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房子裏的肉和糧食都能帶出去,這一點毋庸置疑,但駱琦還是實驗了好幾遍才放下心來。如今已經是1960年,□□已經就開始,正不上不下最困難的時期。不止如此,國際上中國也在面臨着巨大的經濟問題,國內距離動亂也不遠了。
在這種情況下,駱琦知道老老實實的替陸敬軍養孩子,安安分分地替他守好家庭這個大後方才是駱琦應該做的。但她不願意。
從小駱琦的媽媽就和駱琦說過,當家庭主婦是沒有前途的,因為國家不會承認家庭主婦的價值,社會也不會承認,男人更不會。他們看不到你的付出,他們只能看到眼前的方寸之地,他們只會認為他在外面辛苦打拼掙錢,而家庭主婦卻待在家裏舒舒坦坦。
他們看不到家裏堆積成堆的家務,看不見需要照顧的老人和孩子。
如果有了錢,從而覺得自家的妻子已經變成了黃臉婆,嫌棄她老了醜了,嫌棄她邋遢了,他們的目光便放在了年輕靓麗的姑娘身上,而家庭主婦們在男人翻臉後就除了滿身滄桑什麽都沒有。
駱琦的媽媽張女士曾和駱琦說過,沒有經濟獨立的女人是卑微的,如果男人不上交工資,恐怕連買衛生巾的錢都要問人要。
駱琦不願意過那樣的生活,相信從小把她嬌養長大的駱先生和程女士也不會願意。
因此哪怕駱琦知道她和陸敬軍離婚後日子不會好過她也執意去離。但她不是不擔憂的。
在60年代,她是個外來客,她連這個時代最基本的生活常識都沒有。如果穿越時間往後挪20年,她有生存能力,有文化能賺錢,哪怕這些都沒有她背着個音響在地鐵裏乞讨都餓不死她。
但在這個年代不行,養活不了自己,就連出去乞讨都讨不到半點東西。現在好了,她上輩子的小窩跟着來了,一切問題都迎刃而解了。
感謝上輩子在微信朋友圈造謠糧食要大漲價的人,讓她爺爺奶奶恐慌繼而大肆屯糧。感謝豬肉大漲價讓她爺爺奶奶在有這個苗頭之時便去農村殺了兩頭豬回家屯着。感謝超市大促銷讓她爺爺奶奶貪圖便宜屯了不少生活必需品。
最後感謝馬雲的雙十一大促,感謝幫她送快遞的小哥,最後感謝一下上帝,給她關了門,但又給她開了一扇窗。
有了小窩做後盾,駱琦就沒在怕的。
她愉快地在小窩裏泡了一碗方便面吃得飽飽的,又從她巨大的衣櫃裏找出幾件這個年代能穿出去又不顯得突兀的衣服,夜幕降臨後她美美地睡了一覺。起床後下樓退了押金去了火車站。
十點半的火車,十點開始檢票,駱琦找到了自己的車廂和位置,硬座,靠窗,位置還不錯。駱琦暗自點頭,一屁股便坐下了。
沒過多久,她的身邊就坐了一個帶着孩子的年輕少.婦,孩子不大,可能才一兩歲,在少.婦懷裏睡得正香。少婦帶了不少東西。作為一名優秀的□□員,駱琦看她的東西多,主動幫忙放到了頭頂的置物架上。
年輕少.婦一個勁兒地朝駱琦道謝,駱琦擺擺手,示意沒關系,落座後兩人自然而然的開始攀談了起來。
年輕少.婦拍着熟睡的孩子,道:“我男人是在部隊當兵的,已經快四年沒回家了。現在小孩都快三歲了他還不認識爸爸,我就尋思着去探探親,讓父子倆親近親近。”
她說着,嘆了一口氣。
駱琦周圍有不少朋友去當兵,也有和軍人結婚談戀愛的女性朋友。後世交通發達科技發達,軍人沒有假期但有電腦有手機,想念了休息了一個視頻就能夠看到人。但就算是這樣,走到最後的也沒有幾個。畢竟軍戀是特別苦的。
部隊紀律嚴明,等閑沒有假期,作為軍人的女朋友或者妻子,在生病時沒人照顧,家裏出事兒了也沒人依靠,孩子如果父母不幫忙,就得一個人拉拔長大。
以前駱琦無法感同身受,但卻理解做軍嫂的苦。
如今她也被迫成為了一個軍嫂,帶了幾天的軍娃,駱琦就更能理解軍嫂的不容易了。
駱琦看着女人緊抿着的嘴,道:“真巧,我也是去部隊探親的,不過我才結婚沒多久,因為有事兒才去部隊的。”
駱琦這話一出,年輕少婦一臉驚喜:“哎呀你男人也是軍人嗎?他在哪個地方服役啊?”
你男人這三個字讓駱琦的腮幫子一陣一陣的發酸,她揉揉臉,道:“在路井呢。”
年輕少.婦臉上的驚喜之色就更濃了““可真是太巧了,我男人也在路井。”
駱琦還真沒想到這麽巧,她有些詫異,但也覺得挺有緣分:“可不是,還真是巧。”
年輕少.婦很認同這句話:“這可都是緣分啊。對了大妹子,怎麽稱呼你啊?”
駱琦下意識地就想說叫駱琦,可話到嘴邊她卻咽了下去:“羅曉琪,我叫羅曉琪。”
年輕少婦哦了一聲:“那咱倆還是是本家呢,我也姓羅,就是名字沒你好聽,我叫羅月季。”月季是她們家鄉開得最多的花,因為好看,因此十裏八村的女孩子重名的幾率就特別高。在大街上叫一聲月季,十個姑娘裏有五個會答應。
因此羅月季并不喜歡自己的名字。太普通也太平凡了。
駱琦笑着道:“月季也好聽啊,不止好聽還好看呢。”
這年代少有像駱琦這樣直白的誇贊人的人,羅月季雖然覺得自己的名字很平凡,但也同樣被這一聲好聽又好看弄了個大紅臉,心中有種說不出的甜蜜。她對駱琦的态度就更加熱絡了。兩人的話題是越聊越投機。
路井鎮和東營鎮不是一個市,東營屬于東豐市,路井鎮屬于新來市。駱琦和羅月季要到路井鎮,他們還要新來市轉一趟火車車,在這期間駱琦一直和羅月季母子在一塊兒。
羅月季的孩子叫陳兵,小名叫小兵,他對駱琦十分的友好,從最開始的喜歡駱琦抱發展到最後只要她,羅月季是好氣又好笑:“這小子也不知道随了誰,就愛年輕漂亮的女人抱,男人和上了年紀的女人他可嫌棄了。”
駱琦哈哈大笑,用鼻子去蹭陳兵細嫩的臉蛋:“咱們這叫有眼光是吧?”
陳兵在駱琦臉上吧嗒一口,露出四顆牙來。駱琦從包裏拿出拆了包裝的蛋黃派捏了一半給陳兵吃。蛋黃派甜膩松軟,蛋香味十足,是駱琦最喜歡的零食,雙十一大促買二送一,駱琦一口氣買了三箱,原本是準備屯着吃到明年春節前後的,結果到現在是吃一點少一點,駱琦惆悵得很。
羅月季看着自家兒子大口大口的吃着的雞蛋糕,臉上露出了一抹心疼的神色來。這蛋糕聞着香味就知道不便宜,她家家境不錯但也沒買過這麽高檔的。也不是沒有推拒過,但駱琦一句沒給你吃就把無視她了。
羅月季無以為報,但火車上到了飯點吃的飯卻是她搶着付的錢。與人交際要做到有來有往,羅月季深知這一點。
兩天的行程後,駱琦與羅月季在路井火車站下車,在路井車站下車的人很少,路井站臺也沒有幾個,遙遙望去,火車售票口和候車大廳也小的可憐,和後世科技感強烈窗明幾淨的火車站根本沒法比。
整個火車站也沒有幾個人,和新來市換車的時候的人山人海的景象相比,更是透着一股凄涼。
羅月季也受不了這樣的落差,兩人面面相觑,就在這時,一個穿着軍裝的青年邁步但駱琦和羅月季的面前。
“您好,請問您是陳愛國同志的家屬嗎?”
羅月季抱着陳兵,連忙應道:“嗳嗳,我是,我是。”
那青年朝羅月季敬了個軍禮:“嫂子好,我是陳愛國同志的警衛員何為,奉命來接您的。”
羅月季的丈夫陳愛國和陸敬軍一樣是少年當的兵,現在已經是一名連長級的指導員了。聽了何為的話,羅月季立馬說了幾句您好,又對何為道:“這位同志是我在車上認識的,她丈夫也在路井當兵,請問能不能捎上她?”
何為盯着駱琦看了幾秒鐘:“您好,請問您是陸敬軍的愛人羅曉琪嗎?”
忽然被點名的駱琦一怔:“我是啊,您認識我?”駱琦一臉懵逼.
何為仔細瞅了一眼駱琦,忍不住笑了:“嫂子是這樣的,陸連長昨天就接到了您來部隊的消息,昨天就已經來車站等了一中午了,今天他本來也想來的,但是任務重,正好我要來鎮上接我們指導員的家屬,陸連長就托我來了。”
駱琦哦了一聲。她在撒謊騙梁蘭花的時候她就知道會被揭穿,但她萬萬沒想到會被揭穿得這麽快。
駱琦有些郁悶,她覺得她低估了這個時代的通訊網絡。上輩子她聽她爺奶講過古,她爺奶說這個時候通訊可不發達了,發電報都要兩三天才能收到。電話是又貴又少,一般人都不願意打。寫信最快也要七天八天的才能到地兒。
駱琦心中MMP,臉上卻帶着微笑着坐上何為開的吉普車,吉普車搖搖晃晃了一個小時左右,穿過郁郁蔥蔥地樹林,從一條寬寬的石板橋上路過,不大會兒就到了陸敬軍駐紮的部隊。
駱琦和羅月季母子跟着何為下了車,何為将駱琦帶到部隊接待室,給駱琦倒了一杯水後讓她稍作等候,之後便帶着羅月季去了陳愛國早就申請好的宿舍。
走值之前羅月季母子對駱琦依依不舍。駱琦倒是很灑脫,朝她們微笑着揮了揮手,羅月季母子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招待室裏就駱琦一個,這間招待所不大,屋裏擺設很空曠,但在牆上卻貼着不少獎狀,在獎狀的邊上是一張地圖。
駱琦閑得無聊,溜溜達達地看完了所有的獎狀後開始研究地圖,就在這時,招待室的門被打開了。
駱琦轉過身,看到一個身材高大挺拔,相貌俊朗帥氣的男人背着光朝她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