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二天一早,駱琦起床時陸敬軍已經去連隊了,陸念秦還在呼呼大睡,駱琦起來洗了把臉,抓了兩把米在大鍋裏加了點水生火煮上。

這個時候還沒有煤氣,煮飯煮菜用的都是柴火,駱琦小的時候跟着她外婆在鄉下住過一段時間,因此生火這事兒在駱琦這雖然生疏了點,但并不難。

駱琦煮了粥,想了想,又從陸敬軍帶回來的玉米面中抓了一把放在碗裏,加了清水攪合攪合,等鍋裏的大米粥煮熟了将玉米糊倒了進去,等待粥裏的水變得粘稠了,她才把粥盛了起來。

這個時候的陸念秦還沒起,駱琦又把昨晚羅月季送過來的玉米餅子蒸熟,等餅子熟了,陸念秦也醒來了。

他還不咋會說話,但陸大娘和梁蘭香卻是教過他叫人的,他穿着陸大娘給他做的小布鞋趴下炕,走到駱琦身邊,伸手抱着駱琦的大腿叫她媽媽。

這是陸念秦第一次開口叫駱琦,駱琦手裏的鍋鏟瞬間就掉到大鍋裏了。

她看着陸念秦依賴地看着她的目光,頓時悲從心來。

想想她駱琦,上輩子是個倔強的單身狗,咋一朝穿越她就當媽了呢?

駱琦伸手摸了摸陸念秦的腦袋,努力讓自己表現得平靜一點:“快到屋裏炕上去,穿上外衣,別着涼了。”

陸念秦很聽駱琦的話,轉身噠噠噠地就走了。駱琦在他走後伸手揪揪自己的頭發,實在是感覺到愁得慌。

然而兵來将擋,水來土掩,駱琦在吃完早餐後就努力将這個事情淡忘了。

吃完了飯,林海燕來約駱琦帶着孩子到家屬院的空地上去玩耍,駱琦想着反正也沒事兒幹,便帶着陸念秦去了。

家屬院的中間有一堆沙子,是家屬房的時候剩下的,一直都沒有拉走,等家屬院的家屬陸續住進來以後,這座沙堆就成了小孩子們的游樂場。

丁建輝早早的就在沙堆上玩上了,她手裏拿着一把種花用的小鐵鍬在鏟沙子,見到陸念秦來了,她又帶着陸念秦一起鏟。

林海燕和駱琦找了塊石頭坐下,林海燕和駱琦讨論起了工作的事兒:“曉琪,你是想去工廠上班還是想在托兒所上班啊?”

林海燕的神情有些糾結,她從昨天知道女工開始報名以後便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不等駱琦回答,她又道:“我挺想去工廠上班的,畢竟不用看孩子,人也自由點。但我們家老丁不同意,他的意思是讓我在托兒所上班,離家近,還不用離開孩子。”

林海燕覺得自家丈夫說得也有道理,但她又想去工廠,整個人都矛盾極了。

經驗告訴駱琦,閑事兒不能多管,話不能多說,畢竟多說多錯,少說少錯不說不錯。特別是當別人在問你應該怎麽選擇的時候。

這種時候一句話也不能多說,說得多了,容易裏外不是人。

駱琦臉上挂起營業式的微笑:“那要看你怎麽想了,你要是想去廠裏就去廠裏,想在托兒所就在托兒所嘛,各有各的好處。”

駱琦這話說得一點建議性都沒有,就跟沒說似的。林海燕也不是真的想要聽駱琦的意見,她嘆了一口氣:“紡織廠工資高,咱們一進去就是正式工,每個月能領十斤細糧,三十斤粗糧,比不上部隊這邊,但也比鎮上那些吃商品糧的要好。”

“而且聽說很快就要買啥都用票了,紡織廠裏能多給好幾種票,部隊這邊托兒所也會有,但肯定跟紡織廠那邊比不了。”

“托兒所也好,小孩子我自己看着,中午晚上還能給老丁做做飯,但是在紡織廠就不行了,聽說有時候得加班加到很晚。”

聽完林海燕的話,駱琦就已經知道林海燕的選擇了,她拍拍林海燕的肩膀:“你看着來嘛,反正做啥都行,都是為家裏減輕負擔。”

這話林海燕愛聽,她臉上露出笑容來,用力地點了點頭。

這時家屬院裏的其他軍嫂們也陸續從家裏出來了,她們見了駱琦,林海燕又避免不了的做了中間人,給兩邊的人都介紹了一番。

軍嫂們對于駱琦多少有些好奇,特別是知道她居然想和陸敬軍離婚以後就更加好奇了。但有些人在好奇中又避免不了地對駱琦帶了一些鄙夷。

李秀霞就是一個。

她是三營二連副連長唐家和的老婆,在前幾個月随的軍,當時送她來部隊的是她的親姐李秀彩。說起李秀彩,那也是個可憐人,她是招贅在家的。招來的男人不正幹,是村裏的二流子,在跟人打架的時候被打死了。李秀彩不過二十一歲就守了寡。

李秀彩守寡之前也沒和二流子生下個一兒半女來。

李家讓她送李秀霞來部隊,存的就是讓她在部隊找一個的心思。

李秀霞來的第二天唐家和請了戰友們去家裏吃飯。席間,李秀彩一眼就看中了陸敬軍,在得知陸敬軍是個鳏夫還帶一個孩子後頓時驚喜不已。覺得自己和陸敬軍簡直就是天作之合。

李秀霞對親姐的事兒自然也是上心的,知道自家姐姐的心思後,她便托了自家男人從中說合,可惜陸敬軍并沒有相中李秀彩。

李秀彩走的時候挺不甘心的。李秀霞也覺得心裏不得勁兒,她覺得陸敬軍看不起人。

在得知陸敬軍新娶回來的媳婦兒追到部隊要和他離婚後李秀霞心裏的這份不得勁兒更是達到了頂峰。

她不敢對上陸敬軍,便把所有的矛頭指向了駱琦。此時她站在駱琦的面前,微笑着詢問駱琦:“弟妹,聽說你是來和陸連長離婚的,你們怎麽不離了啊?”

此話一出,沙堆附近剛才還絮絮叨叨嘈雜得如同菜市場一樣的女人們瞬間就收了聲兒,各個豎起了耳朵。

駱琦眯了眯眼,看着李秀霞,臉上露出一個笑容來:“請問您哪位?”

李秀霞臉上的笑容一僵,明明在她問話之前,林海燕才告訴了駱琦自己叫什麽。

她故意的,她在裝傻!李秀霞帶着幾分惱怒地道:“我是李秀霞,三營二連副連長唐家和的愛人。”

駱琦作恍然大悟狀,長長地哦了一聲:“二連副連長的愛人啊。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陸敬軍的愛人呢。”

駱琦此言一出,周圍幾個軍嫂看李秀霞的眼神都不對勁了。可不咋的,人家姑娘來找陸連長離婚,離不離是人家夫妻的事兒。離不離人家說了算,李秀霞算哪根蔥啊去管人家兩夫妻的事兒?

難不成真跟陸連長他媳婦兒說的那樣李秀霞對陸連長有非分之想?一時之間,衆位軍嫂都覺得唐愛和的頭頂上綠油油的。

李秀霞臉色都變了,她聲音尖銳地指責駱琦:“你這人怎麽說話呢?我就是好奇問問不行嗎?”

駱琦臉色一冷:“不行,憑什麽你好奇我就得告訴你?你是我的誰或者你是陸敬軍的誰?他媽還是他愛人?”

“既然都不是,你哪裏來的臉管我們離不離婚?家住太平洋所以管的寬?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和陸敬軍有什麽不可告人的關系呢。”

李秀霞到底還是個小媳婦兒,臉皮還沒修煉得太厚,腳一跺她就跑了。駱琦看她跑遠,多少有點遺憾,她還以為這姑娘戰鬥力會強一點呢,最少也得跟她吵一架吧?沒想到這麽慫的。

經此一事,衆位軍嫂們對駱琦有了一個大致的印象,駱琦不好惹。

衆位軍嫂看完了八卦,心滿意足地說起了別的事兒。駱琦很快也加入了其中。

羅月季晚來了一步,她家陳小兵早上睡過頭了,她也跟着睡了個懶覺,等吃了飯出來,見到大家都到沙堆這裏,她也過來了。

陳小兵像小炮彈一樣地沖進了沙堆裏,羅月季則走到駱琦她們的身邊,她揉揉自己的左邊肩膀,抱怨道:“剛剛我從家裏過來,有個女的跟瘋了似的撞到我身上,媽的疼死了。”

駱琦和林海燕對視一眼,林海燕;“穿着藍色花襯衣的?”

駱琦:“黑色褲子?”

林海燕:“紮着兩個辮子的?”

羅月季愣住了:“你們咋知道的?”

林海燕笑出聲來:“那女的哭了沒有?”

羅月季想了想:“好像是在哭呢。”

林海燕笑着道:“該,讓她管的寬。”

林海燕看着駱琦,把李秀霞的姐姐看中陸敬軍但是陸敬軍沒看中李秀彩的事兒跟駱琦和羅月季說了。

等她說完了,她又道:“這李秀霞來部隊随軍兩三個月,但是她幾乎是把家屬院的人都得罪了個光。本事兒沒有,就是愛多管閑事。”

“何政委家不止有個女兒在讀高中嗎?在高中裏她談了個對象,被何政委兩口子知道了打了一頓,被李秀霞看到了,她也不知道哪根筋沒搭對,去跟何政委的媳婦兒梁嫂子瞎逼逼,說新時代了,提倡自由戀愛,何政委兩口子不能阻攔。”

駱琦和羅月季對視一眼,表情一言難盡,林海燕越說越來勁兒:“還有啊,前段時間她家前院的林營長家的嫂子和林營長吵架了,她們倆吵得挺厲害的,被她聽到了,第二天一早,她見到林營長,苦口婆心地勸林營長家的嫂子要大度。說什麽男人們在外面打拼很累,女人們要體諒男人,不要跟男人吵架。”

林海燕翻了個白眼:“當場林營長家的嫂子就給她怼了回去了。家屬院裏的人誰都讨厭她,她自己還不知道,以為自己人緣特別好呢。”

駱琦聽了林海燕的話,越聽越覺得這個李秀霞像是後世人們常說的聖母。

駱琦一下子就對李秀霞來興趣了,畢竟她在現實中接觸過綠茶婊,見識過白蓮花,但她還真沒遇到過聖母呢。就是不知道李秀霞是真聖母還是聖母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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