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溫清喝完了雞湯,祁陽說讓他再躺下歇歇,一會還要再抹一邊藥,等抹完藥再走。
祁陽給蕭靖州打了個電話問他什麽時候回來,順便問了句見着溫清掉下的鑰匙了沒,蕭靖州說他們一走高翔就發現溫清掉下的鑰匙了,他就早早的回來了,打溫清手機也沒人接,就覺得是不是在祁陽那裏。
祁陽說等會就把溫清送回去,蕭靖州說他在家裏等着。
祁陽挂了電話,溫清說,“你送我幹什麽,我又沒有傷着腿。”
“還說沒傷着腿,”祁陽沒好氣地說,“你看看你渾身上下有沒有一塊好地方,沒傷着骨頭真是萬幸。”
溫清笑笑,沒說話。
祁陽讓他躺下,蓋好被子,“今天上午吓着了吧。”
溫清說,“還好吧,我覺得自己挺厲害的,還能記着要雙手抱頭。”
“那不是你下意識的動作嗎,我還以為這是正常的反應呢。”
“不是吧應該,”溫清想了想,“當時太混亂,我也記不太清,就感覺我媽給我說的話,什麽時候都要保護好腦袋什麽的,就像在我耳邊說的一樣,跟回光返照似的。”
祁陽笑笑,幫他掖了掖被子,又揉了一把他的頭發,“別想了,再睡會吧,吃完晚飯我把你送回去。”
溫清說,“你剛才不是和靖州說一會就走嗎。”
“這麽着急見他啊,”祁陽轉身出門前看了他一眼,“吃完飯再走吧,我給你做點稀的。”
溫清點點頭,想說什麽,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祁陽補了一句,“……我會告訴他你吃完飯再回去的,你……不用擔心。”
祁陽走出去了,溫清覺得祁陽最後那句話好像還想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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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晚飯,天已經完全的黑了,祁陽早就把那小車還了回去,不理溫清的阻攔,還是開着車把溫清送了回去。
到了樓下,祁陽千叮咛萬囑咐要記得按時吃藥,時不時抹點藥,又把那一袋子藥拿出來,告訴溫清什麽藥是吃的,什麽是需要抹的,吃藥時間忘了記得看看說明書什麽的,巴拉巴拉,把溫清叨叨的腦袋大。
“……好了好了,”溫清打斷正在說這個藥怎麽吃的祁陽,“我又不傻,你至于這樣嗎。”
“不傻也不精反正……你看這個——唔……”祁陽還想繼續說下去。
“哎——”溫清一巴掌捂住了他的嘴巴,想了想,低着頭小聲說,“……你要是實在不放心,那就來看着我吃啊……”
溫清見祁陽不說話了,才慢慢把手放下來,祁陽還愣愣的。
“……幹嘛啊?”溫清掐了他一下。
“嘶——”祁陽回神,嗷了一聲。
他看着低着頭的溫清,夜色黑黑的,看不清溫清的表情,祁陽手掌覆上溫清的臉,覺得發燙。
祁陽靜靜地看着眼前也許是因為一句無心之語而羞窘的人兒,只覺情動。
溫清感受到祁陽的手,擡頭。
祁陽捧着溫清的臉,湊近溫清,在很近很近的距離停下來。
“溫清,”祁陽緩緩吐息,聲音低沉沙啞,“……我喜歡你。”
說完吻上了溫清的嘴唇。
溫清上到樓上的時候,蕭靖州正在修樓道裏的燈。
溫清跟他打了招呼就進去了。
屋子裏有些冷,他們這裏還沒供暖,家裏又一直只有蕭靖州一個人,溫清進來的時候感覺有點清冷。
他感覺渾身就像虛脫了一樣,倒在了沙發上。
他擡手遮住眼睛,躺在沙發上不想動彈。
蕭靖州進來的時候看見溫清放在額頭的手背下流下一行清淚。
他沒說話,把換下來的燈泡放在鞋櫃上,溫清聽見他進來了,擦了擦眼睛坐了起來,就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這樣不累嗎。”蕭靖州說。
“……怎麽辦靖州,”溫清沒回答他,自己慢慢的說,“……我好像越來越喜歡他了,怎麽辦靖州……”
蕭靖州覺得心被扯得難過。
即使上次那樣表态的溫清,最後還是會放不下。
什麽我不在乎他是否真的喜歡我,什麽我不在乎我們有沒有未來,什麽只要我喜歡他就夠了,什麽我們只要擁有現在就夠了。
全部都是騙自己的。
蕭靖州走過去摟過輕輕顫抖的溫清,什麽也沒說,就只是靜靜地拍着他的背。
祁陽這天一整天的課,連續幾個小時,只是中途給溫清打了個電話裝裝可憐,在廁所對着話筒嘤嘤嘤的,差點沒把也去廁所的下節課要上課的章馳給吓着。
祁陽打完電話就見章馳一臉淫|笑的看着自己,好像發現了不得了的秘密。
雖然祁陽和溫清正大光明出櫃的那天章馳不在場,但是後來他還是知道了他倆談了,具體細節也沒怎麽問,就是各種恭喜祁老師,搞得祁陽都懶得理他。
但是剛才,章馳好像聽見了很厲害的東西。
“祁老師,嘿嘿嘿,真沒想到啊,啧啧啧,愛情真是個奇妙的東西……”章馳連連感嘆。
祁陽估計章馳是聽見他在廁所裏的電話了,洗着手,瞟了一眼他,“別逼我說你和明赫那點破事。”
章馳頓時就閉嘴了,簡直秒殺。
其實章馳覺得挺神奇的,以他對祁老師和溫清的了解,祁陽怎麽也不會是下面的那個啊,雖然被祁陽一下子封了口,他還是撓撓頭,百思不得其解。
祁陽又看了他一眼,輕笑,小東西,你都知道什麽啊。
祁陽給章馳上課,他讓章馳把上回沒拉熟的曲子在拉一遍。
章馳挺不情願的,但也沒轍,他最近要考小提琴八級,要練的曲子挺多,但是還都沒特別熟練,根本沒到演奏的地步,祁陽看他看的也挺狠,他最近生活的很不愉快。
章馳架着琴拉了半天,祁陽聽着他拉的,皺皺眉,說讓他把琴放下來歇會,這都拉的什麽玩意。
祁陽百無聊賴的開解着章馳,就在這時,門外進來一個人。
祁陽擡頭。
“所以啊……溫清?!”祁陽正和章馳說着話,就看見溫清出現在門口。
溫清揚了揚手裏的袋子,眼睛眯眯笑道,“我來送點慰問品。”
“啊——溫大哥!”章馳開心的撲了過去,接過溫清手裏的袋子,伸頭往裏面看,“哎,都是好吃的啊!福利啊福利!謝謝溫大哥!”
祁陽見章馳一下子恢複了十六七歲少年應有的興奮勁,也不管他,走到溫清身邊,“你怎麽來了?”
溫清笑着說,“剛才你不還在電話裏和我哭訴的嗎,怎麽了,這麽快就忘了?”
祁陽愣愣,他就随便說着玩玩,說什麽快被章馳這個小魔頭折磨死了,讓溫大神跟緊來拯救他什麽的。
“你說着玩玩,我卻當真了呢。”溫清臉上還是笑意盈盈的,眉梢都帶着笑。
祁陽趁章馳不注意偷偷親了一下溫清的臉蛋,在他耳邊輕輕說了一句,“……溫清你說你怎麽這麽可愛呢……”
溫清推開他,瞪了他一眼,打了他一下,臉上紅紅的。
“對了,祁老師,溫大哥好不容易來一趟,你不給人家表演表演?”章馳從一堆零食中抽頭說道。
章馳知道祁陽從來都是把琴放在琴行,從不往家裏帶,在琴行不給溫清拉個曲,那真是沒機會了。
聽了章馳的話,祁陽挑了挑眉,轉頭看向溫清,“聽不?”
溫清笑了,“你拉我能不聽嗎?”
祁陽走到章馳身邊,拿過還好好放在琴盒裏的小提琴,對章馳說,“你就拖吧你,我看你那幾首曲子什麽時候能拉會。”
章馳撇撇嘴,他讓祁陽拉琴确實是自己不想拉,最近完全不想拉琴,還不如欣賞欣賞祁老師的琴藝。
章馳很少聽祁陽拉琴,祁陽懶得很,一般看章馳哪段拉的不好他就只拉那一段,連自己的琴都懶得拿,從來都是那章馳的琴,今天這機會可不多得。
祁陽拿着好久都沒碰過的琴,調了調音,說道,“那我就拉你拉的最爛的那個德爾得拉的《回憶》吧。”
溫清說好,你定。
章馳坐得端正了些,他這首曲子拉的很不好,因為用了很多高音節的,需要連續的換把,各種和弦他也掌握的一般。
最重要的是他完全拉不出回憶的感覺。
祁陽把琴架在肩膀上,微微閉上了眼。
曲子一開始就是用的高把位,輕輕地揉弦,再換把,撥弄琴弦,淺淺淡淡回憶的意味慢慢擴散在空氣裏,屋子裏靜悄悄的,只能聽見悠揚的琴音。
溫清似乎可以明白了當初祁陽聽他的《崖山哀》流淚的感覺。
聽着這首曲子,溫清仿佛能夠感覺到祁陽心裏盛大綻放卻無處釋放的悲哀,濃烈卻又淺淡,靜靜地用小提琴舒緩而出。
一曲終了,溫清還在發愣,祁陽放下琴,走到他身邊緩緩地攬着他的肩膀,“……怎麽樣,還可以嗎?”
章馳回過神來,眼神定定的。
怪不得祁老師一直說自己拉不出味道,拉不出感覺,拉的水平太次,現在他可沒有任何怨言了,水平差太多,完全不是一個檔次。
溫清笑笑,“好聽啊,我這種完全不懂小提琴的人都覺得很好呢。”
祁陽低頭吻了吻他,也不再介意章馳的目光,章馳又怎麽會去打擾,默默地拿起了自己的琴,完全不看他們那對虐狗情侶,決定不去自虐。
祁陽上完課,他們順路去了趟超市買了些菜,祁陽把溫清拉回了他家裏,說今天小桃兒不在,家裏只有他們兩個人。
祁陽說這話的時候聲音低低的,很性感,配上說話的內容,溫清臉紅了紅,沒理他。
他們倆拎着大包小包就回家了,到家後祁陽把東西把東西往沙發上一撂,就去廚房準備晚餐了,溫清把買的東西整理了一下,發現祁陽不知道什麽時候拿了幾包杜蕾斯,花花綠綠的映的溫清臉紅。
整理完後,把自己的東西拿進了屋裏,又看了看那幾小盒東西,偷偷把它們藏了起來,然後就窩在沙發裏啃抱着一包薯片吃的咔嚓咔嚓的。
“溫清!”廚房裏抽油煙機開的呼呼呼呼的,祁陽在廚房叫道,“別吃了,一會吃飯了!”
見溫清沒回答,祁陽正準備再喊他,就感覺身後有人貼上自己的後背。
“叫我幹嘛啊,”溫清把腦袋從祁陽肩膀上探出來,看着祁陽正在做的菜,閉上眼聞了聞,“香,真香。”
祁陽騰出一只手拍拍他的腦袋,“香就別在那兒咔哧垃圾了,等會吃飯。”
“快做好了嗎?”溫清瞅了瞅鍋裏的菜。
“還得一會呢,還有兩個菜。”
溫清扭頭沖着祁陽笑,“我來幫忙吧。”
祁陽想起上次溫清要求做飯,最後糊了一鍋菜的事情,鄙視地看了他一眼,連吭不想吭他,搞得溫清都氣笑了。
“你就這麽看不起我啊?”溫清說。
祁陽瞟他一眼,“你又不是沒嘗試過,不是看不起你,是不相信自己的承受能力,我怕你把家炸了。”
溫清笑,“我又不是靖州。”
提到蕭靖州,兩人都有一秒的怔愣。
祁陽倒了半碗水進鍋,刺啦一聲。
他開口,“蕭老板最近店裏挺忙?”
溫清想了想說,“我還真不太清楚,最近他都不回來,我也沒和他聯系。”
祁陽點點頭,看着溫清盯着鍋出神的樣子,突然說,“你幫我把白菜洗了吧,在那個綠色的袋子裏。”
溫清笑了,轉身去拿那個袋子,“我就說你需要我幫忙吧。”
“是是是,溫大神,請您行行好,幫小的一把把吧,”祁陽無奈地白了眼溫清,扭頭看見溫清彎着腰挑着白菜的樣子,突然心下一陣柔軟,“……仔細洗洗,別一會咱倆一啃一口泥。”
溫清瞪他一眼,氣勢卻弱弱的,去洗菜了。
這人沒這種本事,連被損的時候生個氣都沒法理直氣壯的,溫清心想。
祁陽看他的樣子只覺得好笑,一手端鍋,一手拿鏟,炒點辣椒,開了大火,嘩啦嘩啦炒的不亦樂乎。
其實祁陽挺喜歡做菜的,每每炒菜的時候,都讓他有一種安心的感覺。
這種感覺,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祁陽把一盤一盤的菜端上餐桌的時候想起來了。
是明瑾死的那天,他興致勃勃地準備了一桌子菜,又開了瓶紅酒的時候,這種安心的感覺就深紮心底了。
溫清幫着洗了菜,又操刀把白菜切了個細碎,祁陽無法,只好勾了點芡,把白菜炒的糊糊哝哝的,色相不太好看,吃起來味道還是很不錯的。
吃罷晚飯,溫清揉了揉圓滾滾的肚子,“再這樣下去我都要胖了。”
祁陽把碗筷拿去洗,看了溫清一眼,“胖點好,瘦的只剩骨頭了。”
“哪有啊,”溫清拿抹布擦着桌子,看着桌子上吐剩下來的骨頭,突發奇想。
“祁陽,咱養只狗吧。”
祁陽在洗碗的雙手不禁一頓,從廚房探頭出來看着溫清,“你認真的?”
“嗯。”溫清點點頭。
祁陽把腦袋收回去,心裏有種異樣的感覺。
“可是我們沒有家溫清,”祁陽的聲音有些不易察覺的快,“我們沒法養它的。”
祁陽聽着耳邊嘩啦啦的水聲,見溫清沒動靜,也只道是溫清突然想到的。
“祁陽,”溫清從背後環住他,臉靠着他背上,聽着他嗵嗵的心跳,緩緩開口,“我們買個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