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他們這次爬的山以秀美著稱,因為還沒完全對游客開放,所以人也比較少,周末除了他們這一行人竟再沒有別的旅客。
他們除了上午為了趕上半山腰餐廳的午飯走得急了些,下午一路上都是游山玩水的,慢慢悠悠的,一天也走不到這座山最深處的瀑布處,一般都是第二天再啓程繼續向裏進發,一座山兩天走完,行程就松了很多。
傍晚的時候他們就到了住宿的地方,這是一棟別墅式旅館,掩映在叢林深處,還真像哪個富豪在山間修葺的世外桃源。
他們分房間的時候倒出了些小狀況。
本來應該溫清和白連一屋,祁陽和小桃兒一屋才合适,但小桃兒突然要求和白連一屋,給出的理由是在家天天和祁陽一起住,煩得慌。
祁陽莫名其妙的同時又有點哭笑不得,自己什麽時候得罪這個小祖宗了啊,收留他一段時間還遭人煩了?
白連有點不太情願,他挺想和溫清一屋的,他對溫清本就有些心思,如今這正好的形勢,他可不想被一個突然跳出來的小桃兒攪了局。
溫清倒是表示和誰一屋都無所謂,都是倆大男人還有什麽可選的?
其他人倒是早早都分好了,也沒啥可糾結的,誰知道到這兒還有這麽一出呢。
于是最後就陷入了一片尴尬,小桃兒和白連誰都不肯讓步。
最後還是導游看不下去了,不耐煩地随便拿了房卡就分了,結果倒是随了小桃兒的願。
進屋之前,祁陽皺着眉把小桃兒拉到一邊去,“你怎麽回事啊,怎麽那麽不配合?”
“你還說我不配合啊大哥,”小桃兒一臉冤枉,“我這麽幹為了誰啊!”
祁陽愣了愣,“……什麽意思?”
“和我還裝?我又不是沒看見你倆那樣,啧啧啧……”他感慨着。
祁陽眼角跳了跳,“我和他……不是那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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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行行,不是那關系,那就今晚變成那關系行不行?”小桃兒見祁陽瞪着他,說話又有點小心,“……難不成,他是直的?!”
祁陽讓他趕緊滾,能滾多遠滾多遠。
小桃兒走的時候還有點幽怨,一邊叨叨着我到底圖什麽啊,一邊嘆着氣去面對白連都快黑成包公的臉。
祁陽覺得自己只要和小桃兒說話,眉頭就從來沒舒展過。
祁陽嘆了口氣轉身進了屋。
“小桃兒到底為什麽不想和你一屋啊,”溫清在屋裏整理着行李,估計剛才看見祁陽和小桃兒在說話,“就是因為讨厭你啊?”
“……可不是嗎,要不然還能因為什麽。”
溫清笑了,“我還不知道你這麽招人煩呢。”
“小屁孩,事多,甭搭理他。”
祁陽走過來幫着溫清一起收拾,問道,“那帳篷在誰那?”
“在妮兒那,她非要自己扛着,怎麽,”溫清擡頭看他一眼,“你想玩啊?”
祁陽搖搖頭,說自己就是随便一問。
到了飯點,他們去旅店外面露天的餐廳吃飯,也許是晚上陰天的緣故,八點不到天就擦黑了,餐廳裏點了燈,黃澄澄的,照的人心裏暖洋洋的。
他們吃的就是普通飯店裏能吃到的小炒,在這麽個高大上的別墅裏,想吃個農家菜都沒有。
吃飽飯後一幫年輕人就嚷嚷着要打牌,小桃兒董子那幾個好事的還說要和他們那個團的其他小隊一較高下,祁陽表示自己早已青春不再,沒那活力和他們小年輕鬧,溫清倒是樂得湊個熱鬧,拽着正要回屋裏的祁陽就坐到了牌桌前。
祁陽再次覺得這溫清還真是靜若處子動若脫兔。
後來他們打的嗨了,什麽往臉上貼紙條,畫烏龜簡直無惡不作,祁陽本來自覺牌技不錯,還是被貼了幾張紙條,還被畫了個蠟筆小新眉毛。
祁陽再次對溫清刮目相看了,所有人臉上都是花花綠綠亂七八糟的,就只有溫清還是一臉幹幹淨淨的,祁陽覺得溫清一邊微笑着一邊轟死對方簡直太可怕了。
牌局結束後,大家紛紛吐槽溫清那詭異的笑容簡直像從地獄裏爬出來的閻王爺,而溫閻王只是保持着他一貫的微笑,和衆人道了別就同祁陽一起回屋了。
時候已經不早了,溫清和祁陽都洗漱結束後就準備睡覺了,這時候突然有人敲門。
祁陽穿着浴袍,一手拿着毛巾胡亂地擦着頭,“誰啊?”
“祁陽哥……是我……妮兒……”妮兒的聲音斷斷續續地透過門板傳過來。
打開門就見妮兒一臉興奮不已地看着他。
他突然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祁陽哥,阿清在嗎?你們一會有事嗎?”
他們讓妮兒進來說,“沒事,怎麽了?”
妮兒的聲音裏有掩飾不住的激動,“咱們去睡帳篷吧!”
“什麽?!”祁陽和溫清異口同聲。
“睡帳篷啊,多好的機會啊,好不容易出來一次,你們就不想感受一下睡帳篷的感覺嗎!”
原來妮兒還沒死心,還想着她的帳篷之旅呢。
祁陽揉了揉眉心,“妮兒,我不是給你說過了可能會有危險嗎……”
“沒事,我黑帶二段,你要是害怕的話我可以保護你。”妮兒說的信誓旦旦。
溫清笑了笑,“還有誰去?”
祁陽看了溫清一眼,沒說話。
“還不知道哎,囡囡先睡了,我第一個來找的你們,我們再去慫恿別人呗。”
溫清想了想,扭頭看向祁陽,“一起去玩玩?”
祁陽有點無語,他覺得越了解溫清就越覺得這人真是深不可測。
最後祁陽還是同意了一起去睡帳篷,他臨走前戀戀不舍地看了一眼還沒睡過的床。
妮兒拉着他們先去了房間離得比較近的小桃兒和白連那一屋,發現倆人竟然都不在屋裏,大晚上不知道去哪了,只好作罷,又上樓去了董子和楚哲的屋子。
祁陽想說什麽,想了想又沒說出口。
到了董子他們門口,妮兒正準備敲門,祁陽一把拉住了她。
然後他們就聽見嘎吱嘎吱床板發出的聲音,好像還呼嗵呼嗵的。
祁陽覺得這旅社也就是徒有個外表,房間的隔音效果還真不是蓋的。
妮兒也聽到了聲音,有點奇怪地小聲問,“他倆……打架呢?”
溫清和祁陽對視一眼,心裏都跟明鏡似的,“沒事,他倆鬧着玩呢。”
妮兒盡管年齡不大,涉世不深,但至少也是長期混夜店的人,這種事想想就明白了,也沒再問,就跟着他倆拿了帳篷,睡袋什麽的,出去找地方搭帳篷了。
之前祁陽有問過導游,這山還是有地方搭帳篷的,他們出了旅館就在附近轉悠了一圈,找了半天也沒找到一片空地,上來的路上也沒什麽有大片空地的印象,最後就決定往山上走走碰碰運氣,要是還沒有就算了。
結果也許是老天眷顧妮兒,還真讓他們在一處山澗旁找到了一片還挺大的空地。
妮兒當然滿心歡喜,嚷嚷着要搭帳篷,最後還是祁陽和溫清一起把帳篷撐了起來。
帳篷搭好後他們就傻眼了。
祁陽搭帳篷的時候就覺得有點不對勁,不過也沒太在意,只道是自己以前帳篷玩的少,現在搭好了再一看要是再不在意簡直就是有沒有腦子的區別了。
祁陽腦仁兒有點疼,“妮兒,你不是說你買的是個多人帳篷嗎,這是個什麽玩意兒?”
溫清也一臉無語地看着眼前剛才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搭好的帳篷,雙人的。
“……我們帶了兩個帳篷的,”妮兒癟癟嘴,垮着臉,“我這邊一個,董子哥那邊一個,估計拿錯了……”
祁陽現在更想回旅館撲向溫馨的小床了。
溫清無奈地拍了拍他,“就這一夜,忍忍就過去了,好不容易把帳篷搭好了,再說回去也太遠了,路上黑,你自己一個人不安全。”
于是就只能他們仨擠這一個雙人帳篷。
其實這個帳篷已經算雙人裏比較大的了,只是進去一個妮兒,再擠倆大男人就顯得太過于小巧玲珑了。
他們好不容易才把三個睡袋和防潮墊塞進去,妮兒鑽進了左邊的那個厚一點的睡袋,祁陽又進了右邊的睡袋,溫清最後擠在中間。
他們又胡天海地的瞎侃了一會,妮兒興奮勁過了就困得兩眼皮打顫,沒一會就着了。
祁陽和溫清還醒着,主要是因為撐不開身,倆人都只能側着睡,互相擠着扭動來扭動去的,就是舒坦不了。
祁陽覺得考驗自己自制力的時候到了。
其實祁陽也挺奇怪的,他自己本不是一個特別需要解決生理需求的人,自從發現自己性向,明瑾走後就再沒喜歡過誰,也不喜歡約炮找鴨,實在忍不住了就手動解決。
明瑾剛走那會兒,他還時不時去gay吧晃悠晃悠,來勾他的人不少,他嫌煩就沒再去過,後來直接連酒吧都少去了。
他一直覺得自己自制力挺好,偏偏就是溫清,不撩就着,一撩簡直就可以直接燎原了。
他臉朝着自己那一邊的帳篷,溫清和妮兒避嫌,臉朝着祁陽這邊,軟軟的呼吸一遞一下的撲到他後頸上,祁陽全身的寒毛都豎起來了。
溫清覺得他身體好像有點僵硬,小聲問他,“祁陽?你怎麽了?沒事吧?”
溫清聲音低沉,略帶些沙啞,壓低的聲線透出一股迷離的感覺。
祁陽喉結動了動,心想,自己還好睡的是裏面這一個睡袋,不然指不定溫清能感覺到什麽呢。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扭了扭身子坐了起來,“……睡不着,我去外面吸根煙。”
說完從睡袋裏鑽出來,跨過溫清,拉開帳篷拉鏈,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
溫清看了看他,欲言又止。
祁陽出了帳篷,被帶着些寒意的山風灌了個滿腦,瞬間清醒的不得了了。
他走到一邊的山泉旁邊,蹲在石頭上捧了把水洗了洗臉,又點了一根煙。
山裏的夜晚很靜谧,沒有城市燈紅酒綠,車水馬龍,偶爾傳來的一兩聲鳥鳴都像是天籁之音,祁陽在這樣的環境裏心情不自覺地放空,閉着眼竟回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
他想起了明瑾,想起了肖安,想起了好多好多他本以為自己已經忘記的事情,往事歷歷在目。
他原本覺得明瑾和肖安就那樣好好的也挺好,盡管不是自己能給明瑾他想要的幸福,至少他和他在一起是快樂着的,直到明瑾自殺。
那個時候祁陽真是恨透了這個未曾謀面的肖安。
是他讓明瑾一切的幸福與未來都落空的。
是他逼死的明瑾。
是他。
“山裏抽煙容易引起火災。”
他聽見那人這樣輕輕的,帶着些許笑意的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