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千秋夜
但是薛鈞良都沒給他反駁的機會,倒是趙統覺得滕雲是撞了大運才得到滕南侯這個爵位,如今自己好不容易把呂世臣抓過來,竟然輕而易舉的又被滕雲騙走了。
趙統自然不服氣,薛鈞良笑道:“你們都想出力這是好事,孤深感欣慰,如果滕南侯到時候說不動,這重任就留到你的肩上了。”
趙統聽薛王已經發話了,知道這事情沒有轉圜的餘地,他就算年輕氣盛無所畏懼,也不能跟君主頂嘴,只得作罷。
滕雲讓人把昏死過去的呂世臣擡回侯府,請了大夫給他診脈,幸而只是疲勞過度,而且身體虛弱,看起來是餓得慘了,還有一些皮外傷,索性沒有斷骨頭。
要是斷了骨頭這麽多天不接骨,恐怕都要長歪了。
呂世臣是被飯香味餓醒的,他睜開眼睛,一側頭就看見桌上擺的飯菜,趕緊掙紮着起身。
旁邊的婢女瞧見了不禁嘻嘻笑出聲,道:“公子您別急,飯是您的。”
說着扶他起身,一路攙扶到桌邊上,讓呂世臣坐下來吃飯。
呂世臣這才想到,人家是個姑娘,這碰來碰去的多不好,于是拱手道:“謝謝姑娘。”
婢女笑道:“公子醒了,我就去找主人過來。”
“是……是你家主人救了我?”
婢女道:“這奴婢就不知道了,等主人過來,公子再問罷。”
她說着走了出去,呂世臣再難顧忌什麽,抓起桌上的筷子,抄了菜就往嘴裏塞,他就算以前生活比較困苦,也不曾這麽多天不吃一頓飯,而且路上颠簸,他幾乎以為自己死了。
正塞着飯,就聽“吱呀”一聲,一個穿着錦袍的男子走了進來,男子不過二十幾歲的樣子,相貌堂堂身形挺拔,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氣質,只是臉上有些傷疤,乍一看似乎有些怕人,好像是山中的土匪一樣,但沒有哪家土匪,有這種貴氣的。
呂世臣知道這是婢女口中的主人,自然應該起身見禮,畢竟對方救了自己,趕緊扔下筷子,也不知道自己這幅幾輩子沒吃過飯的德性被對方看到沒有,狼狽的抹了抹嘴。
滕雲見呂世臣這幅呆相,本身想笑,卻又覺得不妥,畢竟對方也是人才,滕雲也打聽了一些關于呂相的事情,人家都說他冒冒失失,又毒舌又迂腐,死腦筋轉不過彎來,但為了報答奉王的知遇之恩,可以說是肝腦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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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雲伸手扶起呂世臣,道:“快請坐。”
呂世臣見他說話和氣,而且讓人有親近之感,立時不那麽緊張了,坐下來。
滕雲請他自便,知道他餓得很了,呂世臣在飯菜當前,也顧不得什麽,又抄起筷子開始猛吃。
滕雲親手為他倒了一杯茶,道:“呂先生慢些吃,小心嗆着。”
呂世臣也沒注意為什麽對方會知道自己是誰,一邊吃一邊不經意的道:“敢問恩公,這是哪裏?”
滕雲笑了一聲,道:“薛國。”
“哦……”呂世臣一時沒反應過來,也不知道是不是腦子被颠簸的,還是被餓得還沒好,竟然應了一聲,又往嘴裏塞了好多菜,這才猛然醒過來,噗的一口全噴了出來,詫異道:“薛……薛國!”
站在一邊的婢女“呀”了一聲,趕緊過來拿帕子擦掉濺到滕雲身上的菜湯子,道:“侯爺,您沒事罷?”
滕雲仿佛不是很介意,讓婢女退下去。
呂世臣卻道:“侯爺?你是薛國的侯爺?”
滕雲瞧他震驚的表情,不禁有逗逗他的意思,笑道:“是啊,呂丞相何故這麽吃驚?飯菜髒了,要不要重新換一桌?”
呂世臣乍舌的幾乎合不上嘴,立馬變了臉色,拍案而起,道:“你抓我過來到底為了何事?這種行徑是大丈夫所為麽!”
滕雲想發笑,這種時候還要問人家是不是大丈夫,上陣殺敵的哪個是大丈夫,不都要比一比誰詭計多端麽。
“抓呂丞相的可不是在下,在下只是奉命來勸降的。”
呂世臣一聽“勸降”二字,臉色更是黑,轉過頭去,道:“呂某寧可餓死,也不會投降!”
滕雲并沒說什麽,只是道:“滕某也知道呂相乃忠義之人,不會強求,只是請呂相在這裏住幾日。”
說完就起身出去了,呂世臣出了內室往外看,屋外有侍衛把守,似乎逃不出去,只好回了內室,桌上的飯菜還剩了好多,他肚子裏“咕咕”叫,卻把頭撇開,打定主意不吃薛國的東西。
趙統親自抓來了呂世臣,反而被趙戮訓斥了一番,說他不分輕重,不識大體,萬一惹怒了奉洺,遭殃的倒黴的反而是兩國的百姓。
趙統雖然後知後覺,也覺得有道理,心裏卻很窩火,這也是他拼死才帶回來的,說着輕巧,其實兇險異常,衆人只看到他的不是,忽略了他的忠心。
趙統自然不會不服趙戮,畢竟他跟着趙戮很長一段時間,而且趙戮秉性沉穩老成,做事也有理有據,趙統早就服他了,這口惡氣自然就轉移到滕雲頭上。
滕雲一個降臣,以前口碑也不好,現在還搶了他的功勞,心裏已經積了好幾筆怨恨了。
軍中有人假意和趙統關系不錯,想憑借趙統和趙戮的關系往上爬,但趙戮為人公正嚴明,好像又沒什麽機會,現在這事情,讓他忽然心生一計,可以除掉趙統,趙統能力強,也算一塊絆腳石。
那人和趙統說,呂相性情頑固,不可能歸順,就算歸順,也是将軍為滕南侯做嫁衣,到頭來還是人家的功勞,這幾句話倒是說到趙統心坎兒裏去了。
也怪他沒什麽閱歷,分不出忠奸來,被人一挑撥怒火就往上沖。
那人就要趙統怒火沖頭,這時候告訴趙統,有辦法除掉呂相。如果呂相死在滕南侯府,滕南侯也脫不了幹系,這樣一舉兩得,豈不是妙哉。
趙統也覺得好辦法,只是不知道誰去殺呂世臣好,趙統初來軍中,沒有幾個可信的人,那人說誰去都不好,只有将軍自己去才保險,一來将軍武藝高強,二來知道的人少不會走路風聲。
再有三天就是薛王的壽辰千秋節,衆臣要進宮去為陛下獻禮還要祝壽吃壽酒,這個時候趙統動手最好不過。
三天之後,那人進獻給趙統一杯德勝酒,讓他喝完了壯膽,好去殺呂世臣。
趙統覺得殺個人沒必要壯膽,那人笑道,這是德勝酒,好彩頭,趙統就喝了。
于是趙統哪知道其實人家是想除掉自己,才出這樣的計策的,這杯酒根本不是德勝酒,而是從勾欄院裏買來的酒,趙統潛進侯府,一路上必然血行變快。試想一個将軍跑到侯府去奸淫婦女,按律當斬。
就算趙戮念舊情想放過他,侯爺肯定不會答應。
趙統被人算計了還不知道,穿了夜行衣,真的潛進了侯府。
滕南侯府竟然裏面沒什麽重兵把守,雖然院子很大,但私下根本沒幾個奴仆,有點冷清,這時候滕雲已經進宮去參加酒席了。
趙統輕而易舉的把守衛打暈,先上了屋頂,扒開瓦往下瞧,呂世臣果然就在屋裏,趙統還在高興,果然自己沒猜錯,守衛最多的地方,正是關押呂相的地方。
呂世臣這時候正在和飯菜糾結,滕雲不會餓着呂世臣,天天換着花樣的讓廚子做菜,呂世臣第一天還能不吃,第二天也有骨氣的不吃,等到第三天已經餓得不行了。
早上送來的吃食涼掉了,呂世臣盯着婢女們嬉笑着把吃食端出去,他似乎還聽見那些女子笑道,侯爺說了,府後面有好幾只野貓,怪可憐的,叫咱們把吃的分給野貓算了。
呂世臣聽了牙都要咬碎了,人吃的糧食竟然分給貓,有多少難民都吃不上東西。
中午的時候,呂世臣等着桌上的飯菜,禁不住捏了一口塞進嘴裏,看沒人才使勁嚼了嚼,心裏想着,如果餓死了,就不能再報答奉王的恩德了,豈不是不忠不義,于是又塞了幾口,但是怕滕雲笑話自己,不敢多吃。
婢女拿走的時候,飯菜好像沒動過一樣。
到了晚上,呂世臣再禁不住餓,大口大口吃起來,吃的盆幹碗盡,才開始發愁,定然會被敵國的侯爺笑話死的。
其實滕雲也不是刻薄的人,做了飯菜就是給他吃的,只不過呂世臣過不去自己的坎兒而已。
他正對着桌子上的空盤子發呆,就聽“轟”的一聲,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從頭上掉了下來,正好砸在他身上,呂世臣一把文弱的骨頭拆點被砸死……
——
薛王壽辰,大臣們早就帶着自己的壽禮進了宮,在酒宴上一件一件的呈上給薛王,其中不乏什麽貴重的奇珍異寶。
薛後陽帶着滕裳一起進了宮,酒席上薛後陽把壽禮呈給薛鈞良。
薛鈞良打開盒子一看就笑了,道:“後陽這個禮物倒是有新意。”
薛後陽聽了撓了撓頭,道:“是滕先生的意思。”
薛鈞良點了點頭,道:“難為滕裳用心良苦了,不過孤沒想到的是,滕裳竟然和滕南侯想到一處去了。”
滕雲被點了名,往那邊瞧去,薛鈞良從錦盒裏把壽禮拿出來,滕雲這才看到,是一面鏡子,而自己給薛王的壽禮,也是一面鏡子。
這意思不難看出,是想讓薛鈞良多自省多勸誡的意思。
滕雲不禁轉頭去看滕裳,而此時滕裳也正詫異的看過來,兩個人目光對在一起,滕雲竟然心虛的晃了晃,又收回了目光。
滕裳自然接觸過滕英這
個人,說實在的,讓滕裳護送公主嫁到薛國這個想法,還是滕英最先提出來的,滕英在滕國可謂是家喻戶曉的陰奉陽違的小人。
滕雲怕滕裳厭惡自己,自然不敢對視,而滕裳吃驚滕英竟然會送鏡子,按理說滕英該趁機巴結薛鈞良才對。
滕雲一時氣悶,他如今搶了滕南侯這個稱號,也不知道再如何跟滕裳相認,尤其自己還幫薛鈞良收了滕國大軍,退了奉國襲擊,或許早就成了叛徒,于是更不敢和滕裳相認。
他悶悶不樂,一想到自己最敬重的長輩會厭惡自己,難免多喝了幾杯酒,也許有心事酒意就容易上頭,加上他心疾發作沒有大好,喝了幾杯覺得身上軟弱無力,想要作嘔。
滕雲離了席出去透氣,走到花園的小亭子裏,輕輕撫摸着圍欄,竟有一種時過境遷的錯覺。
滕雲坐下來,靠着圍欄,吹着初春的涼風,雖然有些冷意,卻清爽了不少,緩解了頭疼,竟然慢慢睡着了。
他再醒來是因為全身發冷,呼吸有些憋悶,滕雲睜開眼睛,卻看見一張放大的臉,那人離得他太近,他瞧不清楚是誰。
對方死死抱住自己,伸舌頭進來深吻着自己。
滕雲渾身一個機靈,伸出去推那人,只不過他酒意雖然醒了,身上卻沒有力氣,一直被那人親吻夠了,才把他松開。
滕雲像被定在了地上,睜大眼睛瞪着那人,對方離開他的嘴唇,微微擡起身來,五條玉旒輕輕撞擊出聲,竟然是薛鈞良!
滕雲掙紮起身,四周還是他睡着的小亭子,他身上的衣服被扒的狼狽不堪,吹了風不禁狠狠打了哆嗦,不由自主的記起那個夢來,夢裏薛鈞良把自己綁在樁子上,狠狠的進入自己。
薛鈞良卻像是醉了,一把按住滕雲,把滕雲重新壓回地上,光裸的後背沾到涼冰冰的石板,滕雲禁不住哆嗦起來。
薛鈞良力氣大的驚人,雖然滕雲沒見過他上陣殺敵,但對付他這個酒意上頭的人還是綽綽有餘的。
薛鈞良扣住滕雲的手,把他整個身子反過來,讓他趴在地上,另一只手順着滕雲的衣擺摸進去。
滕雲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精神上太過于熟悉薛鈞良的這些小動作,竟然被他一摸,禁不住“啊”了一聲,記憶止也止不住的跑進腦子了,仿佛他還是皇後的那些日子,薛鈞良無賴的耍些小動作。
只是
今天的薛鈞良似乎沒有往日的溫柔,滕雲趴在地上看不到他因為酒意發紅的眼睛。
薛鈞良一把扯掉他的褲子,滕雲覺得身上一涼,但很快就有炙熱的物什頂住自己下面。
滕雲拼命搖着頭,那人卻像沒看見一樣,挺身過來,滕雲死死抓住亭子的圍欄,如果圍欄不是石頭做的,估計已經被他抓出了痕跡。
後面沒有開拓過,自然不是那麽好進入的,薛鈞良雖然醉了,卻也有痛覺,他皺了皺眉,摩挲着去親滕雲,卻吻到了一片潮濕,似乎是眼淚,兩個人的唇貼在一起,裏面滿是甜腥的味道,是滕雲咬牙咬出了血。
薛鈞良沒有進去,他發現身下的人在拼命的打顫,不知道是不是酒意醒了,動作忽然變得溫柔起來,嘴裏喃喃的說着什麽。
滕雲起初沒注意,他只是想掙開對方,但薛鈞良的手勁太大,一直壓着他動不了,薛鈞良的嘴唇貼在他的耳朵邊親吻着,滕雲好像被人打了一記,連掙紮都忘了。
薛鈞良說話的聲音很小,他在滕雲耳邊,像夢呓一樣叫着已故皇後的名字,因為薛鈞良之前幾乎沒見過皇後幾面,滕雲心裏清楚,其實對方叫的是自己。
滕雲怔愣的不能動,難道薛鈞良真的對自己抱着那樣的感情麽,或者因為薛鈞良不知道那時候皇後是自己,才對他抱着那樣的感情麽?
薛鈞良的呼吸不穩,一下一下的噴在滕雲耳畔,不知道為什麽,滕雲覺得身上竟有些發熱,或許是酒意的緣故,或許是因為對方溫柔的動作的緣故。
薛鈞良并不強求進入,只是讓滕雲把腿合攏,從後面用他的雙腿磨蹭着,滕雲覺得這個時候應該狠狠朝着他的臉打一拳,然後走掉。
只是薛鈞良竟然伸手摸着他的下身,滕雲掩住嘴唇,喉嚨裏不明深意的發出了幾個單音,兩個人的呼吸交纏着,都是越來越粗重,越來越暧昧,尤其是……薛鈞良還總喚着他。
滕雲沒經歷過歡愛,連自己動手都少之又少,第一次被別人把持着,大腦放空什麽都想不了,很快連掙紮都不能,他死死咬住嘴,不發出什麽羞恥的聲音。
薛鈞良卻用手磨蹭着他的嘴唇,不讓他再咬自己,滕雲張開嘴不禁就喘息了出來,他羞恥不已,一口咬住薛鈞良的手。
薛鈞良好似沒覺得疼,就任由對方咬着自己,滕雲覺得自己的雙腿似乎要被燒掉了,全身的知覺都只集中在那裏,對于簡單的滕雲來說,幾乎不知道怎麽是好,只能由薛鈞良擺布着。
薛鈞良發洩了一次就老實了,趴在他身上,似乎就這麽睡着了,滕雲像猛地醒了過來,伸手死命推開那人,也顧不得身上的污物,急匆匆的穿上衣服,腦子裏亂哄哄的,不知道該想什麽,腳步有些踉跄的走了。
薛後陽不見薛王,小太子也提前退席,只好出來尋,沒走幾步就看見小太子薛佩站着發呆,上前幾步就聽到粗重的喘息聲。
薛後陽吓了一跳,太子還小,這種事情還不到他知道的時候,他趕緊過去捂住薛佩眼睛,只是一擡頭自己也震住了,不遠處亭子裏的,竟然是薛鈞良和新上任的滕南侯……
從這個角度看過去,仿佛薛鈞良已經進入了滕雲的身體,薛佩被捂住眼睛要叫,薛後陽又趕緊松了手去捂他嘴,把人拖走。
道:“小祖宗,快走罷!”
薛佩不情願,被薛後陽死拉活拽的拖走,悶悶不樂的道:“皇叔,你喜歡滕裳麽?”
薛後陽被問的愣住,咳了一聲沒回答。
薛佩道:“如果你喜歡一個人,還會和別人做那檔子事麽?”
薛後陽聽了有些不知怎麽回答,可還是道:“自然不會。”
薛佩哼哼了一聲,像是要讨伐薛鈞良一樣,道:“那為什麽父皇會?”