞說,偷師父的錢養他。結果……這貨不僅沒怎麽偷到錢,反而經常被國師大人追着打。
偏她還愛上青樓逛小倌, 揮金如土, 公主府的財産早就被她敗完了。每每都要寧初莞跟紀雙年想辦法去贖她,沒人贖她, 她就自己跑。
沒辦法,看在當初她救了自己一命的份上,寧初莞怕她在大月把臉都丢盡了, 只能自己做生意發家致富給她掙錢,倒是搞了不小的産業。
這次出來,花了不少的錢,都是寧初莞賺的。
接着回去的路上,她們就遇到了一個被山賊攔截的車隊。可惜他們來晚了,到的時候,只剩下一個還有一口氣的貴婦人還活着,以及一個嗷嗷待哺的嬰兒。
婦人告訴他們,她是大瑞淩州城刺史的小妾,懷裏的孩子是淩州刺史的兒子。她們本是去趙國探親的,沒想到遇到了山賊。
沈如意看孩子哭得可憐,一時心軟,就說要把孩子送回來。
于是她們就往大瑞而去了。
兩年前的秋季,沈如意的确是派高手,想去大瑞劫囚犯了。可惜,她們截的據說是外公舅舅的死囚犯,最後卻不是他們。
他們被調了包。
但至今,寧初莞也沒有他們的下落。
而母親,寧初莞也不知道她是否真的死了。
但沈如意派去找他們的人,的确是一直都沒有找到他們。
這次送孩子去大瑞,沈如意還給寧初莞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順便去大瑞看一下,有沒有你家人的消息。”
不過,這會兒,寧初莞得先解決這個小孩子。
她沒什麽照顧孩子的經驗,哄起孩子來,也是有些不知所措。不過幸好,她們出城的時候,在城裏買了一些孩子的衣物,所以這會兒,哪怕孩子尿濕了衣裳,也有換的。
寧初莞帶孩子上馬車換衣裳的時候,沈如意還在馬車外面對着自己滿是尿騷味衣裙哀嚎:“太過分了,他竟然……竟然……臭死了!師妹你快點給她換!換完本姑娘也要換!”
“早知道就不親自把這孩子送過來了,不僅迷了路,竟然還被尿了一身。”
沈如意一直都是如此不靠譜。
寧初莞給孩子換完衣衫,從馬車裏邊,就聽到沈如意這樣道。她忍不住扯唇笑了笑。
“當時我怎麽說來着,讓你讓人把孩子送過來,你非要自己送。”
沈如意撇了撇嘴,邊走向馬車,邊道:“這不是不放心嘛,這麽小的孩子,萬一路上出點什麽事,這可不好。”
心虛地摸了摸鼻子,沈如意就爬上馬車,去換衣衫了。
寧初莞就抱着換完衣裳後,身上舒服了的孩子,立在馬車外頭,
如今已經是深夜,林中黑暗一片,只有她們這裏,仍漾着火光。遠處,傳來了貓頭鷹的聲音,像小孩啼哭,頗為吓人。
而懷裏真正的小孩,這會兒舒服了,反而閉上眼眸,在糨褓裏酣睡起來,白白胖胖的小臉,臉蛋肉乎乎的,嘴唇粉嘟嘟的,可愛極了。
不過這兩年,陪沈如意她們到處走,寧初莞見多了可憐人,心腸也硬了許多。
生在這個時代,遇到天災年禍,慘死路邊的人,多的是。
不過,既然救了這個孩子,走到這裏了,那他們也應該把它安然無恙地到家人手中。
但沈如意估計今晚之後,也不願意抱這孩子了,至于現在去前探路的紀雙年。
他心思粗,寧初莞也不指望他了。
低頭看了一眼懷裏的孩子。只覺,肩上有些沉甸甸的。
照顧孩子可不容易。
“那邊有人!”
一道粗啞的男聲突然在寂靜幽黑的深林裏響起,寧初莞看了過去,便看到不遠處,兩個穿着盔甲的士兵,手舉着火把,踩過草叢,一路走過來。
撥開快此人高的草叢,她們就見到一個穿着藕色衫裙的女子,正抱着一個睡在藍色襁褓的孩子。
孩子睡得香甜,而女子。
女子藕色長裙,一頭烏發高绾,細腰婀娜,眉若遠山,眼如黛,轉眸時,眼底秋波輕漾,紅唇如花瓣一般嬌豔欲滴。
如這山中最勾人的妖精。
二人皆是被驚豔了一把,而後面面相觑,對視一眼後,二人皆吞了一口口水,望出對方眼裏的垂涎。
比較胖的面上帶着一個黑痣的男子拿着帶着刀鞘的刀走過去,就大喝道:“你們為什麽會在這裏?”
沈如意剛好換好衣裳了,聞言從馬車裏邊露出頭來,眼眸彎彎,道:“我們要去淩州。”
這裏是淩州城外的祁山,過了祁山,再行不到一日,就可以到淩州城了。
“官爺,這大晚上的,你們這是在巡山?”
小娘子婀娜有致,說話也溫溫柔柔的,本來垂涎寧初莞的男子,這會兒又垂涎起沈如意來。
這丫頭看起來嫩一些,而且還未生養過,那雪白肌膚,嫩的都能掐出水來。
舔了舔唇,胖子眼眸邪肆地看向沈如意,一邊往她走去,一邊問道:“小娘子你們只有三人?”
“是的。”
沈如意走南闖北多年,察言觀色的本事自然不小,且她夜晚時目力極佳,二人表情如此明顯,她一眼就看出不妥。
寧初莞轉眸看向沈如意,便見她嬌嬌一笑,瑟縮地環顧四周,問道:“官爺,這林中是不是有什麽歹人,才引得二位過來?”
那胖子解開腰帶,往她走來,笑得邪淫:“歹人倒沒有,就是小娘子,既然今夜有幸一見,不如就陪陪我們二位,爺兩個,會好好疼你們的。”
另一個也往寧初莞奔去,。
寧初莞抱着孩子就往馬車邊躲。
“啊!”
那胖子還沒有碰到沈如意的裙邊,就被她一腳飛出去。
接着,跳下馬車,她手執起一塊石頭,又沖另一個擲去,一下子就撞在他腦門上,“哎喲”一聲,他身體就往後栽,一屁股摔倒在地上。
兩個官兵沒想到沈如意看起來嬌嬌俏俏的,本事卻這麽大。
連忙屁滾尿流地逃了,跑的太急,跑得慢的瘦子絆倒石頭,就滾了下去,而後,二人一路往山坡上滾。
一路滾下去,而後,暈了過去。
沈如意跑過去,立在山坡上,看到底下暈了的二人,“噗”地一笑,跑了回來,對寧初莞道:“兩個孬種,也就會欺軟怕硬罷了。”
“哇!”寧初莞懷裏的孩子似乎察覺到什麽異樣,大聲哭了起來。
沈如意如同彈簧一般彈開,受不了捂着耳朵:“師妹,你快哄哄他!讓他別哭了!”
寧初莞又嘆又笑,抱着孩子,就哼着歌,哄他睡覺。果然,不過一會兒,這孩子就安靜了下來。
見到這娃子終于不哭了,沈如意松了一口氣,拍了拍心口,嘀嘀咕咕道:“早知道我就聽你們的,讓人把孩子送回去了。”
可如今路都走一半,也只能自己送了。
嘀咕完,沈如意擡手,看向方才紀雙年離開的方向,噘了噘嘴:“師弟什麽時候回來啊?他不回來我們就走了,底下暈了兩人,等會要是又有人過來可怎麽辦?”
沈如意倒不是怕打不過,只是覺得麻煩而已。
正說着,一陣馬蹄聲傳了過來,接着,一個穿着白衫,意氣風發的少年出現在不遠處,待近了,他跳下馬,對沈如意道:“師姐,我剛剛看了,前面的路是通的,過了這道山,再往前,就是淩州城了。”
沈如意松了口氣:“那我們走吧。”
紀雙年卻道:“要不我們天亮再走?”
沈如意立馬搖頭,指着剛才兩人摔下去的地方道:“底下暈了兩人,剛才想要非禮我們。等會恐怕會有人來,我們還是先走吧。”
紀雙年沒想到這山中竟然也有這般采花賊,俊秀眉頭蹙起,他轉頭就往山下而去:“師姐,你們先走,我去看看。”
沈如意不疑有他,駕着馬車,先行離去。
過了一會兒,紀雙年這才從底下上了,拿着旁邊的草葉擦了一下手中的匕首,這才離開。
一雙漆黑狹長的眸,帶了點冷,片刻後又變成了平日裏憨态可掬的模樣。
他們走後沒多久,幾個人舉着火把路過,見到這裏有着未熄滅的火堆,幾個人對視一眼。立馬警惕道:“這山裏有人。”
幾個人立馬在山中搜尋,一個眼尖的官兵發現,有個草堆被壓扁了,旁邊的草葉上還有幹涸的血。
“底下似乎有人!”
一行人呼啦啦往下奔去,到山坡下時,發現底下躺着兩個人,正是方才出來巡邏的兩個兄弟。二人身上都有傷,心髒處各自中了一刀。
為首的官兵望着這死去的兩個兄弟,眼眸瞪圓,呼哧呼哧地喘了一會兒氣,道:“你們,你們快去禀報大人,這山中,有人潛了進來。”
一人領命而去。
後面,有人将目光從地上兩個死去的兄弟身上收回來,有些膽戰心驚地壓低問道:“頭兒……這,有沒有可能是那征北将軍的人做的?”
旁邊另一個官兵立馬附和:“必然是他!頭兒,我就覺得他來淩州并不是只追逃犯那麽簡單,必然是為了這山中的鐵礦而來。”
“他難道也想侵吞這批鐵礦?”有人問道。
為首的官兵冷笑一聲,咬牙道:“這不是沒有可能。這兩年,徐謹兮那個瘋子,不斷吞并周圍各州縣,瘋狂擴大手中勢力,聽他的,為他所用。不聽他的,便直接殺了。今日北境與昔日北境不可同日而語。”
“如今朝中太子跟二王鬥得你死我活,皇上身子又一直抱恙,根本無暇顧及北境。彈劾徐謹兮的奏折又盡數被壓,根本無人可以壓制得了他。他若知道鐵礦之事,想要來搶,不是不可能。”
說完,他深呼吸一口氣,:“你們把這兩兄弟埋了吧。另外幾個去追殺他們的人,剩下的跟我回去,等大人下命令,再打算。”
屍體很快就被處理,追查寧初莞一行的人往前追了一段路,就發現沒了馬蹄的腳印。只能無功而返。
寧初莞一行人尚不知道這山中的秘密,也不知道,淩州城中,有着一個她并不想見到的人。
她們如今,就如交任務一般,一心只想把這個可憐的孩子交到他父親手中,接着踏上回大月的路。
好不容易到了淩州城門前,正好趕在日落之前,紀雙年坐在馬上,仰頭看了一下淩州城巍峨的城門,舒展身體,嘆了一口氣,就高興地指着城門口,歡快地沖沈如意道:“師姐,到了!”
沈如意自然看到了,駕着馬車,飛快地往前奔。
不一會兒,就沖進了城門。
淩州跟趙國毗鄰,趙國是個小國,地理位置易守難攻,國內百姓自給自足,跟淩州之間,有有橫亘其間的祁山做天然屏障。
兩邊誰也不容易打對方,也都不想打。因此淩州城城門守衛不嚴。
當然,因為地勢以及歷史原因,淩州城也不算特別繁華。當然,也不知道對比其他州城來說。
正常的商貿活動,還是有的。
随便找了一個路人,問清楚淩州城在哪裏。沈如意就駕着馬車,往淩州府衙門口。
下了馬車,沈如意就往門口而去。
果然被門口的官差攔住,見沈如意不管不顧往裏闖,也不看看這裏是什麽地方。
一個濃眉寬臉的官差拿着刀,橫眉怒目,粗着嗓子問道:“幹什麽的?衙門也是你能随便亂闖的?”
前幾日在山中遇到的官兵惡心吧啦的,如今見到服飾跟他們差不多服飾的,沈如意下意識嫌惡地往後退了一步,回頭望着身後的馬車,道:“我們給你們大人送兒子來了。”
“送兒子?”那人看着沈如意漂亮的面孔,震驚這麽漂亮一個姑娘年紀輕輕成了傻子:“我們大人的兒子好好在府中待着呢,你送的哪門子兒子?不會是想向我們大人自薦枕席吧?”
說着,抽出腰間的刀往沈如意面前一指,想要挑起她下巴。
沈如意往後一躲。
便聽到那人自顧自地說:“不過你長得這般美貌,說不定我們大人還真喜歡這款的。”
說完哈哈大笑起來,笑得前仰後合。
被質疑了,沈如意生氣了。轉頭往馬車跑去,不過一會兒,就抱了一個孩子出來,氣勢洶洶地道:“看,這不就是嗎?是你們大人一個叫,叫什麽來着?”
沈如意沒記住那女子的名字。
寧初莞緩緩走過來,道:“伊娘。”
“哦對,伊娘的小妾的兒子。”
那人本來還想笑話沈如意的,可一想起來,大人最寵愛的伊娘似乎最近去了趙國省親未歸,瞬間臉色大變,往裏奔去。
“大人,不好了!”
沈如意懷裏的孩子,接着“哇”地一下子大哭起來。
實在受不了孩子吵鬧,沈如意立馬又把孩子丢給寧初莞:“師妹,你快哄他!吵死了!”
寧初莞啼笑皆非地抱過孩子。
淩州刺史劉赫這會兒正在頭疼鐵礦之事。
這祁山中的鐵礦是新發現的,他還打算留着,獻給銳王呢,倘若徐謹兮當真是為了過來搶,那……他是報給銳王,還是不報呢?
若報了,萬一被徐謹兮搶不到,發瘋揭發了,那倒黴的還不是自己?
劉赫他急啊!愁啊!
“大人!”門外這時候來了人。
正愁眉苦臉地踱步來踱步去的劉赫被人打斷,肥肉縱橫的面上帶着不耐煩:“什麽事,快說!”
“大人,外面來了兩個女子,說……說給您送兒子。”來人道。
“送兒子?”
“是伊娘的兒子,伊娘好像是出事了。”
“伊娘?”劉赫大驚失色地奔出去。
伊娘可是他最愛的小妾了,小意溫柔,簡直是朵解語花。
她出了什麽事情?
劉赫很快看到門口,一眼,就看到一個穿蜜黃色長裙的少女立在門口。
旁邊還有一個着淡青色衣裙的女子。女子衣上繡着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螓首蛾眉,巧笑倩兮,抱着孩子時,側臉溫柔靜美。
若幽蘭,若靜昙。
模樣比伊娘還要美上許多。
劉赫眼睛一直,而後小跑出去,便傷心地接過寧初莞懷中的孩子,痛苦地問道:“伊娘是不是,出事了?”
目光望着寧初莞。
寧初莞點頭:“孩子的母親,路上遇到了山賊。”
或許是見到父親,懷裏的孩子這時候哇哇地大哭了起來。
劉赫手忙腳亂地哄,又轉頭吩咐人去喊乳娘過來,一邊哄一邊微微躬身對着寧初莞她們感激道:“多謝二位好心的姑娘。”
把孩子交到他的父親手上了,沈如意放心了,松了一下筋骨,擡頭望了一眼紅彤彤的天,扭頭看向寧初莞:“師妹,我們今晚在這裏找個客棧再回去吧。”
想了想,沈如意又眨着明眸道:“要不,我們在淩州城玩幾天,找找你家人的下落?”
淩州離回州遠,離京城也遠。寧初莞倒是不發現被認識的人碰到。知道沈如意在大月掬了大半年不大痛快,便答應道:“好。”
沈如意拽着她的手就走。
後邊的淩州刺史連忙攔住她們:“二位姑娘不遠千裏把我兒送回來,此大恩大德,本官無以為報。二位既然無處可去,不如留在府衙之中住幾日,本官也好款待各位。”
淩州刺史頗為和氣。
他的夫人,這時候恰好從裏邊出來。
上着橘色琵琶襟上衣,下着立式水紋八寶立水裙,頭上帶着鎏金珠釵,身材豐腴,一副貴氣模樣。
見到劉赫懷中抱着一個孩子,擰了一下帕子後,連忙小跑下來,問道:“哎喲,老爺,發生了什麽事情?”
劉赫連忙對她夫人道:“夫人,伊娘出了事情,這二位姑娘把榮兒送回來了。你帶二位恩人進去,好生款待。”
劉夫人嘴角一僵,片刻後笑容上前來,熱絡地對二人道:“二位恩人,趕緊往裏去,你們一路勞累,進去好好歇歇。”
轉頭看向身後的青衣丫鬟:“菱兒,去讓人給二位恩人收拾院子。”
沈如意便也不客氣了:“我們還有個師弟,也一并給他收拾一個住處吧。”
紀雙年給沈如意去賣炸糕還沒有過來。
“哎,好。”劉夫人過來,拉住她們二人的手,熱切地領着她們二人往裏走,帶着些許細微皺紋的面上,笑容滿面。
紀雙年很快就到了,門口安排了人等他,見他來了,問了名字,連忙把人往裏迎。
接下來兩日,她們就在淩州城內玩。
第三日,劉赫在淩州城的第一酒樓宴請底下的官員,還把來淩州追逃犯的徐謹兮等人請來了。
徐謹兮在淩州城叨擾幾日了,盛情難卻,他也就來了。
只不過,他身上的氣勢太強,哪怕看起來是一個極為年輕的俊逸男子。周圍的人,也都有些膽戰心驚。
只因他們即使不在并州,也大概知道一些關于他的事跡。
這個年輕的男人,可惹不得。
據說之前有人厭惡他所為,指着他的鼻子罵,他讓人直接把人指甲掰了,而後,又把人手指一個個切了下來。
更不說,他不停把周圍州縣吞并為他自己的地方。
而這樣殘忍的人。
朝廷竟然無人管束。
此刻,徐謹兮一身黑衣,長發用玉冠绾起,正端坐在旁邊,唇邊含着淺笑,修長玉指輕執酒杯,眼底卻一點兒笑意都沒有。
正在跟劉赫敬酒。
劉赫今夜心底高興,看着徐謹兮也順眼許多,整個人都仿佛打着飄,一邊與徐謹兮碰酒杯,一邊關切問道:“将軍這幾日東奔西跑,可是抓到犯人了?”
徐謹兮把酒杯放下,眉目溫和:“嗯,抓到了,明日便可回并州。”
這尊大佛終于要走了。
而且這幾日并沒有往祁山那段路走。那山中死去的二人,或許不是他所為?
劉赫心中抱着幾分僥幸。想要開口試探,但又怕提醒了他,最後還是決定靜觀其變。
且等着,看看他來這淩州到底是不是為了鐵礦。
“那本官,便先在這裏,祝世子一路順利。”給他敬了一杯酒,仿佛着急把他送走。
徐謹兮薄唇輕勾,勾起一抹哂笑。
這膽小模樣,還真是怕他做些什麽。
不過。
徐謹兮低頭望着酒杯裏邊的杏花酒,輕垂眼睑。他也的确是圖什麽,等他拿到這淩州的管轄權後,這淩州刺史,藏着什麽秘密,他自然會知道。
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卻仿佛沒有味道一般。
徐謹兮已經許久,吃東西沒有味道了。
劉赫喝的臉色通紅,搖搖晃晃地走的。
徐謹兮從第一酒樓出來,往馬車而去的時候,洛遲跟在他身旁,望着哼着歌離開的劉赫道:“世子,劉大人今夜挺高興的。”
“嗯,明日就要送走我們了。”徐謹兮輕挑唇。
“這倒不是。”洛遲把知道的告訴她:“府衙裏前兩日來了二女一男,是幫劉赫那死去的小妾送回孩子的。那二女長相極美,聽聞劉赫看上了那二女,估計是要對那二人下手了。”
徐謹兮佯裝去抓犯人,今日才回到淩州城,倒是不知道這時。不過他也不甚在意,踩着凳子上了馬車:“于我們無關。”
态度冷漠之至。
洛遲本來只是與他一說,但世子這般漠然的态度,還是讓洛遲心底惆悵。以前的世子,若是聽聞這樣的事情,還是會有幾分恻隐的,而如今,卻是事不關己的态度。
哪怕這兩年,洛遲跟着他,習慣了他如今的性格,也不免會想起,瑞京那風姿豔豔、謙謙如玉的少年。
是他曾經信賴的人毀了他。
而洛遲,并不知道,接下來世子的路,到底是如何走。
如舊日一般,繼續輔佐太子。
還是,走另一條路在他曾經覺得不可能的路。
如今在洛遲看來,世子身上,沒有什麽不可能的。
除了讓那一個讓他性情大變的人重新活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