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54)

人還有什麽事做不出來的?宮妃私通的都不在少數,更別說那些陵園妾了。尤其是安太後沒死,順陵沒封死,裏面陪葬的物品都不知道被人偷了多少了,也就趙旻一個人以為眼下宮裏宮外都太平,他是真運氣好,趕上好時候了,趙恒感慨。

“那阿福的娘就是年輕最輕的一個?”姜微問。

“不知道,應該算吧。”趙恒對這個不清楚,誰會去統計那些陵園妾年齡,“老大要是有老二或者他那兩個弟妹半成的膽子他就不會出這種事。”趙恒感慨,安家那幾個也就老大膽子最小。

“什麽?”姜微不解的望着趙恒。

“睡幾個陵園妾根本不是問題,問題是要知道善後。”趙恒哂笑,“他當年幹了這種事,但凡跟安清、安竣說一聲,就不會有周大福出現了。”睡個女人沒什麽大不了的,哪怕這女人是他爺爺的女人,只要知道善後就沒問題。結果他也不知道怎麽想的,居然就放任這女人活下來,還生了一個女兒,趙恒搖頭嘆氣,對已經聽呆的胖丫頭淳淳善誘,“微微你記得,以後想做什麽壞事一定要先跟我,我還能幫你善後。”他頓了頓對她露出滿口白牙,“不過這壞事千萬不能是找男人、女人,不然我會吃了你的。”

“……”姜微無語的看着他,半晌她勃然大怒,“你的意思就是我跟大皇子一樣蠢?”

趙恒再一次被姜微的枕頭神功打得抱頭鼠竄。

兩人在房裏笑鬧了一會,姜微心情放松了,兩人就一起躺在了床上,姜微靠在趙恒懷裏板着手指說,“阿兄,我們以後不要修陵好不好?我們修個大大的公園,我要在裏面種滿各種花樹,有小橋流水,讓京城的百姓都能去公園裏散心。”

“這跟修陵有什麽關系?”趙恒糊塗了。

“我們火化啊,火化後就埋在銀杏樹下,讓誰都找不到我們。”姜微笑嘻嘻的說,樹葬多美化環境,“我們建個生态園,裏面各種産出就能維持一個園子的修建了,這樣也浪費,還能讓大家以後多個去處多好。”

“……”

“阿兄你怎麽了?”姜微以為自己的話吓到趙恒了。

“為什麽要種銀杏樹?你喜歡銀杏?”趙恒真在考慮這種陵墓的可行性,與其讓他的陵墓将來成為藏污納垢之所,還不如幹脆不修陵,跟胖丫頭安安靜靜的在一起也不錯。

“因為銀杏樹能活很久。”即使火化了,姜微也不想自己樹葬的樹一兩百年就死了。

“好。”趙恒低頭輕笑,“放心吧,我們會活很久的。”

“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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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小夫妻兩人絮叨的說着悄悄話,突然門外傳來白芍一聲低低的聲音,“五郎,将軍有急報。”

趙恒笑容一斂,白芍是林熙的人他知道,但奈何胖丫頭很依賴白芍,他也就忍了,反正降香和素影都是自己的人,“拿進來。”趙恒說。

白芍捧着一顆黑乎乎的木丸走了進來,初看就跟泥丸一樣,她通報是叫趙恒,其實是給姜微的,姜微看到這顆木丸神色一緊,伸手拿過木丸往兩面一掰,中間就露出一張白紙,趙恒一瞧,上面寫滿了用線條畫出來的鬼畫符,也不知道是什麽意思。姜微随便披了一件衣服就要起身,趙恒拉住她,“發生什麽事了?”

“我不知道,但這顆木丸是我有此跟阿熙開玩笑說起,果然有十萬火急的事就用這顆木丸傳信。”她跟阿熙之間肯定不可能有十萬火急的事,這不會是什麽緊急軍情吧?

“那上面寫了什麽你都不知道?”趙恒問。

“我現在不知道,等看了書就知道。”姜微穿了了棉鞋走到博物架前取下一只木匣,木匣裏放了幾本書,趙恒瞄了一眼,沒什麽稀罕的,就是普通的蒙書。他只見姜微翻了一本,然後比對這那白紙上的內容,寫下了一個個的字,趙恒神色凝重了起來。

姜微也驚訝的望着白紙上的內容,“已入京、勤王。”這是什麽意思?勤王?趙旻需要什麽勤王?

趙恒向姜微确認,“你确定上面的話是正确的。”

“這是我跟阿熙之間特有的密語,肯定是對的。”姜微見趙恒面色陰沉,連忙道:“我也可以教你的。”就是普通的阿拉伯數字嘛。

趙恒将兩張紙丢入炭盆,看着白紙化為灰燼後才道:“以後這種事只要告訴我就行了。”這笨丫頭告訴林熙這麽多事幹什麽?勤王?趙恒冷笑一聲,他這勤王是勤自己吧?

“知道了。”姜微心道這人真小氣。

“好了,時間不早了,休息吧。”趙恒說。

“現在?”姜微望着趙恒,得了這麽重要的情報,他不是應該跟人連夜商量嗎?

“現在不休息那做什麽?”趙恒不懷好意的上下打量着胖丫頭着,“要不你讓我親——”他的話被姜微丢來的一只枕頭打斷,他悻悻的接下枕頭,他就不應該讓胖丫頭在床上堆那麽多枕頭的。

“阿兄。”

“嗯?”

“皇帝為什麽要叫阿熙來?為什麽不叫郭家呢?”姜微問,“他就這麽信任阿熙?”

“林家六親斷絕,林熙還是唯一的獨子。老頭子一力提拔他當上了安西都護,還把四丫頭許給他,一般人能不賣命嗎?”趙恒說,“至于郭家,你堂姐不是嫁了郭小六嗎?老頭子心裏就多想了。”趙四擺明了要姜元儀,郭家還肯娶她,不就是不把皇家放在眼裏嗎?趙旻疑心郭家也是正常。他唯二沒想到的就是林熙是女人,他最信任的皇叔已經把他帽子染綠了很多年……思及此趙恒下定決心,絕對不能讓胖丫頭離開自己視線半步,尤其是對上林熙的時候,林熙是女人又如何?何太後跟她女官不也是女的?趙恒拍了怕今天格外不安分的胖丫頭,“乖,該睡了。”

姜微聽着他語氣低低的,知道他心情應該不好,誰知道自己爹一直想弄死自己都會不爽的,她仰起頭主動湊近趙恒親了親他,“阿兄我跟阿姑會一直陪着你的。”

趙恒聽了她的話,臉上的笑容由淺及深,低頭深深的吻住她。

姜微難得主動的回應着他,許久之後趙恒才柔聲道:“睡吧。”

“嗯。”姜微靠在他胸口沉沉入睡。

第二天趙恒依然寅時不到就起身了,吃了相對清淡的點心後出門了,姜微靠在靠墊上,白芍見她有些心不在焉,為她點上了柑橘香的蠟燭。這是姜微讓人制作的精油蠟燭,點燈的時候就不需要再燃香了。

“白芍,我們現在有幾名侍衛?”姜微問。

“有三百零七名。”白芍說。

“規矩都學的差不多了嗎?”

“都差不多了。”

“把二號到五號都撥到阿姑身邊,然後再撥一半過去,以後我們出門,都要帶上這些侍衛。”自從看到林熙傳來的消息後,姜微總有些膽戰心驚的。

“我知道了。”白芍點頭,她原想勸姜微留下二號,畢竟二號是衆人中武功最高的,但轉念一想小娘子身邊有她、有素影,還有降香,再留下二號小娘子肯定不願意。

就在姜微把自己侍衛分出去的時候,姜長晖也蹙眉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官,“你說你要跟在我身邊。”這女官是趙遠三年前送個自己的,送來的時候他就說這人有些武藝,但姜長晖不喜歡多個整天監視自己的外人,就遠遠的把她遣開了,趙遠也沒說什麽,這女官也一直很安分,可眼下她突然要近身伺候自己,是趙遠的吩咐?

“是的。”女官從來不隐瞞自己的身份,“這是将軍的吩咐。”

“他最近在做什麽?”平時過年是他來的最勤快的時候,這時候是趙旻最忙的時候,可這幾天他別說人影了就是連個口信都沒有,讓已經習慣他時不時騷擾的姜長晖稍微有點不習慣,當然只是稍微不習慣而已。

“屬下不知。”女官老實道。

“阿顏你來安排吧。”姜長晖說,大部分時候她不大會拒絕趙遠的。

“唯。”顏女官領着這名女官退下。

姜長晖等兩人退下後,才想着趙遠葫蘆裏賣什麽藥?還有趙恒那臭小子,無緣無故從她這裏要走了一人也不給個解釋,姜皇後精致的眉尖微蹙,這些人真是太讨厭了!

“阿姑。”她的貼心小棉襖走了進來,看到姜皇後眉頭緊皺,“你有煩心事了?”

“沒什麽。”姜長晖招手示意她坐下,“等過了元旦就要開始忙六郎的婚禮了。”

“六郎?這麽快?他不是還小嘛?”姜微驚訝。

“也不小了,他來年十三歲了,五郎不也十四歲就娶了你?”姜長晖好笑道,“說你好像大他不少一樣,我記得你們一樣大吧?”

姜微讪笑,她總覺得趙六是個孩子,那時候還整天跟在自己後面叫她阿姊,後來被趙恒揍了好幾回才沒有老跟着自己,想到這裏姜微覺得趙恒這厮真是熊孩子,她一點都沒有叫錯他。

“還有衡山那裏,我們也要送些禮物過去。”姜長晖有些頭疼,她養的二皇子和五皇女都沒這種事,夫妻感情也不錯,真不用自己來操心。

“那個理由——”姜微想到這個理由就無語,趙旻難道還認為自己女兒會生個劉邦出來?

“哪算什麽理由。”姜長晖嗤之以鼻,“他不過只是在告訴李家,這孩子他們接受也要接受,不接受也要接受。”不然說太醫診斷錯了,等生産後又說早産,然後孩子體弱多病夭折也就掩飾過去了。

“李家願意?”姜微不解,這孩子怎麽說也是李二的嫡長子/女,他願意讓別人的孩子占據這個位置?

“他們要是不願意,可以換個願意的人家。”姜長晖淡淡道,“你以為李家是怎麽接替你祖翁的位置?還不是因為他是衡山的家翁?沒了衡山,李家什麽都不是。”趙旻不願意尚書省再來一個可以阻止自己的官員,所以才選了兩面不着邊的李堯。

姜微無語,選官不是選有本事的嗎?這趙旻還真是別出心裁。

“他以前不是這樣的。”姜長晖唏噓道,趙旻剛登基的時候也曾意氣風發、勵精圖治過一階段,她雖沒喜歡過他,但也不否認那時候他的的确還算順眼,大家都說他是個明君,結果現在——

“人總是會變的。”姜微吶吶道,先是明君後來成昏君的人太多了,基本上只要在皇位上待久了都會這樣,所以當皇帝的時間最好還是別太長了,李隆基不就是一個典型嗎?林熙回京的事情姜微沒說,趙恒讓她不要告訴任何人,姜微也覺得告訴別人也沒什麽用,還會讓人陪着自己一起擔心。這種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是啊,人總是會變的。”姜長晖摸了摸侄女,“進了早膳後我們去給太後請安,她這幾天也心裏難受。”衡山在自己舉辦的宴會出了這檔子事,她當然很郁悶。

“好。”

衡山公主有了非驸馬的孩子,就算何太後當場下了禁口令,還是傳了出去,成為人茶餘飯後的閑話,同時感慨下驸馬的度量寬宏,外帶讓不受寵的公主越發難嫁人。但在在朝堂上沒引起什麽大震動,畢竟這算皇家的私事,禦史們這次都安靜了下來,怎麽說這都是皇家的醜聞。就算禦史也要看皇帝的臉色,皇帝這些天臉色真不大好,就是安修媛短時間之內是複位不了了,據說安太後把她叫了過去足足罵了一個時辰才罷休。

這事都跟姜長晖和姜微無關,她們都要準備中宮元會,這是姜微入宮後第一次參與準備元會,越到後面她就覺得越忙,而趙恒公務也比之前繁忙了,夫妻兩人也就晚上睡覺的時候能湊一起碰面了,這時候基本上姜微倒頭就睡了,趙恒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她睡顏,不死心的親上幾口。

到了三十日晚上,皇帝也開始休息了,但這不代表官員就可以回家了,因為三十日晚上建章宮和椒房宮都要舉辦元旦朝會,百官和各內外命婦都要參加,連一直深居簡出的安修媛也出席了,皇後高高坐于上方,她下方是太子妃,而後再是按着命婦品階和輩分入座,以往身為貴妃的安清總在前方的位置,眼下一下子退了好多位,她整個人都不自在了,總覺得所有人看着自己的目光都是嘲諷的。

元會是要舉辦一夜的,女眷處尚可,基本只要說說笑笑就行了,在朝堂上大臣就不怎麽容易過關了,喝酒作詩做賦,屬于豎着走進來,橫着擡進去,就連趙恒也不例外,以往他沒成親自然沒為難他,眼下成親了,上來敬酒的人就多了。姜微熬了一宿回到東宮看着躺在床上滿身酒氣的趙恒無語。

“替太子梳洗過了嗎?”姜微問。

“梳洗過了。”石文靜說。

姜微捏着鼻子扇了扇酒氣,“你們去絞些梨汁來給太子解救。”

“唯。”石文靜應聲退下,太子跟太子妃在一起的時候最不喜歡有人在場。

姜微上前想給趙恒蓋被子,卻不防趙恒一伸手就把她拉到了自己懷裏,姜微吓了一跳,“你沒喝醉?”

“你說呢?”趙恒笑着問,一雙勾人的桃花眼波光潋潋,神色清明,實在不像喝醉酒的,但她爸爸以前也是,每次喝醉了比誰都正經,可真引誘他說話就知道他喝醉了,“我給你去弄梨汁。”姜微起身道。

趙恒卻緊緊摟着她,“我又沒喝醉,哪裏需要什麽梨汁?你不是累了一晚上了嗎?陪我一起睡一會。”

他肯定是喝醉了!“好,你先放開我。”姜微哄着他。

趙恒卻翻身壓住了她,“傻丫頭,真以為我喝醉?”他低頭去親姜微,嘴裏還殘留着淡淡的酒味。

姜微伸出手去推他,“你快起來,壓的我難受。”

“微微,老頭子可能會在親耕或是祭祀禮上動手。”趙恒低聲道。

姜微一怔,親耕是古禮,每年正月天子都會去郊外親自耕種以示重農,差不多時間舉行的還有皇後親蠶禮,因先帝也是正月駕崩的,是故趙旻每年都會在祭拜先帝後舉行親耕禮,“他想做什麽?要殺了你?”姜微驚駭的問。

“不知道。”趙恒笑着摸着她的面頰,“反正他是想趁着外翁丁憂結束前,把我們全結果了。”

姜微抿嘴。

“放心吧,我沒事的。”趙恒親了她,“我把唐贲留下保護你。”

“我沒事的。”姜微語氣輕松道,“他們還會對我對什麽不成?放心吧,反正每年親蠶禮都是阿姑率領百官命婦,他難不成還敢對付那麽多命婦不成?”

趙恒略一遲疑,姜微笑着說:“你沒事我就沒事。”

趙恒輕嘆一聲,“你待在宮裏,哪裏都不要去。”他有想過把微微送出京城,但眼下這情況送她去那裏都不安全,還不如待在宮裏。

“我哪裏都不去,就跟阿姑在一起等你回來。”姜微笑道,她能去哪裏?她又能去哪裏?她是太子妃,她走了,還有人相信他們嗎?她哪裏都不去。

趙恒摟着她,他第一次後悔,後悔太早娶了胖丫頭,早知道把這些事都處理好了再娶她更好。

“阿兄你放心吧,我會把我那些侍女都帶上的。”姜微一點都不擔心自身安危,“你才要注意自己安全。”

趙恒不說話,只把她摟得更緊了。

且不管宮中私底下如何,時間還是不緊不慢的到了祭祀的那一天,在此之前從皇帝到太子、皇子都是齋戒三日後,才從宮中出發,去郊外祭拜先帝,百官随行。臨走時趙恒握着姜微的手遲遲不放手,宮侍們都抿嘴偷笑,太子和太子妃真恩愛,就這麽幾天都舍不得分開。姜微道:“阿兄我想吃春餅和春卷,你回來的時候給我弄些荠菜回來。”

趙恒笑了,低頭親了親她,“好。”轉身大步離去。

姜微目送他離去後,捏了捏拳頭,轉身去對宮女道:“走,我們去椒房宮。”

皇帝和皇子這麽一出宮,沒有三五日是不會回來的,她決定這幾天跟阿姑睡,等他們回來事情都應該解決了吧。

☆、82 宮中大亂

姜微到椒房宮的時候姜長晖尚在蠶室,顏女官笑着迎她進來,“小九娘你來了,三娘在蠶室養蠶。”

姜微悄聲走進蠶室,入內就聽到一陣沙沙的聲音,姜長晖穿着窄袖的衣衫将擦拭幹淨的桑葉放在竹匾裏,室內十分昏暗,看到姜微來了,她笑着将桑葉交給宮女,同姜微走了出去,“你怎麽來了?”姜長晖問。

“我過來陪阿姑。”姜微說,“聖人和阿兄這幾天都不會回來,我跟你一起睡。”

“你就不怕五郎吃醋?”姜長晖逗她。

“有阿姑在嘛。”姜微笑嘻嘻的說。

“我們去喝茶吧。”姜長晖最近愛上喝下午茶了。

“阿姑,你養的這些蠶都是親蠶禮的時候用嗎?”姜微問,她很少參加親蠶禮。

“也不是,就養着玩了,等結了繭子就送到織坊去。”姜長晖說,比起小貓小狗這些寵物,姜長晖覺得蠶還不錯,至少不臭,也不煩人。

姜微小時候養過蠶寶寶,但一直對這種軟體動物沒啥好感。

“你也跟着一起學學,以後就是你跟五郎一起做這種事了。”姜長晖笑道。

姜微有些出神,也不知道阿兄現在如何了?

“阿識?”姜長晖推了推侄女,“怎麽了?有心事?”

姜微回神,不好意思的說:“我想阿兄。”

姜長晖大笑,摸着她的小腦袋說:“就一年一次,讓他回來後好好陪陪你。”

“嗯。”姜微提起興致一起喝了下午茶,又喂了一次蠶,處理了會宮務,就去何太後處請安。

兩人到何太後宮裏的時候,南平也在,見兩人來了,母女兩人都很高興,何太後來留了兩人一起進晚膳,只是用膳時何太後偶爾有幾聲輕咳,讓姜長晖關切的問:“阿娘,你身體不舒服嗎?”

何太後笑道:“沒什麽大不了的,就是年紀大了,身體不中用了,昨天多吹了一些風今天嗓子就有些不舒服。”

“那可叫太醫來看了?”姜長晖問。

何太後搖頭,“好好的正月叫什麽太醫,我讓人熬了些姜湯,一會喝了就去睡了。”

姜長晖見何太後一臉堅持,也不好說什麽,只吩咐了何太後的近身女官,何太後一旦有什麽不适一定要來告訴她,女官應聲。

從何太後處出來後,兩人散了一會步,姜長晖有些倦了,這些天連續的宴會讓身體一向很好的她也有些吃不消了。

“阿姑,我們先回去休息吧。”姜微說。

姜長晖點頭,兩人到宮裏的時候,恰巧見數百名宮女搬着一個個木箱入殿,她對姜微笑道:“住我這裏還要搬東西?”

姜微說:“也沒什麽東西,你上回不是說我送來的蠟燭好用嗎?我又讓人搬了一些來。”

姜長晖道:“你還記得這個?你那個蠟燭是怎麽做的那麽香的?”

“我就讓人在裏面滴了好些香油。”姜微說。

“原來是這樣,難怪我還想這香味怎麽像你送來的香油。”姜長晖恍然。

兩人回了宮裏,也不幹其他事了,開始了姜長晖一天之中最喜歡的洗澡時間,姜微年紀小,護理步驟不多,她就泡在溫水裏,頭上戴了一頂帽子,喝着鮮榨的果汁,這些鮮果都是放在冰庫裏保存的,榨出來的果汁還有點涼意,放在熱水裏稍微泡了下去了寒意,泡澡喝最舒服。

等洗完澡,兩人都昏昏欲睡了,下人們也鋪好了床褥,兩人幾乎躺在床上就睡了。

顏女官站在外殿的窗口,若有所思的看着一直守在殿外的那些侍衛。

“怎麽了?”高敬德走到了她身後問。

“那些人有些奇怪。”顏女官低聲道,“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

高敬德搖頭,椒房宮、皇宮裏的事他或許清楚,但別的地方的事他手腳就沒那麽長了,“橫豎小九娘都陪着皇後,應該沒問題的。”

顏女官一想也是,反正小九娘和皇後都在,外面的侍衛也是太子允許的,應該沒問題的。

“去休息吧,明天還要忙一天。”高敬德說,這幾天皇後忙,他們更忙。

顏女官揉了揉後頸,“老了,一天忙起來幾天不睡都沒關系,眼下卻不行了。”

兩人說笑着就在外間和衣睡下了。椒房宮也漸漸的安靜下來,但是這份安靜卻在半夜時被打破。

半夜裏,姜長晖和姜微同時被驚醒,來人是何太後宮中的侍女,侍女驚慌失措的說何太後半夜突然發燒,眼下都半昏迷了。

姜長晖大驚,一面派人去太醫署叫太醫,一面起身換衣服,她對揉着眼睛起身的姜微說:“你繼續睡,我先過去看看。”

“阿姑,我跟你一起去。”姜微說,或許是心裏憂心趙恒,也或許是對趙旻的厭惡,她對何太後的生病并沒有姜長晖那麽焦急。

許是因為趙恒和趙遠都吩咐過,眼下姜長晖和姜微外出,身邊除了幾個近身伺候的侍女外,粗使的侍女已經全換了人,連在前面提燈的都是姜微的女侍衛。

姜長晖在肩輿裏對姜微道:“早知道晚上就應該讓太醫來。”

“阿姑你別擔心,等太醫來了就知道情況了。”姜微對姜長晖道,她總覺得奇怪,今天晚餐的時候何太後雖然有咳嗽,可看着精神不錯,怎麽會一下子加重了?或者真是她疑心病加重了?

“嘭——”兩人乘坐的肩輿被磕了一下,姜微身體一晃,身體往前一撞,“哎!”姜微疼叫了一聲。

姜長晖吓了一跳,連忙摟過侄女,“阿識你怎麽了?”

“疼——”姜微帶着哭音說。

“小的罪該萬死!”擡肩輿的小內侍連忙給姜長晖磕頭。

白芍忙上前去摸姜微的肩頭,剛一碰上,姜微又是一聲疼叫,白芍臉一下子白了,“壞了!不會是傷了骨頭吧!”

姜長晖這下真擔心了,“阿識,你哪裏疼?”如果說何太後只是因為身份而擔心的話,侄女的受傷是真讓她心疼了。

“這裏——”姜微指了指肩頭,“不碰不疼,一碰就好疼,也不能動。”

姜長晖蹙眉,何太後是長輩、阿識是小輩,立法上講孰輕孰重一目了然,但讓姜長晖真丢下侄女去看何太後,她還真做不到。

降香主動道:“皇後,要不讓我跟高阿叔先去探望皇後,就說我們先去,皇後馬上就到。”

這時候姜微的聲音已經低了,但時不時哼上幾聲,姜長晖心都揪疼了,“你們先去。”她總要先把阿識安頓好了再去。

降香和高敬德趕到何太後宮中時,宮裏已經燈火通明,宮女來來往往,何太後身邊的近身女官正在門口候着兩人,看到只來了高敬德和降香略感詫異。

高敬德道:“路上小內侍走路不當心,不小心磕壞了肩輿,傷了太子妃,三娘讓人先送太子妃回宮,自己走過來,讓我們先趕來給太後請安,降香是醫女,眼下太醫還沒來,先讓她給太後看看吧。”

那女官見降香和高敬德跑的滿頭大汗,身邊掌燈的幾個小內侍、小宮女也不停的喘氣,略一遲疑,“太後剛醒了一會,剛歇下,你們小聲點。”降香是醫女宮裏都知道的,她的醫術也是經過太醫院認可的。

降香點頭,“阿媪放心,我一定不會擾了太後安歇的。”

高敬德是內侍,不可能進內房,降香就讓一個小丫鬟給自己提藥箱,跟着女官往內室走,內室裏有數名身量頗為高挑的宮女,低眉順眼站在一旁,何太後躺在內側,床簾都拉了下來,女官上前一步,掀起簾子看了看,悄聲道:“太後還在安睡,你動作小心些。”

降香點頭,上前一步,跪在榻前小心的搭上了何太後的手腕。

那女官突然手一伸,直取她脖子,降香似乎絲毫未察,等到女官手幾乎要碰到她脖子時,降香頭往旁邊一偏,一道寒光一閃,女官險險閃開,但是卻躲不過那一聲不吭提藥箱的小丫頭,小丫頭手一擡,一掌劈到了女官頸脖處,女官軟軟的癱了下去。

這時候降香先是一腳将一旁的小案幾踢翻,身體一閃,就跳上了床,同床上的“何太後”扭打了起來,那哪裏是什麽何太後,分明就是一名身形瘦小的男子!而這時候房裏的那些宮女也動了,這些人也甩開了行動不便的裝束,同降香和小丫頭扭打到了一起,門外又沖進了幾名丫鬟,一人一個攔住了那些侍衛。

就在衆人纏打在一起的時候,“嗖——”一聲箭枝破空之聲,一名男子剛一回頭,就見面前寒光一閃,他只覺得左眼劇痛,然後就什麽都不知道了,一支弩箭射從他左眼射入,深深刺入腦中。

“嗖嗖嗖——”又是幾聲連發,幾名纏鬥在一起的侍衛們紛紛中箭。

而這時何太後宮中已經亂成了一團,很多埋伏在宮裏宮外的侍衛在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就被連環的弩弓奪走了性命,當然還有不少因慌亂想要逃跑的宮侍,很多人心裏都不明白為什麽這裏會有弩弓?

“退!退!”何太後宮中的侍衛們紛紛往後退,這時降香和二號拖着已經驚呆的高敬德從寝殿走了出來。同她們一起來的幾位女侍衛已經被何太後宮裏的那些侍衛團團圍住,所有侍衛弩弓都已經上了寒光閃爍的箭頭,只要一聲令下,就是萬箭齊發,所有人只有一個下場。高敬德看着這一幕,臉色頓時白了,這一幕分明就是對着皇後和太子妃來的,難道——

二號看到那些同樣舉出弩弓和盾牌的士兵,嘴角揚起一個笑容,高敬德看着那笑容,莫名的打了一個寒噤。

“锵——”小小一聲火鐮撞擊聲,一名女侍衛冷着臉将一根蠟燭湊到了火鐮上,點燃了蠟燭,好幾個女侍衛都取出蠟燭點燃。

她們想幹什麽?要*嗎?高敬德有些糊塗了。地上已經擺放滿了一個個小箱子,這些小箱子打造的很奇妙,有一個個空格,空格裏塞滿一個個小瓷瓶,她們用小瓷瓶做什麽?高敬德更奇怪,這些人小箱子是從哪裏來的?很簡單,天色昏暗,這些小箱子都被那些侍女藏在裙子底下帶進來的。

二號上前,抓起一個瓷瓶,點燃上面棉絮,在手裏燃燒了一會,她往外一丢,“當——”瓷瓶在那些侍衛處散開,“轟!”一下子冒出了熊熊大火,幾名不提防的侍衛一下子被燒到了。

在衆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當——當——”瓷瓶一個個落地,瞬間燃起了熊熊大火。

“啊——”原本用來伏擊皇後的禁軍們一下子隊形散亂了,很多人慌亂的想要滅火。

“穩住!穩住!”軍官們聲嘶力竭的大叫道,但是這個時刻什麽用都沒用,熊熊燃燒的大火已經讓他們徹底的慌亂了。

這時又是一陣弩箭雨,無數侍衛倒下。

“走!”二號一腳踢開窗戶往火勢弱的地方走去。

所有人臉上都蒙上了濕布,快速的竄出了火堆。高敬德尾随其後,緊緊提着那個女官,他也有功夫在身,至少不會給那些女兵拖後腿,他力氣也比較大,扛着一個女人不是太影響行動,當然他是被女兵護在中心的。那些女兵有些投擲那些瓷瓶、有些射弩,頂頭還不時有人掩護,很順利的退倒了宮牆外。

一行人剛撤退到宮外,就有約百名已經全副武裝的女侍衛相迎,二號問早已經醒來的女官道,“何太後在哪裏?”

那女官漠然的望着白芍沉默不語。

二號下令道:“把松油全部丢進去,把這裏一把火燒了!”

“是!”

女官拼命掙紮,“不行!”何太後還在宮裏!

“那就告訴我們,何太後在那裏?”二號拎起她說。

女官冷笑,“太後身邊是有人保護的,你們進去——”

“啪!”二號狠狠一巴掌将女官的半邊臉都扇腫了,“把宮裏都燒了,我就不信那老太婆不竄出來!”

“你們這是以下犯上!”女官尖聲道。

所有人都用看白癡的目光看着她,眼下都做到這程度了,她們不是以下犯上,她們是要殺人。

“隊長我們現在怎麽辦?”女侍衛。

“小九娘說了,一切以我們安危為主,既然老太婆身邊有人,我們先撤。”二號指着剩下的瓶子,“都丢出去把這裏燒了!”

“是。”

“我告訴你們!我告訴你們太後在那裏!”女官嘶聲道。

除了椒房宮,眼下宮中已經一片混亂,安太後、安修媛宮中遭遇了何太後宮中同樣的事,甚至比何太後宮裏還慘,因為椒房宮還需要守衛,所以每個宮裏就只能派約五十人過去,這些女兵都是姜微一點點養大的,早就有了感情,這種事情是九死一生啊,她就想應該怎麽才能保證她們安全呢?

她想啊想啊,就想到了三個法子,這裏首先要說的是姜微的背景,姜微很中二,話說她為什麽會這麽中二,這一來是被寵壞了,二來也是源于她哥哥的言傳身教……比起只會任性、殺傷力不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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