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大家都慌着給他們遞水,遞毯子的,一時還真沒發現祁陽的不對勁。

囡囡倒是走在人群前面來到了祁陽身邊,一直拉着他的手顫抖不已。

“祁陽哥……還好你沒事,吓死我了……”

祁陽擡頭勉強對她笑笑,臉上滿是疲憊。

溫清也從橋上趕下來,見他們都上岸了才稍稍舒了口氣,卻突然又看到了祁陽緊緊皺起的眉毛,蒼白的臉色和泛紫的嘴唇都很不正常。

“祁陽你怎麽了?”溫清摟着披在他身上的薄毯,發現他顫抖的厲害。

祁陽一看見溫清就覺得一直緊繃着的身體放松下來,渾身都變得很無力,靠在溫清懷裏不想動彈。

祁陽蜷縮着身子,抱着右腿,額上冷汗直落,“沒事,就是……有點抽筋……”

溫清也沒再說話,直接拉過祁陽抽筋的那條小腿,祁陽在一旁呲牙咧嘴的。

他把他的小腿肌肉拉直,揉搓,并且把抽筋的那條腿的腳板往上扳,這種很快就能治好抽筋,卻很疼。

溫清額上也出了一層薄汗,輕聲道,“你忍一忍,一會就好。”

祁陽點點頭,盯着溫清認真地掰動自己被水泡的有點泛白的腳掌,不由得想起了他倆那晚上在溫清家裏的場景。

那時候他也是這樣專注用心地幫他上藥,一絲不茍,眉目微皺。

又過了好一會,祁陽的腿才慢慢能自己動了。

小桃兒的情況比祁陽好多了,他雖然撲騰了幾下喝了不少水,但從頭到尾也沒用什麽力,就是祁陽一只手抓着他,把他弄上來的,除了受了點驚沒什麽大事。

祁陽就比較慘,本來毫無預警的情況下就随便扒了件衣服就跳下去救人,心裏緊張慌忙,水溫又低,也不是什麽游泳健将,拖着個下了水就半死不活的人,上岸後還徹底抽了筋。

Advertisement

祁陽嘆了口氣,還好是快到岸邊才抽的筋,不然估計他和小桃兒都得灌一肚子水。

他倆的衣服都濕透了,小桃兒身材又瘦又小,他們這群人裏也就白連和他身材差不多,他皺着眉借他一套衣服,小桃兒嘻嘻哈哈地就接過來穿上了。

祁陽下水前還特地把外套脫了,他把身上的T恤随便一扒就光膀子套上了外衣,腿上直接就穿上了溫清包裏随身帶着的一條束腿運動褲。

溫清比祁陽低半頭,他穿正好的褲子套在祁陽腿上就直接成了九分褲。

這簡短卻很驚險的小插曲過後,大家心有餘悸地随便吃了點幹糧,就準備回去了。

回去不用原路返回,後山有條路,直接通到山下,也就是景色不怎麽樣,都是遮天蔽日的大樹,什麽也看不見,旅游的話走的都是前面那條路。

他們下山一路上零星的聊着天,傍晚的時候才下到了山底,累了一天了大家都疲憊的不行,上了車基本都沒二話就睡了。

祁陽還是和溫清并排坐,他身上的衣服雖然是幹的,但內褲還是潮濕的,捂了一下午還沒烘幹,坐在座位上就更難受了,愣是閉着眼半天沒睡着。

溫清倒是一上車就像是睡神附體,不一會就在祁陽旁邊打起了呼。

溫清聲音輕輕的,平穩的呼吸讓人有一種安靜的感覺,祁陽聽着這呼吸一時也有點迷迷糊糊地想睡覺。

大巴在高速上飛馳,一車子的人都再沒了聲息,整個車子都彌漫着一股靜谧的氣氛。

前排的囡囡突然想吃祁陽包裏的零食,轉過頭來就看見祁陽和溫清睡得歪七扭八的身形。

溫清枕在祁陽肩膀上,祁陽靠着溫清,腦袋摞在溫清頭上,仰着個臉微微張着嘴,倆人都睡得一臉安詳。

囡囡咬了咬嘴唇。

今天早上她也出去找脫隊的三人,自然而然地就看見了溫清和祁陽那詭異的睡姿。

她是一個多麽纖細敏感的女孩子,兩次相似的情況讓她不由的想多了。

她初見祁陽的時候只覺得他帥得很,并無其他想法,可慢慢接觸就發現這是個雖然沉默寡言,但并不無聊的男人,他甚至會因為偶然無意間對她這個小姑娘說錯一句話就顯得有點無措。

他穩重可靠,會陪着別人胡鬧,容忍其他人小小的放肆,在危急時刻還會毫不猶豫地挺身而出。

這是怎樣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她喜歡他。

然而一次又一次的景象擺在她面前,就像是一把無情的刻刀深深地剜着她的心。

她暗戀的男人竟然和別的男人好了。

囡囡沉默地轉過頭去,感覺自己之前所有無意識的接近都傻透了。

到家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了,人們就像去的時候那樣伸着懶腰下了車,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就各回各家了。

祁陽和溫清家離得近,下了車就一起往回走。

本來小桃兒也和他們一起的,但卻突然和白連一起不知道去哪裏了。

這兩人在同一個屋裏睡了一個晚上,又穿了一套衣服,好像就好成鐵哥們了。

“今天不去酒吧幫忙了吧?”祁陽問他。

“什麽叫幫忙啊,我那是工作,蕭大老板開工資的。”

“喲,”祁陽倒有點驚訝,“那你房租豈不是蕭老板全包了?”

溫清樂了,“他付的工資還真能包養我。”

說完就覺得有些不對,以前好像也有這種情況。

祁陽皺皺眉,有點不爽溫清說蕭靖州能保養他。

“我也能。”祁陽賭氣似的來了一句。

“啊?……”

“……咳,”祁陽意識到自己有點胡扯,随口換了個話題,“你在茶室彈琴收入應該也不少吧,還用租房住?”

“你說買房子啊,”溫清看了他兩眼,微微笑道,“買房子給誰住啊,就自己一人兒還要時不時打掃衛生。”

祁陽沉默了一會,問道,“你們現在倆人住那公寓從來都不打掃衛生啊?”

溫清倒被他莫名其妙的關注點給逗樂了,“現在都是靖州打掃,我就只管住。”

祁陽一聽,瞬間更不爽了,臉都快黑了。

……

那天他們回家後就沒再聯系過,反正偶爾去酒吧的時候還能見到,兩人也就是坐在一起喝喝酒,随便聊聊,也沒再扯到令人不愉快的話題。

有時候祁陽沒事的時候還是會去溫清家做頓香噴噴的早飯,留小桃兒自己在家裏滿腹怨念,搞得溫清連午飯都想來祁陽家裏蹭。

雖然蕭大老板在家總是搞得祁陽哪裏很別扭,尤其是看見他和溫清一起從廚房門走進來的時候,好像自己是個保姆,做好早飯等着兩個主人來用餐。

這樣的想法總是出現,每每都弄得祁陽整個人都不對了。

但他還是想來溫清家裏做早飯。

……與其說做早飯,不如說想和他一起吃頓早餐。

能在早上見到他,他一天都很高興。

其他的小情緒算什麽,咱祁先生分分鐘就能找個合适的理由讓自己釋懷。

這種微妙的感情就簡單的被缺根筋祁先生歸結為想和帥哥一同用餐。

他和蕭老板的關系在祁陽看來是很尴尬的,雖然他也不知道哪裏尴尬,反正就是哪哪都不對勁,但他來他們家來的多了,熟悉了之後就發現蕭老板只不過是總是陰着個臉,話也少,人倒不壞。

祁先生潛意識裏對蕭老板不壞的定義就是……不想打溫清主意。

然而只是潛意識,祁先生本人似乎什麽都沒有意識到。

囡囡眼裏成熟穩重,沉默可靠的男人有時候犯起二來都是屁颠屁颠的。

日子如流水般劃過,轉眼間就到了這座城市一年最熱的季節,七月份的炙烤簡直能讓人身上掉層皮,溫度陡然間的爬升也讓人猝不及防。

這不,昨天祁陽還穿着長袖襯衣,從來不看天氣預報的他今天選擇了和昨天一樣的裝束,站在室內都想哭。

“祁老師,”章馳拉着琴,偏頭看他,“熱就脫了吧,我看着您都覺得熱。”

章馳還是一如既往地來祁陽這裏上課,今天就穿了個短袖T恤,腿上蹬條半短的褲子,甭提有多清爽了。

祁陽白他一眼,“我還沒說熱呢,你嚷嚷什麽。”

別看海老板挺胖的,抗熱能力好像還不錯,這天還沒開中央空調,可把祁陽給愁壞了。

章馳瞅他一眼,“都是大老爺們兒,脫個衣服有啥好怕的?”

“嘿,”祁陽樂了,“誰說我怕了,我就是愛穿着這件衣服成不成?”

他的學生裏也只有章馳敢這麽跟他說話了,沒大沒小的,不過祁陽也不是什麽老古董,他倒挺享受和學生這種親密無間的關系。

祁陽就是覺得上班時間,況且還有學生在這裏,就穿着裏面一件背心實在是不好看,要是在自己家裏,他早就光着膀子亂跑了。

章馳笑了,露出一口大白牙,“祁老師您可真可愛。”

祁陽被他說的這話愣了愣,章馳倒像是沒事人一樣,笑了笑,整理了一下肩托,重新把琴架到了肩膀上。

“接着拉吧,把這首曲子練熟,回來還要你給別的小朋友做榜樣呢。”

“……祁老師,您惡心不惡心,還榜樣,您教幼兒園那套能不能別用到我身上?”章馳抖了抖,就像出了一身雞皮疙瘩似的。

祁陽笑了笑,沒再說話,擺擺手讓他趕緊拉。

章馳因為大點了,進度不一樣,向來是自己一個人上祁陽的課,他學的也快,練習也勤奮,祁陽也樂得教他。

祁陽看了章馳一會,幾不可察地搖了搖頭。

他剛才被章馳那一句話吓了一跳,現在想來也就是人一直男的無心之語,也只有彎的才會想歪。

祁陽被自己這邏輯給逗笑了。

章馳覺得最近祁老師真是病得不輕,上課的時候神清氣爽得很,好像活在蜜罐裏一樣,和他打趣也不像以前一樣懶得理他了,還總是很容易就在那傻笑。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我們的祁先生僅僅是因為做了個臨時白工。

到了期末祁陽的課少,可以每天早上去溫清家當臨時廚師,有時候抽點空趁蕭大老板不在家的時候還能去打掃打掃衛生,溫清看他還來家裏打掃衛生,心裏過意不去只能跟着他一起打掃。

祁陽一直不能釋懷蕭老板包了公寓裏所有的家務活,他一直都覺得只有自家男人才有這種權利對自己的媳婦兒。

所以現在就變成了祁陽和溫清一起打掃衛生的景象。

溫清拿着個抹布叉着腰問祁陽,“你是不是太閑了,自己家的衛生都打掃完了,還來我家打掃?”

“家裏有小桃兒,他白住我家,打掃打掃衛生也不虧他。”祁陽拖着地頭也不擡道。

然後溫清問他為啥來他家打掃,祁陽美其名曰要替蕭大老板改改他這個室友從不愛勞動的懶惰習性。

其實也不錯,祁陽一來,溫清就只能跟着他一起打掃,倒也其樂融融。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